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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绾心

    说着话,尔芙就往床里拱了拱,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四爷也不矫情,他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着落地罩外伺候着的苏培盛轻声交代了一句,让苏培盛过一个时辰叫他,三两下将身上沾满面粉的外袍扯下,一把丢在窗边摆放着的贵妃榻上,回身将尔芙揽进怀里,又拉过床梢叠放着的被子将自己和尔芙仔细盖好,便躺倒在了床上。

    “睡吧,等会儿咱们去船上吃鱼锅。”四爷在尔芙的唇上落下一吻,抬手轻轻拍着尔芙的后背,低声说道,现在天色还早,庄上人多眼杂的,他们就算是再舍不得和弘轩分开,却也只能暗自忍耐着,不然就会给弘轩那孩子带去麻烦。

    关于这点,尔芙也是明白的。

    她对着四爷点了点头,脑袋瓜儿轻轻蹭了蹭四爷的肩窝,一只胳膊环在四爷的腰间,一条腿搭在四爷的长腿上,略微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拢了拢耳边散下来的碎发,笑着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放缓了呼吸,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是个调整生物钟的时段。

    为了能在仅限的时间里,更多的和弘轩在一起,尔芙这些日子仿佛回到了过寒暑假的学生时代,再也没有看到过上午的太阳,一睁眼就是晌午时分,草草吃过一口早午饭,便跟着四爷去庄外湖上的船上去钓鱼,一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摇摇晃晃如醉酒似的走下乌篷船。

    今个儿比往日更甚,她要熬个通宵。

    别看庄外湖上的那条乌篷船是苏培盛临时从京里找来的旧船,外观不起眼,内里布置得格外舒适,小小的船舱里,除了固定在船板上的矮桌和锦凳外,还有一个用屏风隔出来的小小睡房,仿照的是那些常年住在船上的船户家的布置。

    她打算趁着这最后一晚,亲自哄弘轩入睡,她在临睡前和四爷提了一嘴,四爷也同意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尔芙睡得很甜。

    夕阳西斜,烟霞越发浓烈,缕缕炊烟腾空而起。

    苏培盛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摆在床边的屏风前,轻声唤道:“主子爷该起了……”

    睡得并不沉的四爷闻声,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床幔顶,愣了会儿神,轻轻放开了紧搂着尔芙肩膀的胳膊,又小心将尔芙枕着的胳膊抽出来,仔细替尔芙掖好了被角,这才动作如猫儿般轻盈地起身,胡乱套上了鞋子,打着哈欠就来到了屏风外面,“让人送水进来吧,另外记得给三阿哥那边送去消息,让他直接坐着马车出来。”

    四爷伸展着胳膊,任由苏培盛熟练地替他穿衣裳。

    他是打算让尔芙多睡一会儿的,可是他还是小看了尔芙要陪弘轩的决心,他才刚起身,还没有洗漱好,尔芙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腾地一下坐起了身子,一边招呼着丫儿准备热水梳洗,一边披着外袍就往外走,要不是四爷反应快,苏培盛就要看见尔芙穿着寝衣的模样了。

    “什么时辰了!”尔芙迷迷糊糊的问道。

    “还早着,你瞧外面的天还亮着呢!”四爷笑着替尔芙整理着外袍,低声答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对着屏风外的苏培盛摆摆手,将苏培盛打发了出去,把内室让给了尔芙更衣梳洗,他也在丫儿进门的瞬间,跟着去了外间洗漱。

    少时片刻,梳洗好的二人,叫了小七一块,迈步出了院子。

    湖边的船上,陈福亲自担任主厨,早已经预备好了热气腾腾的干锅鱼片、鲫鱼豆腐汤和玉米饼子等吃食,等着四爷等几位主子一上船,食物就被送上了桌,一坛刚开封的桂花酒,迎风飘散着淡而绵长的酒香。

    “过了今个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弘轩,咱们一块喝一杯吧。”尔芙坐在弘轩身边,她伸手替弘轩添了一块香煎鱼块,拎起手边放着的执壶,分别给自己个儿和四爷满上酒,又拎着装着果子酿的琉璃壶给小七和弘轩倒满,略显伤感的双手举杯,看着脸色同样沉重的四爷,低声说道。

    “额娘。”小七似是有些不适应这样伤感的低声唤道。

    “随你额娘去吧,她心里头难受。”四爷笑着抬了抬手,打断了小七没说完的话,扭头对着尔芙点了点头,顺手摸过两个小小的酒盅,分别放到了弘轩和小七的跟前,替他们俩也倒上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桂花酒,示意着大家伙都一块喝一口。

    “额娘,孩儿不孝,不能常伴您左右,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弘轩闻言,起身跪在尔芙跟前,举杯道,他也舍不得额娘,不过为了能变得更加强大,更好地保护额娘和兄弟姐妹,他不得不狠下心肠来,好在额娘的身边有小七姐姐在。

    他这般想着,他对着从没叫过姐姐的小七,举了举杯,将杯子里的桂花酒一口饮尽,红着眼圈,避开了尔芙的视线,草草擦了把脸,不顾四爷反感的轻声说道:“姐姐,替弘轩好好照顾额娘,阿玛是男子,到底不够细心,你可得多多陪陪额娘。”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自己个儿在外面,也要多多小心。”到底是懂事的孩子,小七虽然有些不高兴弘轩这种长辈嘱咐的口气,但是却也笑着点了点头,关切道。

    眼瞧着眼前的气氛越显凝重,尔芙也露出悲伤神色,四爷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个孩子之间过于沉重的对话,笑着握住了尔芙的手,朗声说道:“好啦,你们都是好孩子,该明白怎么让你们额娘放心,别勾着你们额娘伤心了。”

    “不许你这么说孩子,咱们小七和弘轩都是好孩子。”尔芙不高兴地横了眼教训孩子们的四爷,帮腔了一句,随即扭头对着身侧的弘轩和对面的小七,温声安抚道,“以前额娘太疏忽你们了,没想到一转眼,你们就这么大了,记得有小七的时候,那会儿额娘才刚刚及笄,虽然已经做了你们阿玛的侧福晋,性子却仍然跳脱,后来又突然有了弘轩,那会儿额娘想着,以后再也不生了,没想到又有了小九和玖儿,也就是因为你们都来得太突然,额娘压根就没有半点准备,根本不知道怎么才是对你们好,想着你们身边有细心的奶嬷嬷照顾,又有有经验的婆子关心日常起居,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块生活,也就忽略了你们。

    说起来,当真是额娘对不住你们了,如果早知道会走到这步,额娘当初绝对不会让你们和额娘分开。”说着话,尔芙一直咬牙忍着的泪水就流了下来,这些话,她压在心里好长时间了。

    打从她得知小九和玖儿死讯,琢磨着要带小七一块离开四爷府的时候,其实她就在暗暗后悔,若是她没有沉浸在四爷细心营造的世外桃源生活中的话,若是她早早就看清自己的短板,领着她的两双子女离开如魔窟般的四爷府,若是她能放下乱人心智的富贵荣华,她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只是这话,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今个儿,要不是她情绪太过激荡,她也不会说出口的。

    “别这么说,孩子们都明白你其实是关心她们的,只是你那会儿心性懵懂,初为人母,也没个有经验的人提点你,你难免会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要怪的话,也该怪爷太糊涂,没有考虑到你自己个儿都还是个孩子,只顾着拉着你胡闹,反而让你疏忽了孩子们。

    再说你当时会那么安排,也是想着额娘能照顾好孩子们,但是事有意外,有人胆大妄为的敢在宫中伸手,这也是你没有预料到的地方,这事真的怪不得你。”四爷伸手擦去尔芙眼角的泪水,看着纷纷落泪的孩子,心底涌起了阵阵懊恼,那会儿尔芙年纪还小,涉世不深,有思虑不到的地方很正常,但是他明知道偏宠尔芙,会让府中其他女人嫉恨尔芙和尔芙所生的子女,他还是做出了偏宠她一人的事情,将尔芙推到了府中其他女眷的对立面,其实是他错估了那些女人的底线,也是他错看了他以为温良恭善的乌拉那拉氏,最终弄得尔芙要经历丧子之痛。

    “阿玛,额娘,其实孩儿们都明白,并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小九和玖儿他们离开,也是因病亡故,这都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要论伤心,那自然是额娘最为之伤心,要论自责,那自然是阿玛最自责,但是小七还是希望额娘和阿玛能早早忘记这种痛苦。

    也许是小七太过没心没肺了,不能理解阿玛和额娘心底的痛。

    小七觉得,这也是小九和玖儿的共同心愿,阿玛和额娘疼爱孩儿们,孩儿们也从心底希望阿玛和额娘都能过得开心。”

    “你们都是好孩子。”四爷对小七的话,给予了高度肯定。

    尔芙也是连连点头,只是明白归明白,但是丧子之痛是世上所有母亲都不可能忘记的痛苦,不过为了让弘轩走得更加放心,她还是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她含笑抹了把泪水,紧紧握了握四爷的手,低声说道:“其实额娘就是想要和你们说说心里话,说完,这心里头,也就痛快了,你们也都知道额娘的性子,你们都不用这么担心,反倒是额娘让你们看到我这副丢脸极了的样子,还要让你们这些孩子来安慰,额娘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说着话,尔芙就招呼着来船上帮忙的瑶琴,送了几条湿帕子进来给大家伙儿擦拭脸上的泪痕,她可不希望弘轩走的时候是满心伤感的,她更希望弘轩在外面能过得开开心心,康熙老爷子为弘轩这般花费心思,想必以后需要弘轩去承担的责任,必将是重中之重,她希望弘轩能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来之不易的自由。

    “额娘说得对,瞧瞧,小七姐姐,你哭得好丑。”不管尔芙是什么心思,但是弘轩还是乐得配合,他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打趣着小七,缓和着船舱里的沉闷气氛,试图调整着大家伙儿的情绪。

    小七也是不甘示弱地反击着,伸手搔着弘轩的肋下痒痒肉。

    少时片刻,嘻嘻哈哈的笑声就充满了船舱。

    这一夜,湖面留下了一家四口人的欢声笑语,也留下了一家四口的淡淡惆怅,随着一旁船舱壁镶嵌的烛台上,婴儿手臂粗的红烛燃烧殆尽,天边悬挂着的月亮,渐渐消失在了天际,一缕朝霞自山脚爬起,映红了天空。

    离别的时刻,终究到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哪怕李氏喝很多酒,哪怕她在面对四爷和尔芙的时候是完全醉酒状态的,却也并非是没有一点理智,她能看出四爷的忍耐力已经就快要消失,她又不是真的豁出去要和茉雅琦来得一命换一命,无非是觉得自个儿好端端地丢了侧福晋的位子,心里头不痛快来找茉雅琦发泄一番而已,自然不会真的去故意激怒四爷,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苏培盛送着李氏来到了静思居的院门口,看着李氏在宫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远,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一丝决绝地转身,重新回到了静思居的上房里,规规矩矩地站在四爷身后当一块面无表情的背景板。

    身为太监,他对女子同样有着正常男人的感情。

    他的心里头藏着一个秘密,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李氏,便是连李氏自个儿都不知道她能独占四爷身边位子那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关系都是因为苏培盛的私下帮助,有这样一个四爷的身边人时时帮忙说好话,只要李氏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不是丑如夜叉似的无颜女,便不会错过一飞冲天的机会。

    只是苏培盛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却仍然是个人。

    他承认他曾经被李氏那张如桃李般艳丽的面庞吸引,被李氏故意流露出的那丝丝善意感动,但是假的就是假的,随着相处渐久,李氏隐藏起来的缺点在一点点暴露出来,四爷能看得到,苏培盛也能看得到,他甚至比四爷还要更早发现李氏的另一面,可是感情是一种没有半点理智可言的东西,他不愿意相信地选择欺骗自己,相信李氏并不是如他无意中发现的那副样子,却到底还是做不到自欺欺人,终于在李氏今个儿做出这般失态举动的同时,彻底清醒了。

    放下了,也就自然从容了。

    苏培盛如同往常似的站在四爷身后,瞧着四爷脖颈处隐隐绷起的青筋,挑眉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嫡福晋尔芙,又瞄了眼跪在下首哭着的茉雅琦,有些自我安慰似的想着做个太监也挺好的,起码不会为了不成器的后世子孙生气动怒,也不会被那些不识好歹的晚辈拖累。

    这一晚,四爷和尔芙很晚才回到正院休息。

    除了苏培盛之外,没人知道静思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去在意一个失去阿玛欢心的格格下场如何,她们所关心的都是自个儿的那摊事,吃穿嚼用,争宠斗狠,其中有野心的女人,更是关注起被暂时养在东小院李氏房里的小四阿哥的归属,仿佛一切都在四爷回府的刹那就恢复到了本来路线上。

    唯有尔芙这个嫡福晋,无奈地盯着跪在下首的梁宇轶发愁。

    事实证明,白芷的医术是很靠谱的,她的判断,也是完全正确的,一日比一日贪睡的茉雅琦真的怀了身孕。

    虽然让梁宇轶给茉雅琦诊脉的事情是四爷决定的,但是到底是关于女儿家的私密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出面去处理,所以只是叫了梁宇轶进正院交代几句,便直接将这事交给尔芙去安排了,这些警告的话,自然而然,也就只能由尔芙转告给梁宇了。

    尔芙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一张落胎药方子,冷着张脸,故意做出很是凶狠毒辣的样子,心底却是蹦蹦蹦得跳个不停,如同坐在针毡上般坐立难安,色厉内荏地训诫道“今个儿你去过静思居的事情,便不要在脉案上做记录了,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如果外面有什么荒诞不羁的谣言传进我的耳朵里,可别怪我这个做嫡福晋的手下无情。”

    “微臣明白。”梁宇轶恭声应是。

    这深宅大院里的腌臜事情多,早在梁宇轶走上行医这条路上的时候就被他的父亲,也就是从小带着他行医看诊的师傅拎着耳朵叮嘱过无数遍,别把自个儿大夫的身份看得太高摆,士农工商,做个大夫,比那些凭手艺赚钱的工匠强不了多少,想要安安稳稳地过舒心日子就要做到不闻不问不说不看,主家怎么吩咐就怎么做,一张嘴儿就如同上了封条似的当做摆设就好,觉得危险就抓紧收拾包袱闪人,甭贪恋什么名誉地位,只要留着命在,走到哪里都能有饭吃。

    尤其是他考进太医院,成为太医院里有品有级的太医以后,接触的都是那些动辄要人性命的朝中权贵和后宫妃嫔,他就更加谨小慎微了,那些个宫中盛宠的宠妃身子,谁爱去照料就谁去照料,反正他是死都不沾边,实在躲不过去就给自个儿扎两针,弄个小病小灾的就躲过去了,若论起太医院里的太医谁身体最不好,梁宇轶绝对是公认的第一人。

    不过也不怪他如此小心谨慎,他本就是寻常杏林世家出身的普通人,太医院虽说是专门侍奉宫中的医馆药铺似的地方,但是到底各个都是身处官位,各种勾心斗角,绝对不比朝堂上的简单,各种阴谋暗算,也绝对不比后宫诸妃间的少,他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太医院里头领着份俸禄养家糊口,也全赖他眼明心亮,不和人比,不和人争,不然早就死得就剩骨头渣子了。

    当初尔芙胎像不稳,随时都有小产的危险,他作为最擅长小儿妇科一道的太医被太医院里的那些个老杂毛给推出来,别看他面上千百个不情愿,心里头却是高兴极了,想着要是真的能保住尔芙那胎儿,成为四爷府的专属太医,他以后就算是过上好日子了,毕竟这亲王权贵府中,四爷府的人口是最少的,相对的腌臜事就更少,只是他显然是低估了女人们争宠斗狠的心思,哪怕是四爷府就两个女人,也绝对不会是处安乐窝的。

    现下,他跪在下首,明明心底都冷得打颤,却仍然满身大汗,得知府中未嫁格格身怀有孕这样的阴私事情,他真是不知道以后会被如何炮制,偏偏他不敢如同他父亲教导的那样,觉得不对劲就抓紧收拾包袱跑,不然四爷在三司六部歪歪嘴儿,在他脑袋瓜儿上按个谋反忤逆的名头,海捕文书一发,甭管他跑到哪里去,也保不住自个儿这条小命。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一时糊涂考了太医院,在市井间做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多好,走在街上,那些受过自个儿诊治的病患,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便是真得沾惹上大户人家的腌臜事,还能想法子落跑……

    果然是应了那句不听老人言就吃亏在眼前啊。

    不过尔芙并没有让他有太多机会后悔他当初考进太医院的事,作为一个从小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现代人,尔芙也做不出动辄要人性命的事情,她冷冷教训了梁宇轶几句,又让张保安排了可信的小太监在梁宇轶跟前伺候,便也就放他回前院去了。

    她想,梁宇轶是聪明人,应该不会管不住嘴儿的,就算是梁宇轶真的是个大嘴巴,有张保安排的小太监在,也不会让茉雅琦的私事传出四爷府,而且她还有另外一种想法在脑中萦绕,那就是八卦天天有,便是今个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茉雅琦的身上,明个儿不知道谁府里头闹出点热闹,这些人就自然而然会将茉雅琦的事情抛到脑后,实在不必自个儿就先自乱阵脚。

    梁宇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留下张方子,离开了正院。

    重新清静下来的正院里,尔芙瞧着手心里被汗水打透的药方,让诗兰请了毓秀姑姑过来,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就将茉雅琦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前院藏药院里的那些药材是不能动了,而她私房里的那些药材,也没有合适茉雅琦使用的,唯有安排人出去采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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