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秦桧再也呆不下去,这一夜借口公事,出去喝花酒,整夜不归。王君华知他性子,也不理睬,正要早早就寝,忽然听得通报,说是高益恭来了。
高益恭是四太子的人,也是她在临安唯一忌惮之人。立即笑脸相迎。
将高益恭请进密室,她急不可耐:“四太子有何音讯?是否答应让奴家去燕京消夏?”
“四太子去年早已等候多时。”
王君华听说四太子去年已经期盼自己,喜出望外,“都是秦桧老贼碍事,奴家早就迫不及待想见到四太子了。”
“四太子叫你今年务必去燕京消夏,他有重重赏赐。”
王君华笑得合不拢嘴。秦桧为相,家里金山银山堆着,自然不求赏赐,她要的是另一种赏赐——如狼似虎年龄的女人需要的赏赐。如喝了毒药,越想越可渴,巴不得生了肉翅立即飞去和四太子幽会。
高益恭话音一转:“对了,花溶又回了临安。”
王君华恨恨说:“这厮贱妇,命可真够大。岳鹏举死了,她还是不死。”
“四太子要她,要活着的她!”
王君华叫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四太子和她仇深似海,要抓她,只是利用她还有点事情。”
王君华松一口气,按照花溶那种臭脾气,既知四太子合谋参与了杀害岳鹏举,岂肯善罢甘休?落在四太子手里,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高益恭面色一沉:“你们夫妻二人,已经多次违背四太子的命令。”
“不敢,都是秦桧老贼,奴家一直忠心耿耿。”
“秦夫人,你需记住,若真惹怒了四太子会有什么后果。此外,我今日来,见到秦少爷一表人才……”
王君华急得满头大汗,立刻明白,高益恭话语里的威胁,若自己再有任何闪失,养子秦嬉就会遭遇不测。她对养子百般娇宠,视为掌上明珠和后半生的依靠,怎容许他出半点差错?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四太子到底有什么目的?竟然不惜拿养子来威胁自己?
欲奴 第430章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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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益恭站起来:“你掂量着办。”
“奴家遵命。高大人慢行。”
她追出去,又拿出一些珠宝贿赂高益恭。前几次的违逆已经令四太子震怒,一权衡,现在秦桧靠不住了,如果再惹恼四太子,自己就彻底失去了依靠。
不仅秦桧夫妻震动,皇宫里也因为花溶的回归而大起风波。尤其是吴金奴和张莺莺等熟知情况的嫔妃,无不忧心忡忡。二人虽然勾心斗角,可是对于花溶的问题上却抱着一个共识:就是官家的魔掌决不能再伸过来。但这番心思,她们半点也不敢在赵德基面前透露。
这一日,张莺莺忽然接到韦太后的命令,张莺莺赶去,只见吴金奴也在这里。二人对望,都很意外。韦太后屏退宫女太监,看二人一眼,压低声音:“听说花溶回来了?”
吴金奴小心翼翼:“回太后,花溶的确回来了。”
“如果有可能,哀家真想见她一面……”
二人面面相觑。她们对花溶出使金国寻找太后的那段经历虽有耳闻,但并不详细。韦太后半晌无语,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女子拼命地来劝说并背着身怀六甲的自己逃亡,甚至为此受了重伤……在金国受尽屈辱,她可以因为四太子的要求杀掉天薇,因为天薇跟自己受过一样的屈辱,面对她时总是不自在,何况是受到四太子的逼迫。但是花溶,没有任何人逼迫,而且花溶也算得上为自己出生入死过,感情上,她是不愿意花溶再死掉的。
“花溶现在一介寡妇,哀家不希望再看到她陷入危险。”
张莺莺说:“官家已经发了特赦令,不会再杀花溶了……”
韦太后长叹一声:“哀家归来,难为你二人侍奉。也只有和你二人才能说几句知心话。官家打的什么主意,你们想必也清楚。岳鹏举惨死,如果官家再逼迫花溶,岂不遭天下人耻笑?”
这也是二人的想法,吴金奴小声说:“臣妾等根本不敢劝说官家。”
韦太后摇摇头,深知这二人明哲保身,而且最主要的是,在大臣的压力下,赵德基领养宗室之子已经提上日程。吴、张二人谁能作为领养皇子的母亲,就意味着谁是日后大宋的皇后、皇太后。这一切,就要取决于赵德基更青睐谁,这种关键时刻下,谁肯去得罪赵德基?
她意兴阑珊,只得遣退二人,自己往御书房而去。
这一日,赵德基正在御书房遐想,一名宫女进来奉茶。他见宫女面生,虽然中等姿容,眼睛细小,但很有几分稚嫩的味道。他一时新鲜,立刻拉了宫女就在旁边的御塌上宠幸一番。完事后,觉得不尽兴,又见那名宫女强忍疼痛之色,顿觉厌恶,一脚就将宫女踢下御塌,骂道:“滚出去,这一辈子再也不许靠近朕身边。”可怜就他这一席话,这名年方十六的少女就被张去为发配到洗衣局,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正恚怒时,听得通传“太后驾到。”
他迎上去扶住母亲:“母后怎么来了?儿臣正要去给您请安呢。”
韦太后环顾四周,见御案上堆着厚厚的奏折不曾批阅,而旁边还散落着宫女的一些小饰物,一只绣花鞋,乱七八糟。她暗自摇头,但只能和颜悦色:“九哥不可忙于奏折,损害了身子。”
赵德基屏退众人,才坐在母亲身边:“母后,儿臣有一事和您商量。”
“何事?”
“您可还记得花溶?朕自从南渡以来,就不能再生育皇子。遍幸宫妃也无一所出。花溶身受重伤,跟朕情况差不多,却能痊愈生子,朕思之,看在大宋的江山社稷上,是不是……”
韦太后本是阻止他而来,可赵德基一来就提到了江山社稷的高度。何况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这番心思,很是新奇,那花溶真能为儿子生下皇子?她最忧虑的便是儿子无后,本来对花溶抱着的同情,毕竟不能和“皇子”所带来的巨大诱惑相比。她惊喜问:“这是真的?”
“真的。朕曾问王继先,王继先说她的体质跟其他女子不同,所以能生子。母后也知,现在大臣们天天上书要朕领养。领养哪里及得上亲生?”
韦太后又惊喜又为难:“可是,她怎愿意进宫?”
赵德基呵呵大笑:“她现在一孤身女子,无依无靠,除了依托朕,能去哪里?再说,朕此生再也没有对任何女子比对她更好,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岳鹏举之死,她怎肯罢休?会不会暗中报复?”
“不会。朕熟知溶儿脾气,她本性善良,再说朕曾两次救她性命。就算杀了一个岳鹏举,也自认并不亏欠她。”
韦太后一时不易反驳,当初宋氏多少公主郡主都是被杀掉丈夫跟了金人,照样生子,就那么过一辈子。如果花溶肯甘愿进宫替儿子生子,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又问:“她的身份复杂,隔着一个岳鹏举,若是那帮聒噪的御史弹劾起来,有损九哥声誉……”
赵德基胸有成竹:“不妨。杨贵妃尚是儿媳,唐玄宗也能得之。朕不妨如法炮制。”
韦太后总觉得很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心里怪怪的。但她却不敢也不愿再就这个问题和儿子讨论下去。
赵德基送走韦太后,张去为进来,点头哈腰,眼神暧昧。赵德基喜形于色:“花溶怎么说?”
这些日子,张去为和许才之已经完全担当起笼络花溶的“重任”,定期送去礼物,负责和她的“沟通”并及时回报赵德基。张去为拿出一张密函递过去,“花溶说,只要官家答应这个条件,她日后便后精心侍奉官家……”赵德基一喜,急忙拆开,只看一眼,便面色大变,只见上面单写着一个“秦”字。
张去为不知写的什么,也不敢凑上去,只垂手立在一边。赵德基走了几步,皱着眉头:“溶儿这是再给朕出难题。”
张去为不知究竟是什么难题,心里隐隐猜测是要求惩治秦桧的。先是为李易安、张弦妻儿谋利,现在,就该轮到逐步的清算了。他心里冷笑,蚍蜉撼大树,这个女人儿子还没生下来就要失宠生骄,若生了儿子,岂不是要只手遮天?他想到此,忽然心里一凛,万一花溶真进宫又真的生了儿子,自己可范不着在此时得罪她,而且岳鹏举之死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何苦白白添一个敌人?他打定主意,尽管秦桧差人送来厚礼打探情况,他便是推说不知。
秦桧连日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虽然他有恃无恐却终究不安。待追问王君华,王君华却是终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暗中订做了许多精美的华服,准备带到燕京穿用。
傍晚,秦桧回家,只见王君华正急忙关上一只巨大的沉木衣箱,他眼尖,看到里面全是崭新的衣服。王君华合上盖子,有意无意用身子遮着,夸张地笑一声:“哟,稀奇,老汉,哪一阵风把你这么早就吹回来了?”
秦桧冷笑一声,自然明白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就说:“如果你要去燕京,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去宫里试探一下官家的意思。”秦桧眼里冒出狠毒的光芒,“不解决花溶这厮贱妇,老夫始终寝食难安,相信国夫人也是。”
王君华对花溶自然也是恨之入骨,但她密会高益恭,秦桧并不知情,也故意隐瞒。心知一定要对秦桧留一手,因此,见秦桧问起,就笑一声:“老娘替你打听也是可以的,但是,老汉,你必须将花溶交给老娘亲自解决,不需你插手。”
秦桧本是想铤而走险,派死士杀掉花溶,但听妻子主动揽下这个烫手山芋,情知王君华的狠毒手段不在自己之下,现在正好拿杀花溶讨好她,免得她再到四太子面前说是非,便立刻答应下来。
他一走,王君华关了门,又重新换一套新衣对着镜子上照下照,镜中女人风韵犹存,她很是满意,自言自语说:“花溶贱妇,没想到老娘有一天还会阻止人向你下毒手。千算万算,为了四太子,也值得了。”
只是四太子到底要拿这个女人干什么?经过许多次的暗中打听,加上反复揣测,她也估摸出,四太子一定有什么重要把柄在花溶身上。如果能替四太子解除一些威胁,倒不失为一件大好事。
喜堂、洞房、鞭炮声声。
秦大王满脸笑容,牵着红盖头的女子,举行海上最盛大的一场婚礼。岛上居民闻风而出,鸡鸣狗吠,欢笑声声。拜过天地,他嫌牵着同心结麻烦,干脆一把抱起新娘子就往洞房走去。
洞房,新床,雪白的床单,大红的锦褥,二人坐上去,他在烛光下看床上端坐的人儿,急切地马上掀开盖头。满脸羞红,无限风情,他再也忍不住,搂住可人儿就是一阵轻怜蜜爱。压抑得太久了,精壮的精力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渠道,浑身舒适,不能自已……
“丫头,丫头……”他的柔声蜜语忽然停止,“轰隆”一声,一把大椅子被碰翻,正在春梦的最高潮,秦大王从床上摔下来,睁开眼睛,外面天色已经大明。
春梦醒来,浑身却是无比的难受,头晕眼花,仿佛受了一场无尽的折磨,他瘫坐在地上,咬牙切齿:“死丫头,这一辈子就是专门生来折磨老子的。”
欲奴 第431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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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洒满海面。昨日的一场大雨后,海滩上涌上来大批新鲜的贝壳,海龟、一些不知名的绿色浮游生物。
小虎头欢笑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不停地追逐在潜水里嬉戏的红嘴壳子的沙鸥。妈妈走了这么久,他也慢慢习惯了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
远远地,他见秦大王走过来,便拍着手迎上去:“阿爹,阿爹,快帮我抓一只鸟儿……”
秦大王双目一瞪:“没良心的臭小子,你就不想念你妈妈了?”
他赶紧四下张望并追问:“妈妈在哪里?她好久回来呀。”
秦大王答不上来,也不理睬他。
“阿爹,你帮我抓那个,我要珊瑚……”
秦大王坐在海滩上一动不动,任小虎头揪头发,抓耳朵,他仍旧如一尊铁塔,丝毫也不动摇。
“滚开,混小子,不要惹毛了老子,否则老子揍你。”
小虎头气呼呼地一把松开他的头发:“坏人……大坏蛋,阿爹是个大坏蛋……”他气不过,又伸手抓一把秦大王的胡子,“大坏蛋,不跟你玩了……”
马苏慢慢走过来,距离秦大王三四尺远停下脚步,目光从奔跑着追赶鸟儿的小虎头身上收回来,落在秦大王身上。一夜之间,秦大王更是头发蓬乱,腰间只系一条虎皮围裙,整个人形如野人,沧桑的脸上,皱纹一条条加深。他想起他头戴山谷巾,穿着新单衫的整齐样子,暗叹一声,一个女人,能多大程度上改变男人。秦大王现在这样,谁要想再改变他,只怕想都不敢想了。
“大王,这一批货物马上就要启程。属下这一去,只怕得相当一段时间。”这批货物量巨大,不容闪失,所以由马苏亲自压阵。临行前来向秦大王汇报。
“好。凡事小心,这次交易后,你便不能轻易出去,要留在岛上帮我。”
马苏领命,正要走,却还是忍不住问:“大王,李汀兰还要不要送走?”
秦大王斩钉截铁:“不!”
马苏十分惊讶,那日秦大王发怒后,他本以为秦大王会立刻将李汀兰送走,没想到秦大王事后却别无动静,再也不提此事。
他试着问:“大王,夫人她有无消息?”
秦大王重重地啐一口,半晌才说:“老子管她有无消息。反正老子是绝不会再去找她了。她的儿子在这里,她要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
马苏深知花溶这一次的不辞而别对他打击很大,便安慰他:“夫人,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岳相公死得那么惨……”
“老子寻了她十几年。难道老子就很容易?她以为老子会一辈子等她?不,老子再也不会等她了。再等下去,老子就老了……”
秦大王依旧坐在沙滩上,眺望着远方,心里的愤怒如来回涌动的浪潮,这一次不同往日,花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不辞而别。难道杨三叔一番话,就真比自己这些年对她的苦心还更重要?她竟然因为这番话便悄然离去,甚至连招呼也不跟自己打一声,如此无心无肝的女人,要来何用?
马苏一走,小虎头捡了一只螃蟹奔过来,兴高采烈地叫他:“阿爹,阿爹……”见秦大王不理睬,便悄悄走到他面前,将螃蟹丢在他身上。秦大王犹在思索,没醒悟过来,螃蟹伸出钳子便夹他的脚。一阵吃疼,秦大王脚一蹬便将螃蟹甩出去一丈多远。幸是小螃蟹,咬得不重,但小虎头见阿爹狼狈不堪的样子,乐得咯咯大笑:“咬着了,咬着了……”
秦大王拉住他,一掌就拍在他屁股上:“臭小子,跟岳鹏举一样的坏……看老子不收拾你……”
小虎头在他膝盖上拼命挣扎,拼命笑,“阿爹,我要妈妈,妈妈……”
秦大王无计可施,恨恨道:“你妈妈常常自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其实就是个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的女人。又愚蠢到家,一次次替赵德基卖命,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往死胡同里钻。这样又蠢又笨又无情无义的女人,老子怎会再去找她?好心当做驴肝肺,她以为老子真稀罕她?不去了,死了好,她死了最好……”小虎头听不懂,只听阿爹口口声声“死”,他甚至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好奇问,“我妈妈死了么?”
秦大王根本不理他,“唉,也不怪她,都是岳鹏举这个小兔崽子把她带坏了。全怪岳鹏举。虎头,你以后不要向你妈妈学习,要是像她,一辈子也没得好日子过。你记住,花溶和岳鹏举都是天下最大的大坏蛋大笨蛋,以后你行为要是像他们,老子拿刀剁了你。”
“我阿爹不是坏人,妈妈不是坏人。”
“臭小子,你还敢犟嘴?”
他一用力将小虎头按在膝盖上,又打起屁股,小虎头边挣扎边骂:“坏人,大坏蛋,我又去捉螃蟹咬你……哎哟,大坏蛋……”
清明节。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花溶踩着露水,慢慢地穿过乱坟岗,来到前面的松林。纸幡已经换了新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便能看到隐隐的一层白。花溶在坟前跪下点燃纸钱,又在微光里摸索着在坟头上铺上一层纸钱。小石子压着黄色的之前,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声音。
她跪在坟前,低声自语:“鹏举,你可安好?鲁大哥,他又在哪里?”
鲁达凭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茫茫乱世,要寻找他又谈何容易?他的大恩,只得来世再报了。
“鹏举,我已经安顿好了居士和高四姐母子,现在已经后顾无忧了。你放心吧。”
晨曦初明,陆陆续续地便会有其他上坟人出现了。她不敢再呆下去,起身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往另一侧的山下走。
丛林里,一个人影闪出叫一声:“夫人。”
她长叹一声:“刘志勇,果然是你。”这些天,老是察觉有人鬼鬼祟祟的,但无恶意,就猜知是秦大王派来的人。
刘志勇躬身一礼:“夫人,小的是奉大王之命前来寻找夫人。”
花溶微微惆怅,自己不辞而别,不想也知道秦大王会恼怒成什么样子。秦大王,他等了这十几年,满心欢喜时,自己又背信弃义,他会如何?他们父子还好不好?
“大王,他还好么?”
“大王大发雷霆,气得要命。夫人也知,大王待你一片心意,这一走,怎不叫他伤心?”刘志勇实话实说:“大王叫小的转告夫人,他年纪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十几年如一日地寻找夫人了……”
花溶别过头,眼眶湿润。许多日子,并不是只想起儿子,也会想起那个铁塔般的男人,想起他穿上新衫子时的大笑,戴上山谷巾时的眼神,想起自己跟他的半世恩怨。尤其是这一年不离不弃的照顾,扶持,温存,在自己最最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他,还能依靠谁?
自己,其实并没有要秦大王天涯海角地寻自己,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幸福。尤其是自己回了临安,仇恨的种子死灰复燃后,人生已经走向决绝,秦大王,他能不来找自己,于他于自己都是好事。
也许,李汀兰才真正是他最好的归宿。忽想起画卷上的美丽少女,艳丽多姿,秦大王有了她,真可谓两全其美。自己于他,的确全是负累。心里一阵刺疼,她声音平淡:“你转告大王,我一切安好,不必寻我。你也请兄弟们离去,今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可是,大王说,你若不回去,他就会娶其他女人,也不会管小虎头了……”
她心如刀割,硬着心肠:“随他。”
刘志勇盯着她,等着她问起儿子,可是,她竟然只字未提。花溶不再多说,转身就走。不是不提儿子,而是不能提,一想起,情绪就会彻底松懈下去。好生恶死,人之本性。谁不愿意在海滩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陪伴儿子?可是,自己哪里有这个资格?鹏举的血在鼻端扩散,秦桧、金兀术、赵德基……所有仇人都在嚣张,他们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没有这个资格。
高四姐母子得到特赦,但并未直接回临安,而是中途就换了方向,去了鄂州。花溶闻此,松一口气。她们不回临安,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
这一日早上,她去探望李易安回来。已是初夏,园圃里繁花盛开,树木森森。她寻了一张石椅子坐下,闭着眼睛,整理回临安这段时间的思绪。
安顿李易安,高四姐,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本朝罕有明目张胆诛杀九族的先例,赵德基对于整治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妪妇孺也并不感兴趣,做坏事时也总是留一线余地。对岳鹏举的儿子是否活在人世并不追究,便是个明证。因为他乐意通过此显示自己并不违背太祖誓约。
但是,花溶要的却不止是这些。不到临安,不忆仇恨深浓。杀了赵德基!如何才能杀了赵德基?她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地便是想着这个问题。可是,赵德基却有的是耐心,并不急于给她靠近的机会。
一只鸟儿飞过,震动头顶的树枝,花溶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赵德基在许才之、张去为等人的陪同下,一身便装,站在对面。
她看着赵德基,赵德基也看着她。
欲奴 第432章 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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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无限喜悦,忍不住笑起来。一缕夕阳从树缝里照射下来,洒满她的脸。那脸早年是白玉一般的洁净无瑕,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青玉,经历了太多磨难,往日圆润的脸庞便成了一种尖尖的瘦削,更显得凄楚。时间能令人憔悴,但那种风霜的凄艳,是赵德基从任何其他女人身上都从未见过的。就像一个人,半生对着一餐美味佳肴,饿到极点,却永远只能远观,不能饱餐。赵德基心潮涌动,急不可耐,上前一步。
一柄弓箭拉开,对准他的面门。张去为等失声道:“快保护皇上……”
几名卫士冲上来,四面包围了花溶。
花溶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大刀,冷笑一声:“你今日是来抓我的?”
赵德基一挥手,众人退下。赵德基满脸堆笑:“溶儿,朕早已发了特赦令,怎会抓你?朕只是来瞧瞧你。你没有音讯的日子,朕一直挂念着你……”
花溶淡淡说:“你还真是仁义。”
赵德基面上一红,急忙说:“溶儿,其实朕并没想你死,朕一点也不想杀你……朕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你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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