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萧弈弯了弯薄唇。
小家伙提起柿子饼,倒是令他想起了当年还在锦官城时,他出征夜郎国,南娇娇给他做的那些柿饼。
柿肉甘甜,糖霜洁白。
朝闻院的春夏秋冬,仿佛近在眼前。
凤眼里藏着思念,他轻声道了好。
……
南宝衣收到父子俩派宫人送来的柿子饼时,正在上阳宫读书。
她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四皇子妃,除了隔三差五回一趟南家,其余时间便都待在萧随的宫殿里。
余味笑着呈上雕花木盒:“主子叫人送来的,说是和小公子一起做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南宝衣期待地打开盖子。
里面盛放着整整齐齐的六只柿饼,金黄圆润,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糖霜,像是把一整个秋天都藏在了这只木盒子里。
寝殿里渐渐弥漫出糖霜和柿香,格外沁人心脾。
“柿饼!”
南宝衣忍不住笑了。
她拿起一只,浅浅咬了小口,柿肉甘香而甜美,在齿颊间融化,整个人像是置身于山野林间,连呼吸都变得匀净。
想着这些柿饼是那父子俩亲手做的,她笑容更深。
她放下柿饼,吩咐道:“把我从家里带来的那几匹布料拿出来,送去昭阳宫,就说是回礼。”
余味招呼着宫婢,很快搬出那几匹锦料。
黑色缎面的那匹,织着金色鹤羽花纹,南宝衣觉得很适合裁制秋天的大氅,搭配雪花纹的白绸衬袍,一定很适合二哥哥。
那匹朱砂红提花纹的蜀锦,适合给阿弱做衣裳,小家伙生得粉雕玉琢,该穿鲜亮点才好。
余味带着宫婢去送衣料的时候,南宝衣在案上铺开笔墨纸砚。
她提笔蘸墨,在纸上落了“和离书”三个簪花小楷。
当初嫁给萧随,是沈皇后分化她和二哥哥的手段。
如今,她有了二哥哥的孩子。
她想得到自由身,哪怕这份自由,不能对任何人言说。
写完和离书,她径直去了萧随的寝殿。
寝殿里弥漫着药香,几个伺候的宫女见她过来,连忙福身行礼。
南宝衣屏退了她们,独自踏进内殿。
内殿凌乱,书架横七竖八地摆放在四周,地板、书案、窗台,到处都是翻开的古籍。
十八九岁的少年,穿一袭白色常服,竹节玉簪挽着松松垮垮的发髻,单手支颐歪坐在地毯上,盯着袅袅升起的香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矮案上有排开的铜钱阵法,看起来神神道道的,跟她师兄一品红有的一拼。
南宝衣在矮案对面坐了:“四殿下?”
萧随回过神。
他淡淡道:“作甚?”
南宝衣把和离书放到他面前:“这份东西,还望你签字画押。沈皇后那边,咱们还得演下去,但实际上,我要你我再无瓜葛。”
萧随对她原也没有兴趣,当初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提笔,毫不犹豫地在两份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他递了一份给南宝衣:“母后那边,如何了?”
南宝衣收好和离书:“皇后娘娘一直在选拔女官。以前女官不准上朝议事,就算是我,也只能跟娘娘一起待在帷幕后听政。现在,娘娘下旨,要求所有女官一起上金銮殿,享受与其他官员同等的权力。”
萧随:“朝中,意见很大吧?”
南宝衣点点头:“明天就会正式执行这道旨意,明天的朝堂,大约会很热闹。”
寝殿陷入寂静。
过了片刻,南宝衣真诚道:“其实,也有很多女官既有才华又有见识。我认为,女子为官并不是坏事。哪怕今后沈皇后倒台,我也仍旧希望,女子可以继续读书做官,而不是拘泥在后院。”
萧随捻着黑檀佛珠:“那是未来的事了,本王只在意当下。西南那边的军队,已经开始调度。新年之前,本王想看见一个崭新的长安。”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 第948章 本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次日,朝堂。
金銮殿气氛肃穆。
长期遮蔽在沈皇后面前的帷幕和珠帘被撤下,金色的龙椅和凤椅并列摆在御阶之上。
端坐在凤椅上的美人,端庄美艳,仪态万千。
深紫色刺绣凤凰的宫裙,铺满了整座黄金大椅,戴着金色甲套的玉手,缓缓摩挲着扶手,透出几分缱绻。
沈姜慢慢抬起长睫。
殿下官员分列两侧,她的女官们站在右侧,个个身穿不同品阶的官袍,头戴乌色笼冠,仪态挺拔,端正肃穆。
对面的世家官员,皆都面露不忿窃窃私语,仿佛羞于和她们为伍。
沈姜弯了弯朱唇:“坐。”
殿中衣料声窸窣。
百官落座后,沈姜道:“今日早朝,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启奏?”
殿中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片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官站起身,拱手道:“敢问皇后娘娘,如今的大雍,是姓萧,还是姓沈?”
南宝衣坐在女官第一位。
闻言,好奇地伸着小脖子去瞅那个老官。
那老官是国子监的老师,培养了很多栋梁,在大雍很有名气。
不愧于满腹经纶,果然一开口就很犀利!
南宝衣正要开口论辩,一位刘女官道:“皇后娘娘只是擢拔女官而已,梁先生就如此上纲上线,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女子?听闻梁先生自幼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难道您也看不起您的母亲吗?当今大雍,以孝治天下,梁先生不以身作则,反而如此斤斤计较,下官很难想象,您竟然还是国子监的老师。”
南宝衣眨眨眼。
这位刘女官年近五十,专门教导长安贵女诗书礼仪,学识十分渊博,没想到口才也很犀利,还很擅长诡辩。
梁老先生气得不轻,瞪着刘女官看了半晌,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世家官员们面面相觑。
有人突然笑了两声。
他笑罢,嗓音温润:“刘女官何必偷换概念?难道女子论辩,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取胜?就算胜了,也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吧?小家子气,便应该待在后院,算计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唯有大度之人,才能真正参与治国。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便是这个道理。”
南宝衣望去。
说话的是裴家大郎君,没想到他也不支持女子干政。
“小家子气?”
一道讥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宝衣看热闹似的,赶紧望过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家大姐姐宁渝,裴大郎君的夫人。
宁渝微笑,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胸前,气势很足:“我记得,夫君的很多奏章,都是我参与撰写的,甚至很多政见,都是和我一起讨论出来的。怎么到了夫君口中,我的功劳便只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哟呵!
南宝衣来了兴致。
夫妻论辩,再好看不过。
她瞅向裴家大郎君,这厮的脸显而易见地涨红了。
宁渝不依不饶:“更何况,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们女子既然能做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便也能做好朝堂大事。夫君再敢看不起我,咱们回府便和离吧!”
和离!
裴家大郎君慌了:“渝儿我错了——”
“裴子期!”旁边的官员恨铁不成钢,“说好的一起反对呢?你怎么就先投降了?!气概啊,拿出咱顶天立地说一不二的男子气概啊!”
“你没看见渝儿要跟我和离吗?!”
“和离就和离,谁怕谁?!”
其他人立刻应和:“对,和离,我们要和离!”
“……”
两拨人,竟然争着吵着都要和离。
还有花甲之年的一对老夫妇,从前在长安城里一直以恩爱著称,男子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去烟花地,女子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此刻互相拿拐杖指着对方,凶狠道:“和离,我们也要和离!明天就去办和离!”
原本庄严肃穆的金銮殿,瞬间成了闹哄哄的菜市场。
南宝衣看得新鲜,恨不能抓一把瓜子嗑。
原来所谓的高门世家,吵起架来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一位官员吵着吵着,突然哭了起来。
他走到殿中,环顾四周同僚,哽咽道:“诸位,我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我在家里时被夫人管着,如今夫人也当了官,甚至比我更高一阶,以后我在官场上也要被她管,我以后可要怎么办?”
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她一个不顺心,就罚我跪搓衣板。敢问在座诸位,你们谁被夫人罚跪过,啊?!雍王殿下,听说您从前和南司徒有过姻缘,她一定没有这么罚过您吧?!”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弈身上。
南宝衣不大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岂止罚过,还不止一次呢。
众目睽睽之下,萧弈眉眼冷峻如山:“本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嗓音清冷、气度孤绝,像是高山之巅的烈阳,所有人都觉得他绝不会被小女子罚跪,于是那官员活活羡慕哭了。
他崩溃地拜倒在地:“皇后娘娘,女子为官,有伤国本,有失体面,真的不能乱来呀!”
“臣附议!”
“臣附议!”
部分官员,纷纷出列拜倒。
殿中气氛,逐渐冷肃凝重。
南宝衣望向沈姜。
沈姜冷眼睨着大殿底下的动静,长长的金色甲套抚过扶椅上的雕花纹,片刻,突然嗤笑出声。
她的笑声很特别,音色澄净,尾音上扬,像是单纯天真的邻家小女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笑罢,她斜睨着那群人,冷冷道:“本宫也是女子,十五岁那年,以军师身份随父出征,大雍的疆土,近乎一半都是本宫打下来的。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嚷嚷,本宫有伤国本、有失体面?!”
这是事实。
众人面面相觑,便都噤了声。
他们只得抬起眼帘,求救似的望向萧煜。
南宝衣也很好奇天子的态度。
龙椅上的男人,容色俊美,看起来和沈皇后乃是绝配。
他叩了叩龙椅,望向沈姜。
女人的侧脸白皙明艳,骨相十分大气漂亮,却不曾给他一个正眼。
他想着皇姐的死,想着青阳他们的走投无路,想着当年江南金陵城的阴影,凤眼里交织着浓烈的爱与恨。
,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 第949章 上阳宫偷欢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萧煜闭了闭眼。
往事如浮烟,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爱着她,也恨着她。
却不敢否认,在治国的政见上,她总是对的。
他慢慢睁开眼。
他捂着手帕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嗓音淡薄而沉稳:“从古至今,有才华的女子不在少数,朕读史书时,也往往会惊艳于她们的学识和见解。
“朕常常想,一个王朝是否繁盛,不只取决于兵力和财富,也取决于,这个王朝是否能够接纳不同的声音,是否能够容许不同的人登上朝堂。
“所以,皇后的决定,朕倾力支持。”
像是一锤定音。
朝中的官员们对视几眼,纷纷低下头,掩藏了脸上的不甘心。
他们起身,拱手行礼:“皇上圣明,皇后娘娘圣明!”
南宝衣跟着行礼。
她悄悄抬起头。
沈皇后似乎轻哼了一声,没看天子一眼,抚了抚曳地的深紫绣花宽袖,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径直离去。
天子竟也不恼,因为体弱多病,脸颊上浮现着病态的苍白,像是山巅的一捧白雪,仍旧咳嗽着,在内侍的搀扶下离去。
朝中官员低声议论着,渐渐散了。
南宝衣得去坤宁宫侍奉沈皇后。
她回眸望向萧弈。
隔着乌泱泱的官员,萧弈也正望向她。
小姑娘悄悄对他眨了下眼睛,笑容又甜又乖,像是夜空上最灿烂的那颗流星,瞬间击中他的心脏。
他抿着薄唇,忍住笑意,打了个细微的手势。
南宝衣目送他随官员们离开金銮殿,知道那手势是三更天的意思,他今夜三更天要来上阳宫找她。
她摸了摸尚还平坦的腹部。
虽然不能告诉二哥哥怀孕的事,但她还是好高兴。
她脸上笑意更深,往坤宁宫走的时候,就连脚步都轻盈许多,深青色的罗襦裙像是翩跹过今秋的蝴蝶,为端严巍峨的深宫增添了一抹亮色。
……
黄昏时分,长安城落了细雨,天色暗得有些早。
南宝衣用罢晚膳,便精心布置起寝宫。
黄铜鹤嘴烛台擦得锃亮,碧青编织竹帘添上些风雅,羊羔毛坐垫柔软温暖,再加上红泥小火炉和好看的茶点。
落在宫女们眼中,简直就是要自荐枕席半夜偷欢的意思。
好在她们是萧随的心腹,一早就知道南宝衣只是名义上的四皇子妃。
南宝衣望着精致的摆设,放松地吁出一口气,去屏风后沐浴更衣。
萧弈推窗而入时,听见屏风后传来水声。
小姑娘哼着蜀地的歌谣,大约正在沐身。
他望了眼她精心布置的寝宫,在小火炉边坐了,见茶叶和器皿都准备齐全,挑了挑眉,淡然地煮起茶来。
南宝衣赤着脚从屏风后出来,骤然瞅见萧弈已经到了,不禁吓了一跳。
她连忙把脚丫子藏进裙裾:“你怎么提前来啦?我,我……”
她还没有梳妆打扮呢。
“想你,便提前来了。”萧弈斟上热茶,“来喝茶。”
南宝衣只得磨蹭着上前。
萧弈把碧青瓷盏递给她。
小姑娘刚沐过身,青丝曳地,粉颊细嫩,一袭宽松的白色棉袍衬得她窈窕单薄,抱着茶盏的指尖呈现出淡粉酥红的色泽,更显肌肤凝白如玉。
他望了眼她藏在裙裾底下的脚丫子,起身拿来一双罗袜。
他道:“脚。”
南宝衣乖乖把脚丫子伸出来。
萧弈低头给她穿上罗袜:“宫外闹起来了。”
南宝衣吃惊:“闹起来了?”
“世家不满女子为官,去城郊请来了十几位退隐的朝中元老。都是侍奉过两三位皇帝的老人,如今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要求沈皇后还政于天子,彻底退出朝堂。”
南宝衣眨了眨长睫。
她啜饮了一口茶,感受着齿颊间的甘苦,小声道:“如果长跪不起有用,还要军队作甚?已经斗到了这个份上,眼看着只差临门一脚,沈皇后不可能罢手的。”
“是这个理儿。”
清冷高华的嗓音突然响起。
南宝衣和萧弈望去。
萧随挑开珠帘,抱着个珐琅彩的小手炉,径直闯了进来。
南宝衣连忙缩回脚:“大晚上的,你这人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
萧随没搭理她,先朝萧弈礼貌地点点头:“哥哥。”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在萧弈身边坐了,平静道:“那些老人,虽然都已经隐退,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内外,是一股隐藏的势力。文人的口和笔,一向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喉舌。哥哥可有想过,借今夜这个契机,去收服他们的心?”
“自然。”萧弈把剩下的那只罗袜藏到袖中,“只是,还不到时机。”
萧随微微一笑:“是,确实还不到时机。”
他嗅了嗅鼻尖,望向小火炉。
火炉上煮着的茶水已经沸腾。
他自来熟地拎起水壶手柄,为自己斟上一碗茶:“还没尝过哥哥煮的茶……听说哥哥喜欢大红袍?改明儿,我叫人送二两给你,也是地方世家才送进宫的,我尝着,味道不错。”
南宝衣鼓了鼓腮帮子。
本来今夜,她想和二哥哥一起度过,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萧随喝她的茶,坐她的羊羔毛垫子,还霸占她的哥哥!
她翻了个小白眼,默默喝自己的茶。
窗外传来雨打芭蕉声,寝宫里的围炉夜话,更显静谧。
闲着也是闲着,萧随干脆叫宫人取来一盘棋,和萧弈对弈。
南宝衣撑着小下巴,边看边分析道:“今夜他们长跪宫门,沈皇后和世家的关系,等同下降到了冰点。如今的长安局势,就像是一张渐渐蓄力拉满的弓弦,等到弓弦拉到最紧绷的时候,便是沈皇后失势的开始……”
“但是咱们做的,还不够。”萧随落了一子,“想要从内到外毁掉一个人,就得先让她自己疯狂。现在的沈皇后,还不够疯。”
萧弈跟了一子,眉目冷峻:“她想当女帝,咱们便送她去女帝那个位置上。比如,造势。”
萧随轻笑:“哥哥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古代的君王,总爱为自己披上天命所归的外衣。庆都遇到红云赤龙,而生下了尧;禹母吞神珠,而生禹。咱们不妨,也送她一件天命所归的外衣。”
兄弟俩相视而笑,万千话语尽在不言中。
南宝衣:“……”
这两人相谈甚欢,她竟成了外人。
正闲敲棋子时,宫女匆匆进来,恭声道:“南司徒,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 第950章 每夜每夜,思他入骨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重生后我成了权臣的掌中娇最新章节!
今夜的坤宁宫,千灯万盏,恍如水雾里的龙宫。
南宝衣踏进寝殿,沈皇后还没睡。
寝殿角落置着六幅金粉山水屏风,沈皇后倚在西窗边的贵妃榻上,丝绸寝衣散落,枕边放着那张白狐狸脸面具。
南宝衣收回视线,行了一礼:“给娘娘请安。”
沈姜低垂着卷翘的长睫:“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了?”
“他们的咒骂声。”
南宝衣恭敬道:“微臣只听见了雨声。”
沈姜笑了笑。
她把玩着那只白狐狸面具,嗓音缥缈如庭外秋雨:“黄昏时喝了些酒,今宵的梦境里,便又见到了他……可是酒醒之后,他依旧无影无踪。看不见,摸不着,抓不到……”
白狐狸面具,深深贴在她的心口。
她闭上眼。
纤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投落阴影,烛火下轻颤得厉害。
“醒了过来,本宫便听不见他的琴声,听不见殿外的秋雨声,本宫只听见嘶哑苍老的声音在辱骂,辱骂本宫牝鸡司晨,后宫干政……”
她的尾音,染上了涩意。
像是没有熟透的青柿子。
南宝衣沉默着,不知如何回应她。
白日里的沈皇后高高在上,连凤冠都是冰冷的。
可是夜里的沈皇后,似乎比白天多出几分情绪和鲜活,有爱也有恨,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姜抬手,揉了揉额角。
“听见那些骂声,本宫寝食难安。”她微微睁开丹凤眼,目光落在南宝衣沉静的小脸上,“南卿,去把他们都赶走。”
“喏。”
南宝衣屈膝福了一礼,慢慢退出寝殿。
沈姜注视着她的身影。
少女正穿过珠帘,轻声吩咐宫女:“秋夜难眠,给皇后娘娘弄一碗安神茶,寝殿里的熏香也换成安神的。”
沈姜冷眼看着。
她的儿子想取她的性命。
她欣赏的少女,整天顶着一张虚伪的脸在她身边晃荡,看似忠诚到连细枝末节的事都注意到了,可是唯有她知道,南宝衣只是阿衍祭出来的一把刀……
金粉屏风后,突然响起咳嗽声。
沈姜冷眼望去。
穿着白色寝衣的俊美男人,扶着屏风走了出来。
哪怕人到中年,却到底出身萧家皇族,骨相风流,皮囊俊美,虽然没有天子的威严,但眉目间却自有一股凛贵之气,宛如芝兰玉树,似是高山白雪。
沈姜坐起身,敛去了多余的情绪:“洗好了?”
萧煜的目光落在枕边的狐狸面具上。
沈姜把面具藏进枕下,沉声:“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萧煜淡淡一笑,瞳孔却沉黑如深渊。
他在贵妃榻上坐了,慢慢解开衣带,哑声道:“还记着他?”
沈姜盯着他。
他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挺,侧脸非常好看,然而她却厌恶至极。
她作恶般凑近他的耳畔:“每夜每夜,思之入骨。”
萧煜解开衣襟系带的手,微微一顿。
沈姜的语气更加恶劣:“前半生记着他,后半生也都会记着。然而对你,本宫却只有恨。如果不是你,本宫会跟他终老江南,本宫恨你,恨这个皇宫!”
萧煜垂下眼帘。
半晌,他轻笑:“挺好的。恨,原本就比爱要来得长久,也比爱更不容易遗忘。”
“啪!”
沈姜给了他一耳光。
今夜是月中,按照惯例,天子应当宿在皇后的宫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