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言不信
陈玄礼听到身后的动向,回头见裴旻啃着一个梨子吃的津津有味,不免一笑。
裴旻将嘴里还未咬碎的梨子吞了下去,道:“我给将军也摘一个?”
陈玄礼笑着摇头道:“谢国公好意!不用了,只是觉得国公跟诸多大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一个鼻子的。难不能跟神话里的神仙一样,多生了个眼珠子出来?”裴旻说完,又咬了一口梨子。
陈玄礼想了会儿道:“在下说不上来,只是跟国公相处并不觉得压抑。不像跟姚相、源相那样,特别拘谨,生怕自己说错话。”
裴旻将手中的梨心丢到一颗梨树下道:“将军在陛下身旁,谨言慎行是好事。只是处处绷着脸,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国公说的对!”陈玄礼不太能接受裴旻的理论,但不妨碍他对裴旻好感的提升。
事实便是这样,一个随和的人容易交到朋友,但一个身在高位却又随和的人,将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甚至心服。
随着乐曲声的传来,裴旻、陈玄礼停止了交谈。
穿过了梨林,他们两人来到了一个豪华古朴的小型宫殿前。
优美的旋律便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陈玄礼上前跟殿外守着的传讯太监让他进去通传。
不多时,裴旻便给邀请了进去。
大步踏进殿内,李隆基身为皇帝,自然高居正中央,高力士在一旁候着,殿中是十八位靓丽的女子,琴瑟和鸣,载歌载舞。左右分别站立着几人,黄幡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应该便是梨园的管事。不过他没看到李龟年、李鹤年他们。
想着心中的怀疑,裴旻再一次确定黄幡绰便是幕后的黑手第一。依照道理而言,李家兄弟是李隆基借黄幡绰的口邀请到长安来的。今日恰逢其会,正是他们见面的最佳机会。黄幡绰将他们三兄弟藏着不见,这其中焉能没有猫腻?
见裴旻绕着歌舞,从边侧走进殿前,李隆基嘘了一声,让他不必行礼先听歌舞,又给身旁的高力士打了个手势。
裴旻是看不明白,但高力士却心领神会,转身去后殿给他找了一张席子,原来是让他坐下来一起听曲看舞。
裴旻的待遇,让站着一旁的黄幡绰双眼如火烧一样,想着同是乐营将,为何他坐得,自己却要站着?
想着已经身在梨园的李龟年、李鹤年等人,黄幡绰便有一种郁闷若死的感觉,要不是裴旻,又岂会陷入今日之局,可恨可恶!
“有朝一日,我若能讨得圣心,定绕不得他!”
黄幡绰想起了戚清给他科普的毛修之、黄皓的故事,心底已经拿定主意,若他也走到那一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裴旻。
裴旻不知他莫名的又招嫉恨了,看着面前的歌舞,带着几分专业的眼光欣赏。他本擅舞,又在娇陈的熏陶下,对于乐曲有了一定的了解。谈不上精通,但基本的鉴别眼光还是有的。
在大殿上奏唱弹跳的是燕乐舞,燕乐舞是娱乐欣赏的艺术性很强的歌舞,又称宴乐,琵琶、箜篌、筚篥、笙、笛、羯鼓、方响这些乐曲的特点集于一处,集体奏出悦耳优美的乐曲,而擅舞的秀丽女子则随音起舞,舞乐融为一处,令人清新爽目。
歌舞停罢,裴旻不自禁的鼓起了手掌,给予了艺人精神上的支持。
李隆基犹豫了会儿,还是跟裴旻一样,拍了拍手。
李隆基挥手让殿中的艺伶退了下去,打趣道:“静远,你这乐营将,可没朕这崖公尽职!”
裴旻赶忙告罪,道:“实在是意外……”
还没说完,李隆基摆了摆手道:“朕逗你的,现在长安谁不知交友当如裴静远?便是身在宫中,朕也听说此事。唉,这人有旦夕祸福,又岂能预料。对了,朕还没有给你表功呢,广恩镇那一战,打的实在漂亮精彩,吐蕃现在对我大唐虎贲是退避三舍,龟缩在河西九曲之北,不敢南下。大有昔年霍骠骑的雄风,要朕说来,静远就是朕的霍去病。”
裴旻忙道:“陛下太过抬爱,这臣身在长安,鞭长莫及。广恩能胜,全是封常清、江岳、李翼德以及郭节度使、薛都督他们的功劳,臣不过点点谋划之功,不值一提。”
李隆基笑道:“远在千里之外,却能决胜疆场,莫不是还要朕在加上一个决胜千里,你才满意?”
裴旻无言以对。
李隆基看起来心情很好,玩笑开的一匝又一匝,“不逗你了,你的功绩朕记得清楚。朕不会辜负任何一人为我大唐有功之臣,此次战果颇丰,不但擒了近万吐蕃兵士,更重要的是将主帅坌达延也给活捉了。这坌达延可是吐蕃宿将,军方第二号人物。朕已经让李翼德献俘入京,到时候一并嘉奖你的功绩。”
“谢陛下!”
李隆基这时看着殿中一眼道:“朕说过梨园之内不谈国事,倒是朕先破例了。今日就此打住,静远,以后在梨园这里,你就别叫朕陛下了,直接叫朕崖公,朕更喜欢些。”
裴旻有些傻眼,他想到了历史上的另外一个不太靠谱的皇帝,明朝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朱厚照觉得当皇帝不过瘾,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去当大将军。李隆基比他似乎更不靠谱。朱厚照好歹是个大将军,李隆基直接是崖公,跟鸨母差不多档次的。
“……”裴旻任是没叫出口。
“算了!”李隆基带着几分扫兴的道:“朕就不为难你了。说正事,你觉得刚刚那段歌舞如何?”
裴旻想了想道:“很好,很精妙。看的出来,所有的乐手舞者都经过刻苦训练磨合,乐舞之间配合的千衣无缝。臣在宫中见识过此舞,记得那是在初次大破吐蕃的宴会中,跟那时候比起来,大可用‘不能同日而语’来形容。”
李隆基颔首道:“确实,此燕乐舞的却让朕耳目一新。”说着他对黄幡绰道:“由此可见,幡绰对于梨园耗费了一番苦心啊!”
黄幡绰激动的跪伏在地叫道:“为崖公效力,幡绰万死不辞。”他心中激动,这时却听裴旻峰回路转……
“但是……”
盛唐剑圣 第十九章 架空裴旻
黄幡绰为了讨取李隆基的欢心,在梨园一事上尽心尽力,可为用尽一切办法心血。
为了提高园中歌姬舞姬的水平,将给他们拟定了了严苛的作息时间,就跟训练军队一样的操练他们。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此话一点不假。
经过严苛的训练,歌姬舞姬的水平确实提升不少,尤其是配合上。当真就如军队一样,一个音符一个动作,将李隆基平时喜欢的歌舞曲,练得融会贯通,熟中生巧。
得李隆基如此夸赞,黄幡绰喜由心生,毫不知廉耻的以表忠心。却不问他一个艺伶,他的万死不辞又什么价值?
不过没有皇帝不喜欢听到表忠心的臣子,对于黄幡绰此番表现,李隆基还是很满意的,不住点头,正想说平身,却听裴旻的“不过”入耳,忙问看向裴旻。
黄幡绰跪伏在地上,也有些提心吊胆,心中又恨又是无奈,只能在心底诅咒,诅咒裴旻各种不得好死。
“臣记得这燕乐舞是隋朝的歌舞吧!是隋朝流传下来的……”
“可以这么说!”李隆基在这方面比裴旻博闻强识的多,回道:“汉朝就有了迹象,经过一代代的发展,到了隋朝正式成型,流传至今。可以说是隋朝的歌舞,但没有历朝历代的累积,隋也不可能编成如此华丽优美的舞曲。”
“这就是臣想说的!”裴旻道:“隋朝灭亡至今,已有一百二三十年了。也就是说,我们的歌舞还停靠在一百多年前,无大进展。斗胆问一句陛下,这燕乐舞,您看了几遍?”
“……”
李隆基无言以对,他酷爱着燕乐舞,从小至今看的次数不知凡几,甚至能够不客气的说,他都会跳。尽管他是男的,做不到那么柔美,可燕乐舞的每一个姿势都在他的脑海里。
“臣估计不知凡几了吧!”裴旻知道李隆基答不上来,接着道:“任何好看的事物,见多了也会有视觉疲劳;再美味的食物,天天吃,吃多了也会觉得腻人。这歌舞也因如此,臣觉得陛下既然要创办梨园,那就不应该让梨园走太常寺的老路子,那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说句不好听的,比年代,俗乐,不可能比得上雅乐。”
李隆基表情变得严肃,裴旻这番话说道了他心里去了。先前见梨园中的艺伶们表演他们的才艺,一个个的都很精彩,只是没有给他那种真的惊艳感觉。就如裴旻当初的剑舞,就给了他震撼惊艳的感觉。
裴旻见李隆基让他忽悠住了,心底也是暗笑:其实俗乐、雅乐就如后世的经典流行之争。
经典的老歌曲,百听不厌,而流行的歌曲很容易让人遗忘,除非是其中特别特别出色的存在。
但要说真正红火的,还是流行歌曲,便是因为百花盛开,层出不穷。虽然会有很多淘汰,但那些歌曲淘汰的时候,会新生更多的流行歌就如接力棒似地,使之长盛不衰。
裴旻觉得这个时代的俗乐、雅乐与之差不多。
俗乐是古代春秋时期便衍生的音律,至今千年犹在使用,能说它不够经典。但就是因为太经典了,审美疲劳之下,定不如俗乐好听。
俗乐应该走后世流行音乐的路子。
况且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的梨园也是这么发展的。
梨园在历史上的定位不是一个让李隆基取悦的场所,而是集音乐、舞蹈、戏曲的综合性艺术学院,培养了大批的优秀音乐人才。李隆基自己为梨园搞过创作,还指令当时的翰林学士或有名的文人编撰节目,这其中就包括贺知章、李白、张九龄这些人,他们都曾为梨园当过编剧,编写过节目。
李隆基怔怔的看着裴旻,眼中闪着一丝期盼道:“那静远可有解决之法?”
毫无疑问,李隆基确实喜爱音律,是那种将艺术升华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那种喜爱痴迷。也难怪遇上与之能够在兴趣爱好上灵欲交融的杨玉环,会放肆的轰轰烈烈。
裴旻笑道:“雅乐有雅乐的优势,俗乐也有俗乐的长处嘛!只要扬长避短,何愁俗乐无法发扬光大?就好比燕乐舞,燕乐舞之所以能够出现,是因为一代一代的发展创新,到了隋朝大成。我们为何不能将之改变,改编成为另外的舞蹈,辅以更加优美的音乐?甚至直接避开燕乐舞,重新设计创作一套全新的舞曲?就如太宗皇帝的秦王破阵乐一样!”
“创新才是俗乐的出路!”裴旻滔滔不绝的道:“所以臣以为梨园现在走错了路子,太过居于古板,不懂得创新变通。尽管演奏的极为出色,可在创新上,却是零,毫无新意。”
黄幡绰跪伏在地,大汗淋漓,心中将裴旻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边,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可偏偏连一句辩驳的话也没有,黄幡绰很清楚,裴旻说的是事实。
虽然他不将裴旻这个从来没有来过梨园的“乐营将”看在眼里,觉得在梨园这里块属于他的地方。不管裴旻在外头如何威风八面,打的吐蕃哭爹喊娘。但是在梨园,没有身份限制的梨园,就算裴旻是龙也要如蛇一般盘着,是虎也要跟狗一样爬着。
将裴旻架空,让他在李梨园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以是他黄幡绰打算献给裴旻的第一份大礼。
可听裴旻今日这话,黄幡绰慌了,他不得不承认,裴旻看的比他远的多,说的是他完全不成考虑过的东西,而且甚有道理。
李隆基拍腿大赞,欣喜若狂的道:“将静远拉入梨园,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如你在军事政治上的远见一般,你在梨园发展上也有着超于常人的眼光。你觉得这种问题应该如何解决?”
裴旻道:“广招人才,尤其是编剧创作类型的人才,委以重用。”他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李白,想着诗仙给他打下手创作词曲,那感觉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酸爽,开心的就差没笑出声来。
李隆基慎重的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后悔了:黄幡绰确实不错,很讨他欢心。但是跟裴旻一比,就相差大了。
两个乐营将,能力完全不成正比嘛!
思前想后,李隆基又有些想开了,裴旻这种全面的人才,哪里是想有就有的,将就凑合着用吧。
裴旻这时又道:“臣听说李龟年就是这种创作类型人才,他不是已经来梨园了嘛,怎么不见他人影?”
盛唐剑圣 第二十章 我喜欢,要定了
李隆基听了一怔,要不是裴旻提醒,他险些都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当初洛阳留守向他举荐的时候,他确实兴趣极大,想知道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如此赞誉。
但随着这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隆基的耐心也差不多用完了。他一个皇帝,不可能直接邀请一个毫不知底细的艺伶来长安觐见,通过黄幡绰替他邀约是他能做到的底线。
李隆基的耐心给消磨光了,他自然不知道李龟年身上的故事,先为一群贼人袭击了村子,被迫卷入调查,又在长安陷入了官司。黄幡绰只是隐隐约约的透露一些三兄弟傲慢自大的情况,只以为是几兄弟不知趣、端架子,磨磨蹭蹭就是不来。
李隆基身为皇帝,也有他自己的脾气,将李家兄弟抛在脑后,近期都不怎么过问了。
这种情况是黄幡绰最爱见到的,昨夜他推心置腹的跟李龟年他们彻夜长谈,目的是为了打探敌情。发现在不来往的这几年里,李龟年的变化极大。不是新杯盛旧酒,而是立志于创作,研究全新的曲调,意图在俗乐基础上吸收西域的民族音乐而创法曲乐调,并融秦声汉调于一炉,以形成全新的乐曲。
这种想法在黄幡绰看来极为可怕,就算李龟年的新曲尚未成功,对方的实力以远胜于他。一但新曲大功告成,这梨园将无他的用武之地。现在他要做了是趁着李隆基对李龟年的淡忘,将李龟年藏起来,等到一定是时间,再将他们兄弟劝回洛阳,万事大吉。
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然后裴旻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李龟年,他们来了?”李隆基自然是没有听说的。
黄幡绰心底再次诅咒着裴旻,他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硬着头皮道:“回崖公,他们昨日到的,人有些憔悴,怕惊扰了陛下。”
“说来李龟年他们还真走了霉运,在老家险殃及池鱼让人杀了,一达长安又给人栽赃陷害,下了大狱,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裴旻话中有话的说着,甚至若有所指的看着黄幡绰。被动的等吴轩的消息并非他的作风,他还要自己创造机会。他打算不动声色的将黄幡绰逼入绝境,打破他的所有幻想。唯有如此,才能够逼着他去找幕后的黑手,拟定策略,从而一网打尽。
黄幡绰给裴旻瞧得心底发凉,不敢再看裴旻,缩着脑袋。
李隆基却一脸愕然,询问缘由。
裴旻将情况细说,李隆基勃然大怒,喝道:“岂有此理,堂堂一个京兆少尹,竟行如此勾搭,源乾曜这个宰相是怎么当的。”唐朝是多相制,政务方面由姚崇一手包办,其他的宰相等于打杂。源乾曜的任务是司法这一块,孟温礼京兆少尹这个位子,还是源乾曜举荐的。
“将李家兄弟宣来!”李隆基毫不犹豫的召见了李龟年三人,是他将三人请来长安,结果三人却因此受到了冤屈的牢狱之灾,让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
就在裴旻与李隆基等候李家三兄弟的时候,远在胜业坊的戚清在府中接待了一位贵客。
一位年轻带着几分阴鸷的少年,少年年岁不大,只在二十三四,一身黑衣,身形高瘦,手足颀长,一对眼神深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
对于少年的到来,戚清欢迎备至,照顾极其周到。
酒是少年最爱喝的中山冬酿,饭菜也是少年最习惯的辛辣口味:这个时代没有辣椒这种产物,却有芥末、胡椒、花椒、茱萸这些有辣味的佐料。
四种佐料掺和一起,让人闻之退避三舍,少年吃的却是津津有味。
在少年面前有一个熏羊腿,少年拿起桌面上的刀,随手一割,刀挑进了肉里,上下微微滑动,羊骨竟然让他从肉里给挑了出来。粘着油脂的腿骨上瞧不见一点肉沫,即便是骨节细缝里,也干净如新,比狗舔过还要干净。
“妙妙妙!”戚清拍掌大笑,“少公子这手庖丁解牛刀,可深得刘爷真传!”
少年当众露这一手,为得就是这声赞美,笑道:“那是!师傅说了,我便是为刀而生的刀客,是百年里都难得出一个的刀客。这切肉由算什么,扒皮抽筋都不是个事。”
戚清听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确实有些惧怕,但不是怕这个少年,而是少年口中的师傅。
昔年武后时期,酷吏盛行。以来俊臣为首的酷吏集团,把持朝政近乎十四年,在这十四年里,残害了无数忠良无辜。来俊臣手下有一人叫刘光业,武艺奇高,心狠手辣,令人发指。长寿二年,有人告发岭南的流放人员谋反。武则天派刘光业、王德寿、鲍思恭、王大贞、屈贞筠任代理监察御史,到各地审查流放人员。
刘光业到了岭南,突发奇想,将王德寿、鲍思恭、王大贞、屈贞筠叫到一起,设下赌注擂台,比一比谁杀的人多,展开了杀人比赛。
仅那一次,刘光业杀死七百余人,王德寿杀了五百人,最不济的也有百人。
刘光业毫无疑问的荣获杀人王的称号,真正令人心悸的是,于他人不同。刘光业所杀的百人,几乎是由他一人亲手屠戮的,下手极其残忍,剥皮抽筋,去骨剁肉。
世人只恨刘光业凶残暴戾之极,却不知他在练习刀法。他不知从何处学来了庖丁解牛刀的刀法,以活人试刀,以提升自己的刀法。
那个时候,刘光业一手庖丁解牛刀纵横京中无敌,为来俊臣保驾护航,杀了不少看不过眼的江湖中人,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留下了赫赫凶名,也因此深受来俊臣的器重,任其为非作歹。
最终邪不胜正,来俊臣终究败亡在了狄仁杰、太平公主的手上,刘光业也受到了牵累,但他武艺奇高,竟然杀得百人,从容而逃。
戚清依旧记得,当年还是他父亲暗中助刘光业逃跑了,为了免去麻烦,还用了一具尸体,佯装刘光业重伤身死。
最让戚清记忆犹新的是,时隔一月,刘光业胆大妄为,又回来了。那时他的父亲外出避风头,是他接待了刘光业。
刘光业为报仇而来,在来俊臣事发之前,刘光业本能跑走,是狄仁杰察觉了异样,派麾下的吴芳阻挡住了刘光业,导致家人惨死。刘光业只用了一个晚上,将吴家灭门,只留下吴芳一个断手断足的废人,还是刘光业刻意饶他一命,让他后悔内疚的。
现在的吴轩并非是吴芳的亲儿子,是狄仁杰不忍见吴家无后,特地从地方里的孤儿中选择了一位机敏的,拜了吴芳做父亲,给吴家留下了血脉。
戚清尤其记得那日,刘光业若无其事的背着一个袋子回来:他好奇的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为此吐了三天,至今都有心理阴影:那是吴家父母亲、妻子、儿女的人筋骨头,血淋淋的,就如少年手中的骨头,没有一点儿肉。
戚清脸色有些惨白,甚至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好一会儿,戚清才稳定了自己的心神,道:“今日少公子远来长安,不知有何吩咐?”
少年大口的吃着肉,嘟哝着道:“没有什么吩咐,就是找个住的地方。师父说我的刀法已有他五分功力,在年青一辈中,应该无人能比。只是缺乏实战,对敌经验不足,想要继续提升,最好会会江湖上的好手,而不是跟着老爹杀几个商旅护卫。我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那些商人的护卫,哪里受得住我的刀,杀他们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也就溜出来了,找人比试了番。还真如师傅说的,跟江湖人打,有趣的多。才半年,我就打遍了荆襄,得了一个阎王刀的美称。荆襄人都说呢,宁见阎王爷,不见夏侯颜。见了我夏侯战,管你是多出名,一样要名声扫地,惨败我的刀下。”
夏侯战说的是一脸嘚瑟,将人践踏在脚下,那滋味可是一个酸爽,让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戚清无法理解夏侯战这种“江湖人”的心态,与他而言真正酸爽的事赚大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么说少公子今日是来长安找人比武的?”他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夏侯战“嗯”了一声,道:“是来找裴旻的!我要将他这个关中第一高手踩在脚下,成我夏侯阎王之名。”
“噗!”戚清本在喝着酒,一听这话,直接喷了出来,呛的脸色青紫道:“少公子,你是贼,他是官,你找谁不成,非要去找裴旻?”
夏侯战“哼”道:“我爹早有先见之明,自小让我跟母亲姓。你不说,谁知道小爷是云梦泽百里荒的少主?这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懂!打赢个下三滥,算什么本事?在江湖上,要打就打最厉害的。只有打赢最厉害的,才会有人服你。裴旻的事迹,不就是这样?打了一群毛孩子,没人说他厉害,但他打赢了关中第一剑罗烈,那就不一样了,直接就成了关中第一高手。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将关中第一高手的名号抢来,让世人知道。什么斩虎剑,什么越女剑,还有那自创的草圣剑,跟小爷这庖丁解牛刀比起来,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浪得虚名。”
戚清神色大变,道:“刘爷当年在长安凶名赫赫,他的仇人可不少。庖丁解牛刀是他的绝技,少爷在这长安使用,不会让人认出来吧?我看还是算了,裴旻不同于一般的江湖人,他是圣人的心腹,在大唐威名赫赫。不但身怀军功,还得士林的赞颂。少公子找他挑战,实在太冒险了。”
戚清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最近裴旻出现的几率太高,让他有了一种别样的不安。昨天他还夸下海口,今日他便察觉了一些异样,特别压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