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刀寒
林非鹿扭头就跑。
青烟追了两步,急声问:“公主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林非鹿顾不上回答。
她感觉自己已将这些年学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一路直冲太医院。此时不住宫的太医也都要下班了,刚跑到门口,就遇到跟同僚说说笑笑的孟扶疾。
林非鹿直冲进来,不等他说话便道:“带上你的家伙,跟我走!快点!”
孟扶疾一愣,也没多问什么,急急同她朝外走去。
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70|【70】
林非鹿带着孟扶疾赶到齐王府时, 夕阳凉薄的余晖正将这座府邸笼罩。
林非鹿匆匆说了句“你敲门我翻墙”, 就直接从高耸的院墙翻了进去。在来的路上五公主已简单说了两句齐王殿下可能有自尽的打算,孟扶疾此时也不耽搁, 立刻冲上前去砸门。
很快就有小厮来开门, 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外的年轻男子:“你是哪位?”
孟扶疾推开他便往里走:“我是宫里的太医, 听说齐王殿下出事了, 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小厮都懵了, 一边跟上来一边奇怪道:“殿下出事了?可……可方才殿下从宫中回来还好好的呢, 用过饭之后说有些困意便歇下了。”
话是这么说,见孟扶疾背着药箱火急火燎的样子, 还是赶紧将他带往林廷的庭院。
林非鹿翻墙进来后,已经一路直奔林廷住所而去。林廷借口要歇息, 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此时整座庭院十分安静,林非鹿冲到门口推门,才发现门从里面锁死了。
她一边试图破门一边大喊:“大皇兄!你在吗?!大皇兄你别乱来啊,你开开门!”
没人应她。
林非鹿急得眼泪快出来了,后退到院中, 然后骤然发力, 身形又快又狠地往前一撞。骨架仿佛都撞散了,但好歹门是被她撞开了,林非鹿顾不上疼,冲进屋内。
林廷就躺在床上。
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衫,和衣而躺, 脸色青白,唇角却还有笑。
床边滚落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林非鹿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冲到床边去握林廷的手,发现还有一点点温度,还没有完全冰凉。她又忍着颤抖趴到他胸口去听心跳。
很微弱很微弱,似乎下一刻就要停止了。
林非鹿崩溃地大哭起来:“孟扶疾!孟扶疾——”
孟扶疾此时也终于跑到院外,听到里头的哭喊,就知不妙,一边跑一边吩咐张皇失措的小厮:“去准备热水和盐水来!”
小厮赶紧去了。
孟扶疾冲进屋内,就看见林非鹿已经把林廷从床上扶住起来,边哭边道:“他服毒了!药瓶在床边,你快看看是什么毒,你快想想办法,孟扶疾,你快想想办法……”
孟扶疾捡起床边的小瓷瓶一闻,顿时道:“是风璃草。”
他又赶紧一探林廷脉象,“还有体温,服毒不久,公主你扶好他!”
林非鹿立刻照做,孟扶疾从药箱里翻出几个药瓶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调配了一种药物,然后捏住林廷的下巴,将一整瓶药物都灌了下去。
林廷此时已经失去意识,无法正常吞咽,孟扶疾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他喝下去。
林非鹿边哭边问:“是解药吗?”
孟扶疾摇摇头:“只是催吐的药,让他先把服下的东西吐出来。”
说罢,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排银针,分别扎在林廷的各个穴位上,一边滞缓毒性蔓延,一边刺激穴位加重催吐。
在药物和针灸刺激之下,无意识的林廷果然浑身一抽,吐了出来。
林非鹿就跪坐在他身边,被吐了一身也不嫌脏,急忙问孟扶疾:“好了吗?没事了吗?”
孟扶疾沉着地摇摇头,继续以银针刺他穴位。林非鹿瞪着眼睛看着,大气都不敢出。小厮很快就端了热水和盐水进来,孟扶疾又往水里加了些药物,再次给林廷灌了下去,又逼使他吐出来。
林非鹿看了半天,觉得这大概就是古代版的洗胃。
林廷来来回回吐了足有五次,最后孟扶疾才让林非鹿扶着他躺下,又解开他衣襟,在他各个穴位上扎满银针。
此时府中下人终于知道发生了何事,齐王殿下在他们的照看之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每个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孟扶疾扎完银针,又走到桌边写下一剂药方,交代他们立刻去熬药来。
林非鹿坐在床边,隔个几秒就伸出手指去探林廷的鼻息。
虽然微弱,但好歹还有,她这才感觉自己能正常喘息了。孟扶疾走过来换针,对她道:“公主,去换身衣衫吧。齐王殿下暂时无碍了。”
林非鹿满含期望地问:“他没事了吧?会醒过来的吧?”
孟扶疾却摇了摇头:“说不好,风璃草毒性太重,我们若迟来片刻,齐王殿下可能就没救了。我现在也只能保住他的脉象,毒性已侵入体内,能不能醒来微臣也不知道。”
林非鹿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少年,想到刚才冲进来时他嘴边那抹解脱的笑,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
难受之后,就是愤怒。
她起身走出门去,院外下人跪了一地,林非鹿面无表情对管家道:“派人进宫将此事告诉父皇和阮贵妃娘娘。”
管家赶紧应了。
她跟着一个丫鬟去换了身衣裳,又回到床边守着。
半个时辰后,院外就传来了喧闹的人声。是林帝带着阮贵妃以及一众太医赶来了。
一进屋,看见床上的林廷,阮贵妃就大呼一声扑了过来,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
林帝脸色也十分难看,进宫的下人已经整件事如实禀告,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走过去看了看昏迷的林廷便转身问孟扶疾:“齐王的毒可解了?”
孟扶疾还是跟林非鹿那番话。
跟来的太医听说是风璃草,也都议论纷纷,看过孟扶疾开过的药方后,又加了几味药进去,凑在一堆研究如何解毒。
林帝喟叹地拍了拍林非鹿的手,“今日,多亏了小五。”
她沉默地摇摇头。
旁边阮贵妃还在大哭不止,林帝手背青筋暴起,突然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怒道:“现如今知道哭了?!你之前是怎么当母亲的?”
阮贵妃都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连哭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他。
林非鹿突然开口,幽幽问一旁的孟扶疾:“孟太医,何为郁疾?”
孟扶疾回道:“医书有记载,病在体,用药可治,病在心,药石无医。郁疾由心而起,多思多忧,人体便如油尽灯枯,摧残致死。”
林帝皱眉道:“什么意思?小五你是说齐王患有郁疾?”
林非鹿嗓音有点哑:“是啊。如果没有郁疾,为何会服毒自尽?”
她早知林廷的状态不对。
太像她曾经在现代看过的有关抑郁症的迹象。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在面对的母族逼迫而自身又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心理疾病。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受伤。
阮贵妃怔怔的,好半天才喃喃道:“怎……怎会……”
林非鹿冷冷看向他:“大皇兄为何会得郁疾,贵妃娘娘难道不知道吗?”
阮贵妃浑身一颤,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去买药的小厮此时终于回来,匆匆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孟扶疾和几位太医便一道给林廷喂药,他因昏迷着,药喝了一半,另一半全洒在衣领上,流了满脸满颈都是。
阮贵妃看着这幅景象,又哭了起来。但这次不敢大哭了,只用手帕捂着脸小声抽泣。
几位太医研究出新的解毒药方,回禀之后就立刻去配药了。林帝一直在这里待到深夜才回宫,林非鹿要在这守着,阮贵妃也不愿意走,孟扶疾自然也留了下来,以便彻夜观察情况。
整个齐王府都染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郁。
林帝一走,阮贵妃就又拉着林廷的手哭了会儿,最后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问守在一旁的孟扶疾:“本宫的廷儿会醒来的吧?”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像个母亲了。
孟扶疾正色道:“微臣会尽力解毒,但心病难医,齐王殿下寻死之意坚决,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愿。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就算这一次醒来,也难保殿下今后不再寻死。”
阮贵妃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脑子里回闪过他小时候的模样。
那么小那么乖的一个孩子,捡到什么小动物时都会抱回来给她看,软软地喊她“娘亲”。
那时候,他是笑得那么开心。
阮贵妃恍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廷的笑了。
越长大,越沉默。
她坐在床边,握住林廷没有温度的手,怔了好久好久。
林非鹿朝孟扶疾使了个眼色,孟扶疾便退下了。房中只剩下她们两人,林非鹿走到阮贵妃身边,低声喊了句:“贵妃娘娘。”
阮贵妃受惊一般,一下回过头来。
她定定看着身边的少女。
她一直以来都厌恶的人,甚至想下杀手的人,却是如今救了自己的儿子,乃至救了整个阮家的人。
阮贵妃一时之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她也知道林非鹿不喜欢自己,她以为她此时会出声讥讽。她想,任由她骂,她也受了。
孰料林非鹿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问:“娘娘爱过自己这个孩子吗?”
阮贵妃动了动唇,想说自然,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可话到嘴边,想起这些年她和阮家的所作所为,想到林廷眼中渐渐失去的光亮,她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非鹿的声音很浅,不带什么情绪,却字字如刀,扎进她心里,“这个孩子,他在你腹中孕育,由你的血肉而成,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娘娘怀胎十月,受尽痛苦,冒着风险将他生出来,就只是将他当做权势的棋子吗?”
阮贵妃浑身一颤。
林非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轻得像叹息:“但凡娘娘对皇长兄还有一丝属于母亲的爱,这个时候,也该放手了。”
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71|【71】
也该放手了。
这些年, 林廷无数次对她说:“母妃, 放手吧。”
每当他说出这句话,都会受到自己的斥责与教训。每训斥一次, 他眼中的光亮就会暗上一分, 至如今, 全然晦暗。
他不再让她放手了, 而是选择用了结自己的方式, 了结一切。
她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孩子。
阮贵妃已不记得今日哭过几回, 只有这一回,哭声里才全是悔恨意味。她一边哭一边握着林廷冰凉无力的手:“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林非鹿冷笑一声, “娘娘可知今夜为何会挨父皇那一巴掌?”
阮贵妃一愣,泪流满脸地看着她。
林非鹿不无讥讽:“娘娘当真以为, 这些年来阮家的所作所为父皇都一无所知吗?”她不等她回答,冷声道:“历来君王最忌外戚专权,阮家这些年把持朝政,在权力巅峰呆久了,就算知道父皇忌惮,也不愿意下来吧?”
阮贵妃脸色一白, 匆匆反驳:“不……”
林非鹿无情打断他:“娘娘不如好好想想, 这些年长嫡两派的交锋中,父皇的态度是什么?他不阻止,难道就是默许你阮氏一族争储吗?当真如此的话,为何阮氏这些年越争越式微?”
阮贵妃的脸色越来越白。
在这场长达六年的夺嫡之争中,林帝从不是全无所闻。
他只不过是冷眼旁观, 想借由太子一派打压阮氏罢了。
阮氏当年扶持林帝登基,得林帝重用,的确为朝廷做出过大贡献。阮家子弟乃至阮相门生遍布朝中各处,成为就连林帝也很难瓦解的一股力量。
林帝不可能给未来的继承人留下这样一个外戚隐患。
这天下姓林,不姓阮。
林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储君,林帝培养他,看重他,只不过是给了阮家一个痴心妄想的假象罢了。
当阮氏一族开始踏上夺嫡之路,就落入了林帝早已布下的圈套。他根本不用亲自动手解决阮氏势力,他只需默许两派相斗,纵容太子.党对阮氏的撕咬,就可将阮氏羽翼一一摘除。
就像这一次的宗祠倒塌事件。
哪怕他知道这其中可能有蹊跷,也生气太子一派竟敢在宗祠上动手脚,但在处理起工部尚书以及阮相派的那群官员时,却丝毫没有手软。
林非鹿看着床上仍无意识的林廷,头一次觉得,皇家是真的无情。
林帝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这些年来的无助和无奈吗?他定然是知道的,不然不会打阮贵妃那一巴掌,说出那样的话。可他什么也没干涉,他冷眼旁观两派的斗争,也冷眼旁观了林廷日趋一日的绝望。
亲情,有时候真的比不过权势欲望。
林非鹿觉得可笑,连语气都带上了讥讽:“娘娘觉得,是太子想对你们阮家赶尽杀绝吗?如今的大林,难道是太子说了算吗?如果没有父皇的纵容和默许,单凭太子一派,如何撼动你阮氏这颗扎根多年的大树?”
这些道理,阮贵妃岂能不知。
否则,她怎会情愿答应武安侯那样无理的要求,也要将他拉拢过来。
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当面直白的点出来罢了。
这一次的宗祠事件,阮相一派遭受重创,朝中好几处要职官员都因此事牵连下狱,太子.党趁机在这些职位上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任职书呈到林帝面前时,当天就批了应允,完全没给阮相反应的时间。
武安侯也因为这件事拒绝了和阮家联姻的提议,雪诗宴还未开始,已经连夜将女儿韦洛春送出京去,送回了元洲老家,摆明了是担心阮家动手脚强行让韦洛春与林廷结合。
不是她该放手了,是她不得不放手了。
阮贵妃呆坐在床边,不知过去多久,突然一膝盖朝林非鹿跪下来。
林非鹿躲了一下,她却扑上来抓她裙角,痛哭道:“小五!小五我知道你跟廷儿关系好,你救救他,你救救我的廷儿……”
眼前的女子再也没了往日的高傲矜贵,多年来的夺嫡之争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而如今,林廷的自杀终于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我现在放手了,阮家放手了,太子也不会放过他的。阮家能退,阮相能告老归乡,可廷儿退不了,他是齐王,他是大林的皇长子,有他在一日,太子就不会安心,一旦太子登基,他不会留他……”
两派相争,结下的岂止是生死之仇。
林廷都知道他的死是唯一阻止这场夺嫡之争的办法,太子又岂能不知。
有他在一日,皇长子一派就永远不会死心。
林非鹿不知道在如今的林倾心中,是否还有一丝对于这位长兄的情谊。
但……
她将自己的裙摆从阮贵妃手中拽回来,看向床上的林廷,像是说给她听,也像在给自己保证:“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大皇兄出事。”
……
林廷服毒自杀的事没有传出去,对外只说是他病重,阮相一派本就萎靡不振,听闻这个消息,更如雪上加霜,有些人甚至私底下偷偷投向太子派。
林非鹿没回宫,直接在齐王府住了下来。
最先来探望的是林念知,她就住在宫外,翌日一早就来了,刚好跟阮贵妃打了个照面。看着妆发凌乱憔悴不堪的阮贵妃,第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下午时分林景渊和林济文也来了,两人看太医面色凝重的样子,也就没去跟前打扰,只在门外远远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在院外沉默坐着。
林景渊闷闷道:“前日我才来齐王府找过大哥呢,那时候他都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林济文抓抓脑袋:“大哥自出宫后身体好像就不如以前好了,是不是在宫外吃的没宫内好啊?”
林景渊:“…………”
各宫听闻齐王病重,都派了人来探望。东宫也派人送了两根百年血参过来,但林倾一直没来过。
有各位太医每天会诊,林廷体内的风璃草毒总算一点一点排干净了,但他还是昏迷着,每日就靠些水和流食进补,本就消瘦的身子越来越虚弱。
林非鹿急得不行,可又叫不醒他,后来想了想,打算试试现代“话疗”的办法。
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床边给林廷讲故事。
一开始讲一千零一夜,后来讲童话故事,最后又讲起自己看过的武侠剧。
这一日,正讲到郭靖的七位师父不允许他跟黄蓉在一起,非要把他跟穆念慈凑成一对。
林非鹿盘腿坐在脚蹬上,手里还拿了把说书用的醒木,说到精彩处便在床上拍一下:“那郭靖当然不干啦,他只喜欢他的蓉妹妹。他的七位师父就说,混账!东邪黄药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见这个小妖女!郭靖就急了,说蓉儿不是小妖女,蓉儿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她叹了声气,不禁撑着脑袋开始幻想,如果自己一开始穿的是武侠副本,说不定现在也拥有自己靖哥哥了吧?
床上突然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那最后郭靖和他的蓉妹妹在一起了吗?”
林非鹿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是谁在说话后,猛地从脚蹬上蹦了起来。
林廷睁开了眼,正含笑看着她。
林非鹿转头就往外跑:“孟扶疾!孟扶疾!大皇兄醒了!”
候在齐王府的太医全部跑了进来,又是一番望闻问切,终于肯定林廷确实是没事了。他体内余毒已清,今后只要注意调养身体,就不会再出问题。
太医又开了新的药方,等他喝完药,厨房也端来了清淡的白粥。
林非鹿看着他渐渐恢复的脸色,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等房间内的人都离开,林廷半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起,让小鹿担心了。”
她摇摇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廷似乎意有所感,虚弱笑道:“那之后呢?郭靖是怎么说服他的七位师父跟黄蓉在一起的?”
林非鹿吸吸鼻子,忍住眼中酸意,又将剩下的剧情粗略讲了一遍:“后来他们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叫郭襄,一个叫郭芙,这就又是另外两个故事了。以后再讲给大皇兄听!”
他眼睛弯弯的:“好啊。”
林非鹿看了他一会儿,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指去勾住他的小指头,声音瓮瓮地说:“大皇兄,我们约好了,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的好不好?”
林廷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他垂了下眸,长长的睫毛就搭在眼睑,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过了好一会儿,林非鹿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他说:“小鹿,死了太多人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户透进来,恰好将他笼罩。可那样温暖的光芒,却再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林非鹿不是第一次看到林廷哭。
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就抱着兔子躲在草丛里哭。
他其实一直都爱哭,他心肠是那样柔软,总容易为了这个世界落泪。
可此刻眼泪从他眼里流出来,一点声响都没有,滑过他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他布满细弱青筋的手背上。
他轻声说:“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何其无辜。我早该结束这一切的,哪怕是死了,也要在地狱背负这罪孽。”
林非鹿眼眶红了,紧紧抓着他颤抖的手指:“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
他抬头看过来,很绝望地笑了下:“那么多条人命,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72|【72】
一个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人, 看到那么多人因他而死, 该是何其痛苦。他陷在抑郁的情绪里,负罪感只会越来越深, 直至被黑暗吞没。
林非鹿握住他的手, 像想努力给他温暖和力量似的, 语气却放得轻轻的, 问他:“大皇兄, 你以为没有你, 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吗?”
林廷还流着泪,湿着睫毛看着她。
林非鹿说:“没有你, 也会有别人的。总有一个人,会站在你如今的这个位置, 成为这场权势之争中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反而因为如今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是你,才让很多事免于发生,很多无辜之人免受牵连。”
林廷怔怔地望着她。
林非鹿认真地说:“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我,都做不到像你这样善良。我不会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为了自保, 为了活得更好, 很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到最后都会试着去做。可是你一直没有,廷哥哥,你一直到现在,都守住了自己内心的原则与善良。因为你的存在, 这场夺嫡之争中,很多人免受其难。”
没有人因你而死,反而因为你的存在,救了很多人。
林非鹿的这一番话,其实有偷换概念的存在,却也说的是事实。
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可能早就跟阮家站在统一战线上,为了储君之位大打出手了。争得越厉害,波及越广,死的人就会更多。
而这一切因为林廷无声的反抗和阻止,都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林非鹿伸出手去,轻轻揩了下他眼角的泪。
她手指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软软的,暖暖的,就像她此刻的声音:“你可以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难过,但不必因此愧疚。因为愧疚并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让一切变得更好。哪怕你想赎罪,也得活着才能赎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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