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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沉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漠的紫色
话毕,他留下深意的一瞥,走开了,先是回到华韵居的大门前跟仍在那儿的凌语芊再一次告别,然后正式离去。
贺煜则继续在游泳池前静立着,视线重返清澈透明的水面,盯着自己那张甚是阴沉的面容,耳畔不停缠绕着贺熠刚才所的那番话,特别是某些个字句。
他知道她爱的人是谁?那是谁呢?还有,他什么追悔莫及?自己追悔莫及?就因为对那小东西的冷漠和忽视?至于吗?会吗?
贺煜又是狂妄地冷笑,碧蓝色池面上俊美绝伦的容颜,由于嗤笑而荡起细微的波纹,波光盈动,涟漪袅袅,整个脸庞不觉更加高深莫测了。
须臾,他也离开了池边,一双修长的腿阔然挥动着,直至回到屋门前,对依然守在门口的那抹人影淡淡一扫,径自踏上台阶,穿过豪华气派的走廊,进入屋内。
凌语芊樱唇微咬,柳眉微蹙,心思混乱地看着他,稍后也迈步跟上,画具不是很重,但由于她为了跟上他而走得极快,以致也气喘吁吁的,回到卧室放下画具后,她再做解释,“你别生气了好吗?我和贺熠真的没什么,我们最多就是好朋友。”
生气?为她和贺熠见面而生气?她配吗?贺煜再一次冷笑,带着轻蔑和不屑的冷笑,那嘲弄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她,别自不量力,别自作多情!
所以,凌语芊又是被伤到,满眼深痛地看着他走进浴室,又看着他出来,然后离开了卧室。
她顿觉身心都很疲惫,便无力地坐下,一脸茫然地呆愣着,许久过后,起身,进浴室整理一下容妆,跟着走了出去。
晚餐还是在华清居进行,满桌佳肴,香气四溢,由于贺一杰一家三口明日要回北京了,今晚的话题便多数围绕着他们。
凌语芊几乎没有接上话的机会,于是静静地沉默着,尽量若无其事地吃着饭菜,直到晚餐结束。
大家各自散去,她也随着贺煜等人回到华韵居,刚踏进卧室时,手机信息声忽然想起,是贺熠发来的,跟她着最后的离别。
看着短信,她脑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贺熠那温润亲切的脸,想到这个屋子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就要走了,一股浓浓的孤独顷刻袭上心头,她坐下,低首,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回应他。
怅然若失的她,浑然不知,在她投入发短信期间,贺煜整个脸庞都黑了,眼神也凌厉得吓人,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似的,狠狠地射向她。当她发完短信,抬眸环视四周时,已经不见贺煜的人影,浴室的门,关着,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她对着紧闭的门注视了一会,顺着沙发坐下,目无焦点,不知所思,直到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她才回神。
他洗完澡了,此刻正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一件休闲长裤,健美的体魄一展无遗。帅气的短发半湿,随意洒落着,淡淡的水珠隐约可见,比起往日上班时的一丝不苟,此刻多了一份慵懒的邪魅,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尽管还是紧绷绷的,却丝毫不损他的迷人和魅力,让她不禁看痴了。
他目不斜视,高大的身躯深深融入沙发中,打开了电视机。
凌语芊从着迷中出来,下意识地走过去,“我帮你吹干头发?”
她美目睁得大大的,水灵灵的,一瞬不瞬望着他,像个讨好的孩子,贺煜侧目,冷扫了一眼,复杂难懂的黑眸重返电视画面,开始按动遥控,动作优雅得俨如一个高贵的王子。
“明天是三朝回门,你会陪我回去的吧?”凌语芊于是转开话题,提及正事。
高傲冷酷的人还是充耳不闻,视线仍丝毫不偏地盯着电视画面。
凌语芊咬唇,眼神哀怨,一会后闷闷不乐地走开,到衣柜那拿睡衣,进入浴室。
洗完澡,她应该回床休息的,然而脚步不受控制,又是来到了电视机前,在他旁边坐下。
电视画面上播放的是财经新闻,他似乎看得入神,她便也加入,心想多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对自己将来工作上有用,她还不时地就着新闻话题问他,一是真的想了解,二是想借此与他聊天,谁知他双唇紧抿,吝于吐出半个字!
她俏脸黯然,连眼神也怨念不已,可惜他都无动于衷,一会把频道调到了股市频道,使她彻底懵了。
家遭巨变之前,她像其他女孩一样,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居多,这几年为了生计,她几乎与电视绝缘,所以,对那些财经新闻,她还能听懂,但对股市,简直一头雾水,听着播音员专业流畅的述,看着电视画面那一条条曲线图,她有种晕晕欲睡的感觉。
贺家是上市公司,她清楚自己必须看懂它们,于是强迫自己投入,可渐渐地,她实在支撑不住,加上昨夜被他那般占有而引致的身心疲惫,不久便睡了过去。
如云般柔顺的长发,像是极尽柔软的丝绸,一层一层地散开在乳白色的沙发背的顶部,小小的脸儿白胜雪,与那一片乌黑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娇小的身体虾米似的蜷缩着,宛若凝脂的藕臂从睡衣中透出,毫无遮掩地裸露在空气里,给人带来一种炫目的感觉,美丽的玉足交叠着放在沙发的边缘,这样的她,俨然一个酣酣熟睡的睡美人。
这是贺煜关掉电视准备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的一幕,整个画面分外恬淡和唯美,让人感觉不出的舒适,心境宁静。
他心不由己地朝她靠近,抬手触上那如丝般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撩开,让她整个脸儿更清楚地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每次看着她,他都会觉得她很小,她今年似乎22岁了吧?可这张绝美无双的脸儿,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清纯,特别是现在睡着了,更让人感觉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让人禁不住地想去呵护,想去好好地疼爱。
他不受控的,修长结实的指腹开始慢慢地摩挲,一一掠过了她精致的五官,她睡得很沉,故尚未被惊醒,他动作于是更恣意,还突然附脸过去。
不过,他灼热的唇尚未碰到她那如花般娇艳欲滴的唇瓣时,又迅速打住,重新坐直身子,连同那迷乱的情思也甩开。
然后,他站起来,不再看那抹魅惑人心,疾步回到床前,上床,躺下。
柔软的大床,如棉花般舒适,他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惊觉,自己的心被某处给分散,给搅乱了,任他如何努力也平静不下来,脑海不停闪着一抹娇弱的身影,明明是躺在沙发上,他却觉得她是游走在茫茫大海中,那般渺小那般无助,深深地触动着人的心,让人无法放下,无法舍弃!
轰——
又是一番抓狂的挣扎后,他腾地一下番坐起身,下床,三五步便走到沙发前,长臂一伸把她抱起,一直抱到了床上。
杂乱无章的心总算得以平复,只因耳边多了一道平稳细微的呼吸,多了一股独特的幽香,不久,他终阖上眼眸,缓缓进入了梦乡。
夜,一点一点地深了下去,满室的温馨依旧,一直到天亮。
凌语芊觉得,自己度过了很好的一个夜晚,睡得很沉很安稳,是这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自己的四周似乎包围着一团热气,很温暖,让她很沉迷,就像当年天佑抱着自己睡一样。
所以,她真不想醒来,想继续陶醉在这股久违的温暖中,然而,她想起今天是自己嫁人的第三天,根据习俗,自己得回娘家一趟,故她只好缓缓睁开眼眸。
惺忪睡眼下意识地四处环视,看到巨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心头一失落,又看向浴室,见那儿静悄悄,便迅速起身,连鞋子也不穿,直奔进浴室里,如期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他的人影。
她拿起手机,本能地准备拨给他,但最后,还是忍住。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梳妆,穿戴整齐后,下楼。
今天不是周末,贺家的成员会在自个屋子吃早餐,可是,餐桌那只有贺一航夫妇,依然不见贺煜的身影。
“吃早餐吧。”贺一航突然唤了一声。
凌语芊定神,带着谢意坐下,给他们问好,接着询问,“爸,贺煜呢?”
“上班去了。”
上班?他又上班了!今天他应该陪自己回娘家的!凌语芊身子微微一颤,欲哭,却无泪。接过保姆呈上的早餐糕点,默默地吃起来。
“阿煜刚升为总裁,事情比较多,你要谅解谅解。回家的礼品已经准备好,等下司机会送你回去,需要的话,你叫个保姆陪你一起。”贺一航又道,语气依然不急不慢,不重不轻,让人无法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我明白,谢谢爸!”凌语芊用力地把糕点吞下去,连同悲伤一起压在了心底。
吃罢早餐,凌语芊回房一趟,再下来时,跟贺一航夫妇告辞,“爸,妈,我先走了。”
贺一航微微颌首,回了一句路上小心。季淑芬却仍目中无人的样子,连看一眼给凌语芊也嫌多余。
凌语芊没有过多纠结,在保姆的协助下,带着礼品步出大屋,坐上轿车。
名贵的奔驰轿车缓缓驶出美丽的大庄园,凌语芊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后座上,脸往下垂着,出神地看着被她紧抓在手中的手机。
要打给他吗?跟他什么?了,他就会答应自己吗?
简单的问题,在她脑海反复地闪现,最后,她还是没有拨打出去,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路旁不断闪过的景物,她脑子渐渐呈空白状态,直到进入市区。
经过一家饼店时,她吩咐司机稍停片刻,自己下车去买父母和妹妹喜欢吃的糕点,重返车内再走了十分钟,回到娘家的楼下。
母亲和薇薇竟然在那等候!
难道母亲早就猜到贺煜不会跟着来吗?
看着母亲故意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的笑脸,凌语芊更加使劲地忍住眼泪,最后总算也绽出一抹微笑,对母亲和薇薇分别叫了一声。
母亲继续眉开眼笑,朝司机气地答谢,随即提起东西,带领大家上楼。
“语芊少奶奶,我先回去,你慢慢聊,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司机把东西放下,辞别。
凌语芊颌首,答谢,凌母也再一次道谢,送司机离去。
“姐姐,我好想你!”凌语薇迫不及待地冲进凌语芊的怀中。
凌语芊下意识地搂住她,轻抚着她柔软的身子,激动难言,“姐姐也想薇薇,姐姐不在,薇薇都听话吧?”
“嗯,薇薇记得姐姐的话,妈妈都赞我乖呢。”
凌语芊抬头,看向母亲,接到母亲微笑点头,心中不觉倍感欣慰,更加搂紧了怀中的妹妹,许久才舍得分开。
凌母把她拉到沙发坐下,来回打量着她,目光越发慈爱,一口气发出了好几个疑问,“在那边都安好吧,那些人没有刁难你吧,贺煜呢,他对你还好吧?”
迎着母亲无比关切的样子,凌语芊报喜不报忧,“嗯,一切还行,我昨天为他们煮了一顿早餐,他们对我都挺和气的,贺煜他……依然对我有点爱理不理的,但也没有做出过分的行为。”
“那就好,那就好。”凌母吊起的心,暗暗地放下,开始安慰出来,“对贺煜,你别太难过,给点时间他,迟点他会对你好的,嗯?”
凌语芊咬唇,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
“其实呀,他不来也好,来了妈反而感到拘束,不能和你这么随意谈心呢。”凌母又道,尽量地装作不在乎。
凌语芊当然明白母亲的心意,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上,突然起身,拿来自己刚才在路上买的糕点,愉悦地道,“妈,薇薇,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红枣糕和鸡仔饼,刚出炉的,你们趁热吃,对了,爸呢?还在房间吗?我去叫他……”
“你爸他……今天一早就出去,是约了朋友谈生意。”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凌语芊娥眉一蹙,不知因何缘故,她忽觉心头一颤。
“我也不清楚,他昨天也出去一整天,直到半夜才回来,今早我问他,他就很不耐烦地叫我别管他的事。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凌母着,拨出了凌父的手机号码,可惜,接不通。
“妈,爸没什么事吧?”凌语芊心里那股急切,变得更甚了。
凌母安抚着她,“没事,你别担心,来,你先和薇薇玩一会,妈去煮饭,妈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你等下可要吃光哦。”
凌语芊稍怔,颌首,目送母亲走进厨房,然后在薇薇的带领下,重返沙发坐下。她先是陪薇薇闲聊了一会,而后独自回到自己的卧室。
贺家给的这栋房子,有三室两厅,所以就算她出嫁了,母亲仍为她保留着这间卧室,也正因此,她将那些与贺煜有关的东西都留在这儿,还打算着偶尔可以回家缅怀缅怀。
她先是拿出画册,深情眷恋地注视着画中俊美绝伦的他,然后拿出他曾经送给的礼物,继续边看边回忆当时的情景,原本略显悲怅的心情渐渐被那些美好的回忆给冲走,特别是当她最后来到那件花制红裙前时,整个人更是如痴如醉,为自己对他献上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初夜而心在悸动。
他,不管是天佑还是贺煜,都注定了是自己这辈子深爱且追随的男人,无怨无悔。
白晰细嫩的青葱玉指,轻轻摩挲着那一片片美丽柔软的花瓣,她仿佛在摸着恋人的脸,深深迷醉,眷恋,沉伦,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急促惊慌的呼喊。
“芊芊,不好了,你爸他受了重伤,现在医院急救。”
她回神,看到母亲苍白如纸的脸,还有薇薇含泪欲哭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扶住母亲的手,“妈,你什么,爸为什么会受重伤,谁通知你的?”
“医院刚才来电,你爸受到殴打,伤势严重,有些手术必须家人签名,然后阿东叔也打来,你爸借了高利贷,没钱还,被打至重伤。芊芊,快,我们去医院,我们立刻赶去医院。”
凌语芊彻底地从回忆陶醉中出来,冲母亲点了点头,走出卧室,拿上手袋,一家三口离开家门,打的士飞奔到指定的医院。
急救室的病床上,父亲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母亲已经扑了过去,哭嚷,“云宵,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弄成这样。”
凌父原本闭着的眼即时睁开,不理妻子的悲伤恸哭,直接看向凌语芊,拼尽力气地道,“贺煜呢?快去跟这混小子要20万,我要还给人家。”
凌语芊也已走近来,也气急败坏地问,“爸,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欠了人家20万?我们之前那笔钱呢?你不是拿去做生意吗?怎么还会欠人家的钱?”
“你爸一时鬼迷心窍,昨天拿了这笔钱去澳门赌博,本想着赢,但结果输得一干二净,为了追回来,还当场借了高利贷20万,然后一并输了。高利贷今天约你爸过去,叫你爸还债,你爸哪里有钱,于是和高利贷吵了起来,最后只能先逃跑回来,他逃跑途中打电话给我,我刚去到码头,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围着你爸拳打脚踢,于是赶忙报警,你爸总算逃过一劫,可惜那些人下手太重,你爸还是受了重伤,好几条勒骨都被打断了。”凌云霄的一个亲戚兼好友李学东,上前解释。
凌母等人听罢,皆大大震住,同时,悲愤抓狂。
凌云霄还不知悔改,继续不顾疼痛,粗声粗气地嚷,“芊芊,贺煜呢?快去把他叫来,叫他拿钱给我还债。”
凌语芊顿时又是一阵无语,正好这时,医生来了,叫他们签字,准备给凌云霄做骨折手术。
凌云霄竟不同意,借此威胁凌语芊,“芊芊,你哑了吗,怎么不回答我,贺煜呢?今天他不是要陪你回娘家的吗?去把这混小子叫来,当年他拐了我的女儿,害我……”
“爸,别了,别了,你先把伤弄好,钱的事,我们迟点再。”
“什么迟点,我现在就要见到20万,对了,不是20万,我要200万。”
200万?凌语芊更是瞪大了眼,但考虑到治病紧要,便先敷衍道,“他有事,今天没跟我一起回家,爸,你欠人家的债,我会帮你还的,我一定会帮你还,现在,你先做手术好吗?”
“云霄,你别再了,治伤紧要,芊芊会帮你的。”凌母也规劝,依然泪流满面。
薇薇同样是梨花带雨,似懂非懂地哀求着父亲。
李学东也加入劝解。
最后,凌云霄总算安静下来。医生刻不容缓地安排签名单给凌语芊签名,然后命人推凌云霄去手术室。
大伙也跟着转移战地,到手术室门前等候,凌语芊趁着空挡,拨通贺煜的电话,可惜他不接,她于是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煜,我有急事找你,我爸受伤进了医院,请快复我电话。
奈何他还是没有回话。她于是又拨打他的手机,然后又发一次短信:贺煜,你看到我的来电和短信吗,请接我电话,求你,求求你。
这才,再过两分钟后,她的手机终于响起,正是贺煜打来的。
凌语芊立马接通,直截了当地道,“你现在有空吗?你能腾出一点时间来医院吗?我爸被人打至重伤,正在医院做手术,麻烦你过来一下可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贺煜先是稍顿,随即拒绝,“我没空,有什么事,电话里。”
凌语芊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如实相告。
岂料他听后,冷冷地道出三个字,“不可能!”
凌语芊更是心如刀绞,只因他的冷血无情,她继续苦苦乞求,“就当我借你的,嗯?我会分期还给你,贺煜,求求你,救救我爸,求你。”
可惜,她再也得不到他的答复,回应她的,是嘟嘟挂线声,他挂掉电话了,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挂断,丝毫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贺煜,你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我爸是你的岳父,你不肯给也就罢了,连借都不肯,你坏,真坏!
“芊芊,他……来吗?”忽然,肩头被轻轻一拍,凌母走过来了。
看着母亲泪痕未干的面容,身心俱损的凌语芊再也无法隐瞒伤痛,露出愧疚之色。
凌母大概明了,霎时也觉一阵剧痛,但很快,她搂住凌语芊,强装坚强,“来,我们过去坐下,先等你爸做了手术,其他的事,迟点再。”
凌语芊失魂落魄,机械性地迈动着双脚,随母亲回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呆看着对面洁白的墙壁,耳边反复回荡的,是贺煜刚才所的那些话,整个人像是被万箭穿心似的,痛彻心扉。
另一厢,贺氏集团。
贺煜斜靠在宽大的皮椅内,俊颜深沉,黑眸闪烁不断,紧盯着刚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脑海尽是他自个幻化出来的她那楚楚可怜的绝色容颜。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他突然拿起话筒,拨通李秘书的内线电话,“等下和万盛集团的会谈帮我取消,再另安排时间见面。”
李秘书先是怔了数秒,才道,“总裁?您……您真的?真的要取消?可是……今天有可能会签约的哦。”
这次贺氏集团和万盛集团的约见,即将促成一笔营业额超过两千万的生意,如今紧要关头,贺煜忽然取消,这……万一被别家抢了怎么办?毕竟,有时候意外没人能控制的。
“没事,你和他们重新约时间。”贺煜却不以为然,再吩咐了一句,然后挂断电话。
他马上着手收拾一下桌面的文件,捞起西装外套准备往办公室外走,不料刚到门口,玻璃门被推开,李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总裁,我刚打电话给万盛集团董事长的特助张先生,他他们提前出发,现在已经来到路上了。”
贺煜一听,浑身都僵住。
“总裁,您是不是有其他急事?是什么事?不如我帮你?或者,叫池特助帮你?”李秘书又道。
贺煜稍作沉吟,淡淡地了声,“没事,那会议照旧,你去准备一下,他们到了通知我。”罢,他回头,把西装放回原来的架子上,手机也重新放回办公桌上,他自己则在办公椅坐下。
李秘书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而后默默退了出去。
贺煜先是怔愣了一会,抓起手机,翻到那组熟悉的号码,但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他甩一甩头,把手机放下,重新翻开文件,思绪重返工作中……
医院。
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手术终于完成,且一切顺利,凌云霄被送回普通病房。
他气色好了些许,见到凌语芊,又是迫不及待地问起钱的事。
凌语芊支支吾吾,与凌母面面相觑,没有作答。
凌云霄见状,不由拔高了嗓音,“干吗这副摸样,你不是嫁了一个有钱人家吗,贺家哦,那是永远都挥霍不完的金矿银矿。这点小钱,只是他们财产的几万份之一而已。”
“爸——”
“当年要不是那臭小子把你拐走,我用得着破产,用得着看上这点钱?我的财产也是这个的几十倍甚至一百倍呢。”凌云霄继续念唠,瞪着凌语芊,猜测道,“怎么,别告诉我你不好意思问那臭小子要钱,那你把他叫来,我直接跟他,我告诉他,当年他是怎么害我……”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好别出去,他都忘了当年的事了,你去找他,以为他会理你!”凌母忍不住反驳出来,还不惜把话绝,“还有,你别忘了当年是你拆散他和芊芊,要是他知道他和芊芊的骨肉也被你扼杀的,他会怎样?恨不得杀了你呢,还指望他给钱你还债?”
果然,凌父安静了下来,一脸死灰。
凌语芊见状,终究于心不忍,压住内心的深痛,轻声道,“爸,那二十万元,我会想办法,你先好好养伤,这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皮外伤还是得注意的。对了,那个高利贷的电话,你给我,我打过去跟他们一下。”
凌云霄嘀咕了一会,才把手机递给凌语芊,叫她记下其中一组电话。
这时,李东学进来了,护士也再次出现,给凌云霄打了破伤风针,临走前,吩咐凌云霄尽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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