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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猛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听得这句话,甘奇已然明了,皇家子弟,终究是与众不同的,终究不是一般人家的思维模式。

    甘奇唯有禀报一语:“殿下,非我与他为难,实乃他三番五次要置我于死地,不说头前,就说那商税之事,旁人皆以为幕后主使就是田况,其实我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乃是他韩琦,所以我与他,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赵宗实闻言心中大急,连忙又道:“道坚,这种事情岂能乱说你可有证据韩相其人,倒是不错的,他是愿意助我的。你也知道,曹皇后向来不喜我,朝中有韩相帮衬,我才多少有些心安。”

    此时的甘奇,只有无奈,其实也能理解赵宗实的心态,老王爷走了,内无助力,外无援手,当得这么一个皇子,自然是日日惶恐,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人都不敢见,就怕出得任何一点问题被人放大了,导致功败垂成,韩琦对此时的赵宗实而言,真的就像是定心丸一般。

    皇家之事,就是这样,说谈感情,那是自己想得太多,说不谈感情,那好像就没有什么可谈了,人终究还是感情动物,这是不能缺少的。

    有些事情,甘奇有想过和盘托出,和盘托出,想来也不过就是今日这种场面。

    人嘛,要能屈能伸,要忍一时顾大局。这是赵宗实觉得甘奇应该做的。

    “此事与殿下无关,我只是想自保,我与韩琦相比,蚍蜉与鲲鹏之别也,他眼中自是看不上我的,踩死我,不过是抬脚之事,我与那蝼蚁一般,避无可避。但求保得一条生路而已。想来韩琦也不会因为我一个个小小六品就与殿下生出嫌隙。若能安稳度过此劫,还能在朝堂效微薄之力,若有来日,我也定会竭尽力,以报家国。”甘奇说得有些负气。

    赵宗汉看得赵宗实面色有些变化,连忙也道:“兄长,道坚不是愚蠢之人,他心中沟壑纵横,便也知道轻重得失,兄长当多多帮着道坚才是,道坚与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赵宗实立马说道:“我就是一直在韩相面前抬举着道坚,所以此时才会叫道坚来问。且不说韩相为人如何,至少在此时,他对我们来说是那天大的助力,道坚若是真与他有仇有怨,此时委屈一下,求个万,忍一时顾着大局,想来韩相鲲鹏一般的人物,只要道坚能与之好言好语,他暂时也不会如何与你计较,我也会在中间多多斡旋。道坚以为如何”

    忍一时顾大局,这句话赵宗实还是说出来了,都在甘奇的预料之内。

    甘奇不是不能忍一时而顾大局,关键是甘奇知道,就算忍了一时,加赵宗实在中间斡旋,韩琦也不可能放得过他。

    若是此时甘奇逼着赵宗实在他与韩琦之间做出一个选择,那就是小孩子的想法了。帝王之家,你说这个,那是有多幼稚登基才是帝王之家一切行事的基本准则,感情也应该在这个基本准则之内起作用。

    为何赵宗汉能与甘奇成为真正的朋友为何赵宗实会说出今日这一番话语

    这就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问题了,赵宗汉是朋友,赵宗实其实是领导,然后才是内兄。

    与领导成为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差事办好了,才能是朋友。差事若是有差错,领导永远就是领导,没有一点侥幸。今日赵宗实还只是仁宗膝下唯一的皇子,来自赵宗实若是成了皇帝,许多事情就更要谨小慎微了。

    历朝历代,从龙之功看起来荣耀加身,其实祸福难料,多少从龙之人,转头来不过也是一个人头落地的结局,这才是现实与历史的常态。那些什么从龙之后与皇帝亲如一人的,都只是话本里的故事。

    但凡看着故事,有侥幸的人,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与皇帝亲密有加的人,才是真正第一个人头落地的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玩笑。帝王从古都是称孤道寡,就是告诉你,他是孤家寡人,不要过于亲近。

    甘奇早已过了妄自尊大的时候了。对这一切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甘奇还能答什么

    “殿下,朝堂之上,我弹劾韩琦,多也是沽名钓誉之想,并无任何实际罪名,殿下放心就是,轻重缓急,我都有个分寸。如今身为清流言官,官家在上,岂能事事低眉顺目那如何能受官家看重”甘奇如此解释一语,无可奈何。

    这一语,听得赵宗实心中大定,口中连连说道:“原道你是这般想法,那就好,那就好。”

    赵宗汉也是喜上眉梢:“兄长,我就说道坚心中自有分寸吧,你看,果然如此吧刚才你就是白白担忧。”

    甘奇也笑了笑,一切还是靠自己的。

    甘奇带着稍稍有些不舒服的心情回衙门而去。只是他没有想到,转过头来,老皇帝就召赵宗实去见了。

    老皇帝当面,赵宗实老老实实见礼,躬身一旁,只能聆听圣训。

    今日老皇帝是真有圣训,开口说道:“听闻近日你足不出户,也不见人却独独只与甘道坚频频相见”

    这话问起来,就是有原因的,如今这个年纪的皇帝,不会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

    赵宗实心中一惊,连忙解释道:“父皇在上,儿臣如今之身份,万万不敢与外臣交际,唯有道坚,乃是宗兰之夫婿,自家之人,所以才多有走动。”

    “唉……朕也知道,但是难免落人口实,这不,就有人来与朕说这些事情,朕也知你一向是安守本分的人,不是旁人口中说的那般。但是也要顾虑一下,以往甘道坚是个商税主事的时候,便也无人多说,如今他乃是御史,身负监察百官之职,也算权柄在握,就当避嫌了。”老皇帝这不是敲打赵宗实,只是在教育他而已。能把赵宗实立为皇子,老皇帝还是喜欢他的。

    “是是,儿臣知晓了,以往便再也不敢见他了。”赵宗实被吓住了,连连说道。

    “你啊……一家之人,怎么能不见了,逢年过节,总还有个天伦之乐。只是叫你平常多多注意,避一些嫌疑就是。”老皇帝很是正统保守,避嫌与亲情兼顾,这是他的价值观。

    “儿臣明白了。”赵宗实躬身一礼。

    “明白就好,将来你若是继承大统,自然也当有几个肱骨之臣,甘道坚若是一直如此勤勉为国,朕会把他留给你的。”老皇帝这话就真的说透彻了。

    “儿臣万万不敢胡思乱想。”赵宗实依旧是个谨小慎微。

    老皇帝摇摇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这个从小寄养在宫中的继子,道德品质是不错的,就是过于谨慎,但是老皇帝也能理




第三百八十三章 首都市长冯京,虢国公赵宗谔(五千六)
    赵曙回到家中,赵宗汉也把甘奇的一番话说给赵曙听了。

    事情就有些复杂了,赵曙其实并未想明白许多事情,哪怕韩琦口吐莲花一般的话语,他虽然表面应承着,但是内心中的不安与心虚并未真正解除,毕竟问题的关键点他还是看得清楚的,那就是可能有人要与他争夺了。

    甘奇又如此说了一通,这让赵曙心中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除了混乱,赵曙似乎别无他法,这一切,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他虽然看起来是仁宗皇帝膝下唯一的皇子,但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应对手段。

    赵曙能想的,就是一个两全其美,韩琦能帮着他,甘奇能帮着他,那就是最完美的情况了。

    只奈何,如今韩琦与甘奇两人,都把他作为两人斗争的焦点所在。只是赵曙自己却还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回到家中的赵曙,其实惶恐更甚,偌大的王府,成了他此时的保护壳,躲在大宅子里谨小慎微。

    这大概也就是甘奇给他出的主意,以不变应万变,兴许赵曙不一定想这么应对,只是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也没有更多的手段了,这也有点可悲。

    韩琦想多弄出几个皇子来争一争,甘奇之所以乐见其成,那是因为甘奇想见到韩琦自动离开皇子赵曙,不论如今韩琦如何与赵曙说,但是总有一天韩琦还是会图穷匕见的,待得韩琦图穷匕见的那一刻,这世间唯一能拯救赵曙的人,唯有甘奇了。

    不经过这么一遭,赵曙是不会明白万事万物,总是难以两全其美。

    不经过这么一遭,赵曙也不会明白,甘奇才是他唯一靠得住的人。什么宰相,什么相公,那都是假的。

    唯有经历这么一遭,甘奇在最后关头拯救了赵曙,甘奇才算真正有了谁也比不上,谁也代替不了的从龙之功。

    制科考试快要开始的时候,苏家一家老小也终于入京了,眉州苏家终于正式成了开封苏家。

    苏轼苏辙兄弟两人参加了制科京察的考试。

    甘奇也知道,这两兄弟,考试什么的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成绩还没有公布,就设宴请兄弟俩喝酒庆功。

    这回兄弟二人是真要当官了。当官的苏轼,是一个内心有公平公正的人,所以是一个不站队,两边不讨好的人。其实也是没有什么远大政治抱负的人,苏轼这一辈子,虽然写过一些埋怨的诗词文章,但是苏轼一辈子都没有表现过自己对于政治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反而随遇而安,怎么活着都洒脱非常。

    这一点苏轼与李白不同,李白虽然飘然若仙一般的人物,但又是三番五次想要追求远大的政治抱负。一面说“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老子是仙人”,一面又到处送着干谒诗,想要出将入相,却又一辈子不可得。

    当官的苏辙,也是一个纯粹的清流,以喷子起步,喷皇帝也毫不嘴软的人,来日是能当相公的大才。

    成绩公布了,兄弟二人显然不可能落榜,入殿觐见皇帝,等着安排官职。

    这兄弟俩倒是有风骨,毫不走动关系,连甘奇这里都不开口说一句官职之事。

    拿苏轼的话说就是:“当什么官都行。”

    拿苏辙的话来说就是:“我苏子由这一辈子,靠的就是自己之才。”

    好吧,甘奇倒也没有想太多,因为他也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力去帮这兄弟二人,吏部他是一个人也不认识,要想帮这兄弟二人谋个官职,甘奇免不了又得亲自到赵祯面前去说,这种事情说多了,老皇帝岂能不多想

    苏轼苏辙兄弟,那都是有才有能之辈,只要不出事,兄弟二人都是平步青云节节高升的仕途。如今有了甘奇,苏轼再也不可能有那两边得罪的牢狱贬责之灾,苏辙是会成为相公的人,有了甘奇,道路也只会走得更顺。

    任由兄弟二人去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其实更好,鸡蛋多放几个篮子,各自走各自的路,只要兄弟二人这一辈子与甘奇一直保持这种友谊下去,来日兄弟二人必然是甘奇最大的助力之一。

    苏轼,授大理寺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这个起点,已经足够高了,大理寺评事是寄禄官,正八品,也就是说苏轼的组织关系在大理寺,也就是说组织关系中央最高法院,然后下放凤翔府当判官。这就类似于中央官员放到地方去锻炼一下,锻炼之后再调回来升官重用。

    苏辙,任秘书省校书郎,商州军事推官。意思与苏轼那个是差不多的,组织关系在秘书省,下放地方锻炼,回来再重用。

    就看这个官职评授,就知道老皇帝面试之后是很看好兄弟二人的,组织关系都留在了中央,这是一般人很难有的待遇,兄弟俩的起点都很高,关系在中央,地方去锻炼,这在哪个时代,都是要重要的意思。

    苏洵同志也走运了,生得两个儿子,进士及第不说,制科也考得好,面试也让老皇帝喜欢,所以苏洵也受到了皇帝的召见,老皇帝感谢苏洵同志为国家培养出来的这么两个好儿子,也听说过苏洵的许多大才名,还给苏洵封了个官。

    这事闹得,苏洵多少有一点父凭子贵的味道,当然也有他自己才名不低的原因,苏洵也封了个秘书省校书郎,还有真正的皇差,负责编修《太常因革礼》,也就是大宋朝礼节行为规范,这东西是一个很复杂的玩意,上到祭天,下到每一个品级的官员,还有百姓,天地君亲师,所有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礼节,都进行一次官方规范化规定。

    这一家子,是真的彻底在首都安家立业了。

    此时起,这大宋文坛,从此有了一个苏门。苏门之下,从者极多,名垂青史的有才者,也出不少。

    苏轼去凤翔府上任,甘奇一直送到城外驿站住了一夜,大醉而起,又送数里而去。

    苏辙,本来想留在京城不下地方的,历史上他也并未真的去商州上任,因为之间还有一些曲折之事,却是甘奇的到来,兴许改变了许多东西,苏辙也顺顺利利去商州上任军事判官了。

    苏洵,每日在秘书省修书。

    天下的宴席,就是这么聚散离合,苏家兄弟,又都走了。

    时代似乎进入了大变化的时候,头年又有一个老臣陈之中去世了,这位曾经也是宰相。

    如今曾公亮是枢密使,张昇、孙抃为参知政事,欧阳修升官了,枢密副使,与欧阳修一起升为枢密副使的还有陈升之与赵概。

    邕州又打起来了,小打小闹,这回倒是不需要朝廷千里迢迢发兵去镇压,邻近州府各自调兵。

    有一个好玩的小典故叫作“错把冯京当马凉”,这个故事里的冯京,此时接任了知开封府,这个人可了不得,他是历史上极其少见的所谓“连中三元”之人,从举人考试开始,到礼部会试,再到殿试,全都是第一名。整个科举历史一千多年中,连中三元的人只有十三个,冯京就是其中之一。仕途极其顺利,从高中进入官场,到知开封府,仅仅用了十年时间。也就是说他考上公务员之后仅仅用了十一年,就从基层混成了首都市长。也是坐着火箭升官的。

    对比之下,比如现在的枢密使曾公亮,未来也会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从考上公务员到知开封府,整整用了二十七年。这才是正常速度。

    冯京这个人,不被韩琦所喜,韩琦仅仅就因为他在京城里当官,竟然连续几个月都不神门去拜见他这个宰相,所以韩琦觉得冯京过于傲慢。不过冯京倒是有富弼罩着,富弼就是他的岳父,富弼为这事还专门让冯京去给韩琦道歉。

    冯京给韩琦解释道:“韩大相公您是宰相,我一个小官不敢随意攀附,以免别人污了您老的名声,我这是为您老考虑,不是傲慢。”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韩琦对冯京是个什么看法。不过冯京后面有富弼,韩琦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现在富弼七八十岁的老娘又死了,得守丧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连中三元的冯京,名头甚大,为官倒也没有什么过错,韩大相公自然也就要对冯京动手了,位高权重的韩大相公的眼中,可不是仅仅只有一个甘奇。之前富弼就退居二线了,如今又直接守丧去了,家中连宴席都不能开,几乎不见人。

    冯京这种前途无量之人,又不是韩大相公的亲信,还得罪过韩大相公,自然就得想办法让他滚蛋,不然开封府这等重要职位,落在冯京手里,韩琦是怎么都不舒服,不说冯京得罪了他。就说宰相更替,权势自然也要随之更替,旧宰相的亲信,在新宰相这里,自然是得打发一下的。

    找个罪名治罪,倒是不至于,毕竟冯京是富弼的女婿,不能太过撕破脸,一纸调令让他去外地就是,不要留在中央。

    这一日上朝,韩琦自然得说这件事情,便开口禀奏:“陛下,臣听闻太原知府空缺,太原乃四塞之地,也是北边屏障,还是沃野之土,边防重镇,当择一良才上任太原,一来修缮边关城池,二来督导军备,三来也要开始商税改革之事。还请陛下定夺。”

    老皇帝点着头,问道:“可有备选之人推荐”

    韩琦立马开口:“开封府冯京,历来才德过人,堪当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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