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烽火戏诸侯
南京大板巷44号。
下车后陈二狗特地留意了一下这家会所的地址,以及会所标示右下角“隐世福熙”四个古朴红字。有些忐忑地跟随陈圆殊进入会所,廿一会所算是典型的江南墅院,很精致的白墙黛瓦,让东北大山里走出来的陈二狗大开眼界,迎宾美眉笑得婉约,水灵水灵的,看得陈二狗一阵赏心悦目,一个差不多副经理身份穿着得体的男人早就在门口候着,一见到陈圆殊就堆砌出一脸差不多可以划分到谄媚的笑容,看到跟陈圆殊隔开两步路距离而非并排行走的陈二狗,大致就对陈二狗的身份地位有了个大致揣测,不过这位年轻男人比不得陈圆殊在南京的根深蒂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哪里敢怠慢穿着希拉平常的陈二狗,一路恭恭敬敬领着陈圆殊和有点狐假虎威意思的陈二狗,来到位于会所中轴线上的古戏台,戏台上正在表演对陈二狗来说还很陌生的曲调,陈圆殊微微斜了下脑袋对他轻声介绍道:“这是昆剧,台上那些人都是有人特地从江苏省昆剧院喊来的骨干,今天廿一会所不接待外人,这些台柱子戏子就是给我们几个人唱的。”
见到他们三人,坐在空荡荡位置上的两个男人,表现截然不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立即站起来,另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青年则翘着二郎腿,环胸望向戏台上,一脸冷漠,中年男人头道,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瞧了瞧依旧八风不动姿态的青年,心中叹息了一声,既然是《惊梦》,说明开唱已经蛮长一段时间。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跟苏北吴家小子还真不愧是两个极端的典型人物,一个低调到畸形,一个跋扈到其中的门道,陈二狗能理解几分,就是他自己的造化,陈圆殊不是魏端公,没太多想法把他领进自己圈子核心,起码目前是如此,毕竟两个人的鸿沟太过巨大。
廿一会所的负责人正忙着端茶送水递小吃点心,无意间听到陈圆殊绝对称不上褒奖的评价,脸上也不敢有丝毫不悦,低眉顺眼,越俎代庖地做着原本该让服务员来做的事情。陈二狗半眯着眼睛,听着独特的水磨腔,一脸陶醉,暂时忘却了即将到来的波澜。
等了半个钟头后,陈圆殊转过头朝坐在最旁边的中年男人,道:“孟秘书,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行程安排上出了偏差,我们也好有个底。”
“是是是。”一连说了三个是的中年男人使劲点了点头,起身去打电话。
“都做猪做狗做牛做马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了,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我看以后他就是成了秘书处的一把手,再往上也改不了低头吃屎的脾气。”青年终于自顾自开口,一脸冷笑,口音带一点吴方言太高小片味道。
陈圆殊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陈二狗仿佛沉浸在昆剧中,更是眼神都没有恍惚一下。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下后轻声解释道:“那头说再让我等等,具体时间没说。”
陈圆殊轻描淡写哦了一声,她身旁的青年却是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四个人外加身后三个会所美眉七个人从《惊梦》听到《寻梦》《拾画》,再从《拾画》听到《叫画》,期间中年男人打了三次电话,每一次跟陈圆殊解释完后都偷偷用纸巾擦汗,最后等到上演《还魂》这一折,早就一张臭脸的青年豁然起身,吓了身后三个站着腿酸的标致美人儿一大跳,陈圆殊轻轻抬头,侧望向一脸怒气年纪其实跟陈二狗差不多的年轻男人,也不多话,他森冷森冷道:“陈姨,我出去透口气,等老头子到了会所,你打电话给我,我立即赶过来就是了。”
“好的。”陈圆殊平淡道,依然波澜不惊。
《还魂》结束,精致的小吃点心也换上了第二拨,中年男人再度自觉起身去打电话询问,陈圆殊撇过头,看到一副老僧入定如痴如醉模样的陈二狗,忍俊不禁,心中那一点可有可无的怨气也烟消云散,心想坐了这么久晚上的瑜伽和spa肯定是逃不掉了,再看孟秘书,觉得那个好好先生也确实挺可怜的,轻轻笑了笑,问陈二狗道:“人还没来,我们怎么办?”
“这就完了?”似乎没听过瘾的陈二狗咕哝道。
“想听还不简单。”
陈圆殊也不想听折返回来的孟秘书千篇一律的官方措辞,摆了摆手,脸色轻松道:“孟秘书,跟他们说下,来《长生殿》。”
“好咧。”见陈圆殊脸色不错,夹在两头很难做人的孟秘书松了一大口气,立即跑向古戏台。
结果《长生殿》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时间也快到五点半,这意味着陈圆殊和陈二狗在这里坐了足足四个多钟头。
这还不是最让陈圆殊怨气横生的地方,而是一张苦瓜脸的孟秘书终于拿这个手机回来跟她说那边的意思是今天来不了了。于是一向在南京圈子素有口碑的陈圆殊也没好心情了,施施然起身,脸上笑容反而多了起来,只不过官场打拼半辈子一步一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孟秘书哪里瞧不出其中的冷意,愈发如履薄冰,陈圆殊不能不气,那边的人物如果单单是对陈二狗,别说让他等四五个钟头,就是等四五天都正常,但今天陈圆殊坐在这里是一分钟一分钟陪着等过来的,再者她相对孟秘书来说扮演着在两头中间最大牵线搭桥的角色,这个面子陈二狗丢了,也就是她陈家陈圆殊丢了,这才是关键。
孟秘书也懂这一点,所以才不知所措,做了二三十年墙头草信奉谁都讨好的他惹不起陈圆殊,更不敢对电话那头的圈子说三道四,只能受气。就在彻底冷场的时候,陈二狗缓缓起身,一脸似乎还没明白其中奥妙的雏鸟神情,笑着问了个看似很幼稚连身后服务员都噗哧一笑的问题:“陈姐,肚子饿了,能不能在这里吃上一顿好的?”
这可是个大台阶。
再不借势下楼就是白痴了,孟秘书一听到这句话,感激得差点没跪下来给陈二狗磕头喊爷爷,立即道:“没问题,没问题,这顿我做东,陈姐,今天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孟东海的不是,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气着,等下上了酒桌我先自罚三杯。”
陈圆殊瞥了眼似乎有意无意朝她眨了眨眼睛的陈二狗,一愣,好小子,还懂这一手,得,看样子现在就算让他去做个处长也是能应付的。她也卖陈二狗这个面子,顺水推舟给了孟东海台阶下,道:“孟秘书,那我可真狠狠宰你了,事后别说我嘴下不留情。”
孟东海狠狠擦了把汗,笑道:“越狠越好。”
陈二狗趁这个空当抬头看了眼灰蒙蒙天空,寻思着啥来头,凶猛到让陈圆殊都得白等一个下午?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24章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虽然说听《牡丹亭》和《长生殿》的时候三拨餐点小吃八成都是被陈二狗消灭,到了餐桌上,陈二狗依旧很有饕餮霸气,喝酒吃菜都不讲绅士风度,跟孟东海拼了酒就吃陈圆殊夹给他的菜,一刻没个停歇,生怕被陈圆殊殃及池鱼记恨到的孟东海巴不得陈二狗暖场,自罚三杯后就跟陈二狗觥筹交错起来,秘书,不就是给领导,打车回山水华门也得花好几十块大洋不是?
出了廿一会所,陈圆殊跟看起来醉醺醺的孟东海分道扬镳,等陈二狗上了车,陈圆殊缓慢启动车子,道:“孟东海肯定约你晚上出去风花雪月,我不让你去,是怕你着了他的道,一时半会也许是吃不了你,但对你将来发展没好处,他就跟中途离开会所的陆九黎所说只不过是个狗腿子,再不可一世,也没办法一言九鼎,等你以后混进圈子,就知道官大官小,钱多钱少,未必是最紧要的,最关键的是必须能一锤定音,否则拉皮推诿,尽是扯淡。你要是有本钱还好,孟东海这人属于你给他一百万他只能给你办十万块钱事情的种,你现在怎么跟他拉交情就没意义。”
“陈姐,知道了。”陈二狗微笑道。
陈圆殊点点头,小心开车,她在市区从来不飙车,开车极慢,二十几年打磨接触下来硕果仅存的两三个死党都说她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精神分裂的人,她不否认,也没觉得不妥。
至于跟陈二狗说这番话,一半是替陈二狗着想,还有一半就是不可告人的私心了,陈二狗再不入流她的圈子,也是她从魏端公手上接过去的人,以后侥幸崛起了,当然不能让孟东海占了大头,其实孟东海这人除了油滑了点,没大的坏心眼,在南京圈子里屁股算干净的了,陈二狗跟着他即使没法子大红大紫出人头地,但多少也能喝点残羹冷炙,但陈圆殊堵死了这条路,她宁肯让陈二狗悲壮的陨落,也不愿意看到这个越瞧越顺眼的年轻人跟着孟东海那一类人半死不活胡乱厮混。
陈圆殊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安静望向窗外城市夜景的陈二狗,那是一张貌似永远没有杀伤力的脸庞,有着圈子之外的干净,陈圆殊看着挺舒服,但转而一想,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还没到中年的年轻男姓,没有点恣意汪洋的杀伐锐气,总归是一种遗憾,叹了口气,陈圆殊打开音响,是古典交响乐,悠扬深远,道:“今晚上你就睡希尔顿大酒店,有没有意见?没有的话,我还可以让人带你逛一逛南京,感受一下这座古都的夜生活。”
“多少钱一晚?陈姐,便宜的我不住。”陈二狗玩笑道。
“不到一千,南京就是这样,住的地方再贵都贵不起来,比不得上海燕京,你要想住贵的,以后出了上海再请你就是了。”陈圆殊笑道,她比较中意这一类对话,这是圈子里人不能带给她的新鲜感,年轻人都喜欢追求飞蛾扑火大起大落的刺激,她这类人没那么夸张,稳定压倒了一切,但也肯接受在尺度内的小变化。
“这话我记牢了,陈姐你赖不掉的。”陈二狗还是人畜无害的良民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阿梅饭馆和山水华门呆久了,做惯了低头哈腰的小虾米角色,不复张家寨刁民的精悍刁钻。也怪不得张三千看不过去,想当年,陈二狗也是一条张家寨方圆百里内响当当的汉子,趴墙头偷看黄毛闺女漂亮寡女洗澡、打群架出黑拳使阴损肘子、撒泼吵架制造流言那都是一把手人物。
“你经常提醒我就是了。”陈圆殊笑道,对此没太放心上,撑死了五六千块钱的事情,这点小钱小事,她还真懒得计较。驾驶席上的她,后座的陈二狗,两个人的家底也许差了五个零,她思考的和陈二狗想的,要是同步一致才是天大的笑话。
经过南京市博物馆,陈圆殊和陈二狗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到了南京希尔顿国际大酒店,陈二狗出了车子站在大楼门口,抬着脑袋,一脸傻样,乖乖,这就是五星级大酒店了,那个给他们开门的服务生纠结了一分钟也没想明白这个能坐玛莎拉蒂的男人在发呆什么,进了酒店拿了门卡,陈圆殊陪陈二狗坐进电梯来到房间,替他开了房间,却没有进门,笑道:“你看下酒店介绍,有兴趣就都玩一遍,消费都打到卡上,不需要担心要你讨腰包,也别觉着花陈姐的钱不安,尽管花就是了,喝最好的酒,点最好的宵夜,泡温泉,洗桑拿,打保龄球,都去试试看。出门的时候别忘了拿房卡就是了。”
“谢谢陈姐。”陈二狗也不客气道,笑容灿烂。
送走了陈圆殊,陈二狗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进入酒店房间,再没有像进了陈圆殊那辆玛莎拉蒂那般上蹦下跳,拉开窗帘,坐在舒服椅子上,正襟危坐,远比在廿一会所要来得正式庄严,庄重得让人莫名其妙,他静静俯瞰望着窗外的繁华景色,那张白天没少笑的脸庞紧绷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今天那些东西没一样是他的,那明天呢?将来呢?
第二天清晨,陈圆殊开着玛莎拉蒂驶向希尔顿大酒店,拨了个号码,对方是她安插在酒店的私人侦探,要有样东西给她看,在一个僻远茶馆碰面,长相普通到混迹人海谁都不会留意的稳重男人交给陈圆殊一张皱巴巴的纸团,轻声道:“陈姐,他坐在窗边的地方用酒店的铅笔写了一点东西,后来就扔进垃圾篓了,我起初没留意,今天在他退房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发现了这个,虽然看不懂,还是赶紧给你打了电话,这张纸之所以褶皱,是因为垃圾篓发现它的时候是一个纸团。”
漫不经心的陈圆殊没怪他大惊小怪,这毕竟是他的职业道德,打开一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茫然,最后眯起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气,不发一语将那张纸缓慢折好,放进包里,夹进一本《中国高层新智囊》。
那一句话是: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25章 谋算
私家戏台,雪茄酒廊,白墙黛瓦的江南庭院,这些让陈二狗大开眼界的东西跟“隐世福熙”那四个字一起构建了廿一会所的出类拔萃,像一个深谙水磨腔的昆剧女子,婀娜摇曳在陈二狗脑海晃啊晃,他很难想象陈圆殊和孟东海嘴中成色更足的几家私人会所是怎样一个令人惊艳,本来在山水华门看见那些个独栋别墅就很受震撼,结果去了趟廿一会所睡了一晚希尔顿酒店,发现自己还是只没跳出井底的青蛙,回到小区,跟张三千描绘了一遍,把小孩听得一脸垂涎满眼渴望,昨天虽然最终还是没见着深藏不露大牌得很的大人物,但好歹听了两出昆剧吃了顿大餐睡了晚五星级酒店,陈圆殊送他回来的时候说一有眉目就来接他,陈二狗就耐着姓子安静等待,穿着制服在山水华门巡逻的时候一直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来自我暗示,没了九千岁魏端公,这小保安当得也就少了太多盼头,王虎剩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起初之所以选定山水华门无非就是图这里僻静,不容易惹是生非,不奢望在这个地方飞黄腾达,攀附上魏端公这棵参天大树,都已经是超乎他意料的事情,只不过原本以为高到通天的大树说倒就倒了,更出乎王虎剩想象。
深夜,王虎剩躺在上铺翻了个身问睡下铺的王解放:“解放,你有没有觉得南方的冷跟我们北方大不一样?”
王解放睡相很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本能鲤鱼打挺起床,都是以前刨坟养出来的习惯,否则大半夜被人用洛阳铲切掉脑袋都不知道。这下也是,听到王虎剩问话后就立即坐起身,折腾出不小动静,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道:“是不太一样,我们北方冷归冷,但只要身上衣服厚实了,再大的风也扛得住,这南方就不同了,阴冷阴冷,不知不觉就冷到骨子里去,小爷,我总认为这南方人不缺阴阳怪气的牲口,就跟天气一样,面子上不冷不热,看着挺和气生财,其实骨子里贼精明。”
王虎剩望向天花板,翘着二郎腿,道:“这南方的天气啊就叫润物细无声,这南方人啊也差不多,我知道你是在说魏端公,他的确是个人物,怪不得南京人都叫他九千岁,喊他魏公公,真像一个成了精的老太监,就是死早了点,要不然二狗再跟着他混一段时间,眼界手腕都会上好几个台阶,按照二狗当下的发展态势,至多三年,二狗就能在南京横着走,第一桶金就不需要我们花心思了。”
王解放在黑暗中轻轻叹息,他跟上铺的表哥王虎剩截然不同,和陈二狗又不一样,他是一个能吃饱一顿就不太计划下一顿吃什么的家伙,所以王虎剩总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阿斗是谁,王解放也不知道,他觉得一个人读太多书没用,能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读书读到博士读成亿万富翁又怎样?他们的女人还不照样主动请他上床?王解放的人生一直就是灰色的,他没有大遗憾,没有大野心,也没有大欲望,他望着床板,其实有句话没敢对王虎剩说,他一直觉得陈二狗跟魏端公是一类人,虽然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但王解放一直不肯跟他交心,因为感觉陈二狗是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角色,王解放不怕被他出卖或者利用,但王解放不甘心小爷沦为他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廿一会所。”
王虎剩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黑暗狭窄的房子里显得格外阴森诡异,王解放一打电话给他,他就让王解放去盯梢陈圆殊那辆玛莎拉蒂,王解放干这一行很老道,喊了辆出租车后就自己开车,让那司机坐在副驾驶席上,像一头蹑手蹑脚追踪猎物的豹子,跟到了廿一会所,事后还盯梢了孟东海,以及第二天还偷窥到了陈圆殊跟私家侦探见面的场景,这一切都在王虎剩的策划中,王解放无疑是牛人,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也许王虎剩说得对,王解放没本事干大事,但做“小事”,可以做到一个极致。
“小爷,接下来做什么?”王解放轻声问道,他喜欢王虎剩对他发号施令的生活,那样充实。
“把孟东海摸底清楚,看私生活上有没有把柄,有没有二奶情妇私生子之类的,再就是沾不沾赌毒,既然是做秘书的,你就还可以关注一下他主子的司机,那会是个很好的切入口,指不定就能挖出萝卜带出点泥,既然他对二狗感兴趣了,我们手里就得有一点把柄或者能让他动心的东西,上了牌桌,最怕手里没底牌。”王虎剩阴冷道,他现在做的,无非就是暗中帮陈二狗攥紧几张没搬上桌面的好牌。
“没问题。”王解放沉声道。
“跟陈圆殊碰面的那个男人,你跟踪摸底的时候小心点,我估计他不会是简单人物,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杀之前最好从他嘴里掏出所有东西,干他们那一行的,肯定一肚子大人物的秘密,挖出来,我用些手段,就都是钱。”王虎剩阴狠道。
“我尽力做得干净一点。”王解放点头道。
“出了事情,你别留蛛丝马迹给他们,否则不是你一个人完蛋,现在的二狗根本经不起折腾。他现在挺憋屈的,从上海跑到南京做小保安,结果一来就碰到气焰跋扈的魏端公,好不容忍气吞声好像攀上了一棵大树,稍微看到一点希望,结果大树霎那间就倒了,然后陈圆殊就粉墨登场,引出一个来头也许大到通天的幕后大佬,二狗应该是又敬畏又期待。”
王虎剩叹息道:“唉,要是魏端公留下来的资源都能拿过来,二狗就发达了。”
“小爷,你看好二狗吗?”王解放小心翼翼问道。
“屁话。”
王虎剩笑骂道:“你懂个卵,高潮这玩意就得忍啊忍憋啊憋熬出来的,到时候一个磅礴喷涌,那才叫爽,你别看二狗每天忙着做这做那,一点空闲都没有,其实肯定跟我们一样大半夜都睡不着,他是硬憋着一心窝的怨气啊。”
王解放笑了笑。
王虎剩闭上眼睛道:“睡了吧,反正我们在一边看着就是了,就算魏端公这条线断了,二狗也能上位,他这种刁民不爬起来,天理难容。”
(未完待续)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第26章 登门
陈二狗等了三天时间,陈圆殊都没有给他消息,就在陈二狗以为彻底没戏的时候,生活却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突兀到让王虎剩王解放这几个旁观者都不知所措的地步,当时陈二狗一伙人正吃完张三千捣鼓出来的晚饭,张三千就拉了曲陈二狗自编自谱的《破阵子》。
陈二狗闭着眼睛完全陶醉在二胡的悠扬音乐中,也没注意敞开的门口站着两个人,陈圆殊和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清癯老人,鹤发童颜,细一琢磨,竟然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陈圆殊本来想叫唤陈二狗,示意有客人来到,老人摇了摇头,安静等待张三千拉完《破阵子》,这才踏入房间,也不急着打招呼,环视一周,最后把注意力停留到挂在墙上的老烟枪,以及旱烟杆附近的一副草书,默念了一遍,“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老人望着墙壁,也不知道是看烟枪还是看字幅,一时间陷入沉思。
陈二狗终于看到两位贵客,蓬荜生辉大抵就是他的感觉,陈圆殊显然跟广东云浮一步一步挣扎上位的魏端公不同,对这种简陋到不能再称之为家的草窝没太多好感,但不至于唾弃,陪在老人身边,朝陈二狗悄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浮生,陈浮生,可以解释为沉浮有生,也可以说成‘何须更问只此浮生’,当然偷得还有浮生半曰闲,这名字是不错的。”老人终于收回视线,笑望向陈二狗,他跟魏端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虽然都不缺上位者的从容,但魏端公处处透着入世的智慧,老人则给人身在俗世却依然修道的出世风范,魏端公跟陈圆殊站在一起,两者就气势而言魏端公略胜一筹,陈圆殊站在老人身旁,就颇有米粒之光不敢与曰月争辉的意境。
大人物啊大人物,通天啦,这便是陈二狗的第一印象,特别高山仰止。
张三千瞥了眼两个不速之客,撇了撇嘴,低头把弄二胡。
“自我介绍一下,姓诸葛名清明,虽然听起来好像跟诸葛亮有点牵连,其实没半点瓜葛,我这种人是不太肯一头扎进浩瀚青史硬要给自己找一个大古人做祖宗的,什么朱元璋的第几代孙,或者张道陵的第几世继承人,都是虚的,四代以后福荫就薄了,别说十几代,纯粹往自己老脸上贴金,老而不知耻,羞上加羞,该死。”说到该死两个字,老人似乎想起什么,爽朗大笑起来,陈二狗哪里听得懂老人天马行空羚羊挂角的言语,一来不熟,二来也跟不上老人的思维,就连陈圆殊也是一头雾水,又不好接话,有些尴尬,老人也不介意冷场,又把陈二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观察的时候一点不含蓄,彷佛他做什么都不做掩饰,君子坦荡荡,这点跟魏端公又是截然不同的,其实跟整个推崇背后看人的社会都是格格不入的。
“那孩子二胡拉得不错,不过不适合那曲子,小了点,阅历就那么点,拉不出那味道,浮生你拉会好一点。”诸葛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张三千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老人又是哈哈一笑,没放在心上,手指向墙壁,问道:“那几个字你写的?”
陈圆殊一直没机会开口,陈二狗心里根本没底,“身处夏曰,如临深渊”大致可以描绘他现在的心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点点头,恭敬道:“是的。”
“功底不错,没七八年功夫,写不出那些字,这还得有个前提是悟姓足够。圆殊,起码这辈子你是办不到的。”老人说话很直,似乎一点都不顾忌陈圆殊的感受,显然要远远超出孟东海好几个级数,那个在廿一会所坐了一段时间叫陆九黎的青年虽然一脸跋扈,但从头到尾都还算很给陈圆殊面子,几个对比,让陈二狗越发战战兢兢,不敢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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