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情诗与剑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庆二年
事实上,绍生香炉二人,是邀请过她与他们结盟的。
绍生又不傻,他不会看不出,只有刘昭阳才是那个堪与李莫愁相貌匹敌,棋逢对手的花魁之选。
奈何刘昭阳心气很高,压根不接受人家的好意。
更何况,还是与他们一块对付陈苌。
尽管绍生转而物色了易丝儿,可连他家香炉都和他的意见发生龃龉,气愤自家公子没有继续用“诚意”感化昭阳仙子!
刘玄德请孔明还要三顾茅庐呢!
第一次在花船上看到昭阳仙子的亮相,香炉便拜倒在这小姐姐的石榴裙下,被迷得神魂颠倒。
故而即便公子爷当了易仙子的幕僚,他也要坚定地支持昭阳仙子!
不断地游说她:
听弟弟一句劝吧!我请我家公子替你谋划!现在还不晚!
只有我家公子的惊世才华,才能挫败陈十一郎!
事实上,与我家公子如皓月一般的才情相比,陈苌不过是区区萤火之光,哪里能及他的万分之一呢
尽管热心肠的小迷弟香炉同学竭力劝诫,夸言绍生的足智多谋,同时也提升了他自己的形象——
可是他怎么知道,每一次他全身心地对陈十一郎进行诋毁,无限贬低他的诗作,编排各种花边小料给陈苌泼污水时,反而引起了昭阳仙子的反感。
她是不会听香炉的话,跟绍生结盟的。
陈郎君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不好的,只是极尽妖冶的李莫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撩骚他。
她一定要用自己的实力,让陈十一郎“幡然醒悟”:她比李莫愁好。
论相貌,都是天下绝色;
论古琴,李莫愁略胜一筹,可昭阳我的箜篌,那是冠绝东都的存在,李莫愁也比不了!
李莫愁善书,刘昭阳善绘。
而当昭阳仙子比肩赵飞燕,作掌上舞之时,没有人会怀疑她就是最魅惑众生的,再扮塞外胡姬,作胡旋舞时,没有任人会怀疑她便是来自康居的异域女郎。
是呀,李莫愁比我更会写诗——
可是当有诗名闻于天下的陈十一郎在场时,哪需要你李莫愁出来班门弄斧呢
如此算来,自己分明是稳胜的才对。
为何只会气恼人的小陈,偏要站在她哪一边,而不是像当年那样,牵着自己的手,言笑款款呢
……
听着女孩子那温柔中带着幽怨,带着娇憨的小牢骚,陈成的心里既有些柔软又有点好笑。
此前的那些解释不通的东西,竟然都是这样阴差阳错地形成的。
事实上,如果小陈早一日重逢刘昭阳,又何必强行“逼良为娼”李季兰,让人家好端端的女冠来选花魁呢
费劲心力掩盖李季兰身上那不羁的江湖气,最后关头险些穿帮,小陈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口若悬河替她圆回来——可竟然也只跟绍生易丝儿打了个区区平手。
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办专业的事,果然还是要找专业的人!再有下一次,小陈绝不会再找跨界的了!
刘昭阳说“李季兰会写诗没啥用”,这点小陈
第232章 青春回忆,春春笔笔(第二更)
刘昭阳冲他温软一笑,摆了一个起手式,轻启朱唇唱道:
“谁动了吾之琴弦,唤奴到窗前。
流水浮舟,郎在深夜之那一边。
谁倚着吾之琴,枕梦尽,夜满月。
还以为各自两边,只能做蝴蝶。
谁令郎奴静似月
只可在心中默念,
檐下燕,替奴飞到你身边!
谁让郎奴静似月,
各自孤单错弄弦,
风吹那帘落,见月人不眠……”
事实上,看着可爱的女孩子如此一身装扮,更兼之她刚刚吐露心声,少女情怀的触人心弦——
陈成不觉嘴唇都有些发干了。
可是当她一开口,小陈险些喷饭,身体抽搐!
强行按捺着手心的颤抖,小陈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没显露出来。
刘昭阳轻歌曼舞,少女娇柔的腰肢和纤细的肢体将舞蹈之美展现到了极致,难怪金陵的大姑娘小媳妇爱到不行,女性天生就更擅长欣赏美好的事物。
刘昭阳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笑问:“陈郎君以为如何。”
“我觉得的吧,”陈成伸手掐着自己的嘴:“整挺好。”
刘昭阳看他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颇奇怪,不是说此曲是陈郎君最心爱之俚曲么
为何不见他惊喜万状的表情
难道是自己唱得还不够好,跳得还不够美
“此曲言颇浅显,曲颇奇异,”刘昭阳问:“是陈郎君所作吗”
“不是!”这种没必要掠美:“是周笔畅!”
“……”刘昭阳寻思没听过此人,但从名字上看应当是一个才情横溢的纯爷们。
事实上小陈也记错了,歌虽然是笔笔唱的,词曲作者是小柯老师才对。
虽然这首《谁动了我的琴弦》经过了自己毫不走心的“大唐本土化”,“的”改成“之”,“你”改成“郎”之类,可与此时的诗歌相比,还是有些骨骼清奇。
身在大唐的刘昭阳,脱口而出一首周笔畅的歌,甚至不知哪个好事者还给编了舞,这难道还不够令人瞠目结舌吗
嗯,花榜第二名的刘昭阳,唱着超级女声第二名周笔畅的歌,在南京赛区大受欢迎——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此曲是燕燕姐的最爱,”刘昭阳道:“是从冶梅楼的姐姐们口中听来的。她们说,那时候陈郎君登楼,必持铜鼓,铿锵敲之,慷慨歌之,大醉乃归!”
“燕燕姐一听便爱它极了,她还亲自编了这一只舞,也教了我,”刘昭阳深情忆道:“今日把它跳与陈郎君看,也算是燕燕姐当日蒙陈郎君搭救的些许谢意。”
虽然刘昭阳的话很感人,可是小陈一想到自己当年在青楼里,喝醉了酒,把春哥、曾哥、笔笔、凤凰兄弟、筷子传奇的歌乱唱一气的情景,还是感到格外丢人。
事实上,在现代的时候,小陈也是痛斥华语音乐、华语影视江河日下中的一员,更对早年间的选秀歌手中性、杀马特风欣赏不来。
尤其是笔笔,认为她情商低,声音粗,实力不提也罢,堪称是歌手节目数季来实力垫底中的一员。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在大唐待久了,回想起春哥、曾哥、笔笔,竟然倍感亲切,甚至怀念起自己的青春来。
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是开元天宝间一代人的回忆,春哥、曾哥、笔笔就是他们这代人的回忆。(格调稍低的样子。)
在文艺大繁荣的开元盛世,小陈不像在现代,完全不缺高雅文化啊!
音乐,能听李隆基御制的;歌,能听李龟年三兄弟的;诗,有那么一大帮大神乃至小陈“自己”的。
我特么就要低俗啊!
我要寻回我美好的记忆啊!
越俗越好!
不要说春春笔笔曾哥了,谁当我面唱一首《野狼disco》,我能当场与他认干兄弟!杠杠的!
旁人不知陈十一郎内心的空虚苦闷,当“大俗即是大雅”来解读,加之“中间比划一个郭富城”之类的令人不明觉厉,不但不鄙夷他,反而认为是魏晋名士风范!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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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陈郎且来内室见(第一更)
是啊,在古代,即便是在女皇武则天时代,或者“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杨贵妃专宠时期,女性即便才艺再高,也很难避免成为男性的附庸。
而对广大平凡庸俗的男人来说,什么“精神”“灵魂”“情感”都是虚的,**才是最实在、最具诱惑性的东西。
越是“财大”,越是“气粗”,越以蹂躏糟蹋女性而自豪。
睡到了花榜上的女子,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似乎滋阴补阳,不知有多大的妙处。——可人家之所以登上花榜,凭借大部分的是才情。
为何到了这些大人物的手中,又完全只在乎色相了
呜呼哀哉!
提到这个话题,刘昭阳明显有些不快,又隐到内室去了。
对于想法更激进的小陈来说,他能在大唐看到的种种天道不公之事,更多。
奈何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白衣,对天下大势那是丝毫影响不到的。
明知道便在此时此刻,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丑恶事,可又能怎样
装作不知道吧。
就好像刘燕娘,自己能救她一次,可却救不了第二次。
还是那句话:
谁让你是一个风尘女子呢
误入歧途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悲惨的命运了。
“我到了年纪,廖妈妈想来也会给我举行一次热闹‘夺标’大会吧!”内室的刘昭阳半是自嘲半是讥讽道,目睹自家姐姐的遭遇,自然对所谓的“妈妈”颇有怨念。
飞燕仙子看到妹妹与自己相似的遭遇,想必也是心有戚戚。
只是她未必有幸遇到打抱不平的少侠了。
此刻陈成都感觉有些心酸。
“不过呢,”刘昭阳忽然语调变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当选过任何一地、任何一届的花魁,故而廖妈妈待价而沽,这一年半载不会拿我怎样的。”
起码要等升值之后才好出手。
“怎么可能!”陈成有些意外:“依我在洛阳伎家多年出入风月、眠花宿柳的经验,凭你倾城倾国的才貌,足以鹤立鸡群,脱颖而出了!”
怎么会一届花魁都选不上
难道是自从小陈我离开洛阳之后,洛阳青楼的等级体系彻底崩坏,群雄并起,仙女辈出
听小陈说多年“眠花宿柳”,刘昭阳忍不住暗啐,可听他夸赞自己的才貌,又不由得甜甜的,心情大好笑道:“因为我参加的历届比赛,‘难免’出现各种状况,最终‘憾负’呀!”
掉链子
每一回都掉链子
听她戏谑的口气,陈成恍然间似乎明白了!
装的!她很会装!
因为知道一旦自己成名走红,廖妈妈就会拿她开刀,所以她每次都会玩“失误”,比如——
“唱歌跑调忘词”陈成问,那日听她唱错《胡笳十八拍》,还道是她实力未济,可是从她后面的表演,堪称是“汉诗小能手”了,怎么会在汉末最出名的女诗人最出名的诗作上出错呢
竟然是演出来的!
“嗯哼。”刘昭阳答应着陈成,可俏脸上却浮现了绯红。
是的,在洛阳参加各种花魁评比的时候,明明实力很强,粉玉楼的实力也今非昔比,给予的支撑很多,可她就是能在很多匪夷所思的关节上犯错,影响评价,比如忘词,跑调,跳舞的时候脚抽筋——
每次都演得很像,失误了还很委屈,连廖妈妈都被她高超的演技所蒙蔽,无可奈何之下,以为是“洛阳的风水有毒”,不适合她的第二任“亲闺女”发挥,这才打发她南下,先在扬州、金陵的花榜比赛中积累一下荣誉。
本来嘛,即便在金陵赢得了花魁,廖妈妈更看重“本地荣誉”,回洛阳之后也不见得会拍卖她。
而且她第一次在久别重逢的陈十一郎注视下表演,肯定也不想出糗。真要失误也可以留在后面的日程。
可谁知道,当“表演”成为一种习惯,有极大的惯性,而且陈成在场,她也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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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禽兽不如的小陈(第二更)
微微抬起小脸,却见小陈苦着一张小脸,格外纠结的样子。
“陈郎君是有什么顾虑吗”刘昭阳轻轻问,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奴属意陈郎,那是从很小很小就开始的事情啦。奴这出身,也不求得与陈郎长相厮守。陈郎不碰,终也为恶人所害。相比较,还不如——”
少女低下头去:“只望陈郎莫以奴为轻贱,奴……早已想的很好了。”
陈成踟蹰良久,听她这么说,自嘲一笑,转过脸,对上少女盈盈的双目:“何来轻贱之说呢”
拍拍身上,一摊双手:“陈苌从青云跌落,孑然一身,些许虚名,也快要消耗殆尽啦!此刻境遇,却是连大多数中人都有不如!能有如妹子你这般才貌超然的姑娘青眼,陈苌无限欢喜都来不及啊!”
“可是,如果昭阳你只因为昔日的一日之交,就贸然出此决定,颇不理智!”
刘昭阳理智不理智不得而知,破不服气倒是肯定的:“常言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与陈郎相识的时候,便知陈郎是怎样的人,虽然时隔多年,却也不见改变!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我也知道,一旦此夜郎去,便再无契机!”
因此,昭阳仙子把门也锁上了,窗户也封住了,只要小陈不化身禽兽,她是不会放他走的!
小陈愈发头痛,是的,在他眼中,刘昭阳不过是中学生一样的小女孩,可是人家自己并不这样认为,小小年纪历经世事,早熟早慧,很多事情都看得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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