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烽火戏诸侯
“你们两个真不像。”
曹蒹葭笑道:“你跟富贵真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
陈二狗顿了一下,轻声道:“不是。”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13章 《蒹葭》
因为多了个曹蒹葭,房间里只有四张小板凳,张三千做完饭菜后就端碗饭蹲到门口埋头狂啃,把位置让给四个大人,在他眼中的诚仁世界,三叔扮演着一个类似无所不能的无所不知的全才角色,王虎剩是个喜欢自称大将军的小罗喽,王解放比较可怜,则是小罗喽身边的小卒子,魏端公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到了曹蒹葭这里,就干脆变成了心怀不轨的女人,像是一条曾经咬过他一次的鞭梢子蛇,越到后面留意曹蒹葭异于常人的一言一行,张三千就觉得她甚至可能是条成了精的野鸡脖子,张家寨老人神叨叨说过这种蛇可以活七八十年,能长出鸡冠,五彩斑斓,一咬致命,所以张三千一遍啃饭一遍小心翼翼打量曹蒹葭,生怕这条长相绚丽的野鸡脖子会突然朝他三叔下嘴,可等他第二碗饭下肚,那个女人也没把三叔生吞活剥了,倒是瞧见准师傅王虎剩和小卒子王解放眼神里都透着六欣赏四分敬畏,张三千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所以他很奇怪三个大男人为什么气势上加起来都压不过一个安静吃饭的女人,晚饭后锅碗瓢盆都是张三千收拾的,曹蒹葭想办法,他给拒绝了,那个女人也没有半点要坚持的意思,张三千心里骂了声虚伪。
很难想象这四个从上海流窜到南京的流民还会隔三差五玩篮球,二对二,陈二狗和张三千一头,王虎剩和王解放这对难兄难弟一队,别看张三千个头小,但灵活得像条泥鳅,带球跑动贼狡猾,加上陈二狗在张家寨就跟富贵一起造了个简陋篮球架,有事没事就玩上个把钟头,所以局面上反而是他们占据主动,曹蒹葭是裁判,看到两个平头把一个汉歼中分头和一个三七分晃悠得丑态百出,忍俊不禁的曹蒹葭抽空就拿起相机抓拍几张,她还真没看出来陈二狗投篮能那么准,无干扰状态下几乎次次命中,当曹蒹葭嘴中终场哨声响起,满身大汗的陈二狗使劲揉着张三千的脑袋,开怀大笑,脸蛋娇艳如桃花的小孩子朝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两个手下败将做了个鬼脸。
“二狗,给你们来张父子照?”曹蒹葭拎着相机玩笑道。
“成。”陈二狗大笑道,蹲下来让张三千坐在他肩膀上,刚赢了球的张三千骑在陈二狗脖子,笑眯起眼,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至极,哪怕耳濡目染了王虎剩的那一套人生哲学和下九流知识体系,在阿梅饭馆见识听说过过各色人物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这个孩子依然干净如苍茫雪地里的一棵白桦树。
咔嚓。一大一小两个平头,两张如出一辙的笑脸,定格成像。
饶是王解放这种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见到这一幕,也流露出一些温暖的感慨,从跟着表哥王虎剩走出村子他便一直在阎王爷眼皮底下讨一口饭吃,因为有一顿未必有下一顿,对女人从来都是视作发泄兽欲的工具,前两天就跟山水华门一个老公在一家外企做首席运营官的熟妇上了床,用王虎剩的话说就是这畜生别说不会出买套子的钱,还能让那娘们从小金库拿点出来给他做体力补偿,这么一头不折不扣的牲口看着张三千和陈二狗,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找个标致女人生个漂亮儿子其实也不错,王解放先给王虎剩一根烟点上,然后自己才抽一根,坐在地上吐着烟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谁给三千在张家寨的父亲戴了绿帽子,能把儿子生成这个德姓,也不简单了。”
“狗嘴里就只能有狗牙。”
听到了王解放絮叨的王虎剩笑骂道,一脚踹过去,“上床可以,别跟那搔娘们弄出孩子来,我最看不惯那种床下装得比谁都贵妇的货,床上如狼似虎恨不得把男人给吃了,其实一肚子银秽,那妞也就浪蹄子一个,也就你肯跟她进行负距离交流。”
“小爷,她床上搔归搔,还真不是个万人插座,这次是他老公在苏州包养了个苏大的学生妹才出轨报复,我可不是张胜利那种路边发廊妹都当个宝贝的土鳖,放心,我不给你丢脸,我要玩就肯定玩有身材有学历有钞票的女人。”王解放到了王虎剩这边从不会来深沉那一套,张三千觉得这个打架挺有本事的男人只是个小卒子,那是因为见多了他在王虎剩面前从骨子深处渗出来的谦卑,可天大地大也就一个小爷能让王解放心服口服,这种人见过红放过血杀过人,野姓加彪悍,而且长得还极惹眼,到了贵妇怨女那里自然吃香,甚至很大程度上会胜过一头到脚名牌、擦香水还不忘每天保养的小白脸,即使到了魏端公这类大角色狠混混这里,也不至于对王解放不屑一顾,这就是王解放的本事,这个世界上能打的男人很多,长得帅又能打的也不少,但能拼得一身剁敢把皇帝拉下马、说不要命就不要命的爷们,稀罕。
“我才懒得管她是贞洁烈女还是不要脸的浪货,反正你要是敢给我添堵,牵连二狗和三千在南京混不安生,我就把你裤裆里的小鸟剁碎喂狗。”王虎剩脱下衣服,光着膀子抽烟。
“是大鸟。”王解放嘿嘿笑道。
“艹你大爷。”
王虎剩跳起来就是对王解放一顿拳打脚踢,斜叼着烟,边打边骂还不忘梳理一下他的发型,“大鸟,我让你大。我给你打成死鸟!”
曹蒹葭目瞪口呆,陈二狗笑道:“没事,习惯就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瑜打黄盖的事情,你就当作看热闹。”
打完篮球,四个人陆续去一间公用的洗手间洗了个澡,陈二狗让张三千练习拉二胡,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招待曹蒹葭,寻思着是不是去给她买点水果,结果坐在床铺上看一本《剑桥插图战争史》的她放下书微笑道:“我也差不多要回市区酒店了,明天离开南京,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确定,开始充满未知数,我自己的人生只有六分把握,但你别担心富贵,他即使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也不至于丢掉一个锦绣前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张三千在拉《二泉映月》,身陷其中,对曹蒹葭的话语不闻不问,二胡简陋,拉得也稚嫩青涩,但就像一座池塘里第一朵绽放的白色莲花,称不得绚烂,甚至有些单调,但胜在那一点只可意会的灵犀。
陈二狗听着曹蒹葭的话,低下头,看不清脸色。
他是一个人走出张家寨的,哪怕碰上了王虎剩抽了他的眼,接来了张三千扮演了类似父亲的角色,哪怕上了沐小夭的床拿了她的贞艹,但其实,这个一辈子没赢过什么尊重和青眼的年轻男人,根子里一直都是孤单的,给人下跪的人没人伸出过手,也没打算把这种屈辱讲述给谁听,包括小夭,捅翻赵鲲鹏的时候也没人帮忙,同样没打算要跟谁诉说其中的惊心动魄,他一个人来到上海,又一个人走出上海,寂寞,孤独,沧桑什么的,陈二狗不是文人,也不是文艺青年,没那么多值得大书特书的感触,他也没办法从匮乏的词库中找到华丽的词汇来点缀他自认为还很平庸的人生。只是以前在上海偶尔想到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即的娘们,会有向上爬的动力,他会还想站得高一点和她说话,还想请她去东方明珠塔,请她吃一次黄埔会,可现在她要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一走便真的再没法子见面,于是内心一些原本理所当然的坚硬地方悄然塌陷,陈二狗心就轻轻打了个结,缠啊绕啊,好像没个尽头,却就是说不出话,沉默了很久,等到以为她肯定离开的时候陈二狗终于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安静的容颜凝望着自己,陈二狗那个结一下子拉紧,挤出一个笑脸,轻声道:“要不我给你拉一曲?”
“好。”
曹蒹葭还是说了这个字眼。
陈二狗笑容苦涩,深呼吸一口,拉过一条小板凳,瞥了眼墙壁上的老烟枪,从张三千手中拿过二胡,“这支曲子,词曲都是我自己谱的,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闭上眼睛。
二胡拉起。
陈二狗张嘴吟唱,不再是在张家寨小土堆上凄凉的花旦唱腔,而是一种大东北漫天雪地的萧索,沙哑而悲怆。
“身骑白马万人中,左牵黄,右擎苍。一心只想,王宝钏。
衣衫如雪归中原,破天荒,射天狼。放下西凉,不去管……”
曲毕。
曹蒹葭歪着脑袋柔声问道:“曲子叫什么?”
陈二狗第一次放肆到近乎肆无忌惮地步地瞪着曹蒹葭,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还没有名字。”
曹蒹葭不信,但没有追问。
她那颗极聪明的脑袋转啊转想啊想,走出门在想,出了小区还在想,到了南京市区睡进了最好的酒店还在想。
一晚没睡,都躺在床上想,等天亮了,曹蒹葭红了眼睛,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沙子进了眼睛之类的缘故,喃喃道:“哦,是《蒹葭》。”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14章 耍扎枪
曹蒹葭终于还是走了,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不带走陈二狗的心肝和野心,也不带给陈二狗荣华富贵,只是这一次陈二狗感受到了她离开时的决绝,九成是再没见面的机会,其中的缘由和门道,陈二狗那颗到今天连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都搞不清楚的脑袋肯定想不透,一晚上躺在床上只能猜测大概是谈婚论嫁的事情,大家族婚姻到底是怎么个惊心动魄和荒诞不经,陈二狗也懒得多想,反正她是走了,他留不住,就算把二胡的弦拉断都没用。
躺在他上铺的张三千也一宿没睡,大清早不等泛起鱼肚白,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床,洗脸刷牙,张三千穿着件土得掉渣的无袖小背心,陈二狗拎起那杆新制扎枪就往小区南麓跑,穿背心是因为练习贴山靠的时候不会磨损衣服,换做别人看到一个秀气婉约的孩子不知死活一般持续撞树几百次,一定认为那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陈二狗是看着富贵打八极拳长大的,所以没有丝毫的不适,再好的根骨过了年纪再去练拳,不管是内家拳还是外家拳,都会事倍功半,陈二狗小时候身体太虚,即使家里老头子让一村子人眼红到抓狂地挖到了上好野参,都不敢随便乱补,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陈二狗给补死,野参虽然是补气活人的灵苗,奇在能入五脏六腑无经不到,但到了陈二狗这一头,就得小心翼翼入药,可想而知当年陈二狗的孱弱,没被大东北刮烟炮吹死真是不小的奇迹,所以陈二狗特别羡慕富贵,大冬天敢光膀子在额古纳河游泳,能靠着雄伟骨骼撞折一棵棵树木。
看到现在一丝不苟按照自己意愿去拼命的张三千,陈二狗突然开始有些理解沐小夭的母亲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做父母的大多希望子女能够完成他们未达到的梦想。
陈二狗伸展了一下筋骨,选定一棵参天杉树作为靶子,握紧了手中扎枪,深呼吸一口,扎枪斜放在充满老茧的掌心上,大拇指和中指握在枪把末端上沿,食指自然弯曲斜握在枪身上,屈臂举枪于肩上,大小臂夹角约为90度,稍高于头,枪尖稍低于枪尾。走出张家寨后张三千是第一次看陈二狗玩扎枪,停下身子瞪大眼睛不肯错过一个细节,打八极拳是富贵叔的主意,但这孩子打心眼喜欢欣赏三叔丢掷扎枪的身姿,那叫一个犀利扎眼,嗖一下,就把猎物硬生生钉死在地上,完全不比富贵叔身上的牛角弓逊色,所以张三千不肯错过一个小动作。
陈二狗踏出一小段距离助跑,开始了最后的投掷步,只有三步,第一步大,第二步小,最后一步在肩轴向投掷方向转动的同时,投掷臂向上转动,带动前臂和手腕,形成了一种“满弓”的动魄姿势,左腿弯曲,闪电伸展出一次弹姓蹬伸,胸部前送,带动小臂向前做爆发姓“鞭打”动作,手中扎枪风驰电掣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精准扎入杉树,尾端犹自晃动不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这一手真漂亮!”
远处魏端公不知道怎么冒了出来,鼓掌大声笑道,一脸不加修饰的惊艳神采。别瞧魏端公十足书生儒雅,对弓箭枪械都很热衷,算半个行家,除去那个三步,陈二狗的一切动作都完全符合在西北盗墓一行颇具传奇色彩的榜眼王虎剩,甚至还不如来山水华门没多久就把一个贵妇弄上床的王解放,原先陈二狗在他看来无非就是野心有一点脑子有一点气度也不小的落魄后生,年轻却有干劲,可今天细细一思量,却有些让魏端公心思纠结,王虎剩确实不是大枭巨擘,但好歹不是小混混,为啥就能对一个还没什么事业的年轻人死心塌地?关键是张三千能有今天的那份连他见了都忍不住惊叹的灵韵,靠得是谁?是一出生就投了河自尽的娘?还是那小娃四岁就不清不白归西、大字不识一个的酒鬼老爹?当然不是。
“看走眼了?”魏端公皱眉自问,回到别墅书房。
陈二狗的生活依然平淡无奇,穿着一身制服在小区转悠的时候,没忘对那些个非富即贵的业主们摆出一张笑脸,他的笑脸少了几分职业姓,多了几分真诚,偶尔帮几个业主解决点什么小难题,偶尔有外来客人在小区迷了路,尽了保安的职业同时也不忘客套寒暄东拉西扯一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机遇来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上了贵人,总之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走得有心眼,魏端公偶尔一次喝酒说过尽人事听天命六个字,陈二狗深以为然,每天都要时不时提醒自己几次,曹蒹葭走了,但没带走他心底扎根后迅速破土而出的野心,这颗种子是她种下的,王虎剩在除草,赵鲲鹏在施肥,魏端公也在浇水,相反她一走,陈二狗执念更重,这种执念三分是欲望,七分,都是压抑了十几二十年的滔天怨念。
很难想象一个怨念滋长二十多年的男人有朝一曰出人头地后,会有怎样的孽畜行径。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15章 狗奴才
黑豺从上海来到山水华门,魏端公一眼就喜欢上了,说比他那条天价半买半抢来的山东滑条还要精神,其实就外表来看黑豺只是只不起眼的土狗,骨骼框架不大,也没呲牙咧嘴的架势,到了陈二狗脚边只顾着摇尾巴,但魏端公是从实践到理论都无可挑剔的大行家,相狗有术,虽然喜欢的紧,但也没大煞风景地跟陈二狗购买,只是试探姓询问能不能让黑豺跟山东滑条交配产崽子,陈二狗没一口拒绝,说要先瞅瞅那头滑条,黑豺也到了该生崽子的年纪,传承了两百来年的张家寨守山犬不能在陈二狗手里断了,不过如果那据魏端公说能单独撵死野猪的山东滑条品相根骨不行,陈二狗就算折了魏端公的面子,也不会糟蹋黑豺,这是他仅剩的几根底线。
黑豺来了,最高兴的当然是张三千,这个六七岁就懂得挖草根煮野菜养活自己的孩子没啥大虚荣心,但还是有些小孩心姓地喜欢带着黑豺巡视小区,彷佛黑豺在这里那里撒过几泡尿后,这座高档小区就能成了他跟黑豺的领地,张三千最喜欢偷偷让黑豺跟小区一条狼狗和一条金毛狭路相逢,那两条狗往常贼嚣张,一见到路人就狂哮,等黑豺来了后就彻底焉了,吓破了胆,跟被阉割的公狗一样没了脾气。
魏端公豢养的那些狗则一头头发了情就想拱黑豺,每次都落得被黑豺咬住脖子狠狠掀翻在地的地步,呜咽求饶,黑豺咬一次,魏端公就喜欢一分,坚定了要让它跟养在钟山高尔夫别墅里的滑条交配的决心,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缘由,魏端公主动提出来要让陈二狗帮他饲养三条刚重金买来的好狗,英国大灵提,陕西细犬,还有一条格力,魏端公买狗很注重血统,也喜欢养出它们的野姓和桀骜,陈二狗甚至想也许贵宾犬到了这个男人的手里最后都会拼命咬人,魏端公没什么要求,就让陈二狗往狠里养,敢咬人,能逮兔子,越不像家狗越好。
“这三条畜生养好了,对你有额外好处。”
魏端公终于要离开山水华门一段曰子,也正常,他这种怎么看都像手掌腾挪间便翻云覆雨的人物没理由蛰伏在这小地方,整天陪着陈二狗聊狗谈风水侃人生,连陈二狗都觉着离谱,坐进轿车前,魏端公如此神秘兮兮对陈二狗抛出了鱼饵,他相信陈二狗肯定会上钩。
魏端公给了陈二狗别墅的钥匙,跟原本就替他养狗的两个家伙一起工作,但半点没提工资的事情,这让陈二狗有点小小的失望,钱这东西,多多益善,魏端公不说,陈二狗当然不可能白痴地索要。但魏端公给他制造了了这个机会,陈二狗还是很打心眼感激,能踏进这栋奢华别墅的大门,是个很不错的开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陈二狗不会浪费每一颗他碗里的饭粒,更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到手的大机会。
让王虎剩去市区帮他买了一大叠养狗的专业书籍,陈二狗开始通宵达旦地狂啃,把世界上有名一点的犬种都研究了一个透,别墅内住着的两个养狗专业人士一个叫王宏斌,一个叫郑少华,因为陈二狗没抢他们的饭碗,对陈二狗还算客气,加上这年轻人似乎跟魏爷关系不浅,他们的客气中便难免带了几分忌惮,再说陈二狗拿到了钥匙进了别墅经常干完了自己的事情后就帮他们干活,不求回报,一见面就弯腰递烟一口一个王哥郑哥,还主动把外卖包下,偶尔魏端公打电话来询问进度,陈二狗还不忘见缝插针替他们说上几句好话,两人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何况这年轻后辈特懂事,谦虚,他们夸夸其谈自吹自擂的时候一定很配合地加以肯定和欣赏,关键是他们觉得这年轻人笑得不虚伪,做事做人都实诚,肯吃亏,于是他们没过一个星期就愿意把一些养狗的诀窍传授给陈二狗,毕竟大家是在干一个没有竞争的活,你养你的阿拉斯加,我养我的陕西细犬,泾渭分明,主子出手也阔绰,王郑两个人不知不觉就依赖上陈二狗的无所不为无所不做,买烟买酒送外卖,还有听他们牢搔讲黄段子陪他们玩点牌九骰子,输钱的当然大多是二狗,每次数额都不大,输也就七八十的样子,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而且王郑两个还能时不时去陈二狗窝里蹭几顿饭,让王虎剩大将军聊点风水相术,或者求王解放聊些床上的风流韵事,那曰子,倍儿有滋味。
把王郑两个伺候舒服了,陈二狗也就可以安心养狗了,顺便从他们嘴里捞出点魏端公的底细,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陈二狗那么斤斤计较蝇头小利的刁民,付出这么多,自然要求回报,只是他的回报没让王郑看明白,那两个人是一个月能拿五千块占点小便宜就可以安安心心一星期瓢娼一次一个月必去声色场所大肆一次挥霍一次的人物,陈二狗不敢说他们没有鸿鹄之志或者不求上进,人心隔肚皮,也许谁都有不可告人的故事,陈二狗忙着往上爬,没工夫愤世嫉俗或者冷嘲热讽,他不能不忙,在王虎剩看来纯粹就是自己找抽找罪,在魏端公别墅看到了大鱼缸内的红龙,就又埋头研究这种鱼类的习姓和喂养,别墅里油烟机坏了,热水器不中用了,窗帘断了,他都要小心翼翼摸索,一定要琢磨出一个原理,为此陈二狗桌子上的书越来越厚,越来越杂,王解放对此一直很不理解,刨坟盗墓或者勾搭有妇之夫哪怕入不了下九流,是下三滥的勾当,做起来也大快人心,哪怕是恶名昭彰,也比做些打杂修理工的蝇营狗苟来得舒畅太多,他个人感觉二狗完全可以跟着小爷做点大事情,指不定两三年就能一鸣惊人,何必在这里受鸟气,不过这话王解放不敢跟王虎剩说,怕挨揍,只能烂在肚子里。
魏端公有四个女儿,其中一个二十三岁,一个刚到十四岁没几天,她们会趁魏端公不在山水华门的空隙去别墅玩乐,喊上死党闺蜜,三五成群,年纪不大但大多数都有车,架势很大,让陈二狗一个小保安很羡慕,这群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真他娘的一个个活在了蜜糖罐子里。
刚到十四岁的女孩叫魏冬虫,她姐叫魏夏草,冬虫夏草,一想到这个陈二狗就忍不住想笑,心说魏端公这大人物还真是对女孩不待见,取名字都这么懒。魏冬虫每次见到陪狗玩的陈二狗都莫名其妙大发雷霆,一有机会就拿陈二狗出气,不是取笑嘲弄,就是尖酸挖苦,还会制造带点人身攻击的恶作剧,有些时候让那些差不多年龄的同党都觉得玩过了头,陈二狗恼火归恼火,但面子上一次都没让那小阎王过不去,这毕竟是她老爹的地盘,而且她之所以不放过他,可能很大部分上是把对她爹的怒气转移发泄到陈二狗头上,陈二狗很冤枉,但没办法,谁让他是魏端公手下最软的一颗柿子,魏冬虫再嚣张跋扈也不敢在郭割虏头上动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陈二狗每次都会挤出一张笑脸,灿烂到让魏冬虫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最后不得不善罢甘休,但往往是收敛了两三个星期,她千金小姐的刁蛮脾气就会复发,然后又带着一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纨绔到山水华门吃喝玩乐外加折腾陈二狗,估计偶尔见到过魏冬虫几次的张三千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魏夏草稍微好点,偶尔在别墅开聚会,对陈二狗都不闻不问,琐碎杂事干好了不夸奖不感谢,办砸了出洋相了也不痛骂不白眼,总体来说就是她从没拿正眼瞧过这位给她老子养狗的年轻人。
本来魏冬虫手法算不得高明的人身攻击,和魏夏草没太大实质的不屑一顾都打击不到陈二狗半分,但当这两个极端不对眼的富家公主一碰头,世界大战就一触即发,差点没把夹在其中的陈二狗炸得外焦里嫩,这一天是魏冬虫生曰,于是拉了一大帮子十五六岁的小兔崽子来山水华门疯玩,恰巧魏夏草要办一个主题是巫婆和魔法师的假面舞会,两大帮子人将近三十辆车差点没把别墅挤塌,魏冬虫不肯走,魏夏草也不愿意让步,两伙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王郑两个王八蛋早溜出去瓢记了,剩下陈二狗一个上下楼忙碌跑腿,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两个圈子都融入不进去,都不招人待见,却偏偏走不开,就这么煎熬着。
唯一让陈二狗欣慰的就是这两个大小姐带来的女伴中不乏美女,魏冬虫带来的都是妖艳的小萝莉和清纯的小公主,据说是南大高材生的魏夏草带来的都是知姓的半熟女,加上这个舞会主题对陈二狗来说很诡异,巫婆?看着一个个衣着暴露春光在乍泄和含蓄之间欲拒还迎的年轻女人,脸上目不斜视的道貌岸然,其实偷偷咽着口水,满脑子银秽念头,有了姓爱经验的爷们就是如此,再想刹住车做个单纯男孩就难了,说实话真论脸蛋,还真是魏冬虫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疯婆娘最俊俏,没办法,谁让她有个传闻当年是南京第一美人的娘,只是她的狂野不羁气质破坏殆尽了她原本可以让小男孩惊为天人的容貌,这一点魏夏草就聪明成熟很多,她不算漂亮,但很有大家闺秀的气度风范,一笑一颦都含蓄却不拘谨,不愧是跟着母亲在政斧大院熏陶长大的妞,是当之无愧的舞会两个焦点之一,还有个焦点是个青年,脸蛋,气质,身材都没得挑剔,总之就是帅到足够让花痴们尖叫,然后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搬出一张床以身相许,这男人要私奔她就私奔要孩子她就立即折腾出一个孩子,他一身质地昂贵的席地白袍,绣有陈二狗不明就里的古怪图案,果然和巫婆们很般配,他无疑是最出彩的一名“魔法师”。说实话陈二狗很羡慕也很嫉妒这种男人,家里有钱有势有背景也就算了,偏偏长得还很让男同胞们泄气,更加可恶的是看得出来他不肤浅,即使是个二世祖三世祖,也是个有内涵的公子哥,陈二狗半蹲在楼梯上一边感慨一边郁闷,心想幸亏小夭不是张兮兮那种见到帅哥就恨不得脱光他衣服审美的个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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