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无效生长

    章嘉许擦干净手，把合约装回书包，“也不是不行，离清溪越远越好。”

    “那她呢，那种小宝贝她父母舍得吗”

    “不知道，眼前的生活乱糟糟的，明天的事情我都不想去做设想。”

    “我能理解，你肯定是怕你爸真的做了决定，佟嘉鸾就惨了，其实也不一定，走着瞧呗。”




第三四五章 选错了爹
    夜已深，11月7号结束了，两人洗漱完毕默契地躺床上打开微博，黎岸刷出一波猪叫，被自己逗笑的，竟然能在记者面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点赞最多的那条留言是：我是可爱的小女孩，黎岸是可爱。

    黎岸亲自为这条留言点了个赞。

    章嘉许被自己狂涨的粉丝量惊呆，只是公子嘉许注定是个低调的人，黎岸生日当天连个线上祝福都没有，作为“陪他长大的人”实在是吝啬，粉丝都质疑了。

    于是偷偷跑到黎岸今天发的微博下面留言了一个笑脸。够敷衍的。

    没多久黎岸就睡着了，估计是太累，呼吸声沉重，章嘉许一直在回想他说的经历，也不过是作为付出的真心把他感动了，萦绕脑海的是“试错”两个字，他倒是很豁达，用一年的时间去试错。黎岸是自己见过最不怕做错的人，小小年纪又能做错什么呢，错了还有父母兜着。

    章嘉许太怕自己做错了事情。

    南京一别，黎岸没了告别的伤怀，拿出仲希文手里的那份合约，洋洋得意的不行，“这份归我了，你一放假就来啊，不然我告你，就说你怕不怕吧。”

    章嘉许白眼相向，“怕了怕了。”

    黎岸心满意足，“我等你啊。”

    回清溪的路上，章建凯始终沉默，电话倒是不断，张良的运筹帷幄也不过他这样，章嘉许也没有话说，戴上耳机听自己的音乐，只是还没那种高科技耳机能设置两个不同的音量，左声道右声道不和谐。

    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中途感知车停了，醒来发现前面的车堵了好几公里。

    章建凯说：“前方隧道槽罐车自燃，两个车道都堵了，可能要堵上一段时间了。”

    天眼看要黑，章建凯给jessica打了个电话，“还没到，回清溪估计是吃夜宵了，你别担心，等店里情况稳地了你再过来，到时候我去接你。想我啊，我知道了，儿子不说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章嘉许这一刻觉得聋了也挺好，那他就省的顾忌身边有个“儿子”了。

    “没事啊，当我不存在，要不我下车溜达溜达。”

    章建凯哐一下就把拉门打开了，“儿子下去散步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章嘉许恨不得手上有根棍子打晕他这不要脸的。

    “别走远啊，容易给你丢路上。”

    章嘉许警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和手机，都在，“没事儿，丢就丢了，我回得去。”

    章建凯又哐一下把门拉上了，章嘉许在高速上的寒风中凌乱，这是亲生的父亲啊，投胎的时候选砸了，怪自己手气不好！

    五分钟后被突然下起的小雨逼回了车上，结果章建凯还没挂电话，五分钟确实太短。

    这个大老板简直拿司机当空气，章嘉许戴上耳机当自己是空气。

    半小时后这龙门阵终于摆完了，章嘉许拱手表示敬佩，“你昨晚就应该把我送回去，我在这儿多打扰啊。”

    章建凯不要脸地说：“也没太把你当外人，听见就听见了，我就这样。”

    “谢谢您了啊，求您当我是外人吧。我听着犯恶心！”

    司机都笑了。

    章建凯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我就是爱听，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主，也突然想有人做我的主。”

    章嘉许看着章建凯脸上舒展的表情，似乎连眉间的皱纹都淡了，“一物降一物，我祝福你。”



第三四六章 绝望的母女
    佟嘉鸾独自一人在阳台吹了近两小时的冷风，周嫂老早就把饭菜端进了房间，此刻已经凉透了。两个狮子头，一盘芹菜干丝，一盘尖椒牛柳，一碗荠菜豆腐汤，和平日吃的差不多。

    同样没有吃的还有佟于芳，她撕碎了身上的裙子，她说家里要是有毒药，母女俩就一块儿吃了。说完就摔门而出了，不知去向。

    佟嘉鸾相信佟于芳做的出来。但要是她真的要这么做，佟嘉鸾就打算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干脆把事情搞大，起码是死不了的，只要不死就不怕。

    佟于芳回来了，急匆匆踢开佟嘉鸾的房间们：“你躲在阳台做什么，出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佟嘉鸾心惊胆颤，看见她手里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瞬间泪如雨下，瑟缩着身体往楼下看了一眼，“妈妈，不要……”

    “不要什么你真以为我想死那不是便宜了章建凯”她把包拉开，一刀一刀的钱散在床上，“你把钱还给那小子，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们还真是父子一条心，同一种货色，都是两面三刀的畜生！”

    佟嘉鸾突然觉得佟于芳有点恶心，还会恶人先告状了，立冬日的冷风都比她恶狠狠的表情来得温柔。她分明是一个心里装满了怨念的泼妇。

    她跌倒着坐上床，问佟嘉鸾：“你告诉妈妈，他是为什么会答应娶我报答我守在病床前照顾他他得肝病的时候我真的……让我割肝给他我都不会眨眼的！”

    佟嘉鸾从阳台跨进了房间，“妈妈，你真的爱章叔叔吗”

    “你懂什么，只要没有旁人影响，我肯定是爱他的。他妈妈嫌弃我出身差，嫌弃我没有文化，是我自愿的吗没有人可以选择出身！他浙大毕业，前途无限，我配不上他！他妈还热心肠地给我做媒，生怕我一直惦记着章建凯！”

    佟嘉鸾擦掉眼角的眼泪，问：“妈妈，那我爸爸呢，他不好吗”

    佟于芳掩面而泣，“好……他太好了，老实地像个傻子一样，我说什么他都听，错的也听，结果坐牢了。”

    “他还主动跟你离婚，就算你嫁给章建凯他也不介意！”

    佟于芳抓起床上的钱朝佟嘉鸾扔过去，纸带断裂，红票子瞬间洒满了整个房间，“钱你不喜欢吗，好日子过惯了你舍得吗”

    确实舍不得，再找一座大山是不可能了，判了重型的父亲离出狱少说还得十年，没了章建凯，在清溪怎么过下去呢

    “章叔叔……跟你说了什么”

    佟于芳冷笑，“他说他不会主动跟我离婚的，就算要离，也会让我满意。”

    “那你还担心什么，你不就是要钱吗”

    “你跟你爸一样傻，章建凯是什么人，下周他要参加一个拍卖，那栋烂尾楼还是个抢手货呢，离了婚我们没有多少共同财产，有的就只是共同债务！他太精明了，我们斗不过他的。”

    佟于芳脸上写满了绝望，守着婚姻是绝望，失去了同样是绝望，进退同样不见天日。



第三四七章 城南邮局
    换成自己站在她的位置，怕是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那个男人都已经毫无顾忌地在外面逍遥了。佟嘉鸾不想靠近她一步，直到她摔门而出。

    床上的钱是十二万，散落在地的有三万，整个房间红彤彤的。

    饭菜已然凉透，将保温壶里的开水倒进饭里勉强能就着凉菜吃。吃饱喝足，佟嘉鸾跪在地上把钱一张一张捡起来，凑够一百张用皮筋扎紧，直到把300张钱都捆好。

    数的不够过瘾，干脆连没拆过的整刀都仔细数了一遍，一张不少。外面包上一层英语报纸，然后把钱分散着藏进抽屉底下的空隙，抽屉打开看不到，只有手伸到底下才能够到。

    佟嘉鸾悄悄打开房门，屋外一片漆黑，整个别墅安静地好比地狱。平日里周嫂晚上住在别墅，周末则会回家；章建凯在家的话他习惯开着楼梯上的壁灯；章嘉许则是开着灯都能睡着，父子还真像，都喜欢灯光照耀的感觉。

    此刻这里只有自己和佟于芳两个人，主卧里面死一般寂静。关上门，上好保险，关闭房间的灯，用手机电筒照着书桌，摊开信纸，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即使暂时帮不上忙，但只要等他出来，就不再是孤苦伶仃一个人。

    救命的稻草，能抓一根是一根。

    那个地址滚瓜烂熟，佟嘉鸾首先把上次断联的缘由做了坦白，深刻道歉，但是警钟长鸣，希望父亲对过去的同党保持警惕，这群人如今见钱眼开，什么恶事都敢做；再而对眼下的情况做了简单的阐述，章建凯有了外遇正在预谋离婚，只是此人深谋远虑让人难以捉摸，很难预料最后结局如何；母女俩即将无依无靠，但求父亲积极改造，早日返乡，最后附上了联系的电话，盼得到最快的回音。

    把信郑重装进信封，然后塞进背包的最底下，只是还不放心，于是干脆舍弃信封，将信对折再对折放进了钱包，明天一早就寄出。

    第二天早早地就起床了，周嫂已然准备好了早餐，热腾腾的粥、包子、玉米、紫薯、煎蛋、牛奶。丰盛地依旧太平盛世一般。

    她只是一个保姆，不管这场不可预料的战争如何进行，她肯定是能全身而退的。

    “太太还没起，锅里还有温着的粥，我去趟嘉许那儿，他不是养了条狗嘛，他不在没人喂，顺便给他打扫打扫屋子。”

    佟嘉鸾明知故问，“哦，他不在清溪吗”

    “跟先生一起去南京了。”

    外面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地要下雨，佟嘉鸾戴上口罩打车去城南邮局，司机问：“邮局不是附近就有吗”

    佟嘉鸾说：“我要去的就是城南邮局，有问题吗”

    寄完信又打车到煎饼店，不知道能不能凑巧碰到田一晨。一想她的父母都在煎饼店忙活，她不来店里吃午饭的话还能去哪吃，于是佟嘉鸾在清溪中学边上的精品文具店逛了一会儿，临近午饭时间就伫立着看向煎饼店，果不其然，十一点不到她就出现了。

    佟嘉鸾提起脚步走向煎饼店。

    田一晨还没坐下，佟嘉鸾就已经到了。



第三四八章 预谋的会面
    董文玉正在数落女儿：“睡到几点才起来的啊，打你电话还挂，早饭午饭连着吃像话吗”

    “我不像话啊，我像的是爸爸妈妈。”

    “像我那你明早三点半给我起来！”

    田一晨面带笑容，看向刚进门的佟嘉鸾，“嘉鸾，你怎么在这”

    佟嘉鸾放下书包说：“我在这附近上古筝课，该吃午饭了，想到你家东西好吃就来了。”

    董文玉顺势继续数落：“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学点好吧小祖宗！”

    骂归骂，好吃好喝的放了一桌，温吞水一样的爸爸摸着女儿的头说：“穿少了，一会儿我给你回家拿件厚外套。招呼你同学吃啊，爸爸再给你切点水果。”

    “爸爸真好，我喂爸爸吃个虾。”田一晨把刚剥完的虾塞进了田子荣的嘴里。

    “宝宝自己吃，留点肚子啊，你妈炖的桃胶马上就可以吃了。”

    田一晨听到后吸了吸口水。

    董文玉手里的抹布一甩，“田子荣你不是要回去给闺女拿衣服吗，还不快点！”

    “还没切水果呢！”

    “我来切就行了。”

    煎饼店已经过了最忙的时间，董文玉收拾完餐桌切好橙子后也坐下来准备吃饭，捧着手机的田一晨看得很认真，还面带笑容。

    她刚换了一个大屏幕的三星触屏手机，董文玉凑近了看，“看什么呢饭也不吃”

    “黎岸呀，他真好看，是不是很好看”

    “我都没认出来，怎么现在网上都能看到他了”

    “在微博，我发你也能看到我呀。他是要当明星了吧。”

    佟嘉鸾立刻拿出了手机，在微博上搜索起黎岸，果然有相关用户，粉丝数量已经有一百七十多万，最新的微博是“十七岁的第一天，特别开心，特别幸福。感谢你们的爱，像阳光一样温暖着我。”

    他身上穿的是焉乐竹的得意之作，佟嘉鸾认得。

    他寥寥几个关注，顾朝意、严维野、仲希文、公子嘉许，没了。再下面一条微博照片里是他和章嘉许，笑靥如花的黎岸看着确实和之前大不一样。

    佟嘉鸾说：“黎岸现在更好看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没删我qq就算是有联系吧，快吃吧，我帮你盛饭。”

    田一晨一家人始终带着笑容说话，说说笑笑的氛围让饭菜都可口了许多，关心的问题多半在学习上，佟嘉鸾的学习成绩还比不上学跳舞的艺术生田一晨，但是上补习班的经历很是丰富，一对一怎么收费一对多怎么收费，还有上门上课的家教老师怎么收费。

    “我们厂里有个阿姨的女儿在浙江大学读书，她只要周末有空爸爸就会派车去接她回来给我补习。一天要收500块呢。”

    田一晨实力惊讶，正常情况下店里一天的纯利也不会超过800块，是父母两人起早贪黑才能挣来的，还几乎全年无休……

    董文玉好奇心被激起，“补习效果怎么样啊，等高三冲刺的时候再补习会不会来不及”

    “阿姨，这也因人而异的，我进步慢，一直离不开补习，我感觉都有依赖性了，上课开了小差也不急，反正有老师会教到我懂为止，这样也不好。”



第三四九章 品牌的重要
    田一晨满脑子都是人民币哗哗哗变成水淌出去了，“补习因人而异，可我们家要量力而行，我学跳舞已经够花钱了。”

    佟嘉鸾灵机一动说：“我有个主意，下次你到我家来，一个人两个人都是教嘛，也不会多占用人家的时间，我爸爸请她来的最终目的是以后招她进公司，人家是学国际贸易的。”

    还没等田一晨反应，董文玉已经答应了。

    喝完桃胶佟嘉鸾说要去逛街，天愈发冷，要买新的毛衣和外套。田一晨两点半还有古典舞课程，佟嘉鸾看着时间说：“还有两个多小时，先陪我逛一会儿到点儿了打车过去也来得及，你是在哪学舞啊”

    “长安街。”

    “那也不远啊，长安街最近的商场是海洋城，我们直接去海洋城不就行了”

    田一晨感觉盛情难却，只能勉强答应了，董文玉知道田一晨实在囊中羞涩，偷偷塞了五百块到女儿手里，“是该买点衣服了，这次钱不够的话你看好了咱们过两天再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