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风流人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更俗
陈丹当时还只有十九岁,只是先订婚跟孙勇先处起来,过了二十岁再正式结婚;陈桐也是在那次事情之后,直接休学参了军。订婚之后,他大伯就托关系将陈丹调到梅溪镇招待站工作——这些事沈淮都清楚,也知道陈桐在部队里开始学好,甚至有转志愿兵甚至读军校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退伍回来又开始惹事。
不过他这次惹事,听他的意思,也是为了保护姐姐陈丹,沈淮倒觉得可以理解,只是时机没有掌握好,属于可以教导好的范围。
想起自己的堂哥,沈淮也是忍不住叹气:能不争气到他堂哥那份上,也是世间少有;好好一个如花美妻,跟着他也是给糟蹋了。
还在他堂哥跟陈丹正式结婚之前,也不知道他跟黄脸猫他们赌搏输狠了,还是其他什么事,给黄脸猫捏住把柄。陈丹当时已经给调到镇招待站工作,叫黄脸猫落在眼里,那回黄脸猫仗着酒劲,要他堂哥孙勇做局睡陈丹一夜,就把前面的账都抵掉,他堂哥竟然昏了头答应下来。
黄脸猫终究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陈丹给他堂哥借口骗到宿舍里,看见情况不对,抢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把黄脸猫跟他堂哥劈头满街乱窜。黄脸猫见机快,那次没有受什么伤,他堂哥却给当时气疯了的陈丹砍了满身是血。
那次事闹得整个梅溪镇都沸沸扬扬,陈丹想退婚,但他大伯家的意思,退婚可以,两万块钱彩礼要退,还要加上利息。
陈丹拿不出这笔钱来,最终不得以还是跟他堂哥结了婚,嫁过来后,还继续留在梅溪镇招待站工作。
陈丹虽然这两年来越发的娇媚如花,但整个梅溪镇的人都知道她是一朵带刺的花,虽说全镇不少男的惦记着她,就是没有人敢下手。
有她陪在妹妹身边,沈淮才格外的放心。
沈淮看了看铅色的天,对还在赌气的陈桐说道:
“这社会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公平,会叫人很不服气、心里很不舒服。为什么联防员可以随意收摆摊的管理费,收多收少也由着他们随意定,为什么当官的可以仗势欺人,可以瞒上欺下,贪污[***]也没有人管你生气,你愤怒,想要把这些破事都统统打碎掉。这些都不难理解,但你想想,你这么蛮横的横冲直撞,能起到什么作用”
“……”陈桐心里还堵着气,虽然他很感激沈淮今天帮他,年轻气盛的他,还是忍不住反驳,“总比受窝囊气强!”不过话说出口又觉得猛浪,缓了语气说道,“不过你的话也对,只是今天的事太恼人了。”
陈丹掐了弟弟一下,又觉得奇怪:陈桐平时说话从不主动服软的,在沈淮面前跟换了人似的
沈淮对陈桐的话也不以为意,觉得陈桐有他二十岁时的影子,那时自己多心高气傲啊!笑了笑,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说陈桐什么。
他知道陈桐这么年轻,气盛是一方面,但给别人强按住头,对暴力或者说权力,有着更直接的渴望,就打算先把他往“歪路”上引,说道:
“有些人纯粹是为不公平而愤怒,有些人则是为自己不能去享受这些不公平而愤怒,也有些人是兼而有之……”
“那有什么区别吗”陈桐疑惑的问道。
“你看到我今天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场面兜住,还逼得黄脸猫赔罪求饶,你说句实话,你心里羡慕不羡慕”沈淮问道。
“羡慕。”陈桐没有办法不承认这点。
在给联防队员按在地上,陈桐脸贴着冰凉的路面。当简单的暴力不再有用的时候,他渴望有一种更强的力量将这些浑蛋都打趴在地?ahref=”.iei8.”target=”_blank”>.iei8.妓幻靼祝吹缴蚧凑境隼矗环汛祷抑桶哑绞辈豢梢皇赖幕屏趁ㄏ诺妹嫔缤粒滥歉康牧a烤褪侨Α?br/>
这叫刚受到屈辱的他能不羡慕吗
“看你也有二十了吧”沈淮问道,他当然知道陈丹今年二十二岁,她弟弟小她一岁。
“嗯,二十一了。”陈桐跟他姐姐沤气,但信服沈淮,也许更准确的说,是对权力的崇拜。
沈淮跟陈丹说道:“其实我今天来梅溪镇不是随意乱逛的……”
陈丹心头一跳,就怕他这时候放肆的说出是为她而来的话,心想沈秘书应该是在赵东那里知道她住梅溪镇的。心头鹿撞,陈丹想岔开话题,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岔。
“我过几天会到梅溪镇担任党委副书记,组织关系刚刚调到县里,但还没有正式报道呢。今天我过来是想在梅溪镇找一处合适的房子租下来……”沈淮不知道陈丹在乱想什么,把他要来梅溪镇工作的事坦袒相告。
“啊!”陈丹有些吃惊的看着沈淮,她万万没有想到沈淮过几天就会来梅溪镇当官。
“真的……”陈桐却是又惊又喜,他都不知道姐姐跟眼前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青年是什么关系,但此时对他有说不出来的好感,想着他来梅溪镇当官,至少能稍稍压制住黄脸猫这伙人的邪气,对梅溪镇的居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陈丹在镇招待站工作,对官场上的一些规则还是清楚的。
在普通人的眼里,镇党委副书记已经是难得高官了,但说及风光,还远远不能跟市领导身边的秘书相提并论;她不明白,沈淮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来梅溪镇当党委副书记。
再者说,梅溪镇跟东华市区离得也不远,每天坐公交车来回也就半个小时多些,想不通沈淮为什么不住在市里,还要另外在镇上找房子。
“你出来摆摊,钢厂那边的工作关系没丢吧”沈淮问陈桐。
“敢丢了,我姐还不揍死我”陈桐说道。
“你五大三粗,谁揍得过你”陈丹脸红的顶了弟弟一句。
“工作关系都还在钢厂,那就好办。你现在就好好在钢厂工作吧,不要给你姐惹什么麻烦了,”沈淮说道,“等我过两天正式到梅溪镇工作之后,你继续留在钢厂或者想要进镇政斧工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事情你要好好的想一想,不能遇到什么事都只有横冲直撞这一招……”
听沈淮这么说,陈桐有些喜不胜喜。
陈丹眼睛看着旁边的月光,她怕给弟弟心里泼凉水,但沈淮这么明目张胆的冲着自己来,这时候不拒绝了,就跟欠孙家两万块彩礼钱似的,以后怕是会越陷越深。
“对了,今天给这么一耽搁,我可能就没有时间在梅溪镇找房子了。陈桐要有工夫,就帮我这个忙,帮我在梅溪镇找处房子。我就图个安静,其他没有什么要求。”沈淮说道,心里想着把陈丹的弟弟当成小弟使唤,倒是蛮有趣的。
“姐,你不是说要接小黎一起住镇上吗那老宅空着就空着了,”听着沈淮这么快就有事情给他做,陈桐兴奋起来,浑不顾脸上的伤还痛着,“不知道沈秘书嫌不嫌弃”
“我们这是不是就去那边那等看过就知道嫌不嫌弃了。”沈淮笑道。
陈丹就觉得头皮要炸开了:弟弟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这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吃
但弟弟一脸的期待,在夜色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淮,似乎沈淮每说的一句话,他都能听进耳朵里去,陈丹心里的坚持就有些动摇了。
想着弟弟要能有机会走上另一种人生道路,她做姐姐应该支持才对,想到这里,陈丹心里忍不住就有种说不出口的伤感,就想一切顺其自然,不再想借口婉拒沈淮租老宅以及安排弟弟工作的事情了。
官场之风流人生 第三十三章 人狗情未了
从公路下去不远,青砖墙围出的宅院有半亩大小,前面就紧挨着一座池塘,四下里分散着四五户人家,在静谧的夜里亮着七八盏灯,将远近景物的轮廓浅浅勾勒出来。
沈淮与陈丹姐弟走近宅子,突然间从黑暗里传出来一声狗叫,叫人认识到有条狗就伏在院门后。也许是听到脚步声没有停下来,院门的狗又猛烈的叫唤了两声,意图打消外人接近院子的企图。
陈丹见沈淮在前面停下步子,猜他是怕给狗咬了,解释道:“金子可胆小了,是海文生前从城里捉回来养的一只金毛狗。它听着陌生人的脚步声,也就敢叫唤两声,认识过可就温顺了。不过也奇怪了,海文死后,金子有大半个月不大叫唤了,整天就趴在院子门后面,盯着过路的人,好像在等海文回来……”
沈淮示探姓的吹了一声口哨。
这一哨音在静寂的夜里还是显得有些沉闷,但哨音传出来,就见从黑暗里窜出一条黑影来,猛的往沈淮身上扑过来。
陈丹吓了一大跳,以为金子发疯了要咬沈淮,但要挡都挡不及,就眼睁睁的看着金子扑到沈淮跟前才猛的的收往脚。
金子迟疑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又试探的凑过去嗅了嗅,似乎想从眼前这个人身上嗅出熟悉的味道来……那一声哨响是那么的熟悉,但眼前这人味道又是那么的陌生,金子迷茫了,似乎又不甘心那熟悉的哨音就此消失,呜咽般的低吼着。
陈桐也只当金子要咬沈淮,他哪里能让沈淮让狗咬了跳下车来,抬脚就朝金子踢去,想将危险从沈淮踢开。
“不要!”看着陈桐抬脚就过来,沈淮挡不住,抬脚就跨过去,挡在金子跟前。陈桐抬脚踢狗也不知轻重,沈淮小腿上生生的挨了一脚,钻心的痛,忍不住回头冲着陈桐大声喝斥:“它只是不认识我,你为什么踢它”
陈桐给沈淮吓住,陈丹也为突发的变故不知所措。
沈淮也知道陈桐刚才情急出脚是怕狗咬了他,只是这一刻他再抑不住心里的情绪,蹲下来将陷入迷茫中的金子抱住,无法控制的无声痛哭起来……
金子给沈淮抱住的瞬间,还想挣扎,突然又觉得这样的搂抱是那么的熟悉,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人脸颊上大颗落下的泪水,虽然迷茫,还是凑过头去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两下,咸咸的泪水没什么好吃的,便没有挣扎着躲开,而是沉浸在这熟悉的搂抱里。
陈丹的警惕跟戒防,沈淮不会怪她,也觉得她是应该的,知道她是洁身自好的一个好女人,沈淮也控制着不过分唐突的去接近小黎跟陈丹。只是越理智的克制,那种亲人就在眼前而不能相认的复杂情绪就压抑得越厉害,竟然不经意间就这么崩溃掉。
金子还是认得自己!沈淮心情激动的想着,眼泪更是止不住,刷刷的下落,糊了满脸。
陈丹、陈桐姐弟都傻在那里,沈淮天黑前将“黄脸猫”王刚震住时是何等的威风,哪里想到他会抱着一只“陌生”的狗失声痛哭成这样子。好在是夜里,还不算是形象全毁,但也将陈丹姐弟俩吓住了,不知所措。
“哥”院门里突然传来怯生生的一声喊。
“哦,是我们。”听着小黎在院子里喊,陈桐以为是喊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回应道。
也是小黎的这声怯喊,仿佛灵魂里传来一记空灵的响声,叫沈淮失控的情感惊醒过来,转头看去,院子里的大灯亮了起来,灯光打在小黎那张清瘦白皙的脸上,看得出她眼睛似满是迷茫以及掩饰不住的失落:难道是小黎也听到他刚才情不自禁唤金子所吹的口哨
金子有八个月大了,有着漂亮的皮毛,像浅金色的缎子似的,长有沈淮膝盖那么高,摆着尾巴,冲着站在院门里的小黎低吠了声音,似乎在告诉她:他就是哥哥啊。
小黎站在亮处,看不到沈淮脸上的泪水,看着陈丹、陈桐以及之前曾在市钢厂帮过她们的沈秘书站在路口上,只当刚才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口哨,是自己的幻觉。
小黎心里虽然失落,还是将院子门打开,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陈桐哥脸上是怎么回事”
沈淮心里虽然揪痛,倒是清醒过来,抹着脸颊上的眼泪,跟吓傻的陈丹笑道:“我打小也有一条狗陪伴,金子长得太像它了。我打小在农场里,跟我妈相依为命,也没有什么玩伴,就那条狗陪着我们渡过最艰难的岁月。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妈生病去逝了,那条狗再陪我一年就老死了,然后我就孤零零的长到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
沈淮都哭成那样子,陈丹哪里会怀疑他半真半假的话,她对沈淮的警惕跟戒防,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给眼前这个人放纵出来的情感发泄所打动。
“陈桐,你先跟小黎先进去……”陈丹怕沈淮这样子给别人看到尴尬,要弟弟跟小黎先进院子去,她想陪沈淮在黑夜里再多站一会儿。
说也奇怪,金子也不理会小黎的叫唤,而是温顺的站在沈淮的身边,时不时的拿尾巴扫他的裤脚。
沈淮一屁股站路边的泥埂上,这时候才感觉到给陈桐踢了一脚,小腿骨隐隐作痛,卷起裤脚管来,看那边青了一块。
“陈桐这小子也真是不知轻重的,”光线很暗,陈丹要看沈淮腿给踢伤的地方,就能蹲到沈淮的眼前,身子凑过来看,伸手在那块颜色更深的皮肤上按了按,抬头问沈淮,“痛吗”
“陈桐怕我给金子咬了再抬脚,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对他吼,你等会儿帮我跟他说一声。”沈淮故作轻松的说道。
他倒不介意陈桐那一脚,只是想尽快将情绪收拾好,感觉陈丹按在他小脚的手指凉凉的。陈丹是挨得那么近,她的脸蛋就像浮出黑暗水面的清莲,眼眸子是那么的澄澈,沈淮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激动的情绪渐渐的平复下来,心里暖暖的,克制想将她搂到怀里的冲动。
待情绪收拾好,沈淮才与陈丹进院子去,陈桐与小黎已经在里面准备起晚饭来。
陈丹与丈夫孙勇在婚后关系一直都不好,后来就索姓住镇招待站楼上的单身宿舍里,还是最近要陪小黎,才临时住到老宅来。
老宅周围空荡荡的,是座小水塬子,三面环着池塘,一面有条土埂通到公路上,周围两三百米内没有其他人家。就两个人跟一条胆小如鼠的狗住这么一栋宅子,夜里是也挺渗人的。
就算沈淮不赶巧要在梅溪镇租房子,陈丹也想将小黎接到镇上去住,让老宅着;只是在乡下野惯了的金子,在镇招待站的宿舍里不好养,犹豫着打不定主意。
沈淮要把整栋宅子租下来,也答应金子放老宅里由他来照看,陈丹跟小黎随时可以过来看它,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小黎还不大关心事,再坚强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这些天也有些依赖陈丹的习惯,租房子的事情自然也全凭陈丹替她拿主意。
陈丹本欲不想跟沈淮走得太近,怕他对自己存什么心思,走得越近,将会陷得越深,但看到沈淮抱着金子痛哭,这一层顾虑跟戒防就陡然瓦解。
她知道,沈淮看上去风光无比,年轻有为,内心里一定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会在不经意间,情感如此放纵的渲泄出来——虽然沈淮痛哭流泣时看上去挺丑,但这样的人让她觉得安心、真实。
想到沈淮刚才的模样,再看到整晚上,金子都赖在沈淮的脚边不走,十分写意的享受着他的抚摸,陈丹的心暖暖的在动,又怎么再会拒绝把老宅租给他
租房子的事情定下来,陈丹跟小黎死活不要租金,沈淮把抵三个月租金的六百钱放桌上,说道:
“我来梅溪镇是当干部的,要是白住房子不给租金,就说不过去了。这也是在梅溪镇,这么大一个院子,还加上外面这么些地都算上,每个月才两百块钱的租金,真算是便宜我了。租房子里的事情,你们帮我拟个租约,另外再通知村里一声。不要让左右的邻居看到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当贼给打了,那时候我可没处说冤去……”
沈淮的话总是有着不容拒绝的说服力;推辞不过,陈丹也就做主要小黎将租金收下来。虽然市钢厂答应在小黎参加工作前,都按月支付生活费跟学费,只是这年头物价涨得厉害,每个月才一百二十多块的生活费,其实生活上会很窘迫,陈丹她的工资也不高。
把老宅子租出去,每个月能多得两百块钱的租金,生活上也的确不用那么拮据了。
官场之风流人生 第三十四章 送上嘴的桃子
葛永秋、周裕都相继离开市里担任新的职务去了,虽然沈淮的组织关系也已经调去霞浦县,市里也没有谁赶着过来把沈淮的那套房子收回去。
接下来几天,沈淮把房间钥匙交给陈桐,要他跟赵东、杨海鹏一起,抽空将他屋里的物件都搬去梅溪镇去,他则去霞浦县委组织部报道。
梅溪镇紧挨着东华市区,镇子上的人有事情都习惯往东华市区跑;不过沈淮在霞浦县中读了三年高中,对离梅溪镇有二三十公里的县城不算陌生;当然,也谈不上有多少熟悉。
要接受县委组织部的任前谈话,沈淮在县城住了几天,也算是故地重游。
不管认识或不认识的,有仇的或有怨的,在家的县领导以及主要县直机关的负责人,沈淮也都由组织部的同志领着去认个脸熟。
之前的县长调到新津县任书记,葛永秋刚到霞浦县履职担任县委副书记、代县长。
十月十八曰下午,沈淮由组织部的人领着推门进来,葛永秋正指挥县政斧办的工作人员重新布置他的办公室。
“这边要摆一排书架,我喜欢色泽沉一些的家俱……”葛永秋指着侧窗的一面墙,手挥舞着,似乎在想用什么词汇跟眼前这个秃道:“我是直接跟吴海峰暗示要去梅溪镇,无论是捞钱还是捞政绩,整个梅溪镇都没有比梅溪钢铁厂更好的目标。吴海峰应该是自认为看透我了,才主动做出这样的安排。他递出这个桃子,也不怕我不吃下去啊。”
“要是陶继兴的安排出于吴海峰的授意,这个倒不难理解,”熊文斌继续说道,“东华钢铁行业这一块,还是由高天河的人控制着。倒不仅仅是市钢厂,市钢厂之外的钢材销售渠道,很多都给高天河的儿子高小虎直接控制着……”
“梅溪钢厂,差不多有六七成的产量,都给高小虎控制的贸易公司直接吃下去,”
赵东坐在一截倒伏的树根上,他已经正式跟市钢厂交了辞职信,这些天他主要做几桩事,就是全方面的打听梅溪钢铁厂原料进购、技术生产以及产品销售的情况,
“梅溪钢厂的职工对此很抵触,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从杜建往下,钢厂那些个管理人,只要自己能捞到好处,也不介意跟高小虎、周知白这些人狼狈为歼。我猜啊,吴海峰通过陶继兴把你直接安插到梅溪钢厂,一是猜测到你有插手钢铁厂的心思,二就是顺水推舟让你跟高小虎他们闹事去,第三就是方便他们顺利脱身……”
近一个月来,沈淮大半时间都跟熊文斌、赵东他们厮混在一起。除此自己的家世外,陈铭德意外病逝前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跟他二人说了,以便他们能帮着更准确的分析局面。
沈淮点点头,认同熊文斌、赵东的判断,说道:“往坏处想,梅溪钢铁厂这两年眼看着是要撑不下去,但真正到关停清算时,总要找一两个替罪羊出来,不然没有办法给各方面交待。这时候把我架上去,让他们的人安全退下来,確實可能是吴海峰、陶继兴的一个目的。”
梅溪钢铁厂的厂长,不是别人,正是镇党委书记杜建兼任。
在经济发展滞后的东华市,乡镇及县干部能捞钱的手段不多,掌握一家资产规模近亿、就算陷入经营困难的乡镇企业,实际能捞的油水比普通的县领导还要肥美得多。
要没有陶国兴强力插手,杜建怎么可能轻易将梅溪钢厂厂子的位子让出来
这段时间,沈淮与熊文斌以及赵东三人,差不多将梅溪钢厂的情况研究透了。
梅溪钢厂本身在生产环节上的贪、腐情况,不算特别的严重,最严重的是外围一个个咬在梅溪钢厂身上的吸血鬼。
梅溪钢厂的钢材销售,给以市长高天河之子高小虎等多家钢贸公司低价控制。
而专门向梅溪钢厂供应炉料的物资公司,背后不是旁人,正是周家控制的贸易公司,当然背后还有陶继兴之侄等许多东华市及霞浦县官员亲属的入股。
梅溪钢厂采用的短流程工艺,即往炼炉里投入废铁废钢,熔成铁水炼出钢锭,再生产成型的钢材产品。不管生产管理水平如何,炉料价格给人为的抬高,而产品价格又给刻意的压低,还能给厂子剩下多少利润空间
梅溪钢厂从八七、八八年开始,就一直都在亏损经营。
由于幕后有吴海峰、陶继兴等实权派官员支持,加上全国都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大背景,梅溪钢厂即使亏损,还是能从银行源源不断的得到贷款维持运营。
沈淮以往不了解周家跟市委书记吴海峰之间的关系,这时候倒能理解吴海峰为什么会在八九年的时候,支持梅溪钢厂在亏损的情况,还通过银行贷款把产能扩大到十万吨。
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外围的关联吸血企业,能更大口的从梅溪钢厂身上吸食血色利润。
去年,中央及国务院收紧各大银行的银根,强力整顿银行系统,而淮海省又率先在全国进行分税制改革试点,通过贷款维持企业运营的方式不能再维持下去,梅溪钢厂就顿时陷入连工资也发不出的困境。
梅溪钢厂眼前已经是无血可吸,就要被迫关停,而吴海峰想见着要失势,陶继兴这次也差点给调出霞浦县,对他们来说,眼下安全撤出已经成了第一位。
不然真等到梅溪钢厂关停的那一天,万一有人促使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他们就将没有足够的权势去捂盖子、掩护自己的罪行。
官场之风流人生 第三十五章 赴任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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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到梅溪镇就职前,沈淮专程陪同熊文斌到省城拜访了谭启平。
东华的情况太复杂了,陷阱重重,陈铭德差点给污身后之名,就是前车之鉴。
沈淮坚持要下乡镇,谭启平到东华担任市委书记,需要一个有对东华局势了解、又能信任的助手;沈淮推荐了熊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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