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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逢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说了什么?
樱花开了再去拍照,衣服不小心水洗了,要去超市买菜,比她爸还啰嗦……
还有什么?
梁景行将埋进掌中,数小时前她清软的声音,此刻一声声回旋耳畔:
“梁景行,我刚干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
以及,“再见。”
第42章 群青色(01)
·
姜词第一次坐火车的硬卧。
从崇城出发,下车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在售票大厅犹豫很久,发现有一趟一小时后出发往昆明去的快车,全程二十六小时。
车厢里熄了灯,大部分乘客都已经睡了。姜词将行李箱塞进下铺床底,在窗户旁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去洗手间草草洗漱之后,爬上床。
被子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潮味儿,床太窄,又是上铺,翻身时都有些心惊肉跳。姜词什么也没想,听着“哐次哐次”的声音,睡意来得很快。
醒来车是停的。姜词坐起来,脑袋不小心撞上头顶的隔板。她捂着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群青的天色里泛出一点鱼肚白,不知道到了哪里。
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到了这节车厢,下铺的男人醒了,帮她把箱子推上行李架。孩子大约是在闹觉,揪着女人的衣服不耐烦地直哼哼。女人总算将行李都安置妥当,将孩子抱上爬梯。孩子几下爬上去,女人擦了擦额上的汗,也跟着上去。
车厢再次安静下来,几分钟后,车开了,而姜词终于毫无睡意。
她睁眼躺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车厢,在窗户旁坐下。窗外景物飞逝,天空一寸一寸亮起来,整节车厢也渐渐开始苏醒。
乘务员推车过来,开始供应早餐,姜词买了一份,草草吃完。清晨上车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起床了,女人领着孩子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从一只布包里拿出一盒泡面,再回来时,空气里弥散开一股浓烈的气息。
车厢里人开始走动,太阳越升越高。
孩子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女人将东西稍稍收拾了一下,枯坐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聊,往外坐了坐,和姜词攀谈起来,“姑娘是去旅游?”她说话带着口音,但姜词听不出是哪儿的。
姜词转过目光,笑了笑,“嗯。”
“去哪儿咧?云南?”
“昆明。”
“昆明不好玩咧,丽江、版纳那边有意思,还能爬雪山。大理也好,苍山洱海可以看看,还有那个什么,天龙八部城,《天龙八部》看过吧?”
姜词说看过。
“姑娘你是一个人?读高几了?胆子大咧。”
姜词笑了笑,“我……我没读书了。”
“怎么不读了咧?读书好哇,有文凭,出去才好找工作,现在连和尚尼姑都要大学文凭。”
对铺的男人立即接了话茬,跟她讨论起自家亲戚今年高考的事。姜词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听歌——电话卡被她抠了,但娱乐功能都还能使用。
女人和对铺男人聊了一阵,打算再跟姜词说说话,看她戴着耳机看着窗外,张了张口,放弃了。
吃过中饭,姜词爬上上铺去睡午觉。迷迷糊糊间,听见那孩子要吃零食,女人跟她讨价还价,孩子不依,大闹起来,女人立即斥责一声:“别吵,有人要休息。”紧接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词翻了个身。
二十多个小时的旅途,枯燥而漫长。下午,姜词起来又听了会儿歌,手机电量耗尽。她从背包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素描簿,打算画点什么打发时间。
谁知随手一翻,恰好翻到了梁景行的画像。
她动作停下来,紧抿着嘴,静静看着画上的人。
“姑娘你还会画画啊?”
姜词回过神,这次没有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人往她素描簿上瞟了一眼,“画得很不错咧。”
姜词抬头看她一眼,“我给你画一张吧。”
女人捂嘴一笑,急忙摆手,“别,我长得不好看,又没化妆,脸上全是斑。”
姜词翻开空白的一页,从包里掏出铅笔,“没事。”
女人拘谨地捋了捋头发,“那,那我需不需要摆什么动作?”
“不用,你面对我就行。”姜词抬眼观察她一会儿,开





爱不逢时 章节38
始“刷刷刷”往纸上勾线。
女人僵硬坐着,一动不动。
姜词笑了笑,“你别紧张,可以动的,聊天也行。”
女人稍稍动了动,仍是正襟危坐,问姜词:“姑娘,你是画家?”
“还不是。”
“你画得这么好,一定能当画家。”
对铺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现在的年轻人也是越来越有本事,我有个亲戚的孩子,十六岁得了个全国什么科技大奖,现在已经保送清华了。”
女人呵呵一笑,“真聪明,我儿子就不行咧,只晓得玩游戏,一年级第一学期,都只考了八十分出头,别人都是双百分。”
姜词以前只觉得这些事儿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甚为无聊,但此刻大约女人是她的模特,她忍不住去聆听她所说的每句话,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半小时,画画完了。姜词将这页纸从本子上拆下来,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一声惊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憨直地笑了笑,“你怎么把我画得这么年轻。”
姜词淡淡一笑,“水平有限,别嫌弃。”
“我看看,”对铺男人把画拿过去,照着女人的脸仔细对比,“嘿,也是怪了,好像看着不像,但仔细一看,还真是你,就是看着比你本人更有精神头。”
姜词收起本和笔,看了女人一眼,却未说话。她画的,是自己想象中女人结婚前的模样。也是一样的热情,有些聒噪,沾染了世俗气却绝非市侩,万事怀有憧憬,有一股奋勇向上的蛮劲儿。
晚上七点左右,火车到达安顺,女人拖着孩子和行李下车了,临走前连声道谢,往姜词手里塞了一大包零食。姜词推拒连番推拒,但最终盛情难却。
“姑娘,好好玩儿,等你以后成画家了,我带儿子看你画展去!”
姜词淡笑点了点头,“谢谢。”
没了女人做中介,姜词和别的人也聊不起来。这一格车厢陆陆续续下了车,对铺的男人也在六盘水下了车,最后,只剩下姜词一人。她将东西挪到下铺,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车厢已经关灯,火车飞驰在山间,“哐当哐当”,光影时明时灭,似乎有个调皮的孩童,时而张开握着萤火虫的双手。
姜词将被子拉过头顶,蜷起身体。
她忽然就想到了生日那天梦见的姜明远,他在找一个叫做“王谢桥”的地方,他说:“你回去吧,你帮不上我的。”
那时她不懂,此刻忽然明白——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
凌晨四点半,火车到达昆明。她仍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盯着滚动的电子屏幕看了许久,买了中午去大理的票。
下午五点,到达大理。外面一排司机举牌拉客,姜词算了算身上的钱,还是选择公交。她凭借自上回的记忆,在古城外下了车,找买乳扇的小摊贩问过之后,乘二路车去了才村码头。
旅游淡季,许多客栈都有房,姜词问过几家,挑了个最便宜的。
姜词洗了个热水澡,将自己身上的钱算了一遍。那四副画卖了五万,全都还给了梁景行。如今还剩平日里给梁景行公司画插画的一些稿酬,和他给的那红包。吃喝用度全要花费,撑不了多久。
第二天,她从客栈退房,顺便找客栈老板打听租房信息。
她亟需先安定,在下关镇看了几套房,当天就定了下来。一个月三百五,押一付三。过了几天,她在附近的兴趣班找到一个美术老师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这里物价也不算高,除掉房租和日常用度,每月还能省下一些钱。然后,她开始渐渐补充画材。
兴趣班还有一个年轻老师,教民族舞,大她五岁,姓李,姜词叫她李老师。李老师是白族姑娘,十分的热情好客,平日里总是称呼姜词“金花”。李老师家里还有个哥哥,在喜洲古镇的表演队里谋生。
很快入夏,有天李老师提及自己哥哥的一个朋友要在双廊开家客栈,问姜词愿不愿意过去帮画壁画。姜词答应下来,上午兴趣班授课结束,李老师的哥哥李凯开了辆小面包车,送姜词过去。
如今大理旅游业已趋于饱和了,这当口开客栈,生意好的话,堪堪收支相抵,但想赚大钱,恐怕不容易。
姜词从车上跳下来,便看见客栈门口站着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正指挥两个人挂客栈的招牌。李凯喊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打了声招呼。
经过李凯的介绍,姜词知道了这男人叫秦朕,北漂了十年,今年二十八,打算安定下来,开家铺面,取个媳妇儿。她想,这人名字倒是霸气,又秦又朕的。
谈拢价格之后,姜词按照秦朕的要求,当天下午就开工。秦朕的要求几乎等于没有要求:“就这一面墙,随便你画什么,只要别让我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就行。”
“那要是我画得你不满意呢?”
秦朕挑眉,“涂掉,重画,满意为止。”
忙了六七个下午,全部竣工,只等外出采买的秦朕回来给她结算工钱。客栈主体装修已经弄好了,风格十分先锋怪异,但又不失小资情调。柜台后面有一堵墙,贴着各式各样的烟纸——姜词起先没注意到,以为只是随便钉上去的明信片。她想,这道墙倒挺有意思。
几乎是个烟草大全,有见过的,但大多数都是没见过的。
然后,她在满墙花花绿绿的烟盒纸中看见了“茶花”。
“久等了!”门外传来秦朕的声音。
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腹背健硕的肌肉线条显露无遗,古铜色肌肤上沾着汗,带着一股热气闯了进来。
第43章 群青色(02)
·
秦朕先歇了一会儿,从柜台后面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来咕噜噜饮尽,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他见姜词正呆愣看着身后的墙壁,也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怎么了?”
姜词指了指“茶花”的烟纸,“这个能不能给我?”
被捏瘪的易拉罐躺在柜台上,秦朕无聊地弹了一下,易拉罐飞出去,“你们小姑娘都喜欢这么矫情兮兮的东西,也是被那句诗忽悠了吧?”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前年的有个晚上,她问梁景行,有没有听过“茶花”这种烟。
“给我吧。”
秦朕挑了挑眉,“这旧版的已经停产了,我也就这么一张。”
姜词咬牙,“工钱我不要都行。”
“有必要吗?”秦朕又拿了两罐啤酒,递给姜词一罐,“喝酒。”
“我不会喝。”
“不喝就不给你。”
姜词眼也没眨,拉开罐子一口气喝完,将空罐往柜台上一跺,“行吗?”
“……”秦朕半晌无话,转身将墙上的烟纸扯下来,“给你给你。”
姜词接过,抚平,郑而重之地夹入一个记事本里。
秦朕手肘撑着柜台,饶有兴趣地盯着姜词,“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这人这么拼命。”
姜词懒得理他。
“小事就拼命,遇到大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姜词微微一怔。
秦朕笑了一声,拿起罐子喝了一大口,目光投向侧面的墙壁,仔细看了看,“画得还行,专业学这个的?”
姜词没吭声。
秦朕指了指柜台前的高脚凳,“坐,我陪你唠唠嗑——坐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满意地看着姜词坐上来,扬眉一笑,又拿出一罐酒,打开搁到姜词手边。
姜词脸已有些发热,不敢再喝,“你知不知道有种烟,褐色,侧开口的,盒子上写着一个书法的‘道’字?”
秦朕转身往墙上某处一指,“这个?”
姜词点头。
“红河道。”
“你有吗?”
“这烟贵,我穷得叮当响,抽不起。”他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摸出包硬壳的万宝路,晃了晃,“还有几根。这个味儿淡,女人都爱抽这个。”
姜词目光定在烟盒上,犹豫片刻,伸手接过,抽出一支,摸了摸口袋,掏出打火机。
秦朕往她手里看了一眼,“这打火机看着倒是你身上最贵的东西。”
姜词没说话,犹疑地含住滤嘴,动作分外生疏别扭。
秦朕大笑,“原来你没抽过,你这动作哪里像点烟,分明是吃辣条。”
“……”
秦朕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过姜词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他把玩着那只打火机,“这么旧,不是你的吧?”
姜词没说话,一把夺回,点燃嘴里的烟,不得章法地吸了一口,顿觉嗓子一痒,猛咳起来。
秦朕哈哈大笑,“你别咳,越咳越难受。抽烟要像呼吸一样吸进去,不是咽下去。你没抽过就别试了,也没多大好处。”
正说着话,忽觉外面天色暗了几分,秦朕看了一眼,立即站起身,“要下雨了,走,送你回去。”
姜词看他一眼,“工钱呢?”
“……”秦朕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币,也没数点,往她手里一塞,“就这么多了,差了我再给你。”他大步走出客栈,关门上锁。
秦朕的车是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勉强能开,但舒适性估计不比拖拉机好多少。到底没跑过乌云追来的速度,行到半路,快上高速时,豆大的雨滴落下来,桑塔纳呜咽两声,熄火了。
秦朕打了几下没打着,转身对姜词说,“你下去帮忙推一把。”
“……”姜词放了包,跳下车。雨水浇在身上,分外的凉。她忽然就想到了去年高考结束的那天,比这更为暴烈的雨,让人无处可逃。
车动了,秦朕探出头,大喊:“赶紧上来!”
姜词刚一上车,一件夹克便兜头罩过来,“穿着,别感冒了——嘿,看着这么瘦弱,居然还挺有力气。”
姜词没说话,身体打了个颤。
原本一小时的车程,开了一个半小时,到姜词家里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秦朕没下车,“赶紧回去洗个澡!工钱你算算,要不够,回头我让李凯把剩下的补给你。”说着,飞快打方向盘倒车,沿着来路,开进了迷蒙的雨雾之中。
姜词脱掉湿衣服,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起先水是冷的,放了一会儿才渐渐热起来。姜词打了个寒颤,渐渐腾起的热气里,思绪也慢慢飘回来。
她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掏出口袋里的那把已经打湿的钱,点了点数,不少,还多了两百。
雨还没停,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外面天色漆黑如墨。
某一个瞬间,或者其实在刚刚回来的路上,一种难以名状的难过便渐渐攫住了她。她想,大约是因为下雨了




爱不逢时 章节39

葬礼那天,是在下雨;梁景行来看她,是在下雨;他第一次到家里来,是在下雨;她的初吻,也是在下雨……
她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那个名字躺在“l”这一栏中,安静无声。
她猛地锁了屏幕,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起身出门。
附近的小超市里,自然没有秦朕所说的“红河道”,其他的品牌她也一无所知,最后只好买了包万宝路。
照着秦朕的方法,她试了几次,咳得肺叶都开始发疼之时,总算稍得要领。
滋味并不好,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
她坐在床上,听着雨声,静静抽完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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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词得知秦朕出车祸了。那快要报废的小车在海东镇附近打了个滑,一头栽进一旁的田里。秦朕倒没伤得太重,小臂骨折,得打一个月的石膏。
于情于理,姜词都得去看看,毕竟人家是为了送她才出的事。
秦朕远不如她想得那样惨兮兮,正吊着手臂与护士小姑娘有说有笑,几句话就哄得人家心花怒放。秦朕见姜词拘谨地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姜词将果篮放到一旁,问他情况。
“没事,就是客栈筹备的进度得慢下来了,恐怕赶不上旺季开始。”
姜词垂头想了想,“我帮你吧。”
秦朕看她一眼,“倒也行,不让你白干,我付你工钱,一百一天怎么样?”
全是琐事,大到桌椅样式,小到茶杯抱枕。在秦朕的调度之下,姜词跟着李凯一趟一趟地跑,周末还得给兴趣班上课,忙活了两个星期,总算将客栈要用的东西大体准备齐全。
秦朕对她的工作甚为满意,“没想到你这人这么能吃苦。要不跟着我干吧,我正好还缺人手。”
“做什么?”
秦朕打量她一眼。烈日下跑了两个星期,她比最初的时候黑了一点。长发扎成马尾,戴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t恤热裤和运动鞋,两截细长的小腿显得矫健有力。
“嗯……就坐前台这儿,登记入住,卖货收钱,没事儿陪文青们唠唠嗑。”
姜词犹豫。
秦朕笑了笑,“唠嗑我不勉强,就你这臭脸,恐怕客人得被你气跑。你不是画画的吗?平时可以画点小东西,放我店里卖,不抽你成。”
姜词仍然犹豫。
秦朕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了,“包吃包住。”
“好。”
秦朕哑然失笑,“……我问你一句,满十八了吧?别被人抓到我招收童工。”
姜词白他一眼,“虚岁二十。”
姜词在下关镇租的房子正好到期,便不再续租,住到了客栈秦朕提供的房间里。一楼,面朝着洱海。秦朕为此多次邀功:“看我多体恤下属,豪华海景房,要挂出去一天能挣两百,就这么给你住了,啧啧。”
六月一到,大理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客栈也时常客满。姜词并不是一个十分尽职的员工,因为她还要画画,时常一画起来就忘了时间,但秦朕好像毫不在意,当初一条条列下来的考勤制度全然形同虚设。
客栈还设了酒吧,夜生活十分丰富。秦朕很会炒气氛,而且本人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态度特别吸引人,尤其抱着艳遇目的来的文艺女青年。
姜词不止一次撞到长发银镯的姑娘借着酒劲冲上吧台向秦朕献吻,秦朕来者不拒,说着半真半假的情话,哄得别人也假装当了真。
姜词想到李凯说的,秦朕如今打算安定下来,开家铺面,娶个媳妇儿,不由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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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城却是苦夏,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这天,梁景行刚到办公室,正打开电脑查收邮件,许尽欢后脚进来,“梁景行,有个好消息。”
梁景行一震。
许尽欢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忍,“唔,不,不是那件事……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她从提包里掏出一本杂志,往梁景行面前一丢,“这人认识吗?”
梁景行往封面瞟了一眼,“谈辉。”
许尽欢几分犹豫,“四年前,姜明远有个项目正在招标,谈辉为了讨好姜明远……”顿了顿,“拍了姜词的处女作。”
梁景行闻言微微抬起目光,又往封面上看了一眼。
“当时那画拍了二十多万吧,你要是找他买,肯定得被讹一笔。”许尽欢观察着梁景行的神情,笑了笑,自知说了句废话——别说是被讹一笔,恐怕多少钱他都会买。
姜词一走数月杳无音讯,大家各方打探一无所获,毕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中国这么大,一个人要是成心不让人找到,何等的容易。
姜词走后第二天,梁景行就辞了大学的工作,许秋实几番挽留都留不住,只说:“姜同学都成全你了,你何必浪费她一番好意。”
梁景行不以为然,什么成全,分明是报复。
当然还有人跟他一样生气,那就是陈同勖。梁景行负荆请罪,被陈同勖骂了个狗血淋头,连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姜词的画被艺术投资公司的人看中,陈同勖正在从中接洽,只差一锤定音,结果功亏一篑。
对姜词和梁景行这两人,许尽欢也是佩服得很。一个走了就走了,无声无息,真能有这么狠心;一个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健身,如今又拾起了摄影,天南地北地采风,还戒了烟,玩起了养生这一套。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只要是梁景行想干的,就没有干不成的。而自己打小跟他一起长大,混到如今,也只是个靠稿费吃饭,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三流作家。
谈恋爱能谈到他俩这境界,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第44章 群青色(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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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个周末,梁景行前去拜访谈辉。他与谈辉没有直接的利益往来,经由许秋实牵线才联系上。
谈家大宅坐落在半山上,沿途皆是凤凰花树,殷红浓烈的花朵落了一地。欧式的大宅掩映在林木之中,浓荫匝地。
梁景行被人领进去,看了看庭院的布置,有些眼熟,隐约想起自己曾来过一次。
在客厅里小坐了片刻,谈辉从楼上下来。梁景行没跟谈辉打过交道,但对其为人处世有所耳闻——真正的商人,只讲利益不讲交情。但他本人却长了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逢人先给三分笑脸。
握手寒暄之后,梁景行直接切入正题,“听闻谈先生四年前曾拍过陈同勖先生徒弟的一幅画,可有转手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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