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衣有风
不管是从政还是为文,桓远都足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他自打来到北魏后,却始终收敛着他的光华,他几乎不怎么与同城文人交往,更别说谋求仕途,除了偶尔与观沧海说两句外,又或者因买书或陪伴她而出门外,他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待在家里看书。
楚玉心里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尽量少让一些人留意到他们,以免他们本来的身份暴露,更准确地说,是避免她的身份暴露——他们所有人里。最缺乏自保能力,并且最有可能遭遇到危险的人,也就是她而已。
一旦她的身份曝光,没了从前那层身份的保护,她的处境也许会陷入艰难,虽然这里不是南朝的地界,但是楚玉从前的身份并没有多少好名声,因而等待她的未必是北朝的接纳。
不过既然皇帝的旨意过来了,便意味着皇帝知道了他们的底细。隐藏不隐藏都已经无所谓,楚玉原以为桓远会愿意担任官职,毕竟那是他一展才能的机会。
桓远停下脚步,却是先吩咐侍从去他房里拿来他放置在书柜里的包裹,才转向楚玉,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想做鲜卑的臣子。”
一听桓远这么说,楚玉才猛然想起来,北魏是鲜卑人而非汉人建立的政权,鲜卑族,通俗地说。便是胡人,原本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但是在逐渐壮大后。开始建立自己的国家,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那个以复国为志向的慕容复祖先慕容氏便是鲜卑部族,那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民族,慕容氏曾经在南北朝之前的混乱时期建立过数个国家,但不久都覆灭败亡,而北魏的当家拓拔氏,则是鲜卑部族里的另一个分支。
主要是周围生活的多数是汉人,鲜卑人经过逐年汉化。统治体制也多半沿用汉人的,导致楚玉经常会忘了,这里其实是异族统治区。
楚玉内心对于胡汉之分并没有那么严格的分野,虽然不清楚具体历史,但是她总还是知道,若干年后隋朝一统天下,南朝北朝又归于统一,时代环境眼光所限。所以要她对鲜卑人产生什么阶级仇恨,实在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情。
但楚玉也知道,想要让桓远理解她的这种想法,也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桓远的立场比较偏向于传统的文人。所以她很小心地没有表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只道:“那你有什么打算?皇帝都已经派人找上门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不我们现在便逃走吧。”
对方不大可能因为桓远的一句拒绝之言就此善罢甘休,想要避开那些麻烦,离开此地是最好的选择。
桓远缓缓摇了摇头,他面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奇异的神情,接着深深地,用一种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目光凝望楚玉,过了许久,他慢慢地道:“不,不是我们走,而是我走。”
他一个人离开,这样便能解决问题。
楚玉有些不安地道:“为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桓远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们一群人无处可去,北魏不能留,南朝也同样危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然有两个王,但也是王土,而王土之外,漠北南蛮是荒蛮之地,他实在不忍因他之故而让她遭受颠沛流离之苦。
桓远抬起眼,他俊雅的双目之中光芒微微闪动,似是有些难过:“只要我走了,就算是北魏皇帝,失去了为难你的理由,也不会再来相扰。”
楚玉好笑地道:“你怎么会以为你走了,拓拔弘就真的会不计较?说不定他会迁怒于我呢?”两人对北魏皇帝都没有什么君主的意识,因此一个仅称其身份,另一个更是肆无忌弹直呼其名。
桓远的声音很低,但恰好能让楚玉听到:“不会,北魏皇帝要的只是我,至于你,只要我走了,他不会为了出气而直接与你背后的人对上。”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痛,索性偏过头不去看楚玉:“也许你不知晓,但是我却逐渐觉察,我们一直被保护着,从我们到北魏始,一直至今,没有任何背景根基的我们,却不曾遭遇任何留难,不曾被商贩诈骗,不曾被里长欺压,不曾受权贵刁难,更没有引起旁人半点注意,甚至的,南朝的仇人再也没有差人追来……这却不是我的能耐,而是有人刻意在背后保护我们。”
那是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悄无声息地,一手遮着这洛阳城的天空,抹除一切对他们不利的,将他们完好无损地保护着。
异常的强大,也异常的稳固,一直一直地保护着,这份强大和稳固几乎让他灰心到极点,对方不动声色便可护楚玉周全,可是他却什么都帮不上。
那个人或许是观沧海,可是他观这行事的风格,却更加像是另一个人。
楚玉怔怔地呆愣住。
原来,这一年多来她的安稳生活,都是被保护着的么?因为有人为她遮挡着一切危险和灾祸,她才能如此无忧无虑,平和安然?她能够享受清澈爽朗的风,能够自由自在地与人谈笑,都是因为已经有人为她树立起了遮挡风雨的无形壁垒?
看楚玉陷入神游之中,桓远微微苦笑,低声道:“不错,你的平安,压根不须我来保护,我留在此地,又有何益?”
这个时候,侍从已经依命取来了他所说的包裹,这里面装着一些财物和一套换洗衣裳,是他前些日子发觉有人暗中保护楚玉后便做好的准备,那时候他便已经萌生些许去意,只不过当时他离开的理由并不充分,他自己也不大想走,便一直拖延至今,如今确实是他该离开的时机了。
拓拔弘既然能派人来,说明那只保护的手已经不能太严密地遮挡风雨,他的离去大概能给楚玉减轻一些负担和麻烦。
他转身抬步,便要往不远处的门口走去,却见一条人影飞快地从他身边越过,接着拦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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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倒晕倒,出现了严重错别字,请恕写成了情书,检查时还没发现……汗,原来我潜意识里是想着让谁给谁写情书么?o(n_n)o…
凤囚凰 二百四十三章 似是故人来
看清那人影,桓远微微吃惊,旋即心头一暖。
拦在门口的人,是楚玉,她从桓远身边跑过去,赶在他之前来到门前。
怕桓远从她身后的出口离开,她的背部抵着门板,用身体挡住两扇门闭合的中缝。
看她一脸如临大敌的神情,桓远忍不住笑了笑:“你光是挡住正门有什么用,别忘了这宅院还有侧门与后门。”
楚玉一听,立即咬牙叫道:“来人,给我把其他们堵死了!”
桓远笑出声来:“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拦得我一时,难道还要拦我一世不成……”话说一半,他瞧见楚玉的神情,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笑容也随之凝固。
因为楚玉现在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楚玉双手撑在门上,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徒劳,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让桓远离开,一个人去漂泊流浪,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挽留他。
楚玉难过得快要哭出来,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流桑被钟年年带走了,现在桓远又要走,她还有一个阿蛮,流桑至少有钟年年,可是桓远有什么?
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
一想到这个,她便难过得不能自持,她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家人,从南朝到北朝的一直相伴,相互扶持着这么走过来,她谁都不能割舍,谁都不愿意忽视。
流桑走的时候,她还可以自我安慰他有亲人陪伴着,可是桓远呢?桓远有什么?他一直默默陪伴着她,到了最后又打算默默地离开,他失去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个安稳的家都成了为难的事……
楚玉死死咬着嘴唇,眼眶发红,话语却哽在嗓子里。
不要走……
不要一个人去流浪……
不要离开她……
因为她会难过,因为他的孤独而难过。
桓远心中泛起复杂的滋味,他温雅自持的目光渐渐漫起春水,望着楚玉良久,他苦笑一声:“公主,不要这样,在下不过是一介孤零鄙陋之身。不值得你如此……”
不要哭,假如她哭了,他会不舍离开……
可是再怎么不舍,也终归是要走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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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一刻钟功夫,桓远总算是走出了楚园,看着身后合上的大门,目光缠绵了许久,还是迈开沉重的脚步。
他先走到观沧海家门前,敲开大门。请开门的仆从将信件交给观沧海,并请其代为传话,希望他离去之后。观沧海能代为多照料楚玉。
他不知道这话最终会否传到那人耳中,但至少有观沧海维护着,楚玉的安危便能够有很大程度的保障,他也可离开得安心一些。
开门的仆从也认得桓远,问他是否要见观沧海,桓远微笑摇头,随后便礼貌告辞。他一点儿也不想见观沧海,因为见到观沧海。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另外一个人,尤其是在此时此刻。
他用脚步慢慢地丈量洛阳城的地面,每走一步,便远离楚玉一步,但是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走下去。
决定的事便一定要做,桓远的固执未必就输给任何人。
一路向东缓行而去,方才走出不过一里路。经过一条少有人至的巷子时,桓远却瞧见前方出口处,一条墨色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那人身穿黑色衣衫,背影单薄瘦削,风姿如柳柔而不弱。
桓远面色一沉。片刻后淡淡道:“是你,墨香。”
虽然只瞧见背影。但是认出这个从前曾与自己共事过的人,对桓远来说也不过便是一两秒时间。
墨香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桓远抬手一揖,微笑道:“桓公子许久不见,墨香在此等候,桓公子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神情动作学自容止,行止言谈风度翩翩,丝毫不见从前用作伪装的柔媚之色。
他脸上的伤虽然犹有余痕,但比之一年多前看见时淡去不少。
此时桓远已经不再敢有半分小看墨香,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桓远冷淡道:“我自是不意外,容止在洛阳城里一手遮天,莫说是你得知我出城,纵然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他,我也分毫不会惊疑。”
墨香既然来找他,自然是有所图谋,他只消沉着应对,或许反而能获知一些讯息。
对于桓远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墨香莞尔一笑道:“桓公子严重了,我家公子另有要事,拦阻桓公子,乃是墨香自作主张之举……桓公子方才可是推辞了陛下的旨意?”
桓远冷笑一下:“那是你的陛下,可不是我的陛下。”不管南朝皇帝怎么不成器,但他自始至终,也不打算奉鲜卑胡人为君主。
听闻桓远隐含怒意的话语,墨香先是一怔,思索一番才释然笑道:“桓公子且慢恼怒,谁的陛下这不重要,在下真正的主人只容公子一人,墨香在此拦阻,却是有事相求,请桓公子且熄心间之怒,听我从头道来。”
桓远皱了皱眉,道:“你说。”
墨香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先躬身一揖,才以低柔的嗓音婉婉说开。
先前桓远所料想的对了一半,容止确实是站在冯太后这边的,但他并没有直接辅佐冯太后,而是派墨香作为冯太后的帮手,偶尔单方面联络墨香询问情况。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冯太后与北魏皇帝拓拔弘开始对立,原本眼看着冯太后即将以辅政的名义取得全面胜利,但是拓拔弘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帮助拓拔弘扭转了劣势,甚至逼得冯太后稍稍让步。
桓远微微冷笑,刚要讽刺说这与他有何干洗,却又忽然想起来,倘若与他无关,墨香不会这样厌烦地说与他听,便又耐心地听了下去。
墨香说话之际一直观察桓远的神情,推测出他的想法,自己笑了笑,道:“桓公子不愧是桓公子,那人桓公子也是认得的,可是南朝来的故人呢。”说到故人二字时,他言语之间多了些切齿的意味。
见桓远颇沉得住气,始终不开口询问那人的名字,墨香便也不吊胃口,坦言告知:“那人是天如镜。”
凤囚凰 二百四十四章 不知何处在
这一回,桓远眉间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望着墨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可否认,墨香抬出来天如镜,这勾起了他足够的警惕与戒备,天如镜不光是容止的敌人,同时也曾经暗害过楚玉以及被楚玉暗害过,从这一层面上来说,容止与楚玉反而是一条船上的人。
见终于引发桓远的注意力,墨香心中松了口气,继续解释:墨香原本辅佐冯太后辅政,但天如镜出现在拓拔弘身边后,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便让胜利倒向了拓拔弘那一边。
楚玉知道天如镜和手环底细,容止在精神上站得极高,对一切报以俯视的态度,因而他们两人对天如镜的天师身份不以为然,但是墨香不同,他一不知道真相,二不能拥有容止一般的心境,前些天看到天如镜与小皇帝拓拔弘共同出现,他的阵脚顿时先慌乱了一半。
没有容止的指导,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局面。
迟疑了一会儿,墨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下希望,桓公子能答应拓拔弘的请托。”说容止只与他单方面联系,这自然是假的,他知道容止身在何方,此番前来洛阳,一方面是为了找桓远,最主要的却是为了找容止。
只是他实在不确定,容止会不会再一次被天如镜用什么神奇的手法给制住,因而他要想方设法尽量地增加自己这一方面的胜算。
他希望桓远能作为他的内应,去到天如镜那边,以辅佐拓拔弘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探究天如镜的虚实。
墨香诚恳地望着桓远,道:“桓公子,虽然我们实在是算不上是朋友。我这番建议对你而言也是为难,但天如镜出现在北魏,实在不知他是何目的,或许是为了我家公子,又或许是为了公主而来。我不讳言,我是为了我家公子着想,担忧天如镜如他师父一般,再出手相害于他,但是。也未必全无可能,那天如镜不会再度对公主不利……”
他说到这里便停顿下来,满怀期待地望着桓远。
两人都是聪明人,墨香知道桓远应该能完全了解他的意思,天如镜曾经是容止与楚玉两个人的敌人,他来北魏,也许是冲着容止来的,但是也未必不会再阴楚玉一记。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瞒不过桓远的心思,便索性和盘托出,让桓远自己权衡判断。
依他推断。桓远和楚玉的所在地,应该是天如镜告诉拓拔弘的,先不说天如镜有什么目的。只要拓拔弘对桓远有所期待,这便是桓远的机会。
倘若桓远能够答应拓拔弘的请托,去到拓拔弘身边得到他的重用,也许能伺机掌握住先机,窥视到天如镜的意图。
这不管是对容止,还是对楚玉都是有利的。自然,墨香承认,这其中对容止的好处要大一些。但对于楚玉而言也未必全然无用,就看桓远是否甘愿为了那一点用处而甘愿屈身为臣。
方才观桓远的态度,对于在北魏为官似乎极为抗拒,他应允与否,端看他对楚玉有多重视,因而墨香拦住桓远时,并没有多少把握能劝说动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这么做。
桓远一言不发。转身沿原路折回。
墨香静静地站在原处,等着桓远从他的视野之中消失,又估算了一阵时间,才走动起来,开始他真正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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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远最终还是走了。
一直到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阿蛮。楚玉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可怕的孤独感将她包围住。无时不刻的,严密无比的。就连去找观沧海,也不能抹杀这种感觉。
不管是流桑还是桓远,他们都是无可取代的,观沧海只是朋友,但她失去的却是亲人。
所幸还有一个阿蛮,虽然脑子不灵光,偶尔很笨拙,但是却是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因为阿蛮的存在,才让她不至于失去最后一分安慰。
倘若阿蛮也因为什么理由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此过了数日,楚玉与阿蛮,观沧海二人闲逛市集,这趟出行是她提出来的,阿蛮是一切听命,观沧海无可无不可,如此便定了下来。
说是逛市集,其实楚玉不过是想外出透透气,观沧海知她心中烦闷,便让马车慢慢行驶,三人坐在车上,马车一路悠悠地行驶过半个洛阳城。楚玉靠着马车边,车帘子和旁侧小窗皆开着,方便她瞧清楚四周情形。
过了青阳门,经过辟雍太学之际,楚玉忽然叫喊停车,还未等马车停稳当,她便跳下车去,一直跑到太学之前的石碑中才停下来。
石碑和她一年前来此之时的模样几乎一般无二,表面上印着风霜战火的痕迹,只是那时候带着她来看碑文的人,现在却不在了。
楚玉望着石碑怔怔地发呆,她甚至不知晓此际心中是何滋味,可是有一个念头那么分明,便是桓远真的走了。
方才她几乎生出来幻觉,好像桓远就站在这石碑里,衣袂飘飘风姿古雅,就站在这里,等着她叫他回家。
那个有一点书生气质的的男子,曾经许多次跑出来看这些石碑,有时候她也会暗暗觉得有一点儿不耐烦,但是现在她却希望桓远的离开只是来看石碑,她出来一找,他便会跟着回去。
楚玉站在石碑中出神了一阵子,听到有脚步声走近,转头见是一脸担忧的阿蛮,才安慰一笑道:“我没事,就是来看看。”
正要走回马车上,楚玉瞧见不远处经过一个卖杂货的货郎,让阿蛮在原地等一会,她自己跑过去,问那货郎买了两个精巧的泥人娃娃,跑回来顺手给阿蛮递了一个:“拿着。”出来逛街怎么能不买东西?
阿蛮接过娃娃,立即就忘记了方才的担心,两人返回车上,阿蛮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娃娃,才想起来楚玉手上的另一个,目光瞟过去,却见这时候楚玉正望着自己的手苦笑。
楚玉在苦笑:她从前给阿蛮流桑买东西,为了不偏袒,都是习惯性地买双人份的,怎料流桑走了之后,这个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见阿蛮望向自己,楚玉随手将另一个娃娃也递了过去:“都给你吧。”反正,流桑也已经不在了。
阿蛮他接过娃娃,却没有如另一个一般把玩,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再抬起头来时,他对楚玉认真解释道:“等流桑回来给他。”
楚玉一瞬间露出一个奇怪的神情,她想说流桑也许不会回来了,可是却说不出口,只非常艰难地笑了笑,将脸转向一旁,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
马车一路朝南行驶,一直行驶到洛阳城外,洛水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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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三章……三章之内一定让小容真正露面!
凤囚凰 二百四十五章 一别有经年
洛阳,因座落于洛水之阳而得名。
马车出城又行驶了一段路途,便瞧见了前方缓和的水流,水波在阳光下折射出清亮的辉光,倒映着河边青翠欲滴的垂柳,那般缠绵悱恻地,将一江流水化作一江春水。
楚玉定定地看了河面一会儿,口中道:“观沧海阿蛮,陪我走一走吧,总坐在车上也有些闷。”
三人停车下来,让仆从照看马车,便沿着河道边慢慢行走,楚玉行在前面,观沧海在后,阿蛮一会儿走快,一会儿走慢,来回前后不定。
走了一段路途,楚玉才想起来今天观沧海意外的沉默,自打上车来,除了吩咐车夫行止快慢外,他几乎没怎么说话。
楚玉心中奇怪,但此刻她心中郁郁倦怠,也懒得询问。
平缓的河面上偶尔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而远处则有行船在缓慢地行驶,春光明媚,就连空气都是缓和温煦的。
楚玉自顾自走了不知多久,心中郁结稍稍纾解,吐出一口气,她平静地望着江面。此时楚玉站在江边一块地势较高的土丘边上,再往前迈一步便会下坠落入江水之中,但是站在这里,眼前视野一片辽阔,她的心情反而开阔不少。
下方行驶着一艘华丽的画舫,距离十多米看着很是富丽,想必是哪家有钱人家在游春,楚玉随意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往好处想,桓远虽然走了,但也未必是再也见不找,再说桓远也是有自家主见的,她难道能一直管着他不成?至于路途辛苦,她相信桓远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不必担忧什么。不必挂心什么。
楚玉对自己说。
心情好转,她转身回望,正要招呼身后的人,却见观沧海似乎不在身后,而几米之外的阿蛮望着她脚下,露出来一个惊骇的眼神,他张口似是要叫喊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楚玉低头望着脚下,却见自己站立的大约方圆二尺的地面出现明显的裂纹。脚下传来石沙不断往下落的声音,却原来土丘边缘这一块是不怎么结实的,原本勉强能支撑自身重量,却不料她往这里一站,便产生了小范围的龟裂。
楚玉想立即逃开,但她的脚才微微一动,甚至还没有完全抬起来,脚下便又是沙石响动之声,骇得她不敢轻易妄动。
这一刻,时间和思绪仿佛都是凝固的。楚玉看着阿蛮慌忙靠近,而观沧海不知怎么回事落下一大截路途,似是发觉这里情形不对。也飞快地朝她奔来。
阿蛮的距离较近,先跑到楚玉身边,伸出手要拉楚玉,却又想起自己的力量奇大,害怕把楚玉给拉坏了,这一个迟疑间,他脚下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楚玉所站的位置仅仅是坍塌一小块。但加上阿蛮走过来,往旁边再施加重力,裂纹的范围迅速漫延扩大,两人身体一个歪斜,手在空中飞快交错一下,接着又迅速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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