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胡宗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GhostFacer
原本拆迁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并非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政府承诺会赔钱还赔房子,不光如此,从签字开始每个月还能够领到一笔安置费,用来在外边租房子,按理说还是不算亏待人了,不过却在开发商带着人来找他们签字的时候,发生了争执。
男人告诉我,争执的起因,就是因为他家门前的那颗梧桐树。他说他从小到大,快乐的回忆并不多,自己小时候每当心烦,就会爬到这棵树上坐着发呆,自己有心事,没朋友,无法去倾诉的时候,也会对着树上的树洞讲,所以他几乎是把这棵树当成自己唯一的伙伴。本来那天他得知开发商要来签字的时候,还专门走到树边,把嘴凑到树洞里跟树说,我今天就签字了,很快就要搬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看你了。但是就在签字的当天,开发商的人却在树上用白色的石膏,画了一个圆圈一个x。
男人就问来要签字的人说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说这棵树马上就要被砍掉了。虽然有点不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男人心想既然地都被别人给征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正当要准备签字的时候,他放下笔,说让那些人等自己一下,于是他又走到树跟前,跟树说最后几句话。
我问他,你跟树说了什么了,他摇摇头不回答,说那是他的秘密。我也就没再追问,但是自己跟树说话的动作让开发商的人看见了,于是就有人略微的嘲讽了他几句。作为一个从小就自卑的人来说,对于别人的嘲讽是非常敏感的,很快双方就发生了争执,他一赌气,把笔一摔,把签字本一撕,说到,老子不签了。
怪道胡宗仁 第一百四十一章.【案十八】一场丧事
我还记得当时这个男人说出是因为一棵树的时候,胡宗仁竟然冷笑了一声。而实际上我也觉得非常讶异,我见过许多种感情,人与人的,人与动物的,甚至包括人和鬼之间的,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人和一棵树之间存在这么浓厚的感情,以至于当有人出言不逊,他甚至可以挺身而出,替树说话。
他告诉我,后来他才明白,在树上画的那一个圆,圆内一个x,那表示着这棵树需要砍掉,但是并不是用来丢弃,而是用来卖。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梧桐树本来长得很快,而且经济价值并不大,所以它之所以不被摧毁,唯一的理由可能就是因为太大颗,可以卖钱。这件事我在这个男人口中得到了证实。他告诉我,这也是激化矛盾的主要原因。
男人说,在争执当中,自己负气不肯签字,于是开发商带着人只有离开了。随后的几天里,开发商换了好几拨人来和他商量条件,而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拆房子拆路都可以,但是不能拆掉这棵树。开发商自然不会听从他所谓的那树上有自己的秘密,有童年的回忆这样无聊的话,见他态度坚决,也就答应了他。不过这种答应只不过是为了骗他签字而已。
男人说,自己签字后一个月,就从老家搬去了县城,拆迁办的安置费如数给了他,半年给一次。所以在县城里,他们也租了一间房子,不过由于没有了门市,他不得不在新房子修好之前,出去打工维持生计。大概就这么过了一年多,有一天他闲着,于是就跟老婆说,好久没回老家去看看,趁着今天有空咱们回去看看吧,看下现在修成什么样了。那天他老婆看他难得这么好的兴致,于是就陪着他一起回了趟老家。
自己的房子还在,还没被拆掉,但是已经被卸掉了门,画上了拆字。不过那颗梧桐树,早已经被砍掉了,只留下了一个树桩,从树桩断口的痕迹来看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没准就是他搬走后没几天,就被砍掉了。
当时这个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开始有些发抖,我猜想尽管隔了这么久,他依然对这件事非常介怀,既然会介怀,那就一定能形成执念。于是我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发问,省得继续刺激他。鬼魂的情感比我们人的表达要稍微直接一些,所以此刻我如果接着问的话,可能会让它变得暴躁激动起来。
随后,他说当时自己气得不行,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老婆尽管一直劝自己别这么生气要冷静,但是还是控制不住,他直接冲到了附近的工地办公室,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签字的时候,在场的一个人。对方在还没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的时候,就被这个男人给揍了一顿,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边把他给拉开,一边报警。警察来了以后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也许对于没有这个男人的生活经历的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一个人突然发狂的揍人会是因为一颗没有多大经济价值的树。所以警方以寻衅滋事的理由,将他带回了警局拘留了几天,还要求他给开发商单位那个被他打的人当面道歉。
他说本来是自己冲动了,道歉也应该,但是自己在道歉的时候,却被周围围观的其他开发商的人冷嘲热讽,他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本身又是个老实人,自己规规矩矩站在那儿被一群人批斗嘲讽了很久后,回到家,心里郁闷,就一病不起,加上上了年纪后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于是很快就拖成了重病,从此就再也没能救回来。
我当时问那个男人,我说既然如此,你心里再有苦闷,也应该去找那些开发商才对啊,你缠上一个和你非亲非故的普通人,就因为当时你的寿衣是他的工厂生产的你这迁怒可真是够远的啊。被困住后,念过安魂咒,被问话的鬼魂其实用不着怎么套话,只要开了个头,它其实是愿意告诉你实话的,因为除了此刻的我和胡宗仁,估计它自己也清楚没人再能够帮它了。男人告诉我,当他死掉以后,妻子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而且儿子也从部队赶回来了,在儿子得知了父亲的死因之后,就跑到工地上去和开发商理论。开发商其实完全不需要理会,但是眼看既然已经因此闹出了人命,这对于后续建设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于是为了息事宁人,答应赔偿一部分钱,并且负责葬礼的所有开销。这些钱对于开发商来说也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个家庭来讲,却是有莫大的帮助。
于是我问那个男人,所以当时办丧事的时候,他们给你穿上的寿衣,就是从这个人的工厂买来的对吗他说是的。我又问他,可是他们是工厂啊,又不是直接的经销商,难道买一件寿衣还专门跑这么远,就为了买一件吗他说他没想过那么多,而且当时自己还并没有打算上身在这个男人身上,直到自己丢了帽子。
这也恰恰是我最奇怪的一点,我问他,你是火化的吗他说是在眉山火化的。我说那你的帽子怎么会丢。男人出现了那种意识朦胧的语态,他说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自己进了火炉以后,就什么也看不清了,然后走了很远的路,只能对着有光线的地方走,这路上出现过一些人,但是那些人是谁他就完全不清楚了,好像只是一堆影子,那些影子能够发出那种很奇怪的笑声,并且抢走了他身上的东西,除了寿袋里的钱纸灰,还有自己的帽子。他告诉我,他也在能看清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反复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找开发商报仇。我知道他所谓的那几天时间,肯定是在头七之内。
中国人说死后四十九,指的是从咽气的那一天开始算起,往后推四十九天,按照传说,这是阴司规定死后灵魂能够留在人世间的最长时间,而这四十九天会按照七天为一个单位进行划分,从头七到尾七,头七天,则是意识最清楚的时间,是留给亡人留恋世间,看望那些还没来得及道别的人,看看自己的亲人朋友是如何在灵前悼念自己,也走走自己生前走过的那些地方。按理说七天之期到了以后,自觉点的人就会选择自行离开,这是唯一不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而往生的时间。七天之后到尾七的那一天,它的意识会越来越模糊,身上人的性子逐渐消失,直到没有,而从头七到尾七的这四十二天时间里,它们是无法自行离开的,而是交给阴司的人来带路,即我们常常说的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这类专门有司职的鬼神。通常这部分的灵魂会比较多,因为没人想死,死后即便时间再多,也会留恋,也会觉得不够用。而四十九天之后,就彻底从灵魂变成了鬼魂,意识也混沌模糊,除了那些个别带着极强怨念的鬼魂,否则一般都处于一个固定重复出现,或者在某种诱因下出现的状态,但是更多的,却是游荡在外,越来越弱,最后变成孤魂野鬼。
我曾问过黄婆婆一些关于她口中阴间的事,虽是佛家人,除了对死后是否转世轮回的看法和我不同以外,于四十九日之期的认识其实和我们差不多。在黄婆婆看来,死后七日内自己离开的,多是豁达之人,能成佛前弟子。头七至尾七之间离开的,由于是被阴司带走,但是并未超过最后时限,所以会被阎罗王问话,阎罗王会根据你的生前所为,决定你是否要下地狱受苦受难。而那种四十九日后还被阴司带走的,等于是逃犯被抓,其下场可想而知。黄婆婆当时还告诉我,所以你知道你们存在的重要性,游荡在外的,多是超过了时间但却还没被抓走的,你们能送它们一程,这是功德一件啊。
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次都要问个仔细的原因,因为知道原因后,我才能知道我该选择那种方式来送魂。
男人说,他也想去找开发商,但是没法靠近,他们的地方附近有别的东西,不让我进,说我没有帽子,衣冠不整。我一惊,我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于是我赶紧问他,那个拦住你的东西是长什么样的。他告诉我说,穿着白色的长衫,看上去和人差不多除了皮肤很白以外,它们的数量有好几个,我一靠近就拦在我身前,手里做着用扫帚扫地的姿势,但是却没拿着扫帚。
我迅速回想了一下这种鬼魂,首先我肯定那是开发商供养的某个东西,类似门丁一类的,是专门用来阻挡上门的讨债鬼,喊冤鬼的,许多开发商都会供养这个东西,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征地的过程中,难免会破坏别人的坟墓,所以才养这样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具体称谓是什么,但是应该是某种小鬼的一类。于是我问那个男人,所以你才要不断找帽子是吗
他说是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找,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这身寿衣是这个男人的工厂生产的,这才莫名其妙的上了他的身。
我问他,那你说你要缠着他一辈子,那是什么意思。他不回答了,原本一直木讷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开始咧开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咬牙切齿,他说,有身体,真舒服真舒服啊
怪道胡宗仁 第一百四十二章.【案十八】殊途同归
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不止是鬼魂,换做任何一个人,当从一个不舒服的状态换而为一个舒服的状态的时候,即便自己知道不应该,也会内心不大情愿去改变。包括我也是如此,我记得曾经有一次我去帮一个客户处理案子,但是他们家因为害怕而不敢回家,所以那几天的时间里,都是我一个人呆在他们家。他们家是那种装修得非常豪华的那种,连浴缸都是带按摩功能的,所以那三天时间里,我其实只花了半天时间来处理案子,剩余的时间,就假装自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一般,享受去了。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表明我是一个俗人罢了。作为一个俗人来说,我当然懂得这个鬼魂不肯离开的原因,鬼的重量很轻,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被戏谑的称之为“阿飘”。而肉体是有重量的,当二者合二为一的时候,就好像是一个缺失的圆圈找到了自己缺失的一角,这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了。
我告诉那个男人,你已经死了,死了就该有死后该去的地方,你占据别人的身体这本身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你已经错了很久了,不要一错再错。我始终是要先用这种劝慰的方式来改变鬼魂,但是我并不能次次都保证它们会听我的。鬼魂一直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只是一直用那些很让我不解的表情,来让我感觉到它其实也在纠结矛盾。于是我就跟他商量,我说这样吧,我给你找一套同样的寿衣烧给你,你也不用去复仇了,这就送你安心上路好不好它依旧不回答我,仿佛相比之下,呆在这个男人身体里比复仇还舒服,而起初反复念叨的帮他找帽子这件事,只不过是心里的一个结,可有可无的结罢了。
如此这般的劝慰了很久,但是他依然没有流露出自愿要离开的样子。于是我一时没了办法,就对胡宗仁说,要不咱们先给他烧个衣服,然后再想一下怎么办胡宗仁摇摇头说,衣服自然是要烧的,但是不能如他所愿烧一套完整的寿衣,他已经错了这么久,必须要扭转过来,给它烧的衣服,咱们得动动手脚。我点点头,因为我知道胡宗仁的意思是让黄婆婆给这个鬼魂制作一套纸衣服。黄婆婆每年都会给很多信徒制作衣服,他们大多都是失去了亲人的人,通常都是做梦梦见自己逝去的亲人给自己托梦了,说冷了,衣服脏了之类的,于是她制作的衣服,基本上可以确保一段时间之内,逝者不会再次以这样的方式来和活人产生交流。同样的道理,烧了这样衣服的逝者,也都会在余下的日子过得非常安稳。
我对胡宗仁,那好,那你就在这儿把这个人守着,我这就到老太婆那儿去拿衣服。胡宗仁点点头。接着我就按下了墙上的按钮,让人来给我开门,我说我待会还要回来,我的同伴还在这里,他也没说什么,就这么顺利的放了我出去,然后我以几乎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黄婆婆家里,途中给她打了电话,说了这个男人的生辰年月,以保证我到了她那儿,立刻就能够拿到衣服。
可是当我马不停蹄的跑去拿了又赶回医院之后,打开门却发现胡宗仁身边除了那个女人以外,还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安医生。于是我问他们说,不是说安医生都不愿意在看见这个病人了吗怎么又来了。安医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有说话。胡宗仁告诉我说,因为我告诉他,目前这个鬼魂已经被咱们牢牢给制住了,没有办法再吓人了。并且我告诉他许多事情应该有始有终,我们给这个鬼魂烧了衣服后,既然你也曾经试图为他解决疑惑,那么这件事还是让给你来做吧。
我相信安医生也是经过考虑后才赶过来的,所以我对他点点头,虽然我并不确定安医生一定能够解决这个鬼魂的执念,但是试试也终归叫做努力过了,实在搞不定,还有我和胡宗仁呢。
于是胡宗仁和就一起坐在一边,让安医生去和病人谈话。安医生说话的口吻依旧和最初我们在录像里看到的一样,平和温柔。而他说话的内容来看,很明显在我回来之前,胡宗仁都已经把情况告诉了他,在我们看来需要了解的是这个人的死因和执念,而在安医生看来,重点则在于怎么让他释怀。
这大概也是这两个行业唯一一个相同的地方。安医生对这个男人心里铺垫了很长时间,如果说我们和鬼魂的沟通是为了弄清楚情况而一问一答的话,那么安医生的方式,则带有很强的暗示性,他往往会给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选项,并且诱导对方按照他的选项来。例如当安医生问道,如果说现在你能够自由活动的话,你是愿意安安静静,心中无怨无恨的存在,还是带着满腹的戾气,去寻仇报仇这样的选择对于鬼魂来说其实原本就是自己面临的选择,不过当安医生用这样的话术说出来以后,他们往往会停下来思考,思考的同时却是相对平静的,所以他的选择是,我要安安静静的。
至此我才真正体会到心理医生催眠的可怕,可以在你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去窥探你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安医生说,在我们天主教里,附身在他人身上的,我们称其为恶魔,魔是一回事,重点在于这个恶字,所以当你第一次附身在这个病人身上的时候,你其实已经注定要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了。而他们是宽容的,他们能够容纳你犯下的所有罪行,只要你诚心忏悔,并就此悔过。安医生说话的方式,是先以聊天的方式放松对方,使其对自己不产生抗拒,不出现对立情绪,继而再以这种诱导性的方式,让对方反思自己的做法,说穿了,说服对方打败对方的人,其实就是这个鬼魂自己而已。
我们静静的听着他们聊天,到了最后,这个男人坐在床上,开始掩面哭了起来,安医生伸手摸住了他的头顶对他说,累了吧,那就离开吧。说完他对着我点点头。
于是我走到了男人的身边,摸出罗盘在周围悄悄测了一下,有一种即将冲破牢笼般大力的灵动,但是这种大力,却并非带着怨恨,而是带着自责和释怀,让我明显的察觉到,它其实已经想通了。
我对胡宗仁示意现在是时候把这个鬼魂送走了,于是胡宗仁开始念咒起灵,然后按照这个男人的姓名和生辰,给眉山当地的城隍发了牒文,提醒城隍这个亡魂由我胡宗仁带走,你的阴司就不要来干预了,接着我们非常没道德的在医院的病床边悄悄把黄婆婆糊好的纸衣服烧掉,胡宗仁将灰烬收进了自己的八卦袋。
我问胡宗仁,最后一段路你来还是我来胡宗仁想了想说,还是他自己来吧。于是我们围在床边,看着胡宗仁用手掌开始反方向把先前他“斩”开的那道口子封合,然后去除了墙上和背上的符咒,只剩下米阵还包围着这个男人。胡宗仁开始用比较缓慢的速度撤掉了米阵,但是还是把收集回来的米粒都丢尽了自己的八卦袋里,其实现在这个鬼魂是完全可以自己移动了,但是它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安医生告诉我,这个笑容和早前自己看到的那种不一样,那种看上去非常诡异,而这次,看上去却让人觉得心里高兴。
送魂一如既往的顺利,而当鬼魂送走的一刹那,原本坐着的男人突然好像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这一下却把男人的老婆给吓坏了,尽管我们一直告诉她,那只是鬼魂离开了身体后,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相互还没能适应造成的,不用担心。于是我们继续等了十多分钟后,男人醒过来了,在干呕了几声之后,恍恍惚惚的看着我们,当他老婆开始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他恢复正常后,我们也知道,我们的事情办完了。于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请这个男人夫妻保重身体,我们就和安医生一起离开了医院。在医院门口,安医生有些感叹的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来看待我和胡宗仁这样的职业,也会从此刻开始,重新换一个角度和眼光来看待他自己心理医生的这个职业,最后他说谢谢我们,不止是因为我们帮他解决了这样一件事情。
安医生说酬金过两天就会入账,我们心想反正他是座摊生意,也不担心他赖账了。在安医生离开以后,我也开车带着胡宗仁一起下山了。这一路下山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欣赏下这里的风景,这座山算是主城区里少有的未开发地区,植被茂密,除了偶尔路过会有一些农户之外。当时也是临近傍晚,能够一边下山一边看着太阳消失在山林间,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胡宗仁从一上车开始,就脱了自己的鞋,把脚伸到了窗户上。对于他的一些陋习,我实在是连去纠正都懒得做了,不过他一直没说话,只是有点发愣的看着窗外,而从他的那个角度,其实是看不到窗外的。
于是我摸出两根烟,一起在我嘴里点燃,接着递了一根给胡宗仁。胡宗仁接过之后,我问他,你是时候告诉我了,你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怪道胡宗仁 第一百四十三章.【案十九】手腕黑印
胡宗仁起初是没有说话,于是我又再一次追问。胡宗仁才把脚从窗户上拿了下来,然后伸出右手卷起了左手的袖子口,接着把里边衬衣的手腕处的扣子解开,把手伸到了我跟前。由于我是在开车,而且是在下山的路上,所以当胡宗仁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用眼镜的余光扫了一眼,这下,却让我大吃一惊。
于是我顾不得我们俩都没扣上安全带,也顾不上这条路本身就很狭窄,慌忙死死踩下了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我必须承认,我很少停车停得如此难看。我拉好手刹以后,一把抓起胡宗仁的手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在胡宗仁的左手手腕上,靠近两个螺帽骨的附近,分别出现了三根细长,顶部有点尖锐的黑色印记。那黑色和早前出现在他身上的八极印非常相似,但比八极印的黑中带红来说,更加黑一些。胡宗仁的手腕内侧,则是大约三指宽的黑印,连成一片,很像是一整块胎记,而手腕背面那左右各三道印记,和多年前我曾经遇到过的一次鬼挠身是一样的,所以我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是被鬼给抓出来的手印。
从手印的大小来看,似乎是个小孩子的手,但是人有5个手指,如果抓握的时候除去大拇指的话,至少应该还有四根,但是胡宗仁手腕上的,却只有三根。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只有三根手指头的小孩,分别从左右两侧抓住了胡宗仁的手腕,抓出了印记一般。胡宗仁苦笑了一声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就知道那群王八蛋不会这么轻易饶了我。
我问胡宗仁,你这个情况出现了多长时间了,你为什么都没说过胡宗仁说,从上次咱们办完案子的第三天早上醒来自己就发现了,也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把赵婧在电话里臭骂了一顿,什么脏话都骂尽了,说他们轩辕会不守信用,临近最后几个案子的时候,还来下黑手,不是江湖儿女的作为。胡宗仁对我说,你以为赵婧为什么回他们轩辕会总坛去了还不是被我骂了,不敢和咱们见面了。
我骂胡宗仁说,这些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自己都有些什么症状胡宗仁又开始不耐烦的说,你就别管这么多了,你懂的东西我差不多也都懂,如果咱们能防得住,也就不必此刻伤脑筋了。他告诉我,那天早上醒来自己一开始还没发现,而是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出了情况。不过他看付韵妮的态度似乎对这件事好像还没察觉,于是那几天他一直隐瞒了这件事。胡宗仁说,起初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毕竟是突然出现的,而且很明显就是鬼抓出来的痕迹,而自己头一晚睡觉的时候手上都还好好的,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印记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也就意味着那一夜当他自以为是的熟睡时,有个鬼魂在自己身边,抓住了自己的手。
胡宗仁还告诉我说,起初的那两天,身上没什么异常,而是到了出现印记的第二天晚上,自己让付韵妮先睡了,打算把这个印记藏好以后再去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手腕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他告诉我,也不是很痛的那种,而是一种酸胀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肉里头不断往外膨胀一般,而且还并非持续性的,而是一阵一阵的,每阵痛一次,自己手上的那股筋,就跟着抽动一次。胡宗仁苦笑着说,你也知道左手的筋和血管都是可以连通心脏的,这每一下疼痛,自己的心就跟着抽痛一次。而且这情况还越来越严重,没几天的时间,每次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自己心情就难免跟着紧张,但是却又不希望被身边的人发现,于是一直自己强忍着。而且最可怕的是,他的手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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