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刘武见竟然完成了一半的使命,大为高兴。他起身告辞,花溶送他出去,在僻静处,他正要上马,花溶叫住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刘武,你把这个东西带给秦大王。”
刘武生怕又是上次那种严重刺激秦大王的绝交信,迟疑着,竟然不敢伸手去接。
花溶微笑着:“秦大王喜得贵子,我没有什么礼物可送,就把这份东西给他,聊表寸心。我想,对秦大王也许会有一些用处。”
刘武看着那块火器封好的东西,十分薄,貌似区区几张纸。
他不能拒绝,只得道谢:“小人替大王拜谢岳夫人。”
“不用。”
她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秦大王的伤势怎样了?”
“大王服用了耶律大用的伤药,好得很快,现在已经能下地了。他本来是要亲自出面和岳夫人谈判的,但终因行动不便,还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希望岳夫人谅解。”
花溶再无话可说。
远远地,陆文龙跑过来,大声喊:“妈妈,妈妈……”
花溶看着他明亮的笑容,心里一暖,陆文龙,小虎头,他们都需要自己的遮蔽。从此,谁都靠不住了,就只能靠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软弱的?
陆文龙拿着长枪,如一个威风凛凛的小猎人:“妈妈,这个叔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刘武多看几眼,就有了眉目,又惊又喜,这个孩子记性可真好,伸出手去:“文龙?你是文龙?”
“哈哈,你是跟那个坏蛋叔叔在一起的刘武叔叔。”
“正是我,文龙,你都长这么高了?”
两人亲热叙话,陆文龙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坏蛋叔叔怎么不来看我?”
“大王在忙碌。”
他嘴巴一撇,不以为然:“坏蛋叔叔不好,他还强迫我让我叫他阿爹,说他过年会来看我,会送我礼物。原来是骗我的,我才不会叫他阿爹呢。”
花溶温声说:“孩儿不得无礼,不能叫坏蛋叔叔,得叫‘舅舅’,舅舅受伤了所以不能来,你不能怪他……”
刘武意外地回味着这一声“舅舅”,花溶要儿子叫秦大王“舅舅”?痴缠多年的人,他心里微微惆怅,这二人如此,也许是各得其所吧。
“妈妈,你不知道他多可恶,他非要我叫他阿爹,还捉住我的手,一定要我叫,哼,我偏不叫。我又不是他的儿子,干嘛叫他阿爹?”
“舅舅是逗你玩儿的,他有儿子了,有人会叫他阿爹。”
“刘叔叔,你告诉舅舅,说我再也不会相信他了,他是个大骗子……”
刘武哭笑不得,花溶很是抱歉:“孩子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岳夫人,这孩子真可爱,只是,会多辛苦你了。”
花溶脸上有了笑容:“不辛苦,他跟我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辛苦。”
刘武远去,花溶才收回视线。
雪再次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两边的灌木上积雪未融,又添新厚,压得沉甸甸的。花溶拂开一团积雪,露出灌木黝黑的深绿,掌心刺骨一般寒冷。这时才体会出,人生里最后的一份依靠也失去了。秦大王,他本是最可靠之人,最足以信赖的人,既非朋友,也非爱人,他对于自己,关系远远超过这两种身份,却又模糊不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可是,他现在结婚了,生子了,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了。
欲奴 第521章 前功尽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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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鹏举死后,秦大王几乎成为了她唯一的情感依靠,无论怎样走投无路总想起他还在那里,自己还有个“大后方”,每每自己危险了他会从天而降;每每自己受伤了会有停靠的港湾。为了留住人生的最后一点依靠,潜意识里其实是根本不希望秦大王结婚生子的,因为那样,他就再也不会无条件帮自己了!因为那样,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失去了最后的屏障了。她曾多次考虑,如今天下动荡,自己颠沛流离,两个儿子最安稳的栖居地莫过于秦大王的海岛,也一直认定,秦大王肯定会乐意让儿子们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他的海岛上。可是,一夕之间,美梦破碎,他有了儿子,这片海岛怎可能再成为儿子们的乐土?那里,只属于他自己的儿子了。
无论是心理依赖上还是实用上,秦大王的结婚尤其是生子,对她都是一次重大的打击,仿佛断绝了一切的后路,真正茕茕孑立。
忽然忿忿的,当时,杨三叔赶自己走,难道秦大王不知道?他娶妻生子,显然也是天下大过女人。这世界上,谁能一辈子做情种?尤其是有野心的男人,谁可能真正不爱江山爱女人?江山遥不可及,女人唾手可得,像秦大王这等人,要什么女人会没有?孽缘纠缠的耐心一旦耗尽,迅速放弃又有什么奇怪的?
察觉出心里深深的失落和绝望,才蓦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谁能一辈子白白指使别人,享用别人的出生入死?忽然觉得无比羞愧,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鹏举,我真是没用,我竟然希望秦大王一辈子不结婚帮着我。唉,人啊,可真是自私,呵呵,幸好他并没这样,幸好他结婚了!否则,我岂不是对不起他?”
“妈妈,妈妈……”
陆文龙连叫三声,花溶才清醒过来,细细打量着这个剑眉星目的孩子。心里涌起一丝激动:“文龙,多谢你。”
陆文龙甚是惊讶,妈妈竟然多谢自己?
“多谢你选择了跟我走。”
他将手里的双枪互相交换了一下位置,又别一支在身上。儿子跟着母亲走,还需要感谢?
花溶看着他疑惑的神情,这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他选择的重大意义,那是他人生的彻底改变。这是一个忠厚正直的孩子,但愿陆登夫妇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她从未如此热切地夸奖过一个人:“儿子,你很好。你比这世界上许多人都好,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孩子双眼放光,面颊通红:“真的么?会比我阿爹更英雄么?”
“会!你一定会比四太子更加英雄。”
孩子得到肯定,又有些羞涩,情不自禁舞动一下长枪,仿佛要证明自己果然是个豪气雄伟的男子汉。
“妈妈,我们一直都会住在这里么?”
“不。妈妈只是在这里做一件事情,等做完了,妈妈就带你和小虎头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和两个儿子隐居山野,耕作种田,替丈夫建一个衣冠冢,也许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妈妈,你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我可不可以帮你?”
“不用。妈妈一个人就行了。你和小虎头好好听话,健康长大就行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小虎头?”
花溶眼角微微湿润,从去年除夕后的离别至今,自己已经一整年没见过儿子了。真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去接了儿子,脚步却如生根一般呆在原地,无限悲哀。
“妈妈?我们不去接小虎头么?”
“会,我们会去接他的。一定会去。这世界上,我们只能靠自己。所以,妈妈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
陆文龙似懂非懂,却直觉地体会出母亲语气里的辛酸,下意识地问:“妈妈,是不是以后阿爹、坏蛋叔叔,他们都不会再来找我们了?”
“不会了!”她狠着心肠拒绝孩子最后的一抹期待,他竟然一直以为四太子还会来找他保护他。
“四太子和秦大王,都绝不会再来找你了。儿子,我们必须依靠自己。”
陆文龙满眼失望,嗫嚅着,仿佛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份陌生的绝望的打击。
她强行忍住哽咽的声音,拉了儿子的手,变得轻快:“文龙,我们跑回去,看谁跑得更快。”
“好啊,我一定比妈妈跑得快。”
暮色降临。
也不知张望了多少次还是不见刘武等人归来的消息。秦大王再也坐不住,要起身站起来,安志刚急忙按住他:“大王,你还不能出去走动。”
“老子坐不住了。刘武怎么还不回来?”
“大王不必着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秦大王一只受伤的腿已经拖在地上,忽然压低了声音:“东西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五百副弓箭一支也不差。”
“还有那批粮草呢?”
“也准备好了,等刘武回来就马上送去。”
“不用等了,立即令人送去。”
“大王,如果他们不结盟怎么办?”
“不结盟也送去。大蛇部落随时可能遭到金兀术的袭击,他们人少力薄,武器也少,只怕抵挡不住。”
安志刚不得不遵命,走出门外又暗自嘀咕一声,大王这明明就是为了岳夫人,他不是说今后一切要替他儿子打拼吗?怎么一转头又把己方也不是十分充裕的粮草等送出去?
粮草一发出去,刘武就顶着一头的风雪深夜赶回。他不敢耽误,急忙来禀报秦大王。秦大王躺在床上,听他详细地说了此行的过程,忽问:“岳夫人有没有问起我?”
“问了,她问你伤势如何。”
“就没有其他的了?”
“她还叫我转告,恭喜大王喜得贵子。”
秦大王重重地啐了一口,没有再说什么。
刘武想起来,急忙伸手去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大王,这是岳夫人给你的贺礼。”
“什么东西?”
“不知道。”
秦大王一挥手摒退众人这才拆开火漆,立时双目炯炯,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岳氏兵法》,细看,竟然是岳鹏举生前的用兵之道。显然是花溶草草写就,只有个大纲,待日后才细心归纳整理的。花溶费尽心血整理的东西,竟然送给自己当“贺礼”!他不知是该激动还是该愤怒,饶是粗豪的心思,也明白这份礼物的珍贵,胜过一切的宝藏。那是一种绝对的信任!这样的东西,看似毫无用处,但如果落在不肖之徒和野心家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而花溶,她竟然选择了自己!要见到她,立刻就见到她,再也不能躲避了。
双脚垂地,一阵生疼,不禁痛恨地咒骂一声,人生就是这样,你想做什么时,它偏不让你随心所欲。
他想起岳鹏举之死也不禁惨然,岳鹏举英年早逝,真是天不假年,如果他在,手握重兵,驱逐金军,一统天下又有何难?
他仔细阅读,反复摸索,直到天快发亮,才小心将这几张薄薄的纸叠好收入怀里,贴身藏好。丫头啊,丫头,你既然煞费苦心,老子不打几次胜仗又怎么对得起你?
一开春,金宋两国的边境就变得微妙起来。传言纷纷,都说金国即将放归原来的赵氏少主宋钦宗,让他重新入主开封。朱仙镇撤军后,北方民众就完全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对于苟安江南的赵德基,对于这个圣恩并不能沐浴到北方的苟安江南的皇帝,他们不再报以任何的希望,反倒因为他的残杀一代忠良而彻底失去了信心。
在这样的情境下,忽然听得宋钦宗要重新入主开封,无不奔走相告。宋钦宗虽然也不是什么明君,但他不好色也不荒淫,而是勤勤恳恳,也期望励精图治。但无奈父皇留下的罪孽太深,历史给予他的时间又太短,所以成为亡国之君。北方民众对他还有很深的感情,也因此,消息一传到江南,赵德基立刻就慌了,因为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立即派遣秦桧去北方亲自洽谈。
王君华一走多时,只说是在金国休养乐不思蜀。秦桧心里存了狐疑,但他巴不得王君华一辈子也不要回来,便放心大胆地在家置了七八房美妾,如今又要出使北方,便老大不乐意。但他此次毕竟是挟宰相之威,有全权处理的大权,更存了观望,希望借此判断出,究竟南北方谁会得势,如此,自己两头讨好,就算万一宋钦宗登基了,自己也算得个“开国功臣”。主意一打定,便由杨沂中率领10万兵马随扈,他秘密改装,轻车简从往北而来。
同时,在燕京,这出好戏的布置者金兀术,很快就接到了秦桧秘密往开封方向而来的消息。
他看了密函,随即销毁。武乞迈上来:“四太子,秦桧这厮狡诈多端,他绝不可能来白白送死。”
“本太子并不要他死。”
武乞迈颇为疑惑。秦桧两面三刀,已经不能代表四太子更好地替大金效命了,为何还要留下他?
“本太子也不是要留下他,武乞迈,本太子是下棋,下一盘大棋,你会知道的。”
武乞迈不敢再问,但见四太子胸有成竹,心想,四太子此生胜多败少,真能让大金一统天下也不一定。
金兀术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此的妙棋,要不要告诉花溶?她是这个链条的最终端,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希望杀掉秦桧了。他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大局当前,如果花溶一个冒失,岂不是会前功尽弃?
欲奴 第524章 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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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次打退金军的进攻后,众人再也支持不住,只能退回河岸的丛林集聚在一起。大蛇冲锋陷阵,浑身已经受了好几处箭伤,他神情焦虑,看着同样已经伤痕累累的花溶,再一次追问:“首领,秦大王他们来不来?”
此时,花溶心里已经有了狐疑,可是,看看这一片战斗得鲜血淋漓的野人,只得咬着牙关:“来,他们一定会来。”以自己对秦大王的了解,他绝不会见死不救,尽管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女婿!
“首领,援兵再不来,我们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花溶看着逐渐蔓延的大火,这一片原始丛林遭到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如爆竹一般,远远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噼噼啪啪之声。从最初的一面起火到现在的扩散到三面,群里野兽横飞,成群的野鸡野兔、野猪野狗、獐子豹子,一群一群地涌出来,稍微慢了一点的,身子就在火海里化为了油嗞嗞的一块木炭。金军的截杀只能阻止人,却不能阻止这些动物,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入浇花河,河里顿时尸横遍野,狼奔猪突。金军看得高兴,拍着手哈哈大笑,不能打捞这些多出来的“胜利品”,大快朵颐。
花溶骑在黑月光上,耳朵里隐隐能听得金军的嚣张的笑声。陆文龙跑过来,他虽然被护着没有受伤,但也汗流浃背,满面尘灰,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焦虑地喊:“妈妈,你受伤了么?”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
“妈妈,我们还能逃出去么?妈妈,我们会不会死?”
花溶心如刀割,早知如此,自己根本就不该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还来不及送走他找个安稳的地方就遭到这样的大难。管他什么宋国金国,哪怕他长大后成为大宋的敌人,也远胜过这样惨死异乡。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后悔,她看着儿子的枣红马累得直吐白沫,忽然说:“儿子,你骑我的马。”
陆文龙已经很懂事了,见妈妈如此,立刻拒绝:“不,妈妈,我的枣红马很好。你还要坚持着,等扎合叔叔回来。他一回来,我们就安全了。”
花溶心里一酸,“儿子,你是不是很害怕?”
“不害怕”他见妈妈眼里有一丝泪光,激发了少年人的豪勇,一挥手里的双枪,大声道,“妈妈,我不怕,谁杀我们,我们也杀他!”
谁杀我们,我们也杀他!
花溶心里一震,顾不得浑身的伤疼,笑起来:“好儿子,我们再冲一次,妈妈一定会让你平安活下去。你先回去,妈妈再去看一下前面的情况。”
她策马和两名探子一起,寻了一个高地,远远望去,浇花河两岸,金军正在扑棱着逮入水的各种动物,嘻嘻哈哈,十分混乱。她心里一动,立即返身,后面,大蛇组织的三百精壮男子早已等候。
“大蛇,我们再冲一阵。”
众人早已等不及了,反正都是死,跟敌人拼死也好过被大火烧死。金军们正在河里打捞动物,根本没见树林里残余的野人放在眼里,被扎合这么一冲刺,慌不成军,一时死伤无数。花溶幸喜得手,却又怀着一种急切的期待,如果此时援兵赶到,两相夹击,大蛇部落一定能冲出去。可是,黑月光一声声惨嘶,她一次次张望,又哪里有半个援兵的影子?
金军毕竟人多,因着轻敌再次吃了大亏,很快后面的人补上来,花溶眼看不妙,立刻下令撤退。这一场偷袭,杀了几乎一千余金军,而大蛇部落的三百精锐竟然一人不死,只伤了二十几人。但是,巨大的胜利却换不来实质的成就。花溶一咬牙:“大蛇,实在不行,你们先突围。”
“首领,那您呢?”
“我看护老弱。你们先走。”
“不行,我们大蛇部落没有舍弃亲人独自逃生的惯例。”
众人均愿死守,花溶无奈,只能让众人草草休息,再想办法。
浇花河的对岸,扎合正在拼命往回赶。远远地,他已经看到冲天的浓烟和黑压压涌出来的动物。他本想趁乱过去,可是,金军众多,根本没法,只能静待时机。就在这时,他看到大蛇部落杀出,双方混战起来,趁此机会,他潜入河水,混在汹涌出没的动物里,花费了三个时辰,才悄然潜伏过了浇花河。
黑月光扬起前蹄,花溶听得丛林里急促的声音,她一看是扎合,大喜过望:“扎合,你回来了?”欣喜落在喉头,因为她看到的是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的扎合,他孤身一人,连外出时的马都丢失了。
扎合看着浑身染满鲜血的花溶,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外人的,累得气喘吁吁,惊道:“小哥儿,小哥儿……你受伤了?”
花溶急忙摇头:“小伤,不碍事,怎么样?秦大王他们不肯发援兵?”
扎合摇摇晃晃,几乎累得虚脱了。为了逃避金军的耳目,他的马都藏在对岸,只能一路狂奔回来,现在见了花溶,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了,又对自己未能完成使命而惭愧,腿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小哥儿……对不起……是我没用……”
花溶眼前一黑,急忙扶起他:“秦大王怎么说?”
“我没能见到秦大王。安志刚说秦大王有事,不能来援助我们……”
“秦大王不在么?”
“安志刚说,耶律老贼不让秦大王来救我们。说这是考验他对耶律老贼是否真心结盟的机会。他还说,秦大王早前已经送了我们粮草,已经算是支援了……”
花溶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秦大王,他果然!他结婚生子了,果然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小哥儿……都是我没用……”
可她还是不死心,抱着微弱的一点希望:“你没见到秦大王?还是秦大王根本不在?”
“秦大王肯定在!安志刚是他的贴身侍卫,安志刚在,他就在。我跟安志刚吵得那么凶他都没有露面,安志刚说叫我们不要再为难他……”
花溶听不见他接下去说的什么,只呆呆地转身看着后面冲天的火焰。这一场无边无际的山火,迅速在蔓延。后面是大火,前面是金军,都是死路,陷入绝境。
“小哥儿……”
她疲倦地开口,声音逐渐有些沙哑:“扎合,我们立即想办法。”
扎合一骨碌站起来:“对,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小哥儿,我们总会想到办法……”他愤愤地,“我就不相信,秦大王不救,我们就会死绝。”
花溶听到“死绝”一词,身子一抖,心里不知为何有了极大的不祥的预感。头顶,遮天蔽日,一团墨黑的乌云罩来,她一喜,可是,乌云很快转移,根本不足以形成大的雨云浇熄这场大火。
等候多时的众人见到扎合孤身一人回来,几乎彻底崩溃了。一些妇人当时就忍不住嚎哭起来。他们一哭,就再也止不住颓势,孩子们也跟着哭泣。大蛇脸色铁青,走来走去,重重地将那块契约石扔在地上,大骂一声:“背信弃义的东西。”
花溶尽管自己已经绝望了,却深知此时一崩溃就全完了。她大吼一声:“不许哭。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大蛇也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运足力气,狂吼一声:“不许哭”。仿佛地动山摇,众人都安静下来,就连小孩也停止了哭泣,看着黑月光上这个浑身伤痕的女人。她的目光仿佛燃烧着一小簇强烈的火焰:“我会想办法的。现在大蛇率领三百勇士护送孩子们先突围。余下的人,我护送。”
众人一惊,这样的安排可谓残酷之极,大蛇率领的已经是所有精锐,他们护送着孩子也许能侥幸杀出去,可剩下的老弱病残加上花溶,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不行,首领,这绝对不行。”
花溶十分严厉,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不想保存大蛇部落的希望?”
众人心里又是一震,大家都看出来,已经完全陷入了绝境,唯有保全本族的勇士和孩子们,日后才能有重新崛起的希望。
“可是,首领,要走也该是你带他们走。你是女人,何况,你还是外人!”
花溶冷然道:“你是首领还是我是首领?”
“当然是你!大蛇得你救命那天起便尊你为首。”
“既然如此,你就必须听我的。等天一黑,你马上率众突围。”
大蛇并不应声,花溶厉声道:“大蛇听命!”
大蛇身子一肃,站直了:“遵命。”
花溶点点头:“扎合,你从侧翼掩护,保护他们一起走。”
扎合明知这是花溶要自己寻一个逃生的机会,他不如大蛇,态度十分坚决:“小哥儿,我是因你才来这里的。有大蛇带他们走就行了。”
花溶见他如此,无法再强迫,而留下的老弱也的确还需要人手,就只转向陆文龙:“儿子,你跟大蛇叔叔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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