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之后

    “我……无法理解他的举动。”

    “比如？”

    “他似乎什么都不打算做，又似乎什么都有兴趣。玩游戏，参加节目，创建事务所……毫无目的，毫无头绪。”

    那道人影的目光转向了他。

    “如果你出现在四百年后，物是人非，你会想什么？”

    尤金摇头：“我不知道……”

    “他也一样。”




09.炽神还是灼神来着……？总之，他归来了。
    牧苏趴在茶几上，也不顾得什么威严了。

    处理密室杀人事件看似漫长，实则不过一个上午。二人回来时太阳还没滑到正上方。

    游戏更新结束要到下午6点。

    一直以来吃了睡，睡了玩，玩了睡，睡了吃的忙碌生活让他很难又空闲时间。

    如今难得的体验到了。

    不出一会儿，无聊的牧苏将主意打在石岐身上。

    她仍然坐姿笔直，操控全息屏忙碌牧苏看不懂的事务。

    “石岐娘娘，你平时工作时间是几点啊？”牧苏脑袋歪斜，问已经来上班三天的石岐。

    “日升之后，日落之前。”

    “哦。”牧苏老实应了一声，转回脑袋，想了想又问：“休息呢？”

    “日落之后，日升之前。”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休息日。

    “你老板太过分了！”牧苏一拍桌子，引得全息屏荡起涟漪。

    发作后他又悻悻趴下，他想起来自己就是老板。

    “你住哪里呀。”没过一会儿，闲不下来的牧苏又问。

    “郊外。”

    牧苏挠了挠嘴角，有点腼腆问：“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看我像你男朋友吗？”

    石岐素手一顿，居然真的侧头看了牧苏一眼。

    牧苏怀揣不安期盼与她对视。

    “您先喝水吧。”

    石岐微微偏开视线，似害羞般不敢去看牧苏，玉指拿起水杯递与牧苏。

    直接展开攻势果然对三无属性效果拔群啊！

    牧苏神情振奋接过水杯，正当将水杯递到嘴边时他忽然轻咦一声。

    牧苏黑眸渐渐眯起，意识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

    杯中水微荡，一如他的心情。

    波澜渐起，目光微不可查在石岐淡漠眼眸一扫而过。

    向来性情冷淡的她会递水这件事本就令人疑惑，先前又发生两次喝水导致自己昏睡。

    他自然会怀疑石岐。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她图谋什么？

    为事务所？如今事务所上下全交由她管理，自然不会因此。

    为自己？想至此处，牧苏流露几许苦笑。要这样哪还用得上迷晕自己。

    他重新将目光移到杯中。

    杯中清水已经渐渐恢复平静，仅有半满。杯底隐约有一些细小碎末。

    难道这水是……

    牧苏恍然，陡然想起石岐最初来时，自己要迷晕她的举措。

    心念至此，牧苏心中有了判断，问向石岐：“这是我昨天给你的那杯水吗？”

    “不是。”

    牧苏这才放下心，咕咚喝下去一大口。

    “是你前天给我的那杯。”就听石岐补充了一句。

    “干什么呀这是。”

    只来得及放下水杯抱怨一句，牧苏双眼一翻，昏睡倒在沙发上。

    ……

    望海崖，透明桥等五人聚在小屋中。

    没错，是五人。炽神也在。

    作为第一个副本遇到的玩家，闻香自然向所有人发送了好友请求，并在之后与炽神进行了两次副本。

    不过他与透明桥和卡莲碰面是头一次。

    壮如熊的他盘坐在不碍事的角落。

    窗外泛起蒙蒙亮，浓雾还未散去，但已经不远。

    透明桥熄了油灯，小屋骤暗几分，冷清晨雾取代先前昏黄灯光。

    几人依然守在屋里，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窗户不是正对空地真是遗憾。”君莫笑讲着，牧苏不在时他话很多。但当牧苏出现，为了保护自己，君莫笑需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不说话、不做多余的事、不靠近牧苏。

    “还好吧。”坐在床上的透明桥说，抬手拍了拍身后木墙。“起码听不到外面吵闹声了。”

    叩叩

    两道缓慢而沉重的敲击声透过木板传入小屋。

    坐她身边的闻香猛地弹起，惊魂未定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看向墙壁。

    “那些东西进不来的。”透明桥安慰有些紧张的四人。

    “雾里面有什么？”没好意思坐到床上的君莫笑蹲坐餐桌旁，小屋被透明桥打扫过很多次所以不是很脏。

    “什么都有。”透明桥说了一句在场四人没太明白的话。

    “你们应该知道黑山科技为了保持神秘，屏蔽了官网上有关主世界的所有讨论，同时禁止游戏自动拍照和录像功能。不过也只能管一管自己的地盘。玩家自发在其他地方商讨就无可奈何了。”

    “浓雾里的东西算是讨论最多的。我之前整理了一下这些玩家的说法。有真有假，有人还说在里面看到了乔治华盛顿。”

    “快讲讲都有什么。”脱了鞋的卡莲盘坐到床上，赤足晃了晃。

    闻香不太想听这些，又不想扫了卡莲君莫笑兴致，便起身抱着双臂走到窗前。

    玻璃上倒影出闻香半透明身影，她在倒影上看了几眼，便将目光落在外面。

    浓雾如水流板涌动，不时被卷动幻化几点旋涡。不知是有什么存在经过还是什么。

    透明桥的说话声刚刚开始。

    “首先站在浓雾中后，理智值就会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下降。嗯……我好像还要说一下理智值增加和减少的形式。”

    透明桥轻笑一声，便简单说了下。

    理智值属于隐藏属性，如果不算疯人院获得的属性点，每个人都是同等的100点理智值。

    增加减少时，理智值栏右下角会浮现细节，计量单位为秒。比如在小屋中理智值缓慢恢复，右下角就会浮现+0.01，满值后不再显示。

    所以这让主世界有一种奇怪的平衡性。无论屠夫还是学生，看到尸体后理智值都会以同样的速度下降。

    毕竟只是款游戏，不可能真的分析出玩家情绪并进行反馈。

    简单描述完理智值，透明桥回归正题：“浓雾中降低速度大致是-0.1，也就是每秒减少0.1理智值。而当玩家听到奇怪声响或有什么存在身边经过时，理智值会短暂剧烈减少。”

    “为了确认浓雾中的东西是发帖玩家随口所说还是真实发现。我进行了一些对比，统计出目击数最高的东西。”

    听到此处，窗边闻香回头看了她一眼。

    事事巨细，还真是透明桥作风啊。

    “那么首先是……”透明桥这时身体一僵，切出游戏翻找资料。

    很快她切回来：“奇怪的低语呢喃声。大多数玩家会在陷入浓雾的数十秒后听到。他们对此描述大多是……”



10.怪异之雾
    “【随风飘来的低语】【像是祷告】【很多人在低声诉说】这三个关键词是对呢喃声描述最多的。碰到这种现象的玩家理智值会以0.1~0.25之间数值降低。”

    “其次是身边卷动的雾流，好像有什么在身旁经过。发生时机不定。玩家们对此描述大多是【什么经过带起的气流】【没有脚步声但真的有东西经过】所以如果我们遇到类似这种现象，可以通过转移视线来减少理智值降低。”

    窗前，想不听也难的闻香不由想到之前看到雾中旋涡，难道……

    一抹影子忽然在雾中晃动，闻香一惊，凝神看去才发现是倒影的身影。身后卡莲走了过来。

    他撇着嘴，一副闷闷不乐模样。

    “谁把小卡莲气成这样子？”透明桥还在讲述，闻香压低声音问他。

    “牧苏还不来……他是不是在躲我啊……”卡莲手指纠缠一起，委屈问道。

    “你这么追求他当然要躲着你。”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教你啊嘿嘿。”闻香窃笑几声：“不过首先你要矜持一些……”

    “也有玩家在游戏部落发帖，在雾里看到黑袍身影飘过或是听到锁链声。但目击数不高，无法确认是真是目击还是跟风。”另一边，透明桥将数据全盘托出。

    “这些资料……”角落盘坐的炽神微微坐直：“你是做着出海的打算吗。”

    他只是突然被闻香邀请来，并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

    事实上就连君莫笑也不清楚，此时正用一种诧异目光看着透明桥。

    透明桥微微颔首：“游戏开服快两个星期了，不能总待在望海崖不出。游戏部落上的玩家已经自发聚集一起搜索新望海崖了。”

    “新望海崖？”炽神沉声。

    “部分玩家们的计划。他们自发向望海崖外辐射探索，发现陆地后呼唤其他玩家前往，将之改造为玩家据点。”

    “那么结果呢？”

    “很难。海上无法分辨方位。自制指南针失灵，只有部分称号和道具能起作用。所以即便有玩家侥幸发现海岛或陆地也撑不到其他玩家赶来。”

    “即便这样你也想要出海吗。”炽神眉头一皱。

    “我们在探索主世界上落后太多了。”

    他仍在犹豫：“但删档无法避免。成本太高了，出去一次回不来便什么都没了。”

    “严格来说并不是删档。”透明桥解释：“玩家主世界死亡后会在随机一处望海崖苏醒。身上除了衣物所有道具遗失，但其实放在木屋中的道具依旧存在。之前传开的删档传闻大多是因为玩家把全部家当放在身上，死后发现身上空无一物便以为删档。不信的话雾散后我们可以去沙滩，我想不会等太久就会有玩家被冲上来的。”

    归根结底还是《熟睡之后》的锅。一切都需要玩家自行摸索而又禁止玩家在官网交流。

    两个星期。大部分玩家无法离开房间，小部分玩家被困在望海崖，余下寥寥无几的玩家则沉到死海之底。

    这种情况放在其他游戏简直是一场灾难。

    然而偏偏就是这种爱玩玩不玩滚的态度让游戏玩家持续增加。

    截止昨日阀门游戏销量周榜，《熟睡之后》凭借五百万份周销量已经挤进前200。

    炽神注意到透明桥话中关键：“你刚刚说了木屋中道具不会遗失……可望海崖很多，我们怎么找到之前的望海崖和小屋？”

    知识储备非常重要，无论现实还是游戏。

    炽神不见得比透明桥要笨。但关于《熟睡之后》主世界相关知识他必然不如透明桥。

    就听她开口：“首先小屋属于独立空间这点你是清楚的吧？”

    炽神点头，露出恍然。“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没问题了。如果你们想要出海，请带上我。”

    “等等……”君莫笑下意识举起了手，几许茫然说：“我没太懂……”

    透明桥没有半点不耐，耐心解释：“首先忘掉删档这一概念。那么，当有玩家在主世界死亡，他身上所有东西都会掉落，并会随即被冲上望海崖沙滩并苏醒。同时因为小屋是独立空间，绑定于玩家，所以哪怕出现在其他望海崖，玩家依旧可以回到小屋……”

    “哦哦我明白了。”君莫笑这才流露恍然。

    作为一个团体，掌握大量资料的透明桥的作用至关重要。

    “雾散了。”窗边闻香轻喊一声。

    雾比先前薄了一些，

    这种时候已经可以出门。除了会令理智值降低，并不会碰到什么东西。

    “你们在等什么人吗？”炽神见没人动弹，问询出声。

    不愧是教授，直觉很敏锐。

    透明桥点了点头：“在等牧苏。”

    炽神坚毅面庞明显一僵：“是那家伙啊……”

    他对牧苏记忆犹新。

    也很难有玩家与牧苏共同游戏而不对他印象深刻的。

    他着重在君莫笑身上注视一眼。似乎记忆里他对牧苏敌意最深，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