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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众魅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纸皮青蛙
“她盖着红盖头,自始自终没有露出脸来,身形倒是差不多……不过,我也不敢太确定。”阿肥舅妈上身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着,很害怕地叫到,“不过肯定是她作怪!肯定是的!”
齐子桓眉头轻皱,声音还是柔和,说道:“其实阿肥大致跟我说过一点,我就想再问问,这个儿媳妇,你们真的不知道来历吗?”
阿肥舅妈拼命摇头,说不出话来。
在一旁的大儿子先是瞪了一眼跟在齐子桓旁边的阿肥,转头无奈说道:“既然你大概知道了,我们也不瞒你。这个女尸是当时通过另一个村子的熟人做中介买来的,卖家在办事的头一天晚上才匆匆将尸体送来,我们当时交易时也就通过棺材开了一条缝隙确认了是个没有腐烂的女性尸体,并没有细问就付了钱,毕竟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那些人拿着钱就走了,之后我父亲眼睛出问题,再去找已经联系不上了。”
“那个中介呢?”齐子桓问道。
“那个中介只是负责牵线,具体情况他也不知,而且现在他也联系不上那头。”大儿子摊了摊手,“所以我们对这姑娘的来历底细也是一概不知,想不通她为何一定要缠着我家。”
二儿子性格比较冲,有些说话不经大脑地喊着:“师傅,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赶紧做法把她灭了!害了我父亲还想害我母亲!”
齐子桓没理他,而是轻声问着阿肥舅妈,道:“我有一点很好奇,这没有眼睛的鸳鸯绣花鞋,是你们给穿上的还是之前就有?”
“鞋?不对,那个鞋子没有,根本没有人给她穿上这种鞋子……”阿肥舅妈情绪仍然很不稳定,说话声音忽小忽大。
额,这么确定没有穿这双鞋子么?
齐子桓沉吟片刻,觉得还有些地方没有想通。
“师傅,你到底能不能除鬼?或者你介绍一个大师啊,只要能管用,费用不会少的。”二儿子仍然在咋咋呼呼。
大儿子也面色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齐子桓。
齐子桓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你们父亲当时是什么个情况,我因为没有见过,不敢乱说。但是你母亲现在这样,我个人觉得应该是因为听了之前你父亲描述的梦,受了惊,再加上这几天劳累过度所致。也就是有些轻微的幻觉,程度并不严重,可以休息两天观察一下情况。”
这话说服力不强,二儿子低声嘟嚷道:“不可能,肯定是鬼……”
“是这样的,我可以现场制作符水一碗,这是我祖传的功夫。如果真是鬼怪作祟,这符水能保家宅平安,如果只是普通的受惊,这符水也有静神定魂的功效。”齐子桓瞎忽悠道,“你们放心,符水我可以先喝一口,保证至少喝不坏人……另外,我也不额外收费用,就权当给阿肥帮忙了。”
这话说得诚恳,两个儿子见他并不是为了骗钱,又想着最多没什么效果,喝些纸灰确实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当下应允下来。
没办法,对待迷信大众,有时候还是瞎忽悠好使。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挖坑不填真汉子
齐子桓借故返回面包车内一趟,将法衣玄冠套在身上,翻出毛笔和符纸,然后又去了趟村口的小卖部。
额,来小卖部是为了买红墨水。
他可不敢用朱砂,朱砂主要成分为硫化汞,喝下怕中毒。
准备完毕,慢悠悠往阿肥舅舅家走去,到得一个无人角落,手中一晃,已是倒提一把桃木剑。
两个儿子按照交待已经将母亲扶至里屋,并把包括阿肥在内的一切闲杂人等都驱赶了出去。
齐子桓将一张窄桌搬到房间正中,上面燃着香烛,摆放一碗墨汁、一碗清水以及符纸和毛笔。
只见他脚踏罡步,手舞木剑,绕案念诵道:“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灭鬼除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静听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
念完正好行至桌前,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一气呵成,再将画好的符纸在香烛上点燃,待快烧完时便往清水中一按。
嗤!
清水变浊,其中飘着纸灰。
齐子桓端着水碗,一仰头喝下小半碗,抹了抹嘴说道:“符水已成,你们看到了,喝不坏人的。请尽快服侍你们母亲喝下,应该很快便会有效果。”
两个儿子不疑有他,结果水碗就凑到母亲身边,低声劝着母亲赶紧喝下。
齐子桓也走近几步,佯作在观察情况。其实趁着三人注意力全放在那碗鬼用都没有的符水上时,非常隐蔽地拿出昭日塔,将塔底对着阿肥舅妈。
一丝肉眼不可见的黑气慢慢飘逸出体,被吸进了塔底。
手往后一背,塔收。
这时阿肥舅妈已经喝完了脏脏的符水,喘了口气,竟真觉得精神好了两分。
当下态度尊敬了不少,点头致谢,并嘱咐两个儿子一定要给人家相应的报酬。
齐子桓是坚决不受,只收了原本就谈好了的道场法事的费用,口称都是给阿肥家帮些小忙。
阿肥在外头百无聊赖地吃着花生米,突然看到自己两个性格迥然的表哥都热络围在齐子桓身边,一同走出屋来,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齐子桓又交待了一些清扫屋舍、门挂桃枝等注意事项,这才甩开了两人。
既然白事已毕,舅妈的突发异状貌似也得到了较好的解决,阿肥还是决定先和齐子桓回家中一趟。而他的母亲还要在这帮忙收尾,会在娘家再住上几天。
车开到隔壁镇上时,齐子桓借口要在这里买些新产品所需的材料,便在这下了车。并请阿肥帮忙先将车里的杂物拖回饮料仓库存放,等他忙完回去再抽空去取。
与阿肥分开后,齐子桓在镇上找了辆车,谈好价格又朝刚离开的村庄行去。
在村口下了车,在田间穿梭绕到刚才下葬的小山包下,从另一侧爬山而上。
山上已无人,齐子桓很快来到了办理阴婚的两口子墓前,再次认认真真四下查看一圈,依然没有任何的出现怨鬼的迹象。
齐子桓找了块大石头,吹了口气便径直坐下,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心中总觉得有哪一块的拼图尚未找到,导致整个事情串联不起来。
按说,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又是梦中那样的场景,只可能是这墓中的儿媳妇变成怨鬼索命。
但是,这样怨鬼出世按说多少会有些痕迹,可自己三番两次的检查,皆是一无所获,这又是为何?
山中寂静,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便只有鸟虫鸣叫。
齐子桓这一坐就到天黑。
农村里睡得相对早些,等待村里大半灯光熄灭之后,齐子桓才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慢慢走去。
齐子桓跟个踩点的小贼一般,悄悄摸摸绕房一周,在两个方向各扔下一片小纸人儿,自己则站得远些,将身形隐藏在远处的小树林中。
夜里寒意浸骨,还好齐子桓现在身体素质超出常人,将衣服裹紧一些,倒也不会觉得过于难受。
村里的灯光全灭了。
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齐子桓一直微阖的双眼突然张开,嘴角泛出一丝笑意,轻声自语道:“总算来了。”
夜风吹过,一张人形纸片随风飘扬,落到了房屋的墙角,毫不起眼。
不知何时,已经有个穿着红色嫁衣、戴着红色盖头的女鬼出现在离房屋不远的小路上。
盖头静静垂下,不曾掀起。
或许,她根本不用看路。
她一路走来,身体却没有走路时的正常摆动,红色的裙裾离地数分,无论怎么细看,并不曾看到有裙下双脚。
两个小纸人接着风势一飘一落,无声无息地朝着女鬼身后两个方向飘去。
齐子桓也准备走出小树林,堵到女鬼的正前方。
一旦到位,便是三方合围的局面,齐子桓自信哪怕女鬼是用飘的,即使速度很快也绝对插翅难逃。
可就在女鬼即将入彀的当口,她突然警觉地停住,戴着盖头的脑袋左右转动,仿佛在隔着红布打量着空中的纸人。
忽然,她骤然加速,并不是朝前方,也不转身,就这么以极快的速度倒飞远走。
齐子桓暗骂一声,急忙现身,脚下使出云游步法,似将自己融入风中,疾奔追去。
一逃一追,又再次来到村里修坟的山包下。
女鬼红衣一晃,没入山林,消失不见。
齐子桓有些郁闷地冲上山,还是先去了阿肥表哥的墓前,没有动静,这才镇静下来,在山中林间仔细搜寻。
农村的这种私坟往往没有规划,分布散乱,经常隔着一颗大树或者一丛杂草,对面又是一座墓。可偏偏视线所限,不走过去根本发现不了。
齐子桓连续检查了五座坟墓,兜兜转转又转回来,才在阿肥表哥的幕后草丛里发现一座旧坟。
也是合葬墓。
看墓碑上的时间,下葬已有十多年了,而且早就无人清理,导致四周杂草乱生。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齐子桓朗声说道。
毫无动静。
“还不出来,我要掘墓了啊。”齐子桓又语带威胁。
依然没有反应。
齐子桓有些怒了,道:“那你别怪我让你曝尸荒野,告诉你,我可是个挖坑不填真汉子。”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五十七章 剑刺,剑停
“出来吧。”
齐子桓负手站立坟前,身上流转着淡淡金光,看上去很有些威风。
四周一片沉寂,无人答话。
“你非要继续躲着,那就别怪我寻来锄头铁锹把你给挖出来。”齐子桓看着眼前坟里有若实质的黑气,出言威胁道。
“唉~~~”
一声长长叹息,声音虽然清冷,但听得出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黑气升腾,在坟墓上方翻滚变幻,过了一会,才逐渐凝成一个人形。
红嫁衣、红盖头,正是去阿肥舅舅家作怪的那个女鬼。
齐子桓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不是斐家买来的儿媳妇?”
“不是,我已经死了十多年了。”红衣女鬼并不遮掩,果断承认道。
齐子桓就说为何之前始终觉得阿肥舅舅和舅妈的梦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因为如果这无眼的鸳鸯绣鞋并未穿在他们买来的女尸脚上,又何来在梦中被胁迫挑阴眼之事。
只不过他们刚刚给小儿子办完阴婚,看见嫁衣盖头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的儿媳妇含怨作乱,完全没考虑过还会有别的女鬼的可能。
“既然你不是尸首被买来成就阴婚的,又为何要以这新娘的造型出现?”齐子桓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女鬼沉默了一会。
“不是他家的儿媳妇,就不能是被买来的么?”女鬼声线依旧没有起伏,但音量骤然抬高,像是在表达着愤怒的情绪,“请问,你觉得为什么这个村子的其他人能够对阴婚之事不感到惊奇,而是正常的吃吃喝喝权当看戏?”
确实,哪怕是齐子桓这种从小和白事打交道的人都对阴婚感到诧异,阿肥的述说中,这村子敲锣打鼓又是抬轿绕村又是大摆宴席的,大家却并没有觉得奇怪。
红衣女鬼哼了一声,说道:“因为他们见怪不怪了。”
“这村子以前也有过阴婚之事?”齐子桓猜测道。
“当然,在我之前不知,在我之后一直都有……最开始还是寻访附近的贫苦人家,正式下定礼娶回来的,可后来有经济条件的就都是直接买了……我也是,死后被他们这些畜生买来,强行与坟里这个男人合葬一起。”
“听你这话,还有不少?就这一个村子还能总有早亡的年轻人么?”齐子桓有点不太敢相信。
“那是因为他们祖上的规矩,连十岁未到的男童死去都要配个大致同龄的女尸办场阴婚。总之,我变成鬼以后,基本隔上一两年就会见到一次,近几年才有所消停……直到你说的斐家才又重归传统。”
“嗯,怪不得你一身这样的装束。可你脚上的无眼鸳鸯绣鞋又是为何?按说你至亲之人不在,买你回来的人家不应该自找麻烦给你穿上这种鞋子啊。”
“我家是邻省,当年我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工厂做工,一次加班至深夜,走夜路回家时遇上两个未成年的小孩抢劫,我仅迟疑了片刻,就被慌了神的他们连捅了两刀,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女鬼的声音无高无低,只是说到这里时格外缓慢,“我的父母怕我含怨徘徊,不能投胎,所以给我绣了这双无眼的鸳鸯鞋。”
“他们难道不知,必须在下葬前有人将眼睛绣上,这才能够保你识路么?”齐子桓有些可怜这女鬼,想着呆会还是做场法事将她度化。
“当然知道。可是,我没能等到下葬。”
“偷尸的难道不是都掘墓盗尸么?你没有下葬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刚接一笔生意,临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尸体,就打上了我的主意。由于有一刀是捅在了我的颈侧,皮肉翻起,我的父母觉得这样下葬不好看,就寻到当时镇上的二皮匠帮忙缝补。谁知这个二皮匠经常给那些盗尸的人提供尸源信息,那阵子又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因此在那些人的劝说下,直接将我运走卖掉……我估计他也跑了,不会再回去。就这样,我的父母连给自己女儿挑阴眼的机会都没有。”
齐子桓颇有些感慨地说道:“然后买了你的这家人当然不会管你的鞋子,办过阴婚这场就合葬完事,对吧?”
“对,其实我虽然含怨变鬼,但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根本就想不起生前身后这么许多事来,只知在这荒山整夜游荡。直到现在挑了阴眼,才回想起一切。原来没有眼睛的鸳鸯不是指的眼瞎,而是心盲。”
“我想看看你的鞋。”齐子桓试探着说道。
他虽然听说过挑阴眼的传说,可毕竟没见过实物,难免有些好奇。
女鬼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说完,她侧身微俯,伸出苍白的右手就欲撩起裙摆。
齐子桓也俯下身子,好奇地往她裙下地面望去。
突然,异变骤生。
两只沾满泥土的骨手从土中伸出,紧紧拽住了齐子桓的脚踝。
同时眼前一黑,一片红色盖头从上方罩下,一落到头上就紧紧贴住齐子桓的头脸,将他的眼睛遮了个严实。
头顶上直感觉阵阵阴冷,有轻微的呼啸破风声,该是什么东西正在袭来。
齐子桓一声怒喝,脑袋迅速一侧躲开来袭,同时手中召来桃木剑,凭着感觉朝紧抓他双脚的两只骨手削去。
桃木剑对阴邪之物攻击力还是不错,当下就唰唰两下将骨手削断。
上方的袭击却没有完全躲开,被一只指甲发乌的利爪抓到了肩膀上,齐子桓硬用金光神咒扛了下来,只被刮出几道破皮的伤口。
齐子桓没有理会肩上的疼痛,赶忙往侧后方一跃,将和女鬼之间的距离拉远。
在空中时,手腕一翻,剑尖朝上向自己脸上挑来,毫厘不差地贴着脸颊将红色盖头掀了开去。
刚一落地,他又猛然前扑
红衣女鬼不知何时已经飘来他身后,黑色利爪只抓后心。
齐子桓这会也不再大意,索性桃木剑环身一旋,确保女鬼无法趁机近身,这才有些狼狈的踉跄停住。
他转过身来,剑指前方,恼怒地说道:“本想助你投胎,结果你非要落个飞灰的结局,那就怪不得我了。”
一剑直刺。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害斐家么?”
剑停。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该死的是谁!
风也停了。
刹那间,一人一鬼便从极动变为极静。
齐子桓长臂一展,剑尖离女鬼咽喉只差分毫,堪堪停住。
剑尖之上是一张娟秀的面庞,眉似柳叶,眼如水杏,唯有右眼窝处是一个幽幽的黑洞,看着瘆人。
“说。”齐子桓刚才因为一时不察,颇是狼狈了一下,此时肚子里一团火气,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一个字。
倒不是他托大,而实在是一面倒的局。
眼前这女鬼浑浑噩噩游荡了十多年,不久前才刚刚恢复神智记忆,最多只是速度快了一些,实力却是尔尔。
刚才齐子桓即使未能侧头躲开,不过也是头脸被挠出几道可疑的挠痕,回去后遭阿肥耻笑罢了,打起官司来连轻伤都不算。
至于土中的白骨,不出意外便是她那强行婚配的死鬼老公,尸骨被她的鬼气浸染十多年,虽不得相应的法术,也能简单操控一会。
所以,别说与杀人无算的鬼界名宿楚人美、伽椰子相提并论,真打起来怕是连正牌山精顾雨琴都不如。
此时两个小纸人早已在坟侧就位,无论她往哪个方向逃遁,都会被阻上一刻,然后就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红衣女鬼的话确实也恰恰好搔到他的痒处。
看村中众人的反应,皆是惊诧错愕,这表示往年村中并未出现过类似情况。
为何迷糊十数年的女鬼会在这时找斐家挑针眼?
或者说,斐家除了买了女尸作儿媳,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女鬼倒也镇定,根本不去看悬在喉间的桃木剑,凝视了齐子桓一会儿,不答反问:“你和斐家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多次在他们家坟前察看?”
“没什么关系,逮你出来不过是为民除害。”齐子桓不愿多说,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说,为什么独独要害斐家?”
“呵呵呵,我独害他家?若不是他家作恶,我至今也不过是山间一缕游魂,时间过得久了就自然消散了。”取下红盖头后的女鬼声音也不再那么清冷,先是冷笑了一阵方才说话。
“他家作恶?你是说除了买尸……”
女鬼未待齐子桓把话说完,就兀自说道:“我尸骨在此,从来都离不远去,至多就是游去村中晃晃。不过当时神智混沌,看到、听到了一切,却无法理解。直到有一天,我在村中一口杉木棺材里体会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谁也没想到,这种浓烈的情绪竟然激起了我的共鸣。就像空中突然落下的一道闪电,将厚厚的遮住记忆的云层劈开了一瞬,也就这一瞬间,让我想起了一些片段,拥有了一定的本能。”
齐子桓皱起了眉头,静静听着。
“在我死去的那个夜晚,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自己鲜血涌出,在地上蔓延开来……那时,我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和棺材内的情绪一模一样。”女鬼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于己无关的话,“近乎本能的,我潜入了棺材,却发现棺材内一片狼藉,一个女人正不停咳嗽,同时嘴中不断呛出呕吐物来。”
“她还活着?”齐子桓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女鬼抬眼看着齐子桓,貌似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是否作伪,道:“还活着,虽然不知吃了什么毒物,虚弱无力得很,但真真切切的还是个活人。我那时只是本能,并不晓事……我看着她不顾脸侧脖颈满满的呕吐物,睁大眼睛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于是她呼喊、她拍打、她用指甲挠着棺材内壁……”
齐子桓握剑的手指悄然加力,问道:“这些声响就没有惊动其他人么?”
“有,最先惊到了她那所谓的岳父,不过他也不确定是否听错,便又将他的老婆喊醒分辨。”
“他们做了什么?”
“其实这时棺盖并未钉上,只不过这斐家家境富裕,棺材用料扎实,棺盖较为厚重而已。可是棺中女人根本虚弱无力,根本挪不动棺盖。”女鬼语气也逐渐变得有些哀伤,“那两个老畜生,确认动静来自棺内后,两人战战兢兢地将棺木推开一丝,正好与棺中女人六目相对。那老太婆直接吓得跌坐地上,而老头则仅仅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回身从屋内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形枕头。”
齐子桓本以为最多是充耳不闻、听之任之,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男人竟真敢亲自动手,惊愕问道:“他把那女人杀了?”
“对,他将那个正死死扣住棺盖的女人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甚至因为女人绝望中的力气变大,还生生掰断了两根。然后,他唤过他老婆,耳语了几句,一人突然将棺盖的缝隙推开更大,另一人则双手拿着枕头死死捂下。直到那女人不再动弹,才慌乱盖上棺材,连夜将七枚长钉钉好,甚至连那个沾满呕吐物的枕头都留在棺内。”
听到这里,齐子桓也无言了。
“我一直在棺内,只有我知道女人这会儿还未死透,只不过是鼻骨骨折,窒息昏迷了过去。”女鬼一刻未停,冷冷的接着说下去,“她尚失了意识,但依旧有着极其微弱的呼吸,直到第二天白日里宾客盈门,才在一片嘈杂道喜声中,孤独的死去。”
“所以你从那时起,就决定帮这可怜的女子,杀斐家夫妻报仇?”齐子桓低声问道。
女鬼却缓缓摇头,说道:“不,我那时仍然神识不清,并不能完全理解我所听所见的这些事情。只是本能地去感受这棺内女人的所有心情,她绝望,她痛恨,她想要复仇……我想要复仇,我当时大概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罢……可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复仇,一直在他家懵懂无措、游游荡荡,过了些天才无意中在斐家男人睡觉时侵入了他的梦境。”
“在梦里,我让他帮忙挑了一只鸳鸯的阴眼。”女鬼抬起头,完好的左眸闪着寒光。“这时我才知道。”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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