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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清晨
两日前,西陵川还没有离开人世,从昏睡中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拉着她说:“品妤,孤王立你为后可好?”
她先是一惊,随后立即说:“王上,别说笑了,还是多多休息吧……”
西陵川摇了摇头,说:“孤王没有在说笑,孤王想了很久,很久……你想不想替他解毒?”
她又是一怔,虽然没有即刻回答,但她急切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
西陵川说:“我舍不得他陪我一起死,可是我又怕我下去之后太寂寞,所以我想你陪我好了。你答应我,陪我一起,我便放他一条生路,将解药给他……”
“好,我陪王上。”她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西陵川。
西陵川露出呆呆的笑容,虚弱地道:“孤王立你为后,待孤王去了之后,你也会随孤王而去,你将与孤王合葬。他若是挂念你,祭拜你,必须要到孤王的陵寝前,一同祭拜孤王……”
西陵川说的这话虽然是可笑,却让人心酸。
她便说:“立后就不必了,不管是良妃也好,夏品妤也好,我都会陪着你的……”
西陵川欣然地笑了,拉着她的手不曾松开,合上的双眼也再没有睁开。
两日之后,却是她要履行承诺了。
祁正端来的两杯酒正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这一刻,她的内心异常地平静。她看着面前的两杯酒,她答应过西陵川,一命换一命,她去陪西陵川。只要她喝下这杯毒酒,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珍爱的生命,给了她最爱的男人,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秋儿和冬儿跪在殿中低低地啜泣。
祁正上前一步,对她道:“良妃娘娘,这两杯酒,一杯是毒酒,一杯是寻常的酒。王上在生前曾交代祁正,娘娘若是不想殉葬,就喝了这寻常的酒,祁正一定会想法子送娘娘出宫。”
她缓缓转过身,微笑着问祁正,“我若选了寻常的酒,那是不是意味着,‘琼浆玉液’的解药便没有了?”
“是。”祁正回道。
“我既然答应了他,便不食言,哪一边是毒酒?左边的还是右边的?”夏品妤问。
“右边的。”祁正道。
夏品妤伸手拿起右边的双螭龙耳玉杯,轻轻晃动。精致雕琢的玉杯,盛着透明清香的酒,谁能猜到它是一杯要人命的毒酒。
她闭起双眼,不再有任何想法,将杯中的酒一口仰尽,将玉杯放回玉盘上。
祁正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夏品妤,道:“这是解药。”
夏品妤接过解药,道了一声:“谢谢。先生任务既然已经完成,可以离开了。秋儿,冬儿,你们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若是能够等到,她还想见一见司行风的最后一面,不知道这是不是奢求……
“好的,愿娘娘九泉之下一路安好。”祁正抱拳,转身离开。
秋儿和冬儿哭着离开。
偌大的琼华宫内,只剩下夏品妤一个人。
耿忠一路飞奔而来,终于到了琼华宫门前,却见秋儿和冬儿哭得万分凄惨,一直替皇帝治病的那个太监祁公公步态稳重地走了出来。
“她……”耿忠急忙上前,话未问出口,秋儿便哭着说:“娘娘已经服了毒酒,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什么?!”耿忠听闻,心底犹若一块大石,轰地一下砸了下来。
他冲进殿内,远远地瞧见夏品妤站在窗前发着愣。
夏品妤听见动静,慢慢回过头,见到耿忠,浅浅笑道:“耿忠,是你啊。好久不见,你一点儿都没有变。”
耿忠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什么也说不出,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侯爷马上就来……”
“嗯,我等他,等不到他,我便不闭眼。”夏品妤表面依旧是淡淡地笑着,只是胸腔之内犹若火在烧一般,一股子热辣的气息正凶猛地向上冲,禁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她看着满手的鲜血,惨烈地笑了开来。
“得罪了!”耿忠迅速上前,拉过她的手腕,探了她的脉搏,然后迅速地点住了她身上几处要穴。
一瞬间,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就在要跌倒在地的那一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宛若一阵轻风一般,将她的身体接住。
她抬眸看向满面焦虑的男人,开心地笑了起来,“你来了……”
“你给我撑着,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给我有事。”司行风扶住她的身体坐好,双掌运气,并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耿忠,去找太医,去找太医,把太医院的人都给我找来。”
耿忠领命,知道这关键的时刻应该留给他们两人,于是转身出了殿门,并将殿门带上。
祁正见状,折回殿内,好心地提醒,道:“侯爷请莫要这么做,若是侯爷想借此方法,将良妃娘娘体内的毒逼出体外,那是大错特错。侯爷越是这么做,只会让毒发作得更快。”
果不其然,祁正的话音刚落,又一口鲜血从夏品妤的口中溢出,血丝顺着她的嘴角不停地向外流。
“品妤……”司行风急喊着,他怒目看向祁正,“把解药给我。”
祁正摇了摇头,道:“王上该说的话都已经对你说过了,你觉得可能有解药吗?最后的时刻,好好把握。”
司行风抱着夏品妤,对着祁正的背影怒吼,“她要是死了,我会让你一起陪葬。”
“那就后会有期。”祁正高深莫测地笑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是该走了,便将殿门带上。
夏品妤缓缓伸出手,将手中的瓷瓶递至司行风的面前,幽幽地道:“这是‘琼浆玉液’的解药……”
“什么狗屁解药?西陵川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要去死?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做,他还有个儿子等着我去辅佐,他若是想要我的命,就是等同于送他的儿子去死。他们西陵家也会跟着一起亡国。你明不明白?你个白痴!你这蠢女人!”司行风口中虽恨恨地骂着,却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是的,我是个白痴,我是个蠢女人。蠢到要用后半生的幸福弄明白一个男人的心思……”夏品妤笑容显得那样的苦涩和悲惨。
“你不需要这样的,你要弄明白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夏品妤,你是个傻瓜,你何曾见我司行风对哪个女人另眼看待过?除了你,我司行风这一辈子没有为哪个女人痛苦过,悲惨过,只为一个没有脾气,没有怨言,什么都没有,只会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傻女人而疯狂。她姓夏,她居然是姓夏,是我最讨厌的姓。我要折磨姓夏的女人,把我的痛苦和悲伤,全都还给姓夏的女人。只是这个姓夏的女人,倔犟,嘴硬,心软,那么的傻,任由我摆布折磨,明明可以逃脱我,却放弃了机会,甘愿受我的折磨羞辱。你知不知道?我赶你走,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自己,要我放弃报仇,我没有办法立刻做到。你知不知道,我内心有多痛苦,我挣扎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你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戳中了我内心最深的伤痛,我怕我会失去理智伤害到你,所以将你赶了回来。我安排耿忠接你回府,一切如旧,而不是真正赶你离开,你懂吗?”司行风急道。
“可你从来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眼泪顺着夏品妤的眼角一滴一滴滚落出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自以为是的选择,以为是对的,结果却是将自己推入这样的绝境。也不算是绝境,至少可以换回解药,解了“琼浆玉液”,他以后想怎么样都可以,不必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了,没有人可以再牵制他。他本来就不想守着什么西陵家的江山,西陵家的江山是兴是亡,与他无关啊。
“我虽然不说,但是我有做了。你告诉我,花神祭赠送情花的意义,你不明白吗?”
“知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你买了好多情花,丢给我,要我回去插在你书房的花瓶里……”将情花送给心爱的人,是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意,如果对方接受了情花,就代表对方接受了爱意。虽然那段时间有许碧柔的事让她难过,可是能将那么多情花插在他书房的花瓶里,每天看着那些花儿盛开芳香,她是欣喜的。不论是捉弄也好,玩笑也好,至少他会让她表达这份深埋的爱意。
他纠正,“不是丢,是送。居袁修的花,我替你还了,因为你不可以接受他的花。然后我又送了你很多花,你全都接受了。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会送花给我,所以我才要你把那些花全都插在我的房里。任何人的,我都不会接,我只接受你的情花。”
滚热的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流淌,美丽的梨窝在她的嘴边绽放,“原来你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啊……”原来那个时候不是她一个人苦苦的单相思,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他的心。
“不是那个时候,是更早……”早到什么时候,他将心丢在她的身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平阳坡的时候,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他哑着嗓音,捧着她的脸,急切地说,“品妤,我爱你,我爱你的眼、眉、鼻、唇,我爱你脸颊处那两个淡淡的酒窝……爱你的一切……”
夏品妤凝望着他,道:“我也爱你,我从未后悔过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山里,苏园,都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司行风低下头,将唇覆上她的,滚热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一直渗进他的口中,混着那咸涩的味道,他深深地吻着她。
夏品妤热切地回应,与他纠缠着,眼泪就像是流不尽似的,一颗一颗不停地滑落。
胸口又是涌上一股热流,她再一次吐血,这一次比前两次吐得更加厉害,呼吸也随着有些困难,她拼命地大喘着气。
司行风不得不停下这个吻。
“你答应我,以后不管怎样痛苦,都不要再报仇,放过洛姑娘,要好好活下去……”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让她甘愿去死的男人。她何尝舍得?可是这是命。命中注定,她逃不过此劫了。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愿松开。她凝望着他,嘴唇绽放出最美的一朵微笑,就像是在一片无尽的花海里,是那么的灿烂夺目。
再见了,她的爱……
“品妤,品妤,品妤,你不可以睡的,你不可以睡的……”司行风将唇抵在她微凉的唇上,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夏品妤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唤声,沉沉地合上了她的眼皮,就连握着他的手也失去了力量。
“夏品妤,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非我命令你可以死,否则你哪也不能去。夏品妤,你给睁开眼,你给我睁开眼——”司行风的眼泪一滴一滴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混着她的泪水一起向下滑落,落进她的口中,不再有涩……
她的体温还是热的,她的唇上还留着他的气息,她还在他的怀中,她怎么可以就这么决绝地离开他了……
“夏品妤,夏品妤,夏品妤……”
偌大的琼华宫中,只剩下一个深情男人的悲伤哭泣声……
三日后,西陵川幼子登基,司行风被尊为“仲父”。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如今真正权倾天下的平远侯爷是否会谋朝篡位,他依然只是做他的仲父。





爱奴 番外 弱醋三千独饮一瓢
番外 弱醋三千独饮一瓢
轻轻的微风细碎地抚吻着枝头的每一根鲜绿,到处都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院里到处堆满了药材,一个纤瘦的身影进进出出,不停地忙碌着,额头上渗着密密的细汗。
“呜呜呜……”突然一阵哭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她刚刚将药材铺开,回头看见在院中独自玩耍的女儿,这时已经坐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她刚想叫女儿起身,却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立在她女儿的面前。她不禁抬了抬眉,薄唇淡淡地弯了弯,继续手中的事情。
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背着手,很牛气地对小女娃说:“哎哎哎,司从彦,你怎么动不动就哭?方才孤王只不过不小心扯了一下你的辫子而已,又不是很疼。”
小女娃不理他,继续坐在地上伤心地哭着。
明黄色的身影被这哭声烦得终于也忍不住了,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大不了孤王娶你,立你为后,以后你想拉谁的辫子都可以。”
小女娃听闻便止了哭声,这泪水一下子说没就没了,清亮的黑眸转了又转,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声音依然哽咽,“是真的吗?我想拉谁的头发都可以吗?”
=无=错=小说 ledu “那是当然。孤王可是一言九鼎,一诺千金。”小男孩摇头晃脑,故作深沉。
小女娃将手伸给他,他轻轻拉她起来。
谁知突然听见他一声惨叫,“司从彦,你耍诈!”
原来就在他拉起小女娃的那一瞬间,小女娃拼命地扯着他的头发,他疼得嗷嗷直叫。
“是你说的,我拉谁的头发都可以。哼,谁叫你抓我辫子,你活该!” 小女娃冲着他不停地吐着舌头,做着鬼脸,满脸笑嘻嘻,找不到一丁点儿刚才伤心的模样,“来啊,来抓我啊,来啊。”
小女娃已经跑出院外,小男孩跟着追上前。
“哼,司从彦,你要是让孤王抓到,孤王一定要把你的头发剃光光,把你送到尼姑庵去当小尼姑。”
“哼,方才你不是要立我为后吗?你要是把我头发剃光了,全天下人都会耻笑你,娶了个光头王后。”小女娃一边后退一边嘲笑着抓狂的小男孩,孰料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人,“哎呀……爹……”
小男孩见着前方修长的身影,下意识地转身便想要逃跑。
“王上要去哪里?”清冷的声音在他刚要抬脚的那一刻便响起。
小男孩挠了挠头,乖乖转过身,呵呵不停地干笑着,“仲父……”
“哎哟,王上,小的总算找着您了。”魏德川上前赶紧将西陵伏护在身前。
司行风俊眉深挑,冷冷地看着眼前已经快及胸的西陵伏,道:“王上可知私自出宫会让多少人担忧受罚吗?”
“宫里太无聊了嘛……”西陵伏撇了撇嘴,“孤王这就回宫念书。”他的眼睛不停地瞄着缩在司行风身侧的司从彦,司从彦不停地冲着他扮鬼脸。
“司从彦,方才你用哪一只手拽王上头发的?”司行风将司从彦从身后拉了出来。
突然被父亲叫到名字,司从彦吓了一跳,苦着一张小脸,说:“是他先拉我辫子的……”
司从彦的话未说完,司行风便厉喝一声,“放肆!不用敬语,还随意拉扯王上的头发,你可知道你这是犯了死罪?哪只手拽的?伸出来!”
司从彦怯怯地伸出右手,司行风从一旁抽出一根枝条,狠狠地抽在她的手掌心。
小丫头咬着牙不敢哼一声,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在最后一下打完了之后,终于夺眶而出,惨烈地叫了一声“娘……”便冲向院子里,扑向娘亲的怀中。
西陵伏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司从彦,心有愧疚地跟着魏德川,准备回宫。
司行风却突然开口,“等一下,方才是谁想要娶我女儿的?”
司从彦立即又跳了出来,指着西陵伏大声地说:“爹爹,是他,是他。就是他说要娶我,立我为后,这样以后我拉谁的辫子都可以,所以我才拉他辫子的。”标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司行风俊朗的脸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就好像温暖如春的三月天,突然下起了冰雹。他对魏德川施了个眼色,然后一把抓过西陵伏,将他揪到一堆药材前,凶巴巴地道:“想娶我女儿,就先得把这堆药材分好,不分好,不准回宫。”
“又来了……”西陵伏嘴角抽了,每次只要开玩笑说要娶司从彦,仲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在这里分药材,也比回宫对着一群宫女太监有意思。
司从彦刚乐着,却又听司行风怒吼一声,“还有你,去站墙角,不站满一个时辰,不许动。”
小丫头撇撇嘴,乖乖地站在墙角,平抬着双臂,上面摆着一个树枝,一动也不敢动。
“尊敬的平远侯爷,您这样教训孩子是否过于严格了些?打在儿身,可是痛在娘心。”
司行风慢步走向前,搂过从头至尾都默默看着这件事的妻子夏品妤,“子不教,父之过。若是严格,我还可以更严格。”
“那分药材呢?那可是当今的王上。”
“王上又怎样?我还想去扒了他老子的坟呢。哼,想娶我女儿,哪那么容易的事?就算再疼爱这小子,想动我女儿的歪脑筋,门都没有。”
因为有西陵川这个父亲,夏品妤知道司行风绝不允许西陵家那不正常的血液进入他的下一代,即便是西陵伏,他最疼爱的西陵伏也不可以。
“今天看了多少个病人?”司行风拥着她,抬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一一顺在了耳后。
她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温柔的男人,阳光透过树梢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周身笼上了一层淡淡光晕,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六年的时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俊朗清逸,让她贪恋的容貌,依然冷漠霸道的个性,让她招架不住,但对她倒是多了一份特有的黏腻,自从六年前经历的生死离别之后。
她扬了扬眉,道:“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个。”
他漫不经心地说:“嗯,五十个我还能撑得住,要是一百个,差不多平远侯府的大宅也要拿去抵押了。”
表面听上去他这是在心疼他的银子,控诉她开个医馆不挣钱,反而贴钱,实际上他是在心疼她每日都这样地操劳,十分辛苦,希望她更多时候待在府上,休闲休闲。
她眉目流转,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轻哼一声,“是啊,侯爷是应该娶个能挣银子的夫人,比如太守家的千金,听闻三岁便将算盘拨得当当响,还有那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写了一手的好字,据说是千金难求。”
他挑了挑眉,幽黑深邃的眼眸紧紧地锁着她,漂亮的薄唇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下一刻,他便伸手将她又捞进怀中,“我闻到了好大一股子醋味。”
她的双臂抵在他的胸前,“是啊,千年陈醋,酸死你最好。”
他将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然后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记,“弱醋三千,只取一瓢饮。没办法,谁叫我只钟情你这个千年陈醋呢。”
她的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没个正经。”
“不正经还在后面。”他捏住她的下颌,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深深地吻住了她。
“别闹了,孩子们在外面……”她羞涩地避让。
“没我的允许,他们不敢动的。”他以舌尖灵活地挑开她的牙齿,不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气息浓烈而狂野,像团熊熊的火焰将她包围。
她的手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脖子,再无丝毫抵抗的意念,热情地回应着他。
现在的她再不用像以前一样压抑着自己,她要让他知道她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六年前,她因为绝望,而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都赌上。喝完那杯毒酒,她以为此生就这么结束了,从此与他天人相隔,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亲耳听到他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话,觉得什么都值了。
可谁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西陵川同他们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
三日之后,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平远侯府。司行风一脸憔悴地趴在床前,见她醒来,凝视着她许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似要将她揉进体内一般。
只是三日未见,他整个人瘦了许多。深陷发黑的眼窝,浮肿的眼圈,泛着血丝的双眸,还有凌乱的发丝,让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有多爱她,让人绝望的三日是怎样撑过来的。
耿忠告诉她,那日,司行风以为她死了之后,抱着她的“尸体”哭了很久,后来就像是发了疯似的要冲到西陵川灵堂前,要将西陵川碎尸万段。若不是耿忠打晕了他,他真的会这么大闹灵堂。
当晚,他醒来之后,没有再闹,但不顾礼数,将她的“尸体”大摇大摆地抱回了平远侯府。没有人敢拦他,他的眼神传达了一切,挡他者死。回到府中,他便将自己和她关在寝室里,不吃也不喝。
次日,祁正送了一封信给他,说是西陵川临终前要他交给他的。他看完那封信之后,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差点将祁正劈了。若不是耿忠拦着他,也许他真的这样做了。
原来,祁正端来的两杯酒,一杯是寻常的酒,另一杯也并非是毒酒,但是让她假死的毒酒。
那封信的大意是说,西陵川心有不甘,一面矛盾着,不想看着她与司行风就这样皆大欢喜地在一起,而他却要独自一人长眠地下,另一面又舍不得真的让她陪葬,看着好不容易放弃一切仇恨的司行风孤独一人地存活在世上,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让人受折磨的点子。让她假死,看她是否真的愿意为他陪葬,让司行风痛苦,因为痛苦才会有恨,因为有恨,才能永远地记住他。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她由衷地要谢谢西陵川成全了她和他。只是司行风一直对此事记恨于心,每次提到西陵川,他总是咬牙切齿。每年祭祀的时候,他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缺席,例如重病,哪怕是被人抬着去,他也坚决不行三跪九叩礼。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相思之吻,却让她浑身都在发烫,整个人快要呼吸不过来。她双手紧紧地捉住司行风的衣襟,脸涨得通红。
司行风的呼吸也变得万分粗重,感觉到她快要窒息了,只好停下这个的深吻。
他将唇抵住她的唇,舍不得离开,“要怎么办?”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羞赧地回绝,“不行。”这里可是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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