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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攻陷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晰菌
“秦明……秦明呢?”林烈突然问道,“我爸在监狱里一直是他的人照应,别人怎么可能动得了我爸?”
第68章 死讯2
“他……”肖恩想了想,还是直说:“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撤了人手……都怪我,我看那里是他在照看,就没有派人去,是我没有想到……”
林烈顿时胸中生出一股怒气,却又无处发泄。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怨秦明,还是在怨自己。只是咬着嘴唇,瞪着眼深呼吸。
“不怪你……”许久,久到肖恩有一种林烈再也不会说话了的错觉,林烈摇摇头吐了口气。肖恩看着他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起被掰碎了。
林烈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得意忘形,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不知犯的什么病,以为秦明就是这么让自己予给予求的。他帮自己难道是老天爷说他就应该帮吗?那是自己用什么换来的?怎么时间久了,倒有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呢?秦明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床伴而已,怎么就非要帮他?
只是,这边才闹出矛盾,那头秦明就撤了对自己父亲的保护,这让他有些心寒。但谁又能想到才几天时间,就能闹出人命来?
要是那时候,自己不犯病去求什么自由不自由,好好看清楚自己的立场,是否自己老爸就不会死?
林烈绞着眉头,把这个几乎无法控制的念头甩出脑海,记忆却缓慢地如同溺死人的海水般涌上来。那个男人的面孔,一直还是带着皱纹的笑着,那个小时候带他去爬山,生病了抱他去看医生,母亲去世后笨拙做菜给自己吃,进了监狱还让自己远走不要牵扯进来的男人,总是那样实实在在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真实。
这是他唯一的感受。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是了,上个月去例行探监,给他带了一堆绿豆酥,他说想吃红豆的,自己还说等他这一堆吃完了就买来,到现在也不知道吃完了没有,总之红豆酥是吃不到了。
那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互诉衷肠,没有说谢谢,对不起,我爱你,没有郑重告别,没有临终嘱托。走的时候说的是“老爹下次带象棋来和你杀。”听到的是:“臭小子,记得替我去看你妈。”
现在倒好,不用替了,他自己就先一步亲自去看老妈了。也不知天上门牌号好不好找,也不知天上有没有象棋可以杀。
怎么那样就是最后一次了呢?
他还想说很多话,他想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他一定会找到当年的真相,可是这些话,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还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一句无法兑现的气话而已。
可是人怎么就这么不在了呢?
“我要回a市。”林烈突然说。
肖恩知道林父死的蹊跷,怕林烈现在回去有危险,便低头不语。
“我要回家!”林烈见他没反应,大声叫了起来,几乎带着哭腔。
肖恩顿时手忙脚乱地抱住他,安慰道:“好,好,现在就回去。”
回程的路上林烈一言不发,肖恩没见过林烈发脾气,但他现在这副样子,着实让人手足无措。肖恩不是没经历过死人,他经历过的生死很多,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懊悔难当,那种少年时曾有过的无力掌控的感觉,再次弥漫上来。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和林烈交代清楚,便告诉他,林父的遗体在昨天凌晨一出事就拉去火化了,那帮人显然早有准备,事情处理的相当利索,现场的监控录像也是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仅仅拍摄到最后林父在楼梯口被人推搡滚下楼梯摔在地上的情况。肖恩的律师给出的答复是,最多把凶手重判成故意杀人罪,死刑,但幕后的黑手无法抓出,且凶手家里最近收到一笔无法查明来源的资金,即便能判断是买凶杀人,最终也很可能不了了之。况且,a市的高层有些力量在压制这件事情,原因恐怕林烈心里最为清楚。
林烈仅仅是听着,没有回话。
下了飞机,一路护送林烈回家,肖恩还是决定打破沉默:“骨灰我拿回来了,还有一些遗物,”观察林烈的表情无异样后,又顿了顿,“你有什么决定,要告诉我。”
“和我妈葬在一起,墓地早就买好了,”林烈干巴巴地说,几个小时没有说话他的嗓子有些哑,“东西也一起,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说完又沉默不语。
肖恩陪着他回家,看见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裹成一团,眼睛睁得老大,就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成语:死不瞑目。肖恩觉得林烈不正常,他宁愿林烈大吼大叫大吵大闹大哭大笑,冲出去找秦明或者那些幕后黑手的麻烦,哪怕到街上去骂街买醉,甚至迁怒自己,把自己打一顿都行,都比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
他知道林烈心肠挺硬的,有时候就像没心没肺一样。但是硬起来的心,碰到更硬的东西就容易碎掉,柔软一点的心脏反倒能承受更多。他看着林烈,真怕他这样就碎了,坐在床边也不敢伸手碰他,似乎一碰就真要碎了。
林烈眼睛累了,就闭上了眼,没见到遗体,身体还温热的时候,就化成了灰,不过也就是从此见不到了。林烈记得自己大学时曾经想着若是对家里出柜了,家里不接受就远走高飞,永远不见面了,感觉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人真是脆弱,林烈想象不出那个男人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他抱着被子睡了过去,一晚上都梦见数也数不尽的楼梯。
与此同时,b市郊区黑黢黢的仓库里,秦明捂住肩膀上的枪伤,眼睛里闪着嗜杀的光芒。老枪和狼头一前一后地端着枪,身后跟着一群人正在搜索这片区域。
“当家的,别躲了,你没看见你二当家都反水了吗?你不死,他怎么好接管呢?”狼头嘎嘎笑着冲着空旷的厂房喊话。
“秦老大,林烈跑了,因为林烈的老爷子,死在了监狱里。”老枪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倒像是和往常一样汇报工作而非叛变追杀一样,“你还是出来吧,我会和他解释这不是你做的,”他顿了顿,脸上有种异样的光芒,“是我找人做的。”
“咔。”秦明听了这句话,手里的弹夹被他捏爆,掌心渗出血来。
黑暗当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手电筒照射了过来,一排子弹急速扫射在他一秒钟前站立的位置,只是秦明已经不见人影,地上留着一滩血迹。
第69章 背叛
林烈不乐意声张,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好声张的,谁也没特地告诉——当然能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两三日内就办好了手续,把骨灰下了葬。
遗物没有多少,坐了将近十年牢的老男人能有什么留着?几张照片,几本书,一些衣物,还有两样零碎的小东西。倒是有一件塑料绳编织的小鱼,林烈认出那是林父亲手编的。
林父年轻时候,学校里很流行编这种塑料玩意儿,林父练得一手编塑料绳的绝学,追林母的时候用的上,逗孩子的时候还用得上,在监狱里无聊了用来打发时间也用得上,简直是一门万金油的技能。林烈想了想就留了这一件东西,拿回家放在床头柜上,睡觉的时候攒在手里婆娑。
夜里睡了半晌,林烈突然惊醒。
他做了个梦,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事情,那时候老爸有个绝活,能把塑料绳编的小动物弄成小零钱袋,嘴巴上用绳巧巧地穿着,一抽就能打开,东西都不怕掉。林烈二年级的时候回家路上老碰见要钱的小混混,那时候就想了个主意,把大票子藏在塑料绳动物小袋里,身上只放几个硬币,混混们掏了半天书包和口袋,把书都倒出来,那小玩具一看就是旧塑料绳编的,躺在地上也没人注意,于是抢了几块钱硬币就骂骂咧咧走了。
林烈有点跃跃欲试,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床头灯,捉着那塑料小鱼的嘴细细看查,好不容易才找到貌似是那么一根有点不一样的线,用指甲挑出来一抽。
“啪”的一声,被单上多了个硬币大小的东西。
林烈讶然,心说还真有啊?难道林





渣男攻陷日记 章节35
父在狱中也怕打劫,用这种方法藏钱?
捡起来一看,却不是什么硬币,倒是一把小到不行的钥匙。林烈正回想这是什么钥匙,猛然心里一跳,蹿下床去到床底下掏了半天,弄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纸箱子。
这个箱子是林烈唯一从自己家带走的东西,都是一些零碎的,儿时的玩具或者七七八八的玩意儿,林烈当时被穿制服的人通知,在司法拍卖之前收拾掉自己的破烂,于是最后一次走进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就见这个纸箱子放在书桌上,似乎是被人事先就收拾好了。他看了看里头的东西,也没管别的,就端着走了,后来一直安置在学校,毕业以后,就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一直放在床底。
这里面有什么林烈都记不太清了,看见那把钥匙倒是想起来。年纪小的时候爱吃哪种带玩具的糖,就有一次央求老爸买了个铁皮盒子装的糖果车,上面还有一把挺结实的小锁,挂着把小不点的钥匙。
那个掉了漆的小糖果车看上去比记忆中还要小,里头有些硬币之类的东西叮当作响。林烈一边念着自己真是疯了,一边用那把小钥匙去开锁。
“咔闼。”
林烈望着轻巧就打开的锁,有些愣。
“老爸啊老爸,你还真是塑料绳在手,天下我有……”
偌大的园林添了几座新坟。也还有数不尽的老坟,终年孤寂在这里。
张义柯站在墓前,对着身边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道:“本该躺在这里的人,是你。”
老人脸上表情黯然,头发比前段时间还要稀白,哭丧着脸道:“是我对不起你,老林。”
“你对不起的人很多,又岂止是他一个。”张义柯推了推眼镜,看不清眼底的颜色。
“我知道,你还一直为你妈的死埋怨我,都是我欠了你们母子的。”老人看着自己儿子,有种莫名的寒意。
“我没有埋怨过你。”张义柯对张云山道。
后者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欣喜。
“我只是一直在恨你。”张义柯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喜悦,锐利的言辞像是利剑,“我从生下来起,就只有母亲而已,没有父亲。从她因为你们的迫害而死去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
“义柯,我知道我该死,可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你也知道,你大娘她脾气不好,你奶奶也不同意我和你妈妈来往,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过世了,你也拿到了张家的财产……”
“哈哈哈哈……”张义柯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打断了他,“张家的财产我根本不稀罕,当初我买断做空老太婆的商业集团,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价,才在她的打压中生存下来,暗度陈仓,最终让她们也知道,没有钱,她们什么都没有,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把你奶奶活活气死还不够吗?”张云山伸出手来指着自己的儿子颤抖。
“怎么会?不是还有你吗?”张义柯转过脸来盯着张云山,“想知道当初为什么那场车祸没有要了你的命,又是谁把你送到美国的垃圾堆里去的吗?”
张云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根本就是看着一条毒蛇。
“一个人活着受罪,比死了要更难受,何况你和那两个女人不同,你是个没勇气死的人。”张义柯一脸嘲笑,“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精英贵族,变成一个和流浪狗抢垃圾吃的懒汉,就知道你的过去只教会你怎么享受,怎么害人,却没教会你怎么用自己的本事生存。你连一个餐厅的服务生都不愿意做,却去做流浪汉,你高高在上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今天?我母亲为了养活我拖着卖血卖到快死了的身体去扫厕所的时候,我就知道早晚要你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是,当年你为了钱想从林家身上刮点油水的时候,我就在算计这一天了。”
张义柯道,“怎么?很吃惊么?你不用假惺惺在他的墓前兔死狐悲,你以为,我查不到是你给向老爷子透露了口风,才让他们迫不及待地下了手么?你还真是祸害遗万年,刚刚回来就要兴风作浪,你以为向家杀了林家的正主,就不会再杀你这个人证灭口吗?”
张云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上的委顿之色一闪而空,换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呵呵,我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看清你这个小毒崽子,你的心肠手段和我一样黑,这就是我的种,不想认我这个爹都不行。
你以为你比起我,又好到哪里去?为了算计我,你和向家也没少勾搭吧?你以为他们不防着你?我看向老爷子那个私生子,叫做王麟的,就天天跟在你身边,还不是为了监视你,你以为他真是王家的儿子,想着扳倒了他哥哥而为你当双面间谍?呵呵,说白了还是向老爷子棋高一着啊……向老爷子是明白人,又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呢?老林一死,我就不用再出庭作证,对他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在监狱里弄死个人都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杀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岂不是落人口实。”
“终于装都不装了么?”张义柯冷冷一笑,“有件事儿你大概还不清楚,现在最想要你命的,不是向家,而是……你猜谁这么有本事控制半个北美的黑帮把你挖出来,还把你活着弄回国内?我猜他们只说是林烈的朋友通过大使馆和义工找到你的吧?”
“北美的黑帮?”张云山想起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白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斯密斯家族,就连你这个多年不问世事的人也应该不陌生吧?听说他们的当家和林烈私交很深。”
“不可能!”
“猜不到林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呵呵。”张义柯说,“是啊,我也没有猜到……”
张义柯突然间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兴趣,他转过身,朝林园外缓缓走着,把轮椅上受了惊吓的男人丢在身后。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便失去了报复的快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阴沉。
“林烈……你的能量真的太大了,我没有料到……”他用右手抓住了心脏的部位,喃喃道,“我真的没有料到……”
张义柯没有料到的是,当他达到他筹备已久的目的时,复仇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再能让内心淤积的痛苦纾解,想到林烈那张带着慵懒微笑的脸逐渐变得阴冷而无神,就让他有种想要杀了自己的欲望。
第70章 王麟的过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头发花白表情威严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一边问。
“张云山和张义柯见了面,昨天去了林家的新墓。”王麟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报告,“张云山提出要回美国,张义柯定了下周的机票,单程,其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张云山真是比泥鳅还滑,他自己走了倒好,省的我们动手。”向老爷子点点头道,“做得好,他们父子自己的恩怨自己了结,你也不必长期呆在张义柯那里,事已至此,翻不出多大的浪来。你也该回来帮你哥哥打理事情,名正言顺进向家的门了。”
“是,”王麟道,“父亲。”
“孩子,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向老爷子又开口道,“这些杀人作孽的债,都算在我老头子身上就好了,都是我过去做的孽,报应也是我的报应,过不得几年我都带进土里去。你和平和事先都不知道,和林家的事儿也是我有意瞒着的,跟你们两人没有关系。毕竟,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王麟的手掌在身后紧紧攒成了拳头,面上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刚刚听闻林烈父亲死讯的时候,王麟恨不得冲到这里来质骂这个顶着自己父亲头衔老头,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忍,一定要忍。查了这么多年,向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王麟感到他身后摆尾的大鱼也蠢蠢欲动起来。
很快,很快就要查到了,他只能忍耐。
张云山放出消息给向家的事情,张义柯当时知不知道王麟不清楚,但他自己确实是被排除在了这件事儿之外,张家那边也是,向家这边也是,以至于这一条最重要的消息没有传出去,而林烈的父亲就这么死了。
王麟觉得自己大约再无脸面去见林烈。却又忍不住担心。
晚上他在林烈家附近远远望着那道橘色的灯光,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神使鬼差地上了楼,立刻不知从哪窜出几个保镖,站在王麟面前,就着灯光认出了他,都放松了下来,领头的那个打了个招呼道:“lion。”
王麟点点头,问道:“他怎么样?”
“没什么危险,有几个盯梢的,我们赶跑之后也没再来。”那人说,“当家的去查向氏集团了,这几天没有时间过来。”
“恩,我进去看看他。”王麟说。
其他人没说什么,又利索地自动隐身了。王麟面无表情站了一会儿,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抓了抓一丝不乱的头发,犹犹豫豫敲了门。
一会儿门开了,林烈穿着睡衣,看了眼王麟,也不知怎么竟然笑了,道:“回来了?”
王麟顿时生出一种今天早上才从这里出门的错觉,林烈一笑把他魂都勾没了。
林烈给他让进了家门,指着沙发说:“坐会儿。”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端回来。
王麟接了水喝着,林烈问:“晚饭吃了吗?”
“……还没有。”王麟老老实实回答,吃晚饭的时间里,他都在楼下抽烟。
“家里没什么了,我给你下碗面。”林烈想了想,道。
王麟这些天的确没有时间来给林烈更新冰箱,不禁愧疚难当,哪里舍得让他去做面条,下意识就一把拉住林烈的手,本来只是想拦着他,却在皮肤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不能控制地将林烈拉回自己身边抱住。
林烈头埋在王麟颈窝里,身体还维持着僵硬地姿势,就觉得昏天暗地的气息挤压过来,无言的怀抱和跳动的心脏在他意识里那么真实,让他这些天那种生活在不真实的空间内的感觉像气泡一样被刺破。
林烈突然感到自己从某一个高高的悬浮世界里挣脱了出来,落到地上,跌进自己身体里——原来那些一直找不到的情绪,只是在等一个拥抱。
王麟觉得脖颈处有水滴下,仔细一看,林烈眼睛瞪得老大,泪珠就像不要钱似地往下砸,他自己却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这是……怎么了……”林烈自己伸出一只手捞着从鼻尖和下巴上不断滑落的水珠,有些讶异。
王麟看着心都揪了起来,一把把林烈更紧地拥在怀里,一手拍着他脑后柔软的头发,一手顺着他瘦骨嶙峋的背部安慰地摸着,如同家长帮孩子顺气似地。
林烈的身体渐渐从僵硬软化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然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双肩耸动着,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扑在王麟怀里声嘶力竭地嚎哭起来,像是要把魂魄都哭出身体一般。王麟听着他哭,心疼的要命,愧疚的要命,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却木木地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林烈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烈哭了足足有半个钟头才平复下来,窝在男人怀里由他抱着,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只觉得好不容易踏实了,就闭着眼这么睡着了。
王麟看他睡着,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动,就这么静静打量着林烈的眉眼,鼻梁,嘴角。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王麟认得林烈是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生母难产死了,作为一个私生子,向老爷子就把他安排在心腹王家家里做了个干儿子,对外说是王家的老二,名字也随王家老大起了个近似的名儿。总之他的一切在大人的眼里都是不那么重要的。
他从小也没人瞒着他的身世,他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哥哥,却和他不是一个姓,和他一个姓的哥哥却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有两个爸爸,一个爸爸有时候管他叫二少爷,另一个爸爸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面。小时候他对人的关系感觉很混乱,王家的老爷子不让他乱说,亲爸爸也不让他乱说,于是他便不爱说话,因为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对着那些不知道和自己是什么关系的人才妥当,于是他便没有表情。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于是没想过要做什么,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想过未来,所以连叛逆期都没有。向老爷子觉得他稳重听话,能力不差又不浮躁,才逐渐重视起他来。
其实他只是好像活在自己世界之外,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活罢了




渣男攻陷日记 章节36
,那么做什么又有何区别。
就这样也过了许多年。
然后,闯入者就这么出现了。那个好看到耀眼的男孩子就站在他面前,说:“你真特别,真酷,我们一起玩吧。”
那是什么年代一场什么样的上层家庭聚会他已经记不清楚了。这个据说是亲爸爸世交林家的孩子,在晚宴上牵着他到处疯跑。他们躲过门卫,躲过保安,跑到厨房偷了一些酒,然后爬上屋顶把后院的玫瑰花都浇了个透。
还做了哪些荒唐事儿他也不记得了,最后大人找来的时候王麟还是有些慌张的。没想到那小子把他往角落里一藏,叫他快回去,然后自己大大咧咧跑出去认罪去了。那人被他父亲当众带着无可奈何的口气教训,旁边一圈人都在帮他说情,他还有心情冲着已经跑回王家酒桌上的王麟挤眉弄眼。事情最后不了了之,王麟回家后却久久不能忘怀。
那大约是他第一次做“不能做”的事情,第一次冲出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外,做了一回自己,那感觉让他刻骨铭心,就像林烈让他刻骨铭心一般。此后两人却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而即便是某些场合遇见,也没有再次打招呼,小孩子之间玩伴的关系总是根据大人的时间来安排,玩起来就像多年的好朋友,分手后便再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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