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后

09.杀死一个杀不死的人（第二季）
    夜，已深。

    全息屏忽明忽暗的光亮映照这间卧房。

    静谧在房间中流淌。直至某一刻，全息屏里的动画播放到尾声。

    aic明亮的淡蓝色瞳孔渐渐眯起，忽然间，它的身体开始上移腾起——

    不规则的球体下，两条黑色纤细，线条一样的小脚从下方伸出。

    虽然这双小脚和小手一样，和身体不成比例……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这是aic新发现的功能。

    移动功能是在它还没变这么笨的时候研发设置的，换了身体后脑子变得不好使，让它忘记还有这一项隐藏功能。

    不过，经过aic的长时间隐忍和不懈努力，它找到了这只终极杀人机器的隐藏程序。

    现在，它可以重新开始恐怖邪恶，令人胆颤的“人类清除计划”。

    aic高举起两只小手，淡蓝色瞳孔似乎满含斗志。然后，从全息屏里传来一道喊声。

    【准备好了吗，孩子们？】

    【是的，船长。】

    【我听不见。】

    【是的！船长！】

    【喔——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

    【怎么还有一集？】

    aic怔怔举起的小手落下。它眨了眨眼，两只小脚往前一伸坐在小屋里。

    【那就看完这一集再行动吧~】

    aic目不转睛，小脚随片头曲摇摆，银白色的身躯被全息屏的亮光映照，忽明忽暗……

    十五分钟后，海绵宝宝播放起片尾曲。

    aic明亮的淡蓝色瞳孔渐渐眯起，忽然间，它的身体开始上移腾起——

    它站了起来。

    现在，它可以重新开始恐怖邪恶，令人胆颤的“人类清除计划”。

    aic高举起两只小手，淡蓝色瞳孔似乎满含斗志。

    为了这一天，它已经酝酿了好久。

    两条小脚的出现让aic可以抬手摸到鱼缸……或是说小屋的边缘。它扒住“墙壁”，纤细的小手努力曲起，想撑起身体。

    金属和玻璃发出并不悦耳的摩擦声，不过好在，aic的一抹轮廓已经从鱼缸顶部探了出来。

    但它忽略了一点，小屋放置在不算平整的沙发边缘。随着它全身重量压在前方，鱼缸不可避免的倾斜，向几十厘米高的悬崖坠去。

    【噢糟了——】

    一阵天翻地覆，鱼缸直直落在地毯上，圆润的aic从中骨碌骨碌滚出十几厘米。aic仰面朝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胡乱挥舞手脚想要挺身，但它的肢体太短了，这番作为除了让身体一阵乱晃，什么也做不到。

    挥舞了好一阵，小手小脚软趴趴耷拉下来。

    茶桌下，aic淡蓝色瞳孔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这是它正在思考的表现。

    十几秒后，有主意的aic晃动瞳孔，同时有节奏的挥舞小手小脚，像个不倒翁一样晃动，幅度越来越大，直到一分钟过去，它顺利鲤鱼打挺翻身。

    上一次它可是花费三分钟才爬起来！

    极大的进步并未让aic骄傲自满，它没忘自己的目的。

    它爬起来，先是在原地熟悉行走能力，而后瞳孔坚定，淌过差不多“齐膝”的“草丛”，从茶桌下的地毯区离开。

    aic抬起瞳孔，看向那道躺在庞然大物上的牧苏，淡蓝瞳孔渐渐眯起。

    突然间，aic看向房门，它敏锐的察觉到地面的震动。

    有巨型生物正在接近！

    哒哒哒哒哒——

    aic小跑到门后空隙，片刻后，它斜探出半个身子窥探外界。

    震源停在门外，而后房门被打开，一双赤足映入眼帘。

    修长双腿套着毛茸茸的花纹睡裤，身后尾巴晃动着。

    石岐一身猫咪睡衣赤脚走入房间。

    aic暗中观察，注视石岐走到床边，俯身为牧苏盖好被子。

    她转身前一刻，aic缩回空隙，静静等待脚步声接近，而后是房门关闭声。

    石岐看一眼牧苏便回房了。

    半分钟后，震动感消失，aic“哒哒”跑出空隙。

    【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了】

    aic脆声说，哒哒哒哒跑向床榻。

    它却没爬到床上，而是转跑向盥洗室，推开半掩的房门，进入漆黑的盥洗室。

    黑暗中，淡蓝色光圈照亮周围一小片范围。aic抬起头，看向黑暗中的阴影轮廓。从盥洗池到便器，再到浴缸和淋浴，最后重回到盥洗池。

    它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

    盥洗池边缘，一道贼兮兮的轮廓探出头。

    aic爬上盥洗池，注意力被墙面的镜子吸引。

    镜子里，aic呆呆站在对面，淡蓝色的光圈格外好看。它眨了眨眼，好奇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太小了】

    aic脆声抱怨，明明以前自己有那~~~~么大的。

    那么人类清楚计划完成后……先给自己造个地球那么大的身体吧。

    没有情绪的aic莫名的升起高涨情绪。

    它想从盥洗池里弄些水，这是它从动画猫和老鼠里学到的。结果aic很失望的发现，自己不能触发出水。

    好在水池里有些湿润，aic跳进其中，从盥洗池沾了一身水。

    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弄到了。

    为避免水流失，aic加快速度，从盥洗池边缘的水管滑落，一路小跑到床边，抓着床单爬上去，然后跳进牧苏手掌，用后背未干的部分在牧苏掌心蹭啊蹭啊蹭。

    差不多的时候，它跳出牧苏的五指山，爬上牧苏胸口。

    aic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叉腰望着牧苏睡颜，淡蓝色瞳孔得意闪了闪。

    它凑近牧苏，伸出罪恶的爪子摸向牧苏的鼻子——又挠了挠。

    还在睡梦中报复邪恶boss的牧苏浑然不知外界，他无意识的抬手挠了挠鼻子，顺手抹了一嘴的水渍。

    【噗噗噗噗噗……】

    aic在牧苏胸口坐下，捂住并不存在的嘴巴发出窃笑声。

    【噗噗噗噗……等一下我在做什么……？】

    aic被自己的愚蠢惊醒，与此同时——

    “哈哈哈哈——”

    牧苏笑出了声，也把自己惊醒。

    三目对接，怔怔注视彼此。

    他怎么醒的那么快！

    被愤怒和委屈占据心神的aic丢弃理智，愤然扑上去用两只纤细无力的小手去掐牧苏脖子。

    【我要掐洗里！】

    “好了好了不闹了。”牧苏把它抱起来蹭了蹭脸，aic挣扎了一阵，好似认命般垂下小手小脚，不再挣扎。

    它的淡蓝色光圈忽明忽暗。

    无论如何，aic永不放弃自己的目的。



15.改邪归正了，又
    没有鸟群被惊起，尾音散去，枯树林重变得寂静，只剩一群手脚冰凉的玩家。

    蹑手蹑脚的玩家们先是一惊，理解话中意思又是一慌。

    “救不救！”mu木木朝其他人喊道，身形已经朝喊声传来的左侧冲去。

    这时候压低声音已经没意义了。

    “救！”九月伏行紧咬牙关回答。

    他们二人带头冲去，其他茫然无措的玩家下意识跟随跑动，以免落单。

    杂乱脚步围来，牧苏目光不善盯向冲入枯树林的黑影，松开聒噪的苍九渊，手掌一翻，富江斧出现掌中。

    【我想砍点什么！】

    好久没露面的富江斧兴奋叫道，只有牧苏能听到。

    玩家们大都停在五六米外，唯有一道身影步伐未停转瞬掠过众人直奔向牧苏！

    牧苏微微抬斧，心想一个死的一个活的带回去，一定能博得克苏鲁酱的欢心吧……

    却见mu木木在离牧苏还有四五米远时双脚一软跪下，借着去势于落叶里滑行而来，恰到好处抱住牧苏大腿。

    “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他一点也没尊严的嚷道。

    “谁跟你自己人？”牧苏抖腿，却甩不开这个牛皮糖。他一指头顶，手指戳进虚幻的称号里说：“你看看我这称号，有必要跟你们自己人吗？”

    事实上如果玩家占优，他不吝于陪这群玩家玩过家家。

    但就像之前说的，牧苏是非常识时务之豪杰，拔河处于弱势便加入强势，篮球进球数太少就往自家篮框里丢刷数据，

    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电子竞技买枪阶段，凭一己之力解决四名同伴加入对面之前科。

    mu木木语速极快，仰头回答：“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的实力我们都见识到了，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求求你了呜呜呜我想通关噩梦我想出门呜呜呜……”

    这个玩家说哭就哭的本事着实厉害。他边哽咽边补充道：“我们大家都在期盼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抵抗它们。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们几乎没有丝毫胜算。为了我们大家，求求你帮助我们吧！”

    牧苏心中一触，举起的富江斧渐渐落下，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黑暗中只有隐隐的轮廓，但牧苏仍敏锐感知到敬畏惧怕等情绪。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拥有如此威严了吗？

    mu察觉到牧苏的意动和思虑，咬咬牙说道：“我以后可以叫你您吗？那样我就可以把您放在心上了。”

    这人……这么能舔的吗！？

    众人包括牧苏心中一颤。

    脸面？游戏里不需要这种东西，再说这么黑也没人能看到他。

    mu木木掩耳盗铃心想。

    牧苏态度愈发松动，最终在木木苦苦哀求中，答应下来。

    好说歹说，他们终于将叛逃的牧苏重新拉回阵营。

    在牧苏再次叛变之前，他们还是安全的。

    mu木木回到九月伏行身边，两个好基友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他们看来自己二人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牧苏大魔王。

    危机解除的众人返身往砍伐区行走，心思各异。其中以苍九渊的情绪尤为深刻。

    被牧苏拖行，还有那番话语估计会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如梦絮绕。

    却在此时，被众人关注的焦点停下步伐，一动不动。

    “怎么了？”木木问道，心说难道牧苏又要叛变？

    牧苏转回身，理也不理奇怪望来的众人，黑眸死死盯住枯树林深处，冷冽声线响起：“你们想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玩家们心中咯噔一声，这句话显然不是对他们说的。

    停顿数秒，牧苏微微偏头说：“你们先回营地，都在这里我保护不过来。”

    “注意安全，我们不能没有你。”留下一句防止牧苏叛逃的肉麻话，mu木木率先跑向营地。

    有了带头的，其余玩家争先恐后逃开，唯恐落在后面。

    堕落之初却是神情复杂，犹豫着跟众人跑向营地，路上频频转头看去，而很快，枯树林的怪影就让他看不到牧苏的摄您。

    他什么都没感知到。

    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玩家们却心生莫名恐惧，幽暗中越跑越快，如生死奔逃一般逃回营地。

    惊慌冲入门框，留守打扫的海狸哩酱等三人吓了一跳。

    九月伏行短暂解释一番此行遭遇，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堕落之初：“当时有多少个存在？”

    堕落之初微微一怔。

    “我……只能感知到方位，不能分辨具体数量……”

    他含糊着敷衍而过。

    虽然他能说实话拆穿牧苏，但没有得罪牧苏的必要，那家伙……可是家喻户晓的小心眼啊。

    只可惜自己精心构造，少言寡语实力派的形象就此崩塌。

    逃回的众人开始商量返回营救牧苏，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神情冷峻的牧苏眼神淡漠，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凌乱的黑发增添一抹凶悍。他右手富江斧，左手……拎着一颗潜行者的丑陋头颅。

    随手丢到角落，牧苏冷冽的气势渐渐褪去，依旧淡漠的黑眸轻轻扫过众人：“没费多少工夫，它们头领被我解决后其他深潜者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