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墨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林散竹
拍拍毛驴,再朝着马车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你等准备出发了,就朝正北走,约摸两个时辰,再往西看,就可以见着了。”
说罢,再举破葫芦大大地灌了一口,快意一啸,道:“马飞!走着~”
那毛驴也是欢快无比,晃晃悠悠地载着芦苇离开了。
“这大叔真乃奇人。刚开始他说抄近道,我还有些不信,没想到是真的,走这路比我认识的那路可以快上近半日。我领衔晃悠泽州快半年有余了,这离伯驰城这般近的村子我竟然听都没听说过。而且,那明明是头驴,偏偏叫它马飞。”领衔啧啧称奇。“更者,他明明喝的是豆浆,还偏偏喝出了美酒的姿态。”
“芦苇绝非常人。”张兼筠断定道。
“嗯……我记得,他胯下的驴子是名字就叫做马飞,而不是芦苇以为它是马,才叫的它马飞。”莫浩穹思索了一阵,道。
“有什么不同”赵清秋有些摸不着头脑。
黑炭拖着空空如也地马车悠悠跟上,这不知多重的马车在它表示的自在无比的姿态来看,恍若无物。
夕阳西下,黄昏压天。
村子破落,二十余户人家随意地堆叠,炊烟错落。只在那角落里,隐着一个仅有二层的客栈。
客栈无名,残破的只余一半的旗子恹恹地垂下。只是那客栈外面摆着的有了年岁的桌椅上的水渍未干,代表着这客栈还在迎客。
推开木门,吱呀声还算不是很大。放眼望去,客栈的布置还算齐全与完整,只是这一楼的摆放的没有章法的饭桌上空无一人,几个角落处的蜘蛛网有些刺眼。
此时正值酷夏,可这店里吹出来的风却让人有些发颤。
“这也太破了吧……”贵为少爷的领衔四下瞅瞅,对这客栈表示十分嫌弃,前脚卡在腐朽的已经发软的门槛上,不愿进去。
张兼筠无话可说,跨门而入。
莫浩穹随后跟上。
“叽叽歪歪个什么!你天黑睡林子里”赵清秋毫不留情地推了领大少爷一把,进入了客栈。
朝右望望,柜台上的掌柜瘦骨嶙峋,双目无神,一弹一僵地敲打着算盘,好似全无发觉他们四人的前来。
更怪的是,敲着的那算盘,木珠如飞,却没有声响。
领衔心大,不觉怪异,大步走至柜台,笑着道:“店家,有没有上好的空房这有三男一女,还有一马一车。”
掌柜抬头,两撇小八胡让这副枯蒿的脸庞多了几分滑稽,少了几分怪异。而那干瘪的嘴巴只是稍稍张了张,道出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
“您这算是来对了!我这客栈可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好的客栈!空房马厩都有——”掌柜的空洞的视线死死盯着领衔腰间别着的钱袋,“单人天字号房四百文一晚,双人天字号房六百文一晚,马厩洗刷配草料清水三百文一晚……”
“停。掌柜的,您这店可否有地字号或人字号房这天字号的价格也太贵了些了。”
张兼筠顶着斗笠,面拢轻纱,让人看不清面庞。她不知何时踱至柜前,朝着掌柜无奈地道。
即使是按照城里的客栈的价钱,最好的单人间也就三百文一晚,而且客栈能够保持干净整洁,最好的那一间或许还能有蝉丝被轻纱帐等豪华配置,就别说这个处在村子,破落难言的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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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悬赏
“先等等。上楼再说。”
张兼筠在领衔的身后轻声道。
赵清秋微微点头,扯着还有些懵逼的莫浩穹慢步上楼,张兼筠与领衔也是慢悠悠地跟上。
木梯踩着还算结实,赵清秋偏头看着依旧在不断敲打着算盘的掌柜,莫名地笑了。回头,朝着三人低声道:“客栈虽然破烂,可是却非是年月所致,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何”领衔来了兴趣。
“这村子我在刚刚行走之时,发现村里不少屋子都有将近半百的年月,土墙受潮且积灰渗入,这些是很明显的痕迹,而这客栈里头布置残破,好像也有不少年岁,而且木料外表腐蚀的无可挑剔,可是木料的里头却干燥结实,没有白蚁啃咬的迹象,时长定不过半年。”
“不对吧,城里也有不少高楼秀筑也是木料的,可是维持百年之久也为有多少受潮损坏啊。”领衔皱眉,开始抬杠。
“那些都是经过了干烤去水且香油洗刷过的上等香檀或雪松,可不是这个从附近林子里随便砍砍就拿来开工的木料。”赵清秋的语气愈发老成,“这掌柜的是想把这客栈的年岁扯成和这个村子其余房子一般,我猜定有古怪。”
“那怎么整钱都已经给了。”领衔冒汗。
“怪就怪罢,住店还是要住店的。那掌柜的收了那么多银钱,按江湖道上的规矩来说不应会再多生事端的。”
“那你说个锤子……”
“说还是要说的,让你们注意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嚷嚷着,四人持着钥匙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一楼。
掌柜转身往墙上狠踹了一脚,只听得咕咚一声,一个瘦如猿猴的少年从房梁上摔了下来。掌柜也不理会这人从这么高的梁上直直摔在地板上有没有摔伤,毫不在意地道:“别死狗样趴着,有客人来了,快去把客人的马匹好生养着,再去后厨烧饭做菜,赶在日落尽时做好,让客人们下来填填肚子。”
少年挣扎着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那一摔对他而言并无大碍:“菜里要不要……”
“不必了。这几位客人没有怎么砍价就把钱结了,咱们要生财有道。而且,那位面有拢纱的公子,内力内息,深厚潜藏,功力不俗。咱们还是不要去冒这个险的好。我只是讶异,他们居然真的只是单纯来住店的……”
二楼。
莫浩穹寂寞地干坐在房间里头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客栈外头虽破,可房间里布置与一般客栈并无区别,除了——过于脏乱。
摊在木桌上的麻布布满了灰尘,陶瓶子里面积压着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地板上沙石残叶不尽,床榻上的被子发霉地生出难言的臭味。
还好,莫浩穹并不是一个很挑的人。
将被子往床上扯开随手一丢,被子施施然地糊在了墙角,翻身往床上那么一丢,被子施施然地糊在了墙角,翻身往床上那么一躺,床有些硬,但也能睡觉。
而这个角度好巧不巧能望着透着像是随手凿出的洞一样的窗看向窗外,若是时辰正好,还能看见明月。
黄昏已尽。莫浩穹摸摸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他还没吃晚饭。
江湖已经开始了,他有些迷茫的看着一切。
无论是赵清秋张兼筠还是领衔,都露出了他们对江湖二字的熟练。
但他却不知为何,没有和当初在剑谷里想象的一般,或是书中的侠客们初入江湖的新鲜与好奇。
只有深深的迷茫。
他离开了剑谷。他好不习惯。此时他本应是在木屋或山洞里面烧饭,再者便是与自己的竹卷为伴,看着黄昏落尽,而不是,看着这个陌生的,对于莫浩穹来说的,有些雅致的房间里。
隔壁。
在这个污秽不堪的房间,赵清秋对着空气大发了一通脾气。她十分想去找掌柜的理论理论并去换上一床被子,但她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思索一炷香后,竟和某师一般无二,把被子往墙角猛丢,寂寥地躺在床上。
隔壁。
领衔这货竟口嫌体正直,并无嫌弃地躺在臭气难言的被子里头,还激动地抖了抖身子。
这可都是钱啊。他哪怕被这被子臭死,也绝不松手。
再隔壁。
张兼筠悄悄把门把好。下楼。
一楼。
掌柜的尖细的耳朵把她的均衡的恰到好处地脚步听的分明,弹着算盘,头也不抬,“这位公子,咱店后厨的人已经在赶了,绝对在一刻钟内就能端上饭菜来,您不必急,也可以先在这饭桌上等等罢。”
张兼筠也不理会掌柜的这番话语,直直的来到了柜台,伸指敲了敲这上好的黄花弦木柜,没头没脑地朗诵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客官这是要和小的对诗”掌柜的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枯黄的牙齿。
张兼筠的指尖不断地敲打,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掌柜笑意不改,直直地看着张兼筠。“诗仙李太白的诗,可真有一番味道呀。那小的就先出诗文,看公子您如何对上。
且听
第三十章 入城
伯驰城。
此刻正直正午,阳光正烈,但是把关在城口的官兵却不可懈怠,不断搜寻着进城之人的货物是否违禁并放入。
终于是把如一条长龙的商队送入城门,一官兵抹了把汗,稍稍松了口气。
他身旁的同僚轻轻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老汪,你看看前面那马车。”
他随着同僚的指头看见了那远的有些模糊的马车。
“看见了。怎了,是被悬赏的盗贼”
悬赏这招自然不可能是只有红尘堂会有,官府也是玩的有模有样。
把危害百姓或触碰社稷却抓之不住的要犯,再或者是去危险诡异之地采药或取物等等,官府通常都会摆出悬赏让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们去干。
这对于官府和侠士来说,都是一本万利的事。官府只需要一次性给予赏金,便无需像养着官兵一般养着这些江湖人士,而侠客也可以领到让他满意的赏金,潇洒离去。毕竟,愿意接下悬赏,那自然会认为满意。
再者,官府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悬赏与红尘堂如出一辙,并非揭下行动,而是自由接受,因此江湖人士为悬赏任务相互摩擦甚至大打出手弄出命案也不在少数。
对此,官府明面上表示痛苦与教化,背地里则是表示舒畅。武功高强而不受控制的侠客太多,对于官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出手剿灭,那定又是一番天下动荡,但是官府若是全部接纳,又支付不起如此高昂的俸禄,因此,可以一手遮天的官府容纳了门派这种存在,甚至张罗出正道十二大家与中立七大家,来让那些江湖人士稍稍安分。
“别扯鬼,如果真是贼人,那马车敢直径朝咱们驶来”
“那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老汪握紧了刀把又再次松开,眯起铜眼,细细瞧后道。
那马车平凡无奇,只是前面的马儿漆黑如碳,慢悠悠地一步一踏,并不着急。
“你就不怪,这马车没有马夫么”
“咦,还真是!”
黑炭不紧不慢地迈着小步子扯在马车缓缓地走向城门。
黑炭从某种意义而言,实为百年难见的神马。因为它确确实实听得懂人话,干的了人事,除了长的像匹马之外,和人已经差不多了,它晚上睡觉也愿意躺着睡。它甚至懂得鄙夷,它不知道鄙夷了它的主人(损友)领衔多少回。
在树林中寻路穿梭,在空地上稳步向前,通通只需要带路的一两句话,黑炭便能完美达到。
在之前,芦苇也在驴子马飞的委屈之下感叹过三四回,这黑炭跟着领衔属实浪费。
不顾着那几位官兵有些好奇的目光,悠然地停在了此时没人进出的门口,打着响鼻。半响,马车里头毫无动静,黑炭有些烦躁,呼噜噜叫了一声,左后蹄子猛地朝踏板就是一踹,马车震动。
老汪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好彪悍的烈马。
领衔晃着脑袋从里头一跃而出,看着伯驰城宏伟的城墙,笑着道:“到了!”
莫浩穹缓步走下马车,满心震撼。
城就是城,村与镇完全没法比。
城墙黑石黄土,高达十丈,难以触及,站在它的脚下朝上而望,它的冰冷银灰石块可以遮住整整一半的湛蓝的天空。
至于赵清秋和张兼筠,这二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领衔偏头,看见了那一干看着他们愣在原地的官兵,他搓了搓手,小跑到老汪面前,摸出一枚铜钱稳稳地塞在了老汪那半推半就的粗糙的手里。
老汪的手指悄悄地在铜钱上摸了摸,感受到了那铜钱上的银质丝线,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来例行公事。
那伙官兵才刚忙活完毕,阳光毒辣,午饭也还没吃,自然脸色也不是十分的好。但看到老汪如此神情,应该是收到了不错的贿赂,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官府发布的铜钱自然是一枚一文,但考虑到了一两银子换一千文铜钱的麻烦兑换,特地铸造出了十文和百文的铜钱。
十文的,在“康通济达”以及“十文一枚”八字的中心,镶嵌有一银圈。这八银圈加在一起,恰好是为一两银子之百成之一
第三一章 戏子
入城,难以言喻的喧笑与活气直压而来。
而这儿的市井街区与大小官邸虽说不能提为热闹非凡,但也足以称为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匆忙的人们也带着疲惫的笑容。
莫浩穹直愣愣地跟在三人后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人潮压头。他们的欢声笑语似乎并不与莫浩穹相通。莫浩穹只觉得吵闹。
不知过了多久。
西南某街。
交汇处,某戏台下。
“奇怪,不就是去寻个客栈么,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他俩怎么还没回来。”
赵清秋松散地瘫在椅子上,懒懒地道。
“这戏还唱的颇俊,先听听罢。等就是了。”
莫浩穹自半个时辰前在这椅上坐稳后,那视线就再未离开那戏台半分。无论是场上其余看客的嬉闹哂笑,还是他身后往来拥挤的人群和那热闹非凡的叫卖和层层叠叠的闲谈,都不能撼动他耳里的那一声戏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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