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众魅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纸皮青蛙
……
廖振富是真的冷。
虽然窗外是一片刺眼的阳光,甚至还能看到高温造成的空气折射扭曲,他也询问过好几个下属,都表示这天实在是不能再热了。
可他还是感觉到深深的寒意从四周袭来,正在侵蚀自己的皮肤,僵化自己的肌肉,冻结自己的血液……
他裹着毯子搓着手,在办公室里不停走动,试图通过运动让自己暖和起来,然而这么走了许久,并没有什么卵用。
仿佛都能看到自己哈出的白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裸奔,不,更像是在冰面上凿开一个洞,跳到冰冷刺骨的水中游泳。
一向在商场上以理智霸道著称的廖振富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压力太大,精神上出了些毛病。
回头得找个知名心理医生好好看看。
他的思维都开始僵硬,慢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浑身颤抖地拨打了秘书的内线电话。
“给我倒杯咖啡,要滚烫的!”
说完,靠坐在自己舒适的皮椅上,又将毛毯裹紧了些。
也许,喝杯热饮就好了。
……
组长李博文带着刑事组封锁了现场。
齐子桓和那个叫做阿生的马脸警察一起在询问秘书,他还拿着个小本做着记录。
年轻的秘书明显被吓到了,眼神慌张,脸上厚厚的粉底在汗水的冲刷下已经形成了一条条沟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廖振富死亡的?”齐子桓认真问道。
“大约四十分钟前,他打内线电话让我给他泡一杯咖啡,等我泡好端给他时就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阿生不停拎着自己上衣领口猛扇,也不管询问流程,抢着问道:“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都不开空调啊?坏了吗?”
“是董事长说冷,我给他拿了毛毯披上还是不行,没多久他就下令关掉所有空调。”秘书赶紧解释说。
齐子桓问:“冷?”
“对,他之前的两个小时一直在抱怨好冷,所以那杯咖啡他还特地强调了,要滚烫的。”
阿生却没心思问这些事情,不耐烦说道:“好了好了,现在你们老板也死了,赶紧去把空调开开吧。这种天怎么受得了。”
秘书有些犹豫,看到齐子桓默默点头后才起身出去。
齐子桓也合上本子,不着痕迹地走到大堂走廊附近,随手扯过一个职员,有一句没一句地慢慢问着。
这时,一身白褂的女法医已经结束了现场勘探,将李博文拉到走廊角落低声说话。
“怎么样,死者的初步勘验结果如何?这家伙是怎么死的?”李博文不停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语气有些烦躁。
之前就有报道,说廖振富指示下属工厂将汞废料倒入基隆河,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
女法医皱着眉头说道:“组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难以置信。”
“赶紧说,我在刑事组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死法没见过。”
“我怀疑这个廖振富是被淹死的。”女法医的语速很快,有种专业领域不容置疑的味道,“而且还是在冰水中淹死的。”
“淹死?”李博文惊讶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论。
“对,淹死。死者的鼻腔粘膜都已经结冰了。”女法医再次强调。
李博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问:“那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这里现场很完整,而且所有员工也能证明死者一直没有出去过。”女法医没有明说,但结论很明显。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黄火土拿着一个文件夹匆匆赶来,却被几个警察拦住。
“你来干嘛?这是命案,跟你无关,你以为自己还是刑事组的吗?”国锋推搡着黄火土,语气很不好地说道。
周围的几个警察也怒视着他,不让他进来半步。
黄火土低着头并不想争执,试图绕过几人,可始终被阻拦着。
他这才有了些挣扎,开口说道。
“这里有我的案件。”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七十章 黑色微菌
“这里有我的案件。”
黄火土挣扎着,大喊了一声。
可也仅仅是这么一声,他可能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便又底气不足地沉默了下来。
众人对他推推搡搡,他也只是低着头,努力抵住不再后退,不敢更多地反抗。
混乱中,文件夹掉落下来,纸片飞扬,散落一地。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懦弱、胆怯的男人。
可是你若是不认识他,又怎知他背负着什么。
齐子桓在旁边默默看着,突然想起了在《东邪西毒》中,由同一个人饰演的东邪黄药师。
大漠,黄沙飞扬。
有人送给黄药师一坛叫做“醉生梦死”的酒,喝了之后,可以叫人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
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齐子桓相信,若是黄火土现在能有一坛“醉生梦死”,也定会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
李博文看着被其他警察阻拦咒骂的黄火土,皱了皱眉,准备过去调解。结果他还没迈步,就看见在一旁的菜鸟小齐朝那边走去。
这个分配来的大学生一直都没有融入刑事组的氛围,平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这时为何要过去瞎凑热闹?
这样也好。
如果他是去给同僚帮忙,那证明开始有了融入集体的主观能动性。
如果他是去帮着黄火土反抗其他警察,也至少还是有些血性。
但如果他只是想讲讲道理,以德服人……
那就是个煞笔。
不过无论如何,至少都能得出一个是继续培养还是丢去别组的结论。
李博文眯着眼睛思考,停住观望。
门口的人群还在闹腾,没人在意年轻的菜鸟走了过来。
齐子桓走到附近,弯腰拾起一张黄火土掉落的文件,煞有介事地看了几眼,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
随后他又将地上散落的纸张一张一张慢慢捡起。
“你在干什么?”陈国锋终于注意到了齐子桓奇怪的行为,转头问道。
几个警察,连同黄火土在内,都停了手,疑惑地看着他。
齐子桓边捡文件边抬起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有案子啊。”
“他!你认识他么?啊?”陈国锋很不尊重地指着黄火土,冲齐子桓叫嚷道,“他早就不是刑事组的了,这案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姓齐的你特么少多管闲事,要不然把你也踢到外事组去!”
黄火土眼角抽搐一下,仍然抿嘴无言,任由陈国锋的手指在面前戳着。
“是外事组的。”齐子桓将地上的纸张全部捡起,轻轻掸着灰尘。
有几个眼尖的警察已经瞥到了齐子桓手中文件上的字体,迟疑中,推搡黄火土的手渐渐放下。
但陈国锋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齐子桓是在跟他道:“这看上去像是发霉了呀。”
“对,就是微菌。而且死者鼻腔中也有,这是从他鼻腔中刮下来的。”
女法医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证物袋,里头有些黑色微尘。
“这玩意是什么东西?”李博文拿过小袋,举起对着灯光看着。
“不知道,我们这绝对检验不出,技术差太远了。”
齐子桓凑了过来,他当然知道这黑色微菌是什么东西。
这是现代高科技与传统炼丹糅杂一起制作出来的产物,可以让人疯狂分泌多巴胺,在高潮迭起中悄然死去,同时可以引发各种幻觉。
说白了,就是毒品。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楼右侧,灯亮了
关于仅仅幻觉本身是否能造成相应死亡现象,一直众说纷纭。
赞成者往往只有一个例证,就是波兰一位叫做诺尔格兰的心理学博士,于1981年曾做过的一个试验。
当时波兰有个杀人犯叫费多加夫,长得跟个北极熊似的,双臂有四象不过之勇。波兰警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他捉拿归案,并判处死刑。正好这时诺尔格兰在进行相关的心理学研究,在向当局提交试验申请后,最终被准许在费多加夫身上进行不造成直接身体伤害的科学试验。
试验前,诺尔格兰就很不厚道地告诉费多加夫说要在他身上进行一项会导致死亡的试验,可试验方法却遮遮掩掩不愿多说。
话说这费多加夫也是一方豪强,杀过人、见过血的,当下表示你尽管放马过来,我若皱下眉头便不姓费。
试验开始后,费多加夫被推进了一个只有三平方的试验室,除了一张窄窄的手术床外就只剩一辆不锈钢的工具车,上头放着手术刀和一个玻璃接血槽。整个空间显得无比的逼仄和压抑。
他很快被蒙住了眼睛,手脚都被牢牢固定在床上。就在他动弹不得的时候,只听那博士大喝一声“时辰已到,试验开始!”,然后他就感觉手腕被冰凉金属抹过,有些痛楚,想来应该是被手术刀割开了静脉。
血不停滴落,开始还有些哗啦啦的密集声音,三分钟之后就变成嘀嗒嘀嗒的缓慢声响,一直过了五分钟左右,滴血声开始断断续续,像是已经几近流尽了。费多加夫开始恐惧,感觉心脏的跳动正在逐渐变缓,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越来越冷,最后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在后来的论文中,诺尔格兰博士宣称静脉的一刀是刀背划的,而血液的声音则是滴水声冒充的,可是试验对象却死于失血过多导致的器官衰竭,即使他一滴血都没有少。
国内也有类似的故事,大致内容是一个冷库工人,某一天加班把东西搬到冷库,不小心把自己反锁起来,但同事们都下班了,各种呼救无果。第二天早上,同事发现他被冻死了,但是昨天冷库的制冷其实已经坏了。
其实这两个故事都带有一些都市传说的味道,做不得准。而且在现代社会,估计也没有那个疯子敢去重复这样的人体试验。
实验观测数据的缺乏,导致纯粹幻觉能造成相应死亡方式的理论很难被普遍采信。
可现在偏偏有个集团董事长淹死在了自己位于十七楼的办公室中,而且还是用冰水淹死的。
这到底是黑色微菌造成的幻觉导致的死亡,还是那位“仙”的手段?
齐子桓想到这里,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旁边除了组长、法医就只有尸体,其余物品各安其位,用日耀宝镜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所谓的“仙”,到底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他又能做些什么?
……
黄火土坐在自己杂乱的小办公室中,窝在桌边跟自己下着象棋。棋盘是塑料的,空心隔层中安有小灯泡,棋盘上的纵横节点都有红色或蓝色的微光亮起。
彩色灯光映在他憔悴的脸上,还是那一副永远恹恹的模样。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
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裙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
女人短发肤白,五官精致,只是脸上有丝抹不去的疲惫之意。
小女孩约莫7、8岁大小,一双大眼睛可萌可萌,可惜也是阴郁,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活力。
黄火土看到来人后慌忙起身,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将椅子带倒了。
哐当!
椅子着地发出的巨响让小女孩猛然一惊,连忙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
黄火土看在眼中,闪过一丝心痛,走过去俯下身轻抚女孩头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温柔说道:“美美不怕,只是凳子倒了而已。”
小女孩闭嘴不言,瞪着眼睛看着他,并无多少亲近的感觉。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美美乖,先去走廊椅子上写会作业,妈妈跟爸爸说会话就来找你。”
美美依言走到斜对面的长条椅旁,将作业本贴在走廊的玻璃窗上,跪在椅子上慢慢写着。
黄火土愣愣看了女儿瘦瘦的身影一会,转身进屋后脸又拉下好长。
“我不是说过,不要带美美来这里么!”他压低声音,闷闷地抱怨道。
女人眼神一黯,并不接话,默默开始捡起简易床铺上还有桌旁的脏衣服,坐在床头细细叠着。
气氛沉闷了一会,女人终于开口:“火土,你好久没有回家了。”
女人的声音温润软糯,像奶茶一样。
黄火土坐在桌前假装看卷宗,铁青着脸,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女人仍然自顾自说道:“美美他们学校要约谈家长,我每次都请假,这会真请不了了。你去一次吧?”
黄火土仍然默不作声。
“这些衣服我拿回家洗,过两天你回家拿些干净衣服过来吧。”
黄火土这才转头,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道:“君怡,我想过了,以后美美还是跟你吧。她跟你在一起要正常一些。”
君怡叠衣服的手顿住,眼中逐渐爬出一丝怨恨,咬着牙说道:“你非要逼我么?”
说完拿着脏衣服冲出门去。
黄火土双手捂脸,撑在桌上,听到走廊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
台北市,信义区。
已是深夜,外加天上下着小雨,路上行人稀少。
一个撑着黑伞的女人正在路上快步走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让翘挺的臀部不停摇曳,哒哒哒的脚步声在不宽的马路上回响。
她身后十余米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的男子也在前行,他打着伞,面孔基本掩在了兜帽的阴影中。
忒不专业,若是有心人一看,立马就知道这是个尾随者。
女人并未察觉,前方朝右一转就进了一栋公寓楼。
尾随者并没跟进去,而是闪身躲入对面小巷的阴影处,抬头看着女人所在的公寓楼。
五楼右侧,灯亮了。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已经晚了
丘妙芳今天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就像屋外的天气一样,阴阴沉沉。
所以她辗转了两个酒吧,直到和一个年轻文艺的小鲜肉调情半晚后,才略感放松,姗姗回家。
她已经有些微醺,进了家门径直点燃一支从尼泊尔带回来的香薰蜡烛,从包里掏出一份今天的报纸,倚在沙发上细细读着。
报纸社会版有一条占了三分之一版面的新闻——《立委夫人河东狮吼,女子丘妙芳被控妨害家庭罪》,还配有一张她走出法院时的抓拍照片。
照片里她戴着墨镜,狼狈不堪。
丘妙芳看着新闻里的种种描述,心头火起,愤愤扔开报纸。拿起手机拨打着闺蜜的电话,同时走去卫生间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伸手试了下水温,然后给浴缸放水。
“阿丽,是我妙芳啊。你看了今天的报纸没?唉,我这次可被那个老女人害惨了,又被私家侦探跟踪拍照,又被这泼妇告上了法庭……这什么鬼妨害家庭罪,全世界就我们这还有了!那些法学家天天在电视里吵来吵去,也没看到修订刑法,真把这罪名给取消掉。”
女人走回客厅,半躺在沙发上,活动着穿了一天高跟鞋的双脚。
楼下,那个神神秘秘的尾随者依然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从口袋拿出一个制作精巧的小纸鹤,低声嘀咕了几句咒语,手指点在鹤头。
甩手一扬,纸鹤腾空飞起。
活过来的纸鹤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便飞到五楼右侧,从半敞着的窗户钻了进去。
“开庭还好啦,那个女人只有几张我跟老张在街上搂抱的照片,以及几条模棱两可的短信,构不成关键证据……嗯,我告诉你哈,现在这些老男人们偷腥都是很小心的,我开始还觉得好笑,哪里需要这么谨慎哦,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很有必要……哈哈,你以后要是钓到了金主,自己也得注意点,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丘妙芳一边在电话里传授着当情妇的经验,一边走进房间拿出几件干净衣物,然后对着穿衣镜慢慢脱下连衣短裙。
镜子中的女人虽然不是很年轻了,但保养得当,皮肤仍然白皙滑腻,身材更是喷火诱人。
一只纸鹤停在了客厅中正在呼呼吹风的冷气机上,微微伏倒,默默注视着房间里的动静。
咳咳,以及已经全裸了的丘妙芳。
丘妙芳一无所觉,仍然谈性正浓地打着电话:“阿丽啊,你别看我这两天狼狈了些,可跟着老张的这两年我可没少得好处,所以根本不亏……名声?名声有什么用处,还是要钱来着实在,就像我今晚在酒吧撩了一个小帅哥,他神魂颠倒地就想让我跟他回家……哈哈哈,怎么可能,这种只有脸蛋没有钱的小子,撩一撩就好了,还想在我这吃白食啊?哈哈……”
她瞄了眼时间,又去卫生间看了看浴缸里的水。
水快满了。
“好啦,我先泡个澡放松一下,你以后如果想通了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介绍个大方的金主……行啦,知道你犹犹豫豫的,再想想嘛,我先泡澡了,拜。”
丘妙芳挂掉电话,关掉热水,往浴缸中滴了些精油,这才走进浴缸,缓缓将自己沉入水里。
在温暖的水中,每个毛孔仿佛都舒畅地张开了,白日里的压力和疲惫都在慢慢消逝。
就在她独自享受时,齐子桓在楼下却分外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五楼的窗户,余光还在留意楼道里的动静。
突然,冷气机上的纸鹤急窜而出,凌空迎向飞速射来的一颗钢丸。
两个小东西在空中无声相撞,纸鹤在快被冲击力撕碎的瞬间闪过一丝黑气,用不断加固的身躯阻拦着钢丸的突破。
终于,在钢丸射爆纸鹤的头部、身体后,还是未能突破它向后裹起的双翅,顶着这团稀烂的纸团继续前进,直到打在冷风机上。
本来可以穿过冷风机的出风口缝隙射入内部的钢丸,由于纸鹤的阻挡,只能打得啪的一声,跌到地上。
纸鹤已经完成了任务,楼下的齐子桓也跨前两步,将头探出小巷,认真观察着马路上的一切细节。
没有人。
五楼的窗户、阳台一直在齐子桓的视线中,没有人攀墙出入。
公寓楼无人进出,楼道也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连马路上,这会儿也没人经过。
没有人,没有“仙”,只有淅淅沥沥的连绵夜雨。
纸鹤已经彻底阵亡,因此齐子桓没有看到客厅地板上的钢丸忽然滚动了一截,像是有风吹过。
十分钟后,躺在浴缸中闭目养神的丘妙芳睁开了眼睛,她疑惑地抹了抹额头,全是汗水。
水温在诡异地变高,客厅方向的门口传来了阵阵热浪。
她皱着眉头,站起身来,随手裹住一条浴巾,走到客厅一看,却整个人愣住了。
火,到处都是火。
沙发上、窗帘上、地毯上,还有她从欧洲买回来的好些漂亮面具,全部都淹没在一片炙热逼人的火海之中。
着火点实在太多,火势又旺,根本无法挽救了。
她转身就要逃进卫生间里,却被从地毯上悄悄烧来的火焰撩上了身上大红色的浴巾。
瞬间吞噬。
她感觉到自己卷曲黑亮的头发正在成为焦枯的灰烬,富有弹性的皮肤被灼成了焦炭,皮下脂肪甚至还在滋滋地冒油。
只能痛苦地打着滚儿,刚刚张嘴痛呼,火焰就沿着食道和呼吸道一路奔袭,席卷了她的内脏。
于是,连惨叫都变得嘶哑而衰弱。
楼下的齐子桓观察许久,无果。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就在刚刚迈步的时候,他听到了楼上隐约传来的哀嚎。
他侧耳分辨了一会,脸色立变。
纸鹤不是已经成功阻止了钢丸进入冷气机了么?既然没有进入冷气机,那黑色微菌是怎么挥发出来弥散到整个房间的?
他第一反应是捂着口鼻冲上楼去看看,可踌躇了一会,还是转身离去。
这会儿进去,如果随便留下一些痕迹,就真成了自己尾随杀人了。
再说,现在也晚了。
百鬼众魅图 第一百七十三章 齐天大圣的齐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齐子桓又一次来到了丘妙芳的家中。
房间内的一切摆设都和昨晚纸鹤阵亡前观察到的一模一样,沙发、窗帘、地毯完好无损,甚至连那份报纸都仍然随意地被丢弃在沙发上。
丘妙芳全身赤裸躺在客厅通往卫生间的门口,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姿势,全身皮肤干裂发灰,头发干燥枯黄。
座机电话掉落在她附近,话筒都没有挂好。
女法医正戴着橡胶手套,蹲在她身边仔细勘验。
房间里其它警察有人忙碌干活,有人嚼着早饭,还有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注香,点燃后对着房子四周严肃拜着。
“这几天的案子真是邪门了,我估计啊,肯定是有什么脏东西在搞鬼……”
“是哦,哪天得去妈祖庙里拜拜,你去不去?”
两个警察在抽着烟闲谈。
齐子桓走到冷风机旁,拿出一个塑料证据袋,蹲下身子用袖子捏住钢丸放进袋子,并趁人不备将破碎的纸鹤塞进了口袋。
这时,刑事组组长李博文才匆匆赶来。
他进屋没有管那些做杂七杂八事情的人,快速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便寻着陈国锋询问道:“死者是谁?”
“名字叫丘妙芳,职业嘛,是立法院张立委的情妇。”陈国锋指了指沙发上的报纸,摊开朝上的正是丘妙芳的那篇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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