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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龙飞有妖气
“那边是什么地方”我跑回去询问人彘。
“说不清楚。”人彘摇摇头,这个地洞是天晴暗中挖出来的,人彘不知道情况。但是他想了想,说下来给他送饭的人,每过一个月左右,都会把那边的暗锁打开一次。
我皱了皱眉头,那道暗锁后面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总是隐隐约约透出来一股让人非常不安的气息。我来回试探了几次,锁非常结实,没有钥匙的话几乎打不开。我从身上掏出一根很细的钢丝,慢慢捅进锁眼,左右轻轻的捻动,过了不久,暗锁里啪嗒一声被钢丝挑开。这道暗锁后面,是一道很小的小门,估计只能容一个很瘦的人勉强爬过去。
锁虽然打开了,但是我连动都不敢动,门后的黑暗里隐藏着什么,我说不清楚,唯恐这样冒失的钻进去之后会突然遭到致命的打击,那股臭味一股一股的朝外钻,呆的久了就让人受不了。我不敢一下子闯进去,又不能长时间在这儿耗着,想来想去,心里突然一动,立即回想起了张龙虎传授给我的十三宝塔观想术。
肉身有形,神魂无形,如果不是对这些东西精研过的人,绝对看不到神魂的本体。我马上抽身跑到另一端的角落里,双腿一盘坐下来,静心入定。十三宝塔观想术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了,整个过程滚瓜烂熟。冥冥之中,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座几乎插入云霄的十三层宝塔,臆想着自己一层一层爬到塔顶,纵身一跳。

神魂沿着额头下的窍位脱体而出,轻飘飘的晃荡在黑暗中。神魂没有形体,即便针尖那么大的窟窿,也是能够进出的通道。我从暗锁后面的门缝慢慢的蔓延进去,一钻进去之后马上顺势飘到了空间的半空。
暗锁后面,是一个大概七八米见方的暗室,满地都是鸡鸭家禽的骨头和羽毛,密密麻麻一层,家禽的残体渐渐腐败,臭气叠加在一起,浓重的熏眼。我的心紧了紧,这个地方肯定是养着什么东西的,然而仔细的辨认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好像整个空间都和一地骨头一样,死寂的没有半点生机。
我并没有放弃,心里反而隐约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小九红偷听天晴和红娘子的谈话,她们所说的那件很重要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我继续贴着暗室的天花板,一点一点的移动,力求把每一寸区域都观察的一清二楚,当我贴着天花板从暗室的门边渐渐移动到对面的角落里时,神魂一下定住了。角落中堆满了鸡鸭的羽毛,但是透过一层层羽毛,我察觉出下头好像静静伏着一团东西。那东西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只要一个疏忽,很可能就会遗漏过去。
这是什么我感觉一阵发毛,那团东西大概有一个小盆那么大,窝在成片的羽毛里,真的观察不清楚。我在上面徘徊了一下,神魂微微一卷。一阵寒意彻骨的小风被卷动起来,呼啦吹向了墙角的一堆鸡毛上。这阵小风也就是人常说的“阴风”,是神魂卷动出的动静,就和走夜路的时候,人偶尔会觉得脖子后头猛然一凉,转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那其实是被“脏东西”跟上了。
暗室里面密不透风,任何一点动静都很扎耳。阴风扫过角落的鸡毛堆,羽毛纷飞,我一直在全力观察,鸡毛飘动起来的同时,下面静静伏着的东西猛然一动。那一瞬间,我震惊到了极点,忍不住就想冲下去。
我看见了一张脸,模模糊糊的脸庞,只有拳头那么大,但是鼻眼五官俱全,就好像完整的一张脸被微缩成了拳头大小,说不出的怪异。那张脸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跟我的长相,几乎没有区别,那张如同鬼脸一般的脸庞仰面朝天,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在笑着。这一下就把我惊住了,嗖的飘到天花板上。
哗啦
鸡毛下面的东西肯定是被刚才那阵轻微的阴风给惊住了,我刚刚看清楚那张拳头大小的脸庞,那东西紧跟着又是一动,随着它的扭动,另一张脸唰的闪现出来。那同样是一张拳头般大的脸庞,跟我的长相依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张脸的嘴角朝下撇着,看上去如同咧嘴哭泣一样。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在哭着,一张在笑着,那团东西动来动去,两张脸也随之交替出现,诡异的气息立即充斥在不大的暗室里。我观察了一会儿,镇定下来,瞅准机会,又卷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阴风,那东西对阴风好像有些敏感,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在羽毛堆里呆不住了,唰的跳出来,沿着墙角飞快的跑到另一边的角落里。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我看到那东西有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好像是一只小盆那么大的蜘蛛。但是光线太昏暗了,我不敢完全确定,心里交替出现的全是刚才看见的一哭一笑两张脸庞,我彻底放下心头的焦躁和不安,静静贴着天花板又晃动了一会儿,七八米见方的暗室,很快就被观察的清清楚楚,除了那只蜘蛛样的东西,这里再没有其它活物了。
神魂顺着门缝钻出来,贴着窍位回到身体里,暗自一琢磨,如果那真的是只小盆大小的蜘蛛,对付它应该没问题。用万尘的话来说,那种东西带着妖性,不过只是到了开识的地步,意思就是说刚刚具备了相当的灵智,连之前见过的大花蛇花老汉也比不上。
小九红说的东西,难道就是这只怪里怪气的蜘蛛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门边,把感官提升到极致,一边全神戒备,一边轻轻的推开小门,身子贴着地面唰的滑动进去。墙角那只东西对飘忽的神魂没有什么反应,但是这么大个活人钻进来,立即引起了它的警觉,我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站直,那东西已经无声无息的扑到了跟前。

我已经有了防备,一拳头砸出去,力道十足。飞扑过来的影子被这阵猛烈的拳风震慑住了,半途调了个弯,但是威猛的拳劲一发不可收拾,直直的把它从半空轰到了墙角。拳头还没有收回来,立即感觉一片带着腥风的点点滴滴的液体喷洒而至,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躲避的余地,我陡然吸了口气,胸腔一鼓,一口气猛喷出来。身上的力气很大,这口气带着炙热的阳火,迎面喷洒过来的腥臭液体被反震回去,全部洒在暗室的墙壁上,我听到刺刺啦啦一阵轻响,好像是墙皮被什么东西给腐蚀的声音。
心里连后怕都顾不上了,一甩衣服,风驰电掣一般的冲向墙角,劈头盖脸就用衣服把那团东西牢牢的兜住。





黄河古事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人面蜘蛛
我的动作飞快,敏捷异常,那团东西被兜住之后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全力在衣服里面扭来扭去。我任由它扑腾,找准机会,一脚踩住它的后背,彻底把它制服了。手电筒开到最亮,我终于彻底看清楚了这东西。
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只蜘蛛,可能是我们北方平时见的蜘蛛都太小,而这只小盆那么大的东西完全颠覆了我过去的认知。它的头上有两个凸起的拳头那么大的瘤,上面是一哭一笑两张脸庞。我不知道这两张脸庞是有意被画上去的,还是自己长出来的,好像已经深深的印在蜘蛛身上,抹都抹不去,只要它一转身体,两张脸就会交替出现。
越看越是心惊,这两张脸逼真的要死,就好像两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被硬放在蜘蛛的身体里,最后只剩下两张脸露在外面。人面蜘蛛被踩在脚下,还不断的扭动着想要挣脱,身躯来回抖动的时候,我看到它身上有两片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线条,相互纠缠在一起,看上去乱糟糟的一片。
“你们两个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见这些相互缠绕到无法分辨的血红的线条时,立即回想起小九红不久之前刚刚亲口对我说的话。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两片密不可分的线条这意味着什么我还说不清楚这只蜘蛛的来历,然而却敏锐的感觉到它的重要。我很小心的把蜘蛛整个兜起来抱住,重新顺着小门钻出来。
“你走吧,不要再久留了。”人彘又用仅存的一只手使劲扒着铁门上的小窗“记得,记得把东西交给我女儿”
“你就这样继续留下来”我很为难,这毕竟是小九红的亲生父亲,不管不顾的把他丢在这里继续承受煎熬,我很不忍。
“我只剩下半条命,没有什么盼头了,只盼望,我女儿能一辈子好,走吧,快走”
我咬咬牙,最后看了人彘一眼,转身就走,从原路钻出地道,外面的夜色还是很浓,我一刻不停,重新顺着水渠离开排营。这只人面蜘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都觉得不合适,现在又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人,想来想去,只能连夜朝松树岭的地方赶,去找张龙虎帮忙。
有了之前那次接触,这次见到张龙虎就好说话了。我把那只蜘蛛交给他看,张龙虎见识渊博,对于这些东西本来就很熟。他只看了几眼,就跟我说,这是一只命纹蛛。
“有些人,命格重,或者特异,家里人唯恐他们会承受不住,在幼年时夭折,所以就把命纹压在别的东西身上。”
这个说法在道门和佛门里都有类似的解释,元朝的时候,几乎每个皇帝出生之后,会由国师秘密进行相关的加持仪式。蒙哥的命纹压在一只白虎身上,忽必烈的命纹压在一只龟上,这种说法和仪式到底可靠不可靠,没有什么依据,但是传承了那么多年的秘法,必然有它的道理。
“但是这只命纹蛛很奇怪。”张龙虎道“你和的命纹,和另一个人的命纹是参杂在一块儿的。”
“会有什么后果”
“你死,他会死,他死,你也死。”
如果找不到这只蜘蛛,我和圣域圣子之间,可能就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这只命纹蛛上的命纹前后相互缠绕了那么多年,要化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等不住,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把命纹蛛丢给张龙虎,请他帮忙,自己第二天就离开松树岭。
我想要先去找找九黎苗人的落脚地,被困在九黎秘图中的人如果没有超凡的本领,肯定要活活累死在里面,但是我琢磨着,九黎的苗人抓走老鬼他们,并不单纯的为了除掉这些人,他们的用意,可能还是胁迫。这样虽然很危险,不过至少在事态没有恶化之前,老鬼他们应该还活着。
我不停的赶路,一路打听,苗不异带着苗玉离开河滩之后,九黎苗人的暂住地已经不在雷家,他们转移之后的地点还不清楚,我没有办法,整片河滩的形势不好,但是为了打听消息,还是得不停的露面。
这一辈子,我可能从来没有这样孤独过,一个人走着,路没有尽头。一想起爷爷,想起小九红,想起远在南疆的苗玉,心里那股说不出的滋味就不断的冲击着心脏,一来二去,微微有些走神,但是身后的一点异动猛然间惊醒了我。我微微侧过头,立即看见身后十多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尾随了两个人,一胖一瘦。这是完全陌生的两张面孔,我定了定神,加快脚步。
和我想的一样,这两个很陌生的人果然是专门尾随我的,我加快速度,他们同时也加快速度,一前一后跟了有两里地左右,周围荒僻了,我一挺身子,打算猛跑一阵,先把两个人甩脱了再说。
“陈近水,停步,谈谈。”那个瘦子紧走了两步,在后面喊道。
我不理会他们,继续加力,然而就跑出去不到几十米,前面的旷野里陡然出现了七八个人,从几个方向隐隐拦住了我的去路。这些人出现的同时,手上已经亮出了枪。我心里紧了紧,看到这些人,可以想象的到,估计都是老刀子那边的人,除了他们,河滩上没人能拥有这样的制式武器。
铜头铁骨也架不住一颗子弹,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迫不得已停下脚步,身前的七八个人慢慢逼近了,后头的胖子和瘦子也随即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陈近水,有的事情,我们不说,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别跑了,你跑不掉的,即便今天侥幸逃脱了,整片大河滩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瘦子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子枯瘦的和柴火一样,但是两只眼睛却闪烁着非同常人的光芒,他的语气不急不躁,好像是在劝告,道“跟我们走吧。”
我的心跟着又是一沉,不仅仅是因为被眼前这些人围住了,被他们围住,是个很不好的讯号,证明我这个人已经彻底被老刀子那帮人注意,他们的人虽然不算很多,但是背景很深,绝对不是旁门那些人能够比拟的。被他们盯上,整片河滩,或许真的再没有一寸属于我自己的地头。
七八支枪,一起对准了我。我没有说话,但心里一阵难言的悲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像无形中已经成了天下公敌,旁门,圣域,九黎的人一直在搜捕我,现在连老刀子那些人也加入了搜捕的队伍。
“陈近水,现在的形势,你自己想必也知道一些的。这次临出来的时候,老胡交代了一些话,跟我们走,我们不会为难你,只是让你暂时换一个环境,别理会这里乱七八糟的事,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你说呢”瘦子继续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好好想想,河滩上风声那么紧,你一个人,难成大事的。”
“他,不是一个人。”
瘦子的话音刚落,从旁边那片迎风摆动的荒草里,呼啦冒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的身躯像是一块门板一样,敦实厚重,脚下虎步生风,光光的脑袋,铜铃样的眼睛,一步一步,好像震的地面在微微发抖。
“大头”我嘴唇动了动,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见到大头佛了。
“这个人,是我朋友,你们放了他。”大头佛走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他的语气比过去平缓了很多,望着我的目光也比过去柔和。我看着他,百感交集,大头佛的年纪其实已经很大了,失去了命图之后,他可能停了血食,短短一段时间里,他好像老了几十岁,头皮上不足半寸长的头发,花白一片。
“你是什么人走远一点”有人马上调转枪口对准大头佛,勒令他马上离开。
“我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你们不要为难他。”大头佛完全是跟对方商量的意思,态度和蔼,语气舒缓。
“你认得陈近水”瘦子不知道大头佛的来历,一说认识我,他马上抬眼打量大头佛,道“他杀了人,犯了法,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大头佛摇摇头,道“放了他吧。”
“你们这些河滩上的蛀虫人渣眼睛里就没有一点法度”有人听的不耐烦,插嘴呵斥道“无法无天他犯了事儿,你是什么身份还想庇护他是想跟着一起吃挂落”
“既然是朋友,吃些挂落又有什么”大头佛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的蹦了蹦,他的脾气的确变了,如果放到过去,早已经不耐烦和这些人废话,直接开打了。
“好个肝胆相照,骨头跟你的嘴巴一样硬”有人冷笑道“他犯了重罪,要吃枪子你有几条命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我操你娘的有完没完了叫你们放人就放人”大头佛终于忍不住了,一挺壮硕的身子,喝道“老子只有一条命,就是活的不耐烦了怎么样




黄河古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身受阴伤
大头佛一躁动,声音就好像一连串的雷在头顶炸响了。周围那些人猛然一惊,手里的枪随即咔咔上膛。实话实说,如果就我一个人被围困着,我可能要犹豫半天才会决定动手不动手,毕竟老刀子的背景在哪里摆着,但是大头佛暴怒,根本不理会这些,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动,唰的冲到跟前,不等对方抬手开枪,已经一拳头把一个人给打了出去。
他一动手,我也跟着动了,三下五除二把身边两个人打倒在地,一胖一瘦两个人大概是这些人的头脑,看见大头佛和我一块动手,当时就又急又气。
“陈近水你要考虑后果”
就那么前后打斗了几下,我立即发现了他们的破绽,这些人虽然拿着枪,却不敢真的朝我开枪,老刀子应该交代过他们,要把我活捉回去,如此一来心里更有底了,二话不说,和大头佛联手从几个人的包围中冲出去,头也不回的在旷野里狂奔。一直到跑出去很远,身后才响起了警示性的枪声,我们两个一弯腰,溜到一片荒草里面,顺势逃掉了。
等到脱离了危险,才有时间跟大头佛交谈,他说太爷办事去了,没能跟着一起来。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总觉得大头佛好像受了什么点化一样,恍然通悟,脾气秉性都变了,然而今天这么一看,完全不是这回事,他暴怒的时候跟过去没有多大的分别。我担忧,唯恐他会走上从前的老路。
“老魁哥救了我,他说的话有理,我心里佩服,总想着自己过去是做错了什么,要变一变,改一改。”大头佛道“后来,他跟我说,你是一棵草,就是一棵草,何必逼着自己变成一棵树恶习已除,本心不改,已经足够。”
我似懂非懂,但是多少都明白了一些。大头佛血性义气,除了擅杀无辜吃血食,真没有什么不可宽恕的地方。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说,灵灵的下落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只能和之前一样,先想办法去找九黎苗人的下落。有大头佛在身边,心情好了很多,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猛然发现自己最惧怕的东西,其实不是生死波折,不是困苦磨难,而是孤独。
和大头佛连着打听了几天,情况很不好,和那个瘦子说的一样,河滩上好像真的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九黎圣域一气相通,老鬼他们被九黎秘图收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旁门,可能都觉得我没有别的帮手和后援了,旁门的人在河滩上活动的很频繁,一直都在寻找我的下落。前前后后奔波了十多天时间,汛期完全过去了,天气也渐渐转冷,又一个冬天将要到来。冬天一到,天雷也几乎绝迹,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用今年最后一次天雷来磨砺神魂。我能预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场不知道结局的恶战,只能尽力变的更强,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我和大头佛隐入了一片山地,在这里静静的等。汛期一过,秋雨跟着降临,秋雨和夏雨不同,雨势小而且雨幕中的雷霆时断时续,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在一座小山脚下用十三宝塔观想术出窍,身体留在地面,由大头佛照看着,神魂从淅淅沥沥的雨幕中间飘忽而上,一直飘荡到了小山的半中腰。
咔嚓
一道耀眼的雷霆在极尽的上空骤然炸响,神魂的上头,漂浮着一枚张龙虎留下的引雷符,小小的黄符闪动一片银色的光,天空中的雷霆扭曲着,像是要撕裂天穹一样,引雷符的光芒猛然一盛,从蔓延的雷光中引下来一缕天雷。那道雷不偏不正,恰恰劈在飘忽的神魂上,无形的神魂好像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雷光,那一刹那间,如同要魂飞魄散了似的。
神魂受雷的磨砺,比活生生的人挨雷劈更加难熬,活人被劈了,还有那么一点点侥幸存活下来的希望,但神魂受损,形神俱灭。神魂被雷包裹着,好像定在了半空中,然而不知不觉的,神魂中的阴性让纯阳的天雷化去了一丝。那种感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体会不到,就好像魂儿中多了一缕阳气,跟身体能够更好的契合。
痛苦中又带着些许舒畅,黄符引下来的天雷只是一瞬,随即在周围散去,神魂镀上的雷光消失,好像更加清晰了一些。雨夜再加上雷霆,不敢出窍太久,我飘忽着想要落下去,魂儿在半空,视野宽阔了很多,在将要落下的时候,我骤然发现连绵的小山之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影子,四脚着地,正在飞奔。那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身影,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那道四脚着地的身影后面,呼啦啦跟随出一串晃动的影子。影子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不沾地似的在群山间飞驰。
那是什么东西异常的动静让我全神戒备,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然而同一时间,在山脚守护身体的大头佛陡然爆发出一阵大吼。
“是什么人”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带着些许诧异,不由自主的道“不是那头老尸”
“是谁在借天雷化阴”
我匆忙转移了注意力,山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拢过来一些人,已经把大头佛围住了。我没见过这几个人,但是从他们的言语之间隐约能分辨出部分情况。红眼老尸当时在山顶借助天雷化阴的时候,曾经被人伏击过,这些人可能是趁着今年最后一场秋雨在寻找红眼老尸,却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我。
大头佛已经被人围住了,但威猛不可挡,虎吼着把逼近过来的人全部打退,全力守着我的身体。我不敢再有任何怠慢,神魂一晃,猛冲下来,想要先从窍位进入身体。神魂无形无质,和一阵风一样,速度飞快,从半山腰到山脚下就那么点距离,转眼间就到了。
就在神魂将要触及到身体的那一瞬间,雨幕后的黑暗里,骤然冲出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这道身影我没有见过,但一看就知道是圣域的异象,他的额头有一只竖眼,猛冲出来的时候,额头的竖眼唰的睁开了,爆射出一团精亮的光。这个三眼没有明着露面,从暗处猛然出现,大头佛一下子也粹不及防,没能挡住。
“想要归窍做梦”三眼一声大喝,双脚蹬着一块山石,腾空扑来。一般的人是绝对看不到神魂的,但这个三眼显然不是一般人,我的身体就在大头佛身后,他连看都不看一眼,额头竖眼的光芒全部集中在身体上方飘忽的神魂上。

三眼腾空扑来的时候,手掌一翻,我看到他的掌心上用朱砂画出一个扭曲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神魂无形,然而这个血红的符号却像是可以伤魂,三眼的手掌一下拍在飘忽的神魂上。这一击几乎比一缕天雷的威势更大,神魂哗的飞散了,跌跌撞撞的贴在身后的石壁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的目不暇接,一直到我的神魂被三眼拍了一巴掌的时候,大头佛才调转回头,拧着身子飞起来一脚,把三眼逼退了两步。我唯恐再受到什么无法承受的打击,神魂一动,唰的没入身体中。
归体的同时,整个人仿佛都无精打采,胸膛是像是憋了一口血,却怎么都吐不出来。神魂受损,叫做“阴伤”,看病吃药都不会有任何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滋养,让神魂复原。我勉强站起身,好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一样,雨水淋在身上,透心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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