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绾心
不过她也知道自个儿在府里的地位太低,怎么可能早早就暴露自个儿的心思呢。
正因为如此,小乌拉那拉氏来到乌拉那拉氏院里,便摆出了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就是她不愿意被乌拉那拉氏和大李氏当枪使,进府这么许多时日,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坎坷,心高气傲、性格莽撞的小乌拉那拉氏,也学聪明了。
反倒是乌拉那拉氏自诩自个儿对府里这些内眷的底细颇为了解,有些自负了。
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不论是小乌拉那拉氏,还是大李氏,亦或是不在这里的尔芙、看似平淡无争的董鄂氏格格等人,或多或少,这性格做派都有所改变,毕竟人是最善变的,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也很可能引起某个人的巨大变化,而乌拉那拉氏还以以前的想法去看待这府里的诸多女眷,便显得有些天真可笑了。
乌拉那拉氏高坐在上首,也将小乌拉那拉氏那番话听进了心里去。
不同于大李氏,她比大李氏还要更加恐慌些。
因为不管如何,这大李氏好歹是四爷跟前儿的老人儿,又有弘昀和茉雅琦做靠,便是如今四爷的恩宠不在了,总归是比她这位无宠无子的侧福晋地位稳固,而她呢,她心知弘晖是自个儿的亲子又如何,在旁人眼里,她就是无宠无子,且和先福晋同族而出,先福晋和四爷又有嫌隙在,更是家族施压才得以进府侍奉四爷的幸运儿,显然对付自个儿这个侧福晋,要比对付大李氏更容易。
不但如此,而且这府里同姓乌拉那拉氏的女子也太多了些,又有弘晖这位嫡长阿哥在,就算少她这么一位出自乌拉那拉氏的侧福晋,也不会影响乌拉那拉氏家族和四爷绑在一块的命运,这么算计下来,自个儿这位置就显得有些不牢靠了,亏自个儿之前还为自个儿重新回到四爷府做侧福晋的事情暗自欢喜着,这应该不是四爷早就算计好的事儿吧。
作为和四爷曾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子,乌拉那拉氏心里忍不住怀疑着。
事实亦是如此,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还真是蛮了解四爷的,当初四爷会同意乌拉那拉氏族的要求,在府里添置一位出自乌拉那拉氏的侧福晋,看似是拒绝推脱不掉,不愿意折损手下势力,其实就是他不愿意给康熙帝和德妃娘娘留下他格外偏宠尔芙的印象罢了,而这新侧福晋进府安守本分还好,不然他自有办法收拾掉这位新侧福晋,还让乌拉那拉氏族挑不出任何毛病。
毕竟比起联姻,还是有血脉情分的弘晖在四爷、在乌拉那拉氏族的眼里更重些。
乌拉那拉氏如此后知后觉,也是她被重生复活的惊喜,冲昏了头。
而此时,小乌拉那拉氏的一番话,无疑是提醒了她。
乌拉那拉氏再也摆不出那副淡定自若的面孔了,别看她面上仍然挂着浅笑,仍然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但是她交叠在小腹前的细嫩玉手,早已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更隐隐发抖着。
同时,她也回想起了,她这些日子伙同小乌拉那拉氏做出的那些无脑事。
乌拉那拉氏的心里暗暗后悔着,怎么重生一回,自个儿不见长进,还丢了往日里的那份谨慎和小心呢,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做出了这等莽撞的事情,平白无故地得罪旁人呢
是,就算是乌拉那拉氏媚儿是一个小格格,小五格格更是个身体不佳的病秧子,但是有小五格格这个亲生血脉在,乌拉那拉氏媚儿在府里的地位,依然不能等同于其他格格,那自个儿怎么会如此无脑地怼上这么一位同宗同族所出的格格呢,拉拢收买成为自己人,这才是上佳之策啊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锁定在了小乌拉那拉氏的身上。
因为她想到了一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乌拉那拉氏的心目中,小乌拉那拉氏就是一个蠢笨透顶的女人,而自个儿这些日子和她走得比较近,也是这些日子开始为难磋磨乌拉那拉氏媚儿的,这该不会就是受到了小乌拉那拉氏的影响吧
事实亦是如此。
任谁的耳边老是有人撺掇着去厌恶另一个人,谁也难免会受到影响,乌拉那拉氏又不是圣人,对方更是和她自个儿有利益冲突的情敌呢,她怎么可能不针对对方呢,加之乌拉那拉氏媚儿的着意配合,故意做出一些惹怒乌拉那拉氏的事儿,她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乌拉那拉氏陷入了反思,却仍然是没想到其中隐藏着的真相。
那就是小乌拉那拉氏这个老是在她耳边撺掇着她去对付乌拉那拉氏媚儿的人,是否就真如她以为的那般无脑和莽撞
一个在府里顽强坚持到今个儿的人,小乌拉那拉氏便是曾经天真无脑,也总归会有些进步,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怼上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个同宗同族所出的堂亲姐妹,难道就是嫉妒乌拉那拉氏媚儿好运地在她之前产下一个病恹恹的小五格格
怎么可能呢!
小乌拉那拉氏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个旁支远房的堂亲姐妹,但是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乌拉那拉媚儿互怼互撕,她会如此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借机泄愤,主要原因却是她在来圆明园避暑前就和乌拉那拉氏媚儿通过气了。
乌拉那拉氏媚儿也是在得知尔芙将她们这几位同宗同族所出的堂亲姐妹安排在长春仙馆居住后,这才突发奇想地想到了这个办法的,她和小乌拉那拉氏定下了攻守同盟,以一人之无理取闹烘托另一人的温恭守礼,为了能够说动小乌拉那拉氏配合自个儿的演出,她也是费尽心思呢。
而她能说动小乌拉那拉氏帮助自个儿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凭借其正房嫡出的身份,进门就是侧福晋,品级远高于小乌拉那拉氏和她,她心中不平,那小乌拉那拉氏又如何甘心情愿地俯首于人呢,后来她又发现乌拉那拉氏在小乌拉那拉氏每日服用的汤羹里动手脚,这也让小乌拉那拉氏彻底狠下心来,拼着自个儿在四爷心目中的好印象不在,也要拉乌拉那拉氏这位侧福晋下台。
当然,乌拉那拉氏媚儿也保证她得宠之后,一定会帮衬小乌拉那拉氏。
正因为如此,曾经和乌拉那拉氏处处别苗头的小乌拉那拉氏,才会甘心情愿地在乌拉那拉氏跟前儿讨好献媚,引得乌拉那拉氏处处针对乌拉那拉氏媚儿,致使乌拉那拉氏媚儿在长春仙馆的一众婢仆中刷尽同情感。
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想到她素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小乌拉那拉氏会玩谍中谍。
即便是此时。
理清心中思绪的乌拉那拉氏脸色肃穆地瞧着下首互怼正爽的小乌拉那拉氏和大李氏,冷声喝问道:“好啦,你们就别阴阳怪气地闹腾了,该对付谁,你们这心里就没个数么
乌拉那拉氏媚儿仗着有小五格格养在跟前儿,现在已经出招了,你们总不希望府里再多出一个瓜尔佳氏来吧
李侧福晋,你是府里老人儿,你也是这里受害最重的那个,最该明白这点吧
小乌拉那拉氏,嫡福晋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你心里没数么”
说完,她还忍不住地怒瞪了二人一眼,气愤二人看不清对手是谁的愚蠢。
大李氏和小乌拉那拉氏见状,终于偃旗息鼓了。
小乌拉那拉氏更是满脸讨好地表示了对乌拉那拉氏的马首是瞻,笑吟吟地恭维道:“侧福晋勿恼,婢妾也是气急了,这才会分不出敌友地和李侧福晋闹起来,李侧福晋大人大量,千万别怪婢妾这有嘴无心的糊涂蛋,咱们还是该同心协力地对付古香斋里那位,毕竟那位现在已经引得咱们王爷对其怜惜不已了。”
大李氏也不好再揪着小乌拉那拉氏那些话不放了,敷衍地摆摆手,也将注意力落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身上,冷着脸问道:“不知道乌拉那拉侧福晋有何高见呢,难不成咱们还能拦住了王爷往古香斋那边走动”
说完,她就好似自嘲般冷笑了两声,低头摆弄起手绢,不再言语了。
第1778章
他就是怕胡太医不愿意掺和进自个儿府里女眷们的内斗,而避重就轻地和稀泥。
这会儿,那些藏在纸包里的香料成为了他随身佩戴的香囊一部分,胡太医也就不可能会多想到这些东西是在哪里找出来的,也就不存在和稀泥的可能性了。
果然,胡太医抖动着的双手,瞬间就稳了。
他捏着一小撮香料凑在鼻尖前,细细嗅着味道,低声细数着香囊里香料的成分。
结果不出意料之外,那几个纸包里的香粉都是些对女子身体不利的玩意儿。
四爷心生恼怒,面上却是不动分毫,似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一般淡然,绷着脸留胡太医在堂屋喝过茶,然后连声都不吱地摆摆手,便让苏培盛送胡太医出去了。
“果然不出你的预料之外。”随着胡太医走远,四爷起身回到了内室里,语气沉重的低声说道。
尔芙闻言,面露浅笑,柔声说道“这算是意外之喜吧。”
说完,她还若有似无地揉揉有些发热的脚踝位置。
“只是能够将这些东西送到你的内室里,还藏在你日日都要用的妆台里,显然不是外人所为,爷很担心你的安全啊。”四爷并没有尔芙这般乐观,一张脸阴沉沉地看着窗边那张精致讲究的妆台,他恨不能立时三刻就将这沾染过脏东西的妆台丢出去。
别以为那暗格和妆台整体严丝合缝,那暗格里藏着的东西就不会被尔芙接触到,香料随空气飘散,无处不在,现在也不知道这些脏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在这张妆台里的,而尔芙的身体本就已经是不适合有孕的体质,用药调养许久,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现在又碰到这样的事儿,四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心塞感觉。
偏偏在尔芙面前,他还不能表现出分毫不妥来,生怕触碰到尔芙心底的脆弱。
只是四爷却不知道尔芙很想得开,她并没有古代本土女子那种多子多福的想法,如果不是这时代没有任何不损伤身体的避孕办法,她连小米团都不打算生下来的,因为越是入乡随俗,她就越担心她的亲生骨肉会为那张天下至尊的龙椅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因为身为皇子,难免会对那张椅子生出几分野望来。
正因为如此,当她得知自个儿以后都难以有孕时,心里有些失落,却更觉安心了。
不过她这些小盘算什么的,并没有和四爷互通有无,所以至今四爷还在严守秘密,生怕尔芙得知自个儿身体的真实情况会受不住,却不知道尔芙根本就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或许,这样的小误会,也是有几分好处的。
因为四爷先入为主的错误认知,让他丝毫不怀疑尔芙是在用苦肉计。
而尔芙呢,她显然也没能t到四爷忧心的点,自以为很聪明睿智、很有见识地安慰着心生烦忧的四爷,笑呵呵的说道“我感觉自个儿的状况挺好的,能吃能睡,而且胡太医刚刚诊脉,也不曾发觉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所以你就别担心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儿了,累坏了自个儿,我也是会心疼的。
至于你怀疑是我身边人所为,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
一来我身边的宫婢仆从皆是你精心挑选出来的忠仆,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收买呢,而除了你安排过来的人,其他宫婢就是和我荣辱与共的陪嫁丫鬟了,她们便是有心赚这份银子,却也不会蠢到连自个儿都搭进去,毕竟这钱财再好,也远没有性命重要。
而这些脏东西,我觉得更可能的就是在库房里就被人动过手脚了。
因为公中库房本就是个人多手杂的地方,只要不是偷偷摸摸从库房往外拿东西,管库的宫婢不会干涉太多,咱们旁的不说,就是我院里这些宫婢去取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她们自个儿进库房去找合意的,然后在记档上登记一下就是了,那么要是有谁想往里偷偷塞点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说完,她还特地将诗情和晴岚两位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叫到跟前儿给四爷现身说法。
见尔芙如此劳神费心地安慰自个儿,四爷也不好一直阴沉着脸了。
他很是勉强地笑着点点头,稍显不耐烦地挥手将诗情和晴岚都打发了下去,这才撩着袍摆坐在了尔芙的身边,一边拿着包有冰块的帕子给尔芙冰敷额头上的红肿之处,一边低声说道“虽然你信任你身边的宫婢仆从,但是凡事都要当心些,别让人钻了空子都不知。”
“我知道,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的。”尔芙笑着点头答道。
她又不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的傻瓜,怎么可能相信人心会一成不变,她刚刚会那么说,也是她不愿意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就和手下宫婢仆从生出嫌隙龌龊,却不代表她真就那么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手下宫婢、
“你知道就好,别左耳听右耳过,真懂得保护自个儿才好。”四爷仍是有些不安。
尔芙闻言,则是嬉皮笑脸地点点头,没有再言语了。
说起来,今天也真够折腾了,难得这会儿能身心放松地躺下歇会儿了,她心底那些瞌睡虫就不出意外地钻出来了。
这不,还不等四爷继续说什么呢,尔芙就已经枕着四爷的大腿,呼呼睡过去了。
四爷见状,既好笑,又心疼,好笑是觉得尔芙这妮子真是太没有危机意识了,明明才发现别人暗算自个儿的证据,竟然连考虑考虑幕后黑手是谁的过程都没有,便这样痛快睡过去了,心疼是他知道尔芙这妮子是累坏了,不然怎么能如此连湿发都不曾擦干,就躺在硬邦邦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他抬手拂过尔芙耳边散落着的碎发,拿过旁边放着的干爽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尔芙擦拭着满头青丝,又替她整理好身上微乱的寝衣,这才轻轻地抱起睡得酣香的尔芙,将她放回到床上安置妥当。
做好这些,四爷并没有留在房间里陪伴尔芙,他整理好袍服,起身走出房门。
四爷一边整理着帽冠,一边对着门边候差的诗情吩咐道“你们就在门口伺候着,另外让厨上再备着吃食,免得她起来饿着。”
说完,他这才叫上旁边愣神的苏培盛,快步往院外走去。
明个儿是茉雅琦归宁的好日子,到时候新姑爷阿兴阿也会随着茉雅琦一块回府。
他作为岳丈老泰山,总要准备下该如何考较新姑爷,本来他匆匆过来,也是想先问问尔芙怎么看待茉雅琦的婆母马佳福晋,不过既然现在尔芙都已经累得睡着了,他也不忍心扰了尔芙的好梦,那便回去好好准备考较新姑爷的事儿吧。
早前他也曾托人打听过阿兴阿的品行,但是外界传言未必为真,还是该眼见为实。
为了安排这出好戏,四爷已经整整筹谋小半个月了。
从富泰府邸出来到他的书房,这一路上,那真是步步是坎,道道有坑。
……
“各处都准备好了”四爷一脸淡然地坐在超大的书案后,冷声问道。
他丝毫没有为自个儿给晚辈挖坑设套的行为感到丢脸,也不觉得这种安排有什么问题,反而格外用心,说句不敬的话,他在如何讨好康熙帝这方面都没有这次设计新姑爷阿兴阿这点上更加用心呢……
不过苏培盛却有种打开新世界的崩溃感,他一脸懵地恭声答道“奴才已经按照主子爷的吩咐,一一安排下去了。”
四爷一脸期待地抚着唇上的八字胡,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笑着感慨道“嗯,那就好,爷很期待明个儿阿兴阿会如何表现呢。”
说完,他抬头瞧瞧廊下已经挂起来的灯笼,招呼着苏培盛跟上往牡丹台走去。
月色下的圆明园,格外动人,犹如烛光下的少女般,有种朦胧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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