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她立刻穿衣下床,到客厅里,樊纲神色慌张:“花小姐,求您一件事情……”
“樊大人请讲。”
“恳请花小姐劝劝王爷,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回京做人质,否则,大宋真的就完了。现在,所有人劝说他都不听,花小姐,请您务必去劝劝……”
她迟疑半晌:“王爷执着,连宗大人劝说都无济于事,只怕我……”
王爷想立花溶为侧妃的事情,他和许才之都知道,此刻,已经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再次下拜:“花小姐,你和王爷认识多年,王爷一直欣赏您,多少会听你的劝说,求你了……”
“唉,也罢,我去看看。”
“多谢。”
风雪虽然停止,寒气依旧袭人,老远地,她看到花园的一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身影孤清,寂寞徘徊,正是九王爷。
虽然多日劳累,可是悲痛淤积在心里,哪里能合眼休息?九王爷稍一冷静,便真正衡量起要不要回去。
月色无声。
花溶在九王爷背后站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口:“王爷,您明天还是不要回去罢。金人控制了整个开封,我亲眼目睹了皇上去谈判的过程,如今,皇上再次落入金人手里,据说王子皇孙也被一网打尽,只余下一个您是大宋的最后希望,您这一回去,只怕再也出不来了。如今,金军主帅宗翰早已放出风声要擒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回去,不但救不了他们,也是白白牺牲自己,还请王爷三思……”
九王爷长叹一声。几乎是一夜之间,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所有亲人,都被一网打尽,变成了彻彻底底一个孤家寡人。
自认识九王爷以来,一直觉得他运筹帷幄,武功高强,是个很有力量的人,花溶第一次听他如此悲叹,心里很是凄楚,她上前一步,将樊纲交给自己带去的大毛裘轻轻披在他的肩上,低声道:“王爷,你还是不要回去吧。万千百姓和军民都指望着您,希望能够在您的带领下,打败金军……”
那双温柔妩媚的手披好大裘,正要放下的瞬间,九王爷忽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她,声音哽咽:“溶儿,我没有亲人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这一声“溶儿”,何止包含了千言万语!花溶生平第一次听得人如此叫自己,也顾不得多想,但愿他能振作,急切道:“王爷,你还有千军万马,还有大宋百姓臣民!只有你的带领,才能击败金军,重振河山。”
九王爷伏在她的肩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坚决:“好,我一定会打败金人的!”
花溶喜得几乎要跳起来:“王爷,多谢,多谢您想通了。”
“溶儿,你跟在我身边吧,我现在需要人手。”
“会的,我一定会。王妃她们被关在刘家寺,金军一时三刻估计还不会启程,我会伺机再去救援,王爷,您请放心……”
九王爷尚未回答,忽然听得一阵嗖嗖的声音,这时,花溶声音也变了,立刻推开他:“王爷快走,有刺客……”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几名蒙面刺客杀到,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
二人匆忙抵挡,花溶小箭发出,连射三人,众人的目标原不在她,只团团围住九王爷。九王爷这些日子伤心过度,身子虚弱,功力大减,抵挡不住,花溶顾不得多想,见一刀砍来,拼命护住他,那一刀几乎砍在她的眉心,九王爷喝一声:“溶儿,闪开……”用力一推,竟将她推开,二人侥幸逃脱,可是,更猛的攻击又到了,一时间险象环生。
一名使刀的刺客混乱中,直刺九王爷心窝,九王爷一横身,背面一柄刀又砍来,花溶被两名刺客缠住,根本无法再来营救,眼看九王爷躲闪不过,忽然听得一阵怒吼,竟是一人生生替了自己一刀,他急忙翻身,见是岳鹏举赶来,长枪横挑,一只手臂鲜血淋漓。
花溶惊道:“鹏举,你……”
“姐姐,快护送王爷离开……”
这时,卫士已经闻讯赶来,几名刺客见无法脱身,竟然咬破牙齿,一一自杀,显是牙齿中藏了剧毒。
一名侍卫去掀开面巾,全是金人派来的刺客。
众人匆忙汇聚到大厅,混乱中,花溶拉着岳鹏举,见他浑身都是血,又急又怕,两名知州府的大夫已经在替他包扎了,他替九王爷挡了两刀,一刀刺在左肩,一刀砍在右肋,幸好都是皮外伤,无性命之虞。
待包扎完毕,九王爷才长叹一声:“鹏举,若不是你姐弟忠心护卫,明年今日就是本王的祭日了。”
“末将伤势并不严重,王爷不必挂虑,行军之人,这不过是区区小伤。”
九王爷再看花溶,但见她只专注地瞧岳鹏举的伤势,听到称赞自己,才转过眼,微微一笑:“王爷无恙,就是万幸。”
欲奴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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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人趁机道:“金人如此残忍,九王爷万万不可再落入他们的圈套。”
九王爷环顾四周,上首坐了,大声道:“明日启程,和各路勤王之师汇合,商讨驱逐金兵大计!”
众人大喜,立刻跪下领命:“遵命!我等誓死追随王爷左右,驱逐金兵,重振河山。”
九王爷一一部署了接下来的军事行动,见岳鹏举受伤不重,又知他豪勇非凡,稍一思虑,就道:“岳鹏举,你率一支先锋和勤王的川陕军汇合,明日出发。”
军人的天职就是能上战场。重新得到启用的机会,岳鹏举喜出望外:“遵命。”
他看一眼花溶,见花溶也看着自己,满面喜色。也为他重新得到机会而开心。花溶心里一动,看他一眼,姐弟俩眼神交会立刻明白,花溶是要争取和他一起上战场。他微微点点头,正要请命,只听得九王爷关切道:“鹏举,伤势可有大碍?”
“无碍。”
“很好。岳鹏举,你忠心护主,赏赐黄金百两,另,婉婉郡主为你所救,一路蒙你护送才安全脱险。如今国破家亡,婉婉也无处可去,就将婉婉许配于你,同时赏赐城西一座宅院作为婚房。待战事稍缓,本王亲自替你二人主婚,你只管放心领军出征,婉婉就留在知州府……”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花溶站在一边,一下懵了。
岳鹏举也慌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摇手:“王爷,万万不可……”
九王爷很是意外:“为什么不可?”
“金兵未灭,不敢家为,末将不能娶婉婉郡主!”
堂上之人见九王爷对岳鹏举如此厚赏,均羡慕不已,显然是岳鹏举这番救驾有功。见他推辞,以为他是谦虚,宗大人自来视他为门生,很是为他高兴,立刻道:“鹏举,王爷抬爱,你也不必再推让了……”
岳鹏举急得满头大汗:“王爷赎罪,小人不敢娶郡主……”
九王爷见他坚决推辞,奇道:“你已有婚配?”
“不曾。”
“父母反对?”
“小人父母双亡。”
“那还推辞什么?莫非是嫌弃逃亡的郡主?”
“不敢。不过,小人决不能娶郡主……”
九王爷的目光转向花溶,笑道:“婚姻自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岳鹏举既无父母,那则长姐当母,花溶,你就替你弟弟做这个主,如何?”
长姐当母!
花溶被震得回不过神,脑袋里乱嗡嗡的,不知道如此攀龙附凤的一门亲事,带给岳鹏举的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慌乱地转动眼珠,见周围人等全是艳羡的神色,她本人失亲多年,从不懂这等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岳鹏举见她被追问得惊慌失措,忍不住要开口替她回答,只听得她缓缓道:“鹏举非我亲弟弟,我不敢以‘长姐’自居,他的事情,他自己拿主意。我不便干涉。”
九王爷呵呵一笑:“好!岳鹏举,既然你姐姐不反对,此事就这样定了,你放心上战场,家眷自有人照看……”
岳鹏举头上的汗一个劲往下掉:“九王爷,请恕罪,我万不能娶郡主……”
宗大人很是不耐,这个岳鹏举,真是不知好歹,送上门的赏赐也往外推。他一直赏识岳鹏举,有心替他留住这门好亲事,大声道:“岳鹏举,非常时刻,不必再推辞了,九王爷是一片真心抬爱你,我与你也算有师生之谊,算你个老师,如今,就替你做一个主,定下这门亲事。待战事稍缓,另择吉日良辰为你成亲……”
众目睽睽之下,岳鹏举哪里还能说出半句?目光不自禁地看向花溶,但见她悄然退在一边,烛光下,也看不清楚面目表情。
“好,就如此定了。时候不早,各位稍做休息,明日各自出发。岳鹏举有伤,休养一天,后日出发。”
“是。”
这是原知州大人千金的闺房,临时整理出来给婉婉郡主使用。婉婉拥着厚厚的锦被坐在火炭边,不安地看着门口。
过了许久,李氏挑开帘子进来,满脸喜色,乐颠颠的:“小姐,我刚刚听到一个好消息。”
“这兵荒马乱的,会有什么好消息啊?”
“九王爷下令,把你许配给岳公子了。”
婉婉惊讶道:“真的吗?岳公子怎么说?”
“岳公子自然是推辞几句……”
婉婉面上一红:“他干嘛推辞?”
“少年人脸皮薄,但很快就接受了,小姐才貌双全,岳公子显然喜欢还来不及呢。”李氏见婉婉沉默,以为小姐嫌弃低攀了,劝解道:“若是和平年代,小姐还能嫁一门更好的亲事,如今兵荒马乱,朝不保夕,就得有个岳公子这样本领高强的男人保护才可靠。再说,岳公子一表人才,人品可靠,就算京城一流公子哥儿也比不上。他此时寒微,以后得王爷提拔厚用,还怕不能加官进爵?小姐,你就先委屈着……”
婉婉摇摇头,红了脸:“不委屈,我第一次见到岳大哥,就很喜欢他这个人……”
李氏欢喜道:“如今,小姐终身有了着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乳娘,岳大哥后天就要出征?”
“对啊。”
“我想去看看他。”
“明天再去嘛,深更半夜的,他受了伤,早去休息了……”
“正因为他受伤了,我更要去看看啊……”
“说得也是……”李氏笑起来,“小姐,我都糊涂了,以前是岳公子,现在是姑爷了,姑爷受伤,小姐自然该去看看。”
“乳娘,你又笑话人家。”
客厅里烧着一盆火炭,不时“噼啪”一声裂响。
花溶和岳鹏举坐在火盆边,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他手臂上、胸前,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花溶低声问:“鹏举,还疼不疼?”
他摇摇头。
过了好一会儿,花溶抬起头,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她笑一下,想恭喜他一声,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心里仿佛堆满了小小的碎石,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又惊惶,生平都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悲哀,害怕,气愤,痛苦……各种感觉交织,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姐姐……”
“鹏举!”她稳住心神,弟弟长大了,就该成家立业了,不是么?只是,看着他娶别人,为什么觉得心痛如绞?
她强笑道:“你受了伤,早点去歇着,后天就要出征。”
岳鹏举没有做声。
两人都没有提到九王爷赐婚的事情,花溶是故意回避,岳鹏举却是根本不知该怎么开口。
门外,有人敲门,然后,是一个极其清脆的声音:“岳大哥……”
门被推开,灌进一股冷风,婉婉穿一身雪白的裘衣,雪肤花貌,宛如精灵,李氏跟在她身后,笑逐颜开。
“岳大哥,花姐姐,你们都在呀……”
“嗯。”
花溶强笑着回答一声,见婉婉已经在岳鹏举身边坐下:“岳大哥,你受伤了?严重不?疼不疼?”
她语气亲昵,手里还拿了一包东西:“这是知州府的厨师准备的宵夜,味道不怎么样。等以后,我亲自给你做。岳大哥,你饿不饿?快吃点吧……”
李氏也道:“姑爷,您尝尝,小姐专门给您带来的……”
姑爷?
花溶听得刺耳极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鹏举的确是她家“姑爷”了。
她不经意地看岳鹏举,但见他满脸通红,摇摇头:“不用,我不饿。你们先回去吧。”
“岳大哥,今晚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吧……”
“姑爷,您要多吃点,早日养好身子。以后,我家小姐有您照顾和保护,老身就放宽心了……”
因为被赐婚,所以名正言顺!
花溶无法再看下去,觉得头晕眼花,急于离开这里。
“鹏举,我困了,先去休息。”
“姐姐……”
婉婉听得岳鹏举叫她,转过头,嫣然笑道:“姐姐,你辛苦了,今晚我照顾岳大哥,你去休息吧……”
“好的,鹏举就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岳鹏举站起身:“姐姐……”
她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婉婉意外地看着岳鹏举:“岳大哥,花姐姐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岳鹏举看着花溶的背影消失,才回过头:“我还有点事情,这里不方便,郡主,你们先回去。”
“岳大哥,干嘛叫郡主?还是叫我‘婉婉’好了……”
“是啊,姑爷,以前都叫‘婉婉’,现在反倒生分了?”
“不敢!那时,我不知道郡主身份,如今,不敢冒昧。郡主,你们请回吧。”
婉婉见他态度冷淡,再不若往日的礼貌,眼里仿佛有种很令人焦虑的拒绝的味道,她愣一下,终究是聪明的女孩儿,心里虽然委屈,立刻就拉了乳娘:“我们先走吧……”
李氏精明,呵呵笑着圆场:“那我们明日再来看姑爷。”
“不用了,我身体很好,你们不用来看我!”
李氏不再做声,扶着婉婉就走。
回到卧室,婉婉皱了眉,坐在桌边,以手托腮,也不去睡觉。
李氏来扶她:“小姐,奔波这么久,总算能安稳睡一觉,你快去歇着吧。”
婉婉有些不安:“乳娘,你说,岳大哥是不是不乐意娶我?”
李氏笑一声:“好小姐,你想太多了。你才貌双全,岳公子欢喜还来不及呢。再说,这可是王爷赐婚……”
“可我怎么觉得,他是喜欢花姐姐的?”
“胡说,花小姐比他大着好几岁,他们只是姐弟而已。”
婉婉迟疑道:“他们可不是亲姐弟,路上我就问过的,花姐姐只比岳大哥大四岁,她相貌小,看起来倒比岳大哥小四岁,说不定……”
欲奴 第五十九章 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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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天下哪有弟弟娶姐姐的?那岂不是乱伦?要被天下人耻笑的。岳公子英雄了得,可不是这种人。”李氏压低了声音,“小姐,还记得那个曾救我们的秦大王吧?他都说了,花溶是他的老婆,他正在找她哪。”
姐姐之外,又加上一重“有夫之妇”的身份,婉婉松一口气:“我差点忘了,秦大王的确说花姐姐是他的老婆。”
李氏见她放心,立刻宽慰她:“小姐,不要东想西想了,你想想,这婚是谁赐的?”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如今,皇上已落入金人手里,皇家子孙只剩下九王爷一人。他很可能就是今后的皇上。有他做主,岳鹏举敢不依?你放一万个心好了。九王爷还赐了宅子给姑爷,待时局平息点,我们就回宅子,命令丫鬟仆妇收拾一番,只等姑爷凯旋回来成亲……”
婉婉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大地放了心,这一夜安寝不提。
还有一会儿,就要天明了。
花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心里一块坚固的屏障,仿佛瞬间被人攻破——这时才意识到,这些日子,自己已经那么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和鹏举,不会分开,他属于自己一个人,一直保护自己。因为这样,所以才能在这个可怕的世界坚持下来。没想到,只一夜之间,他的身份就变了——变成了其他女人的丈夫!
从此,他要保护、守候的,就是婉婉,而非自己了。
怀里揣着的头钗,贴着胸口,滚烫,仿佛要灼伤人的心脏。
她摸出来,放在一边,这是弟弟送给姐姐的吗?
丈夫和“弟弟”,其间的差距,何止千里万里?
国破家亡,金兵见女人就抢,又想到做梦都会被吓醒的秦大王那种拖着自己头发在沙滩上走过的凶残,真不敢想象,要是再落在秦大王手里,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心里忽然有些忿忿的,婉婉需要保护,自己就不需要么?天下男子那么多,婉婉为什么非得要鹏举来保护?
她在黑夜里蒙着被子,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
黎明刚到。
岳鹏举拿了枪来到校场晨练。
远远地,他看到花溶在一角练习射击。他走过去,只见花溶满头大汗,不知已经练习多久了。这些日子,他都和花溶在一起,忽然分开,很不习惯。见她起得格外早,就道:“姐姐,你今天这么早?”
花溶收箭,微笑道:“我本领不济,得多练习。”
他心里一震,立刻意识到,她多次遇险,害怕这乱世,又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不得不加倍努力练功以求自保。
他在黎明的微光里细细地看她,但见她双目微微红肿,眼里全是血丝,显然这一夜,也不曾入眠。
她也不经意地看他,竟然发现,一夜之间,俊雅的少年胡子拉碴,眼珠子也是血红的。加上受伤的手臂,更是显得憔悴。
岳鹏举这一夜的痛苦,难以言说。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一夕之间,自己就被指派了一个“妻子”,却不是自己要的那个人。从少年时代开始,心中就藏了一个人,少时当她姐姐,长大了,再相逢,她还是那个美丽的少女,却是孱弱而孤寂的,无依无靠。那个时候起,就决定这一辈子要做她的依靠。可是,风云突变,一切快得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痛苦的煎熬,这一夜,竟然比受伤还难受,仿佛最可宝贵的一样东西,就要失去了。心里有话,也无从表达。
“姐姐!”
“鹏举!”
花溶见他欲言又止,也不问他,依旧在一边练习起来。岳鹏举也无话可说,只把枪舞得虎虎生风。
当第一缕朝阳探出头时,二人结束了晨练。
花溶正要走,岳鹏举叫住她:“姐姐……”
她慢慢回头,笑一下:“鹏举,我昨夜忘了恭喜你。呵呵,郡主才貌双全,你今后要好好待她。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你长大了,该娶妻生子了。这些事,原本该姐姐替你张罗,可姐姐没忙过来,好在现在有王爷赐婚,我就不用多操心了……”
“姐姐,我不会……”
他话音未落,只见九王爷在两名卫士的护驾下,也晨练完毕走过来,老远就招呼二人:“你们姐弟比本王更早啊……”
花溶匆匆一礼:“见过王爷。”
“溶儿不必多礼。”
岳鹏举听得这声“溶儿”,心里一震,但见九王爷瞧着姐姐,眼神十分温柔,忽然想起他曾欲纳姐姐为妾的事情,心里又急又怕,九王爷会不会又旧事重提?
花溶不欲停留,转身要走,九王爷见她晨练后,脸颊更是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遮盖了眼里的憔悴,柔声道:“溶儿,陪本王走走吧。”
她移开目光,心烦意乱:“请王爷恕罪,我口渴,想先回去喝杯水。”
九王爷细看她一眼,也没有再挽留,只说:“好的。”
花溶急急忙忙走了,九王爷看着静立一旁的岳鹏举:“鹏举,你伤势无碍吧?”
“谢王爷关心,休养了一夜,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既然如此,你就放心上战场,婉婉和你姐姐,我都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谢王爷。”
“你退下吧。”
岳鹏举转身,又停下,眼神十分坚定:“王爷,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小人无才无德,不敢高攀郡主,请王爷收回成命解除婚约……”
“鹏举,你过谦了!”九王爷不经意地打断了他的话,依旧和颜悦色:“儿女情长,乃是区区小事,鹏举,这些都以后再说吧。唉,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汇聚勤王之师,驱逐金人,还我河山。鹏举,本王手下要是再多几个像你这般忠勇的人才,何愁大事不成!”
“王爷,岳鹏举战死沙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决不能娶郡主。”
“鹏举,此事暂缓,一切,等局势稍缓再说。”
岳鹏举无法,只得默然退下。
回到屋子,已有知州府的仆妇送来早点。丫鬟仆妇们听说岳鹏举就是昨晚以身替险营救九王爷立了大功的英雄,都来偷偷窥视,正嘻嘻哈哈地议论他相貌英俊,见郡主和乳母李氏端了早点匆匆前来。一个个悄然退下。
婉婉亲自拿了几味点心:“岳大哥,你尝尝这个……”
岳鹏举就着手里的馒头小菜,淡淡道:“我习惯吃这个。”
李氏笑道:“姑爷,我家小姐以前在家里什么都没做过,为了您,她今天一早就起床做了这么多点心,您无论如何也得尝尝,可不能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心意……”
花溶默然站在门口,分手后,终究还是记挂着岳鹏举伤口,想趁早餐时来看看,但见有婉婉细心照料,情知用不着自己了,黯然叹息一声,悄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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