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后

    透明桥几人找了处偏僻地方坐下，不多时牧苏找了过来。

    “沙子找到了？”透明桥问他，第一个字含糊不清，沙傻难认。

    牧苏摇头，随即眯起眼。怎么感觉她在骂自己……？

    “但是你看起来很高兴啊。”闻香托着下巴，抬头看他坐到旁边。

    “因为有个傻子跳进去了。”

    “……”

    “？？？”

    众人神情各异。透明桥问他：“然后呢？”

    “从洞里吐出来一块儿道具，没了。”

    众人正纷纷想一块儿道具是什么量词，就听牧苏继而描述了道具的属性。

    【一块人骨】

    【常见的】

    【和其他的骨头没什么两样，最多能让你上厕所时拿出来阅读一下消遣时间。】

    *一条被吃剩下的小腿骨，上面还带着一点肉茬。

    《熟睡之后》的道具划分就是这么任性，什么都可能被定义为道具。

    骨头上来后，陆续有几个玩家丢入牙齿或无用道具，纷纷收获了手骨、肋骨、另一只小腿骨等道具，一时间凑热闹的玩家大减。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现在玩家们知道，洞里的存在不吃骨头。

    聊了一会儿，话题回到避难所上。曾经搁置的从海底挖沙子的潜沙计划被重新提起。

    可以储存气体的物体想弄来没有太大难度，木屋的那些漆黑怪影也差不多离开了。待第二轮比赛结束，他们就可以启程回归了。

    说着说着，他们便开始谈起避难所成型时的样子。

    就像每个学生都会脑补自己上清华还是上北大一样。

    “房子我们用泥沙还是木板搭建？”

    “泥沙容易塌，木板太难弄。”

    “我们可以用木板把长屋摆成旋涡形状。“

    “你就不怕周围海域变成漩涡？”

    插嘴的牧苏一惊：“你居然听懂了！”

    透明桥轻笑道：“我之前可是说过，你玩过的梗事后我会去查询的。很不巧，伊藤润二的梗你先前用过了。”

    牧苏捂住胸口，夸张做出受伤的样子：“可恶……同一个梗居然对梗斗士不起第二次用吗……”

    “咦？牧苏……”

    却在这时，斜地里一道疑问声传来。

    众人侧目望去，是个叫做净土，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青年玩家。

    “你的风流债？”闻香窃笑一声，被卡莲打了一下。

    “牧苏……某苏……上古邪神的侄子……”净土呢喃自言自语几句，忽然惊声道：“你不会是游戏官方人员吧。”

    “你这联想能力也……”透明桥欲言又止。

    牧苏睁着死鱼眼扭头看他：“是啊，我是官方工作人员，我看你和我有些缘分，这里有一把时之沙，只要998神物时之沙带回家。”

    “呃……不了不了……不好意思……”净土转身就跑。

    目送这名莫名其妙的玩家离开，炽神突然感慨一声：“我年轻时也总爱将不相关的事物通过阴谋论联系一起。”

    “就是那种‘哎呀这个世界不可能这么正常一定有超自然现象发生。’尿分叉都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控水的能力对吧？”

    牧苏附和一句，和炽神对视一眼，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惺惺相惜。

    又闲聊一阵，大家也没打算排副本，便回到小屋下线了。闻香和君莫笑炽神牙齿不多，就不浪费牙齿回去了，暂时在透明桥这里凑合一下。

    至于牧苏，他当然选择回自己的小窝。牙齿多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透明桥几人靠坐一起阖眸下线，牧苏打开柜门一只脚迈进去，忽然一只白皙小手拉住他的衣摆。

    卡莲眨了眨眼，祈求着看牧苏轻声说：“我想去你那里……”

    牧苏半睁不睁的死鱼眼逐渐睁开，很快就与常人无异：“同居！？”

    “你怕啦？”卡莲窃笑一声，转而另一只手也抓住牧苏。

    “那……那就去我那里看一看吧……”牧苏掩耳盗铃磕磕绊绊说。心里劝说自己游戏里的同居不算同居，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

    正被温水煮的牧苏回到小屋，纠结了0.01秒就把卡莲拉了过来。

    卡莲也没了先前的豪言壮志，低下头手指纠缠一起，挨到牧苏身边一声不吭。

    “我先下线了！”牧苏大喊一声，回到床上侧躺下闭上眼睛装死。




05.和卡莲的同居生涯
    很久以后，牧苏在讲述往事时提及了此事。

    “当时我是控制控制再控制……”坐着摇椅养老的牧苏吸了口果汁。

    【所以你还是没控制住？】aic转动的眼睛落在牧苏脸上。

    “当时我嘎的一下，就下线了。”

    【真下线了吗？】

    “真的！”牧苏竖起三根手指。“真的下线了。”

    aic那只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

    【噢让我猜猜，你现在很后悔对吧？】

    “绝对没有！”牧苏目不斜视回答。“下线后我很严正的声明了同种族之间的感情是脆弱可笑的。只有不同种族之间才有真爱。比如碳基生物和硅基生物，比如人类和人工智能！”

    ……

    “可恶……想我牧苏天不怕地不怕，居然退缩了！不行，我要回去一雪前耻……”

    一出来，孤伶伶躺在休息仓里，隔壁只有冰冷无情合成人，牧苏顿时后悔，捧着面罩就要重新带上。

    带上一半，牧苏动作忽然迟钝下来，心底被一种贤者模式才有的情绪絮绕。

    他猛然一惊。难道……我已经对女人没兴趣了！？

    牧苏连忙张嘴闭眼，观想君莫笑和炽神衣衫半解搂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画面。

    片刻后他睁开眼，低头拉开裤子。还好，还很冷静。

    暂时不敢回游戏，牧苏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将静音解除。顿时显像管电视独有的声音回荡房间，还有那语气抑扬顿挫的广告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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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辨率还不到1k，泛着波动雪花的屏幕上出现一个摩托车样式的浑圆头盔，全方位无死角展示每一面。

    【想要回到童年最美好的时代吗？】

    【因为忘记了曾经最真挚的爱情吗？】

    【还在为忘记成人网站的网址而暗自神伤吗？】

    【记不起来和好兄弟喝多后发生的事吗？】

    【快点购买记忆浏览器吧！只要】

    牧苏有些意动，就是买不起，于是拿起遥控器换台。

    左上角是kjh电视台图标，似乎正在播放电视剧。

    一名穿着婚纱的女子冲上公路，后方新郎大声呼唤女子的名字，穷追不舍。旁边还有一条悬浮车疾驶而来。

    “啊，用屁股去猜都知道肯定撞上了。”牧苏有气无力嘟囔，就要换台。

    却是突然间屏幕一阵晃动，新娘瘫倒在地，惊魂未定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悬浮车。

    最后关头悬浮车及时停下，镜头还出现悬浮车醒目的品牌标志。

    画面渐渐模糊，画外音响起：【kjh电视台主打电视剧《我拒绝》，颠覆所有电视剧套路！将于公计时11月1日晚八点放映。】

    随即画面跳转，出现崭新一幕。

    一名年轻男子站在病床前，病床上一名气色十分好，随时能跳起来顶着太阳风暴进行马拉松的老人正病怏怏说：“我不同意你和婉如在一起，你们根本不般配，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此时，一名年轻女子在医院前台问清病房房间号，正往这边赶来。

    年轻男子神情不甘，但长辈病重，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说：“爷爷您放心，我会和婉君分手的。”

    哒哒哒

    年轻女子离门口仅剩几米远。

    “啊，用一瓣屁股去猜都知道肯定在门外听到这些，愤然离去了。”牧苏有气无力嘟囔，又要换台。

    却是在年轻男子说婉君坏话时，婉君已经走到一扇房门的门口

    “来一份早餐谢谢。”婉君对房间里的店员礼貌说道。

    【kjh电视台主打电视剧《我拒绝》，颠覆所有电视剧套路！将于公计时11月1日晚八点放映。】

    牧苏还来不及换台，这傻dio电视台开始了第三个广告。

    一群年轻男女在午夜深山玩儿迷信游戏，结果和外界失联。

    紧张诡异的音效里，年轻男女聚在一起相互拉扯。突然间，其中一个大块头青年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行动。”

    牧苏机智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才不要……”

    “噢这是什么蠢注意”

    “我可不要一个人。”

    “拒绝！”

    一群同伴争相拒绝，背景音此时再三响起。

    【kjh电视台主打电视剧《我拒绝》，颠覆所有电视剧套路！将于公计时11月1日晚八点放映。】

    广告终于放完了，牧苏也没了继续看电视的兴致，睁着死鱼眼回到逃离飞船，扑到休息仓里。

    卡莲就这么在牧苏的小屋住下了。牧苏再回到游戏，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身上的沉重。卡莲趴在身上，头枕着胸口睡了过去。

    死亡锦标赛第二轮明天才会开始。还有一天时间，牧苏想着做点啥，比如打扫下卫生。

    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床褥被子了，只是牧苏记得拿海水洗布料越洗越麻烦来着？不过死海没浮力，也许不咸？这么想着，牧苏抱起被子打算去碰碰运气。

    小屋随着牧苏离开变得平静。



06.地狱都市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
    海滩，牧苏匍匐海边低头饮水，然后就被苦咸海水激得一抖。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死海也是海，是海就会咸。

    打算无功而返时，却是有名玩家鬼鬼祟祟凑到一旁：“朋友，要皂子伐。”

    牧苏抱着被子斜眼看他，一声不吭。

    这名叫蒸汽麻瓜从怀里取出好似油块般，指头大长方形固体，晃了一晃：“新鲜出炉的皂，洗清一切污渍，只要10先令。”

    牧苏眼神质疑：“哪里弄的原材料油啊？”

    蒸汽麻瓜语气一滞：“这个……不要在意这些……要不要，用过都说好。”

    牧苏眼神依旧质疑：“我怎么记得海水洗衣服不能用肥皂。”

    “死海含碱量不高，所以是可以洗的，不然我也不会卖它。”

    牧苏这里向来只进不出的。但为了卡莲，他毅然决然咬牙决定一把抢过皂转身就跑。

    蒸汽麻瓜愣神一下，牧苏已经抱着被子捏着皂跑出十几米远。他只追了几步便追不上了。

    “这个人……10先令都不给我，好坏好坏的。”麻瓜气急，将此事告诉社团成员。

    这群蒸汽地球社团玩家很快决定留意沙滩，牧苏抢了皂总不会不用。

    这边，牧苏气喘吁吁跑回小屋，心中得意。出门捡到块皂角，运气不错。

    将东西放到桌上，牧苏扭扭捏捏蹭到床边，挨着卡莲躺下。

    “床只有一张，我不能睡地板吧。”他这么劝说自己。

    离浓雾来临还有三四个小时，牧苏打算先去地狱都市报名，等到天黑在回主世界。

    透明桥（离线）

    闻香识男人（离线）

    卡莲（注视深渊游戏中）

    不经意瞥了眼阀门好友列表的牧苏一愣。

    嗯？这是什么意思？

    牧苏心头一跳，翻过卡莲紧盯那张睡颜。

    在他做什么之前，窗外忽然传来喊声。

    ……

    “雾来啦！”

    望海崖沙滩，不知是谁扯起嗓子喊了一句。

    视线尽头，一道望不见边际的白线贴海弥漫而来。顿时间，围在沙滩的，水里泡着的，堆砌沙雕的，纷纷动起来往回跑。

    熙熙攘攘回家大潮中，蒸汽麻瓜也在此列。他偶然往身后一瞥，却是看到一道抱着被子的身影逆流而上，往沙滩走去。 手机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