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瘦凋猪颜
他恨的是死得如此屈辱,辜负了俾路托萨的重托。
既没有攻下宫城,也没有将皇帝抓住,反而被一个“太监”近乎羞辱一般杀死在魔子魔孙的巢穴之中。
最后一句咒文念诵完毕,奴难脱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降魔尊者浑身沐浴在诡秘的红色之中,便是头发都仿佛染上了一层绯红。
“吴铿银!”降魔尊者高吼着敌人的名姓,咆哮一声,自地上站起。
李旭听着奴难脱念诵着诡异难明的语言,那音调诡异嘈杂的几乎不是人类的声带所能制造的。回鹘刺客的身体违反物理定律一般膨胀开来,整个人的身形变大了近乎一半之多。
李旭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有什么道理存在,在他的感应里,所有的波纹所蕴含讯息其内容截然相反。奴难脱的所有脏腑肌肉都在他口诵莫名语言时尽数死去。然而他却以另外一种特别的形式继续行走于瞬间。
一道垂死的波动述说着奴难脱的死亡,而另一种凶狂睥睨的波动则说明着降魔尊的危险更胜一筹。
此刻奴难脱所散发的波纹告诉李旭,现在的这个回鹘刺客并非对他毫无威胁的莽夫,而是一个难以形容其存在的强者。
“死!”奴难脱的身形一动,硕大的拳头攻城锤一般直取中宫,奔着李旭胸口而来,其势猛恶,隐约有风雷之声。
李旭动弹不得。
一股冰冷的意志悄然降临,将他浑身上下锁死,有如跗骨之蛆一般侵蚀着他的意志,梦魇一般令他难以调动自己的身体。
意势相通,拜托这咒文之助,奴难脱的武学境界拔升了整整一个层次达到了漠北武道之中的极境。
人之将死,心怀凶戾。
奴难脱所凝结的“意”,是他死前的不甘、愤怒以及杀死李旭的执念所成。
阴冷的死亡与绝对的混乱,便是奴难脱此刻凝结出的意。
虽然仅仅是所谓“咒文”所带来的片刻力量吗,奴难脱此时已经堪堪和七宗相媲美。
奴难脱正感受着这股力量。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此刻的奴难脱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感官,他仿佛摩尼教宗俾路托萨一般,拥有了一种独特的视界。
天地万物在他眼中皆为虚无,花鸟鱼虫种种生物皆如尘土。唯有人类,才是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色。
方圆五百米之内,奴难脱能够清楚的辨识出正在赶来的金吾卫甲士,他们身上散发着红色的辉光,那是战争与兵戈的颜色。奴难脱还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紫色辉光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虚无。
这便是命运的颜色吗?
奴难脱此刻才终于明白,那个“吴铿银”便是他所寻找的皇帝。
因为那个眼见就要被他打死的人身上,紫金色的光芒好似大日一般耀眼夺目。
或许你真是承应天命的君王,然而此刻你将在本座铁拳之下化为齑粉。
降魔尊者之拳悍然轰下。
李旭在看。
如果有人跟他说,只要眼神一瞅,就能让一个人无法动弹,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因为李旭知道,人体的运动系统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人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神经系统的调解,众多韧带和肌肉的收缩或舒张。瞅一眼这种外力是不足以影响人体运动系统的,换上一辆汽车来撞才差不多。
但是今天,李旭知道,有的时候连瞅都不用瞅,你就不能动了。
他看着奴难脱的重拳越来越大。
越危险,李旭反而越冷静,他回溯脑海中所学过的知识,寻找着解决眼前危局的方法。
肉身被限制住了,什么还能自由运转呢?
真气,真气从来就不是依托肉身存在的。真气可以化作剑气凌空斩人,真气还能自指尖射出穿人胸腹于十步之外。
佛家有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此刻生死关头,李旭反而无惊无惧,他缓缓鼓动真气。
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与众不同,真气温养于五体四肢之内,而非丹田。稍稍起意,真气便覆盖李旭周身肌肤。
既然指间都能释放真气,为何肌肤不能呢?
和当年创出这门奇功的青先生一样,李旭自然也有许多惊人的念头。
李旭的真气开始鼓荡。
真气的震荡使得李旭周身的空气也跟着震荡。
李旭鼓荡着真气,似乎是因为他的真气还不够凝练的原因,并不能将真气自肌肤之中冲出,未能将赤地真气化为杀伐的工具,不过这次尝试已经足够。
因为李旭拜托他熟悉的波动这个老朋友,找到了一条新路。
空气在震荡着。
一道道人听不见的声波因为李旭真气的振动向奴难脱那里传递。
而在李旭的波动感应之中,当他的真气以一种特殊的频率振动时,所激发的声波正在削弱奴难脱那凶狂躁动的波动,在这种声波的作用下,主宰奴难脱身体,并散发着危险波动的波动正逐渐消散。
李旭心中似有一层更深的明悟,不过要将这点灵感固化为具体的发现还需要他慢慢试验。
不过此刻已经没有关隘,李旭操弄真气,声波扫荡之下,奴难脱的拳势开始削弱,李旭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控制。
伴随着声波的震荡,奴难脱感觉到一阵阵眩晕,眼前的世界正在褪色。
视界极具缩小,什么红色的金吾卫,紫金色的皇帝,一切的一切都在飞快的褪色。
就连呼吸也渐渐又变得沉重起来。等一等,奴难脱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有一会没有呼吸过空气了……
李旭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他伸出双手,悲厉鬼手悄然发动,侵蚀渗劲配合周身发力,将奴难脱的尸身轻轻拨飞,李旭自己心里明白,此刻的奴难脱终于死了。
一队金吾卫的甲士匆匆赶到,当先的军官带领着金吾卫们仓皇跪倒在地。
“末将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李旭轻轻摆手示意这些金吾卫们站起,今日能有人闯入禁宫逼得他亲自出手,这其中也有他自己误判形势的责任。
“摩尼教徒们可还攻打的紧急?”李旭更加关心白玉京中的局势。
“启禀陛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似乎是有一路人马攻入大云光明寺,那边火势一起,围攻宫城的摩尼教徒便作鸟兽散了。韩将军老成持重,命令我等严守宫城,以免是贼人诈败。”
李旭闻言心内一松,今夜摩尼教已经折进来一个五极归宗,一个降魔尊者,为了在白玉京中起事,可以说是下了大本钱。若是再将教宗或者侍法尊者折进来,那他们以后也就不用在草原上混了。
抬眼一瞧,天上已经是晨光熹微,李旭明白这一夜算是平安度过了。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一节 新枝
韩岗的府邸位于城南的兴善坊之中,这座大宅修建之初便花费了铜钱六万贯,随后又增加了许多别的园林景观,其中竹林掩映,九曲十回,可谓美轮美奂。
慎独轩是相府之中别立的一座小楼,高不过三层,然而家中上下人等都知道这座小楼是老相爷平日里最喜欢的一处所在。
韩岗经常命管家备好酒菜,一个人独坐轩中小酌几杯,每逢大事更是如此。
当年鱼辅国带兵入京诛杀晋王楚王的时候,老相爷在这里足足带了一宿才换上朝服去上朝。
今天城里四处都是喊杀声,听说是摩尼教的邪徒造了反,相府里的大家心里也是有些瘆得慌,不过看着慎独轩道。“我听闻此番摩尼教的两位使者亲至,还有许多漠北的好手……”
“我早就让兵部巧设名目,将各镇的精锐都抽调了一部安置在白玉京中,其屯扎的民居都是大云光明寺周围的要点。百战的精锐若是连几个狂徒都不能拿下,这大虞就完蛋吧。”
“为何不干脆发兵剿灭,少林寺的几个秃驴就在左近,还有承天剑客,就算是摩尼教宗亲来,也未尝不是没有胜算。”
“朝廷行事,如果没有一个强力人物推动,所作所为便是‘小心无大错’这五个字。”韩岗说道:“做到了这五个字,便不出纰漏。”
“老夫今日借兵部的手将外藩兵马调入京城,鱼辅国可知?程奇力可知?皇帝可知?”
“未经枢府核准,两位公公不知,皇帝不知情,便将兵马外藩兵马调入京中,老夫已经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我三朝为相尚且如此,下面的那些官又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鹿饮溪十分不解,“为何不干脆将外藩的兵马调入京中,都是朝廷的兵马……”
“你武当后厨闹耗子,会管少林寺借猫吗?你们都是武林正道,朝廷的心腹。”韩岗冷笑一声:“各位公公的权势根由便落在兵权上,落在神策和天威二军上,调外藩兵马入京,公公们怎么想,神策和天威那些被公公们养得桀骜不驯的丘八们又怎么想?”
人心最是麻烦。老辣如韩岗都要借着由头小心行事,防得就是自己的这一点公心和别人的私心起了冲突。
为国为民的公心总是比不过为家为己的私心,毕竟国与民总有别人操心,这家与己从来只有自己关心。
韩岗站起身推开窗户,此刻大云光明寺的方向正有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摩尼教完了。”韩岗扭过头看着鹿饮溪,眸中精光四射。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二节 新枝(2)
清凉殿中,李旭脑子里一团乱麻,刚刚入宫的李德裕、李绅以及元稹哥三个近乎指桑骂槐表示皇帝的行为不仅是对皇帝自己不负责,甚至是对整个帝国以及信任他的臣子们不负责。
对于这些批评,李旭表示的确是自己错了。
“不过陛下不必忧虑,我们入宫之时,见到数支人马在城中剿匪,都是兵部从各地调拨来的外藩精锐,想来是韩相未雨绸缪。”
李德裕之父李吉甫被韩岗排挤,至今还逡巡在剑南西道节度使任上,李德裕自然不会给韩岗留什么情面,话里暗地里给韩岗埋了一个钉子。。
“嗯,这件事大家心里清楚就好,韩相这件事上隐隐得罪枢密院那边,神策军和天威军估计也会有不满,不过我们还是要感念韩相这点未雨绸缪的手段。”
对于韩岗的这些布置,李旭是欣赏的,巧设手段将外藩兵马调入京中,最要命的是将时间卡得这么准,都是韩岗的功劳。不独李旭和朝廷上下,便是白玉京中的百姓都要感谢韩岗的担当。
以一人之力,负重前行,改天地,换日月,这是一种担当。治大国若烹小鲜,小火慢炖,微加调料,最后达到一样的目的,这也是担当。
韩岗不会顶着枢密院将外藩兵马调京中,但是他能运用手腕将兵马调进来,这便要感激他。
“韩相一道令旨,外藩兵马便云集京中,陛下,这其中值得思量。”李绅继续发难。他曾祖父时就与赵州李氏序过家谱,认了同宗。现在李绅和李德裕自然是背靠背的好兄弟。
李旭闻言不语。
李绅的话既有道理,有没有道理。李绅巧妙的指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韩岗有能力外调藩镇的兵马入京,某种程度上他对朝廷,对皇帝构成了威胁。
换句话说,韩岗有造反的能力,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干的话,很有可能成功。
这里就伪造了一个概念,韩岗有实力造反,无论他是否具备谋反的意图,都要抓紧时间干掉他。
李旭知道,历史上很多他的同行都陷入过类似的处境。他们的举动无非两种,一种是下辣手干掉,另一种是选择坐视。
宋太祖、明太祖都面对过这样的处境。宋太祖当时打算迁都洛阳,被晋王赵匡义为首的势力阻挠。
面对宋太祖认为汴梁周围无险可守,北方辽国力量很强,如果继续定都开封,必然会造成严重的冗兵问题,做出了应该迁都洛阳的战略考量。
群臣均表示反对,晋王进谏,宋太祖特别强调了解决冗兵问题的重要性。赵匡义对宋太祖的战略考量表示“在德不在险。”
于是宋太祖只好同意,待赵匡义走后,宋太祖长叹一声:“晋王之言固善,然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事实上也正如宋太祖所料,面对辽国的威胁,宋朝在河北和开封维持了一支重兵,这支部队一直都在消耗着农业社会的剩余产出,使得宋朝的乡村异常寥落贫困。
而事实也证明宋太宗的话仅仅是符合“政治正确”的漂亮话,在他北伐幽州失败之后,他的子孙为了维护黄河天险,不惜三易回河,对整个黄河下游流域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最终高瞻远瞩,仁义大度的宋太祖死了,留下了“烛光斧影”的谜题,皇位也由晋王赵匡义所继承。
相比仁义大度的宋太祖,明太祖洪武皇帝则更加酷烈一些,这位出身最低的皇帝对于权力十分敏感。任何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力量,他都不会姑息。
当胡惟庸和蓝玉的力量开始威胁皇权之后,特别是胡惟庸排挤刘基,蓝玉多行不法开始显露之后。雄猜之主朱元璋便开始着手清洗,终于将这两个权力集团加以清除,胡蓝之狱牵涉甚广,朱元璋毫不在乎株连带来的名声损失。
事实证明朱元璋的做法的确是让皇权平稳过渡到了他的皇长孙朱允炆手里。可惜碰见了朱棣奉天靖难。
不过好在肉烂在锅里,朱元璋如果看到朱允炆与朱棣为君的表现,那奉天靖难的结果想来足以让朱元璋老怀大慰。
更糟糕的例子是魏明帝曹睿,他面对日渐崛起的司马家族采用了最糟糕的方式,让自己的孩子抱着司马懿痛哭流涕,将司马懿列为托孤之臣。
司马懿终究不是诸葛亮,最终高平陵之变,司马师与司马昭带家中死士数千一击制胜,魏晋嬗代遂成定局。
皇权便是这样一种独特的存在,任何一个人的权力太过强大,足以威胁到皇权的时候,皇权一定会加以攻击。
今天,韩家已经展现出了足以挑战皇帝的力量。
权臣与宦官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如果操纵得当,权臣的权力是可以家族性传递的,譬如桓温到桓冲再到桓玄。而太监的权力不行,因为太监的权力是制度性赋予的,并且因为生理的原因,天生不会有什么合适的继承人。
所以李旭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条路是赵匡胤,一条是朱元璋的。
不过这个选择,李旭现在不想做,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做。
“今夜事了,当务之急还是整顿京兆府。”李旭摇头道:“再像今日这般是绝不能行的。”
虽然有很多言官指斥现在朝廷冗官现象十分严重,已经给财政带来很大的压力,应该酌情加以裁撤。
然而李旭觉得问题不是官员太多,而是官员太少,或者说是太多的官员处在不正常的位置上。
仅以京兆府为例,京兆府下的左街僧录便是统管天下僧侣的度牒,也就是僧侣的“身份证”。僧侣作为可以免税的特权阶层,甄别僧侣这样重要的职务竟然由几个僧侣来负责。不得不说是这个管理机构的失败。
而京兆府的日常管理依赖左右街使负责,白玉京中一条宽约一百五十五步的朱雀大道,以其分为左右街,分别有左右街使负责。
夸张的是,从缉盗到巡街甚至是植树都由这左右街使负责,对于白玉京这样的大城市来说,这种管理实在是有些太过放纵了。
李旭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他准备借着摩尼教的事情发难,彻底改变这种情况。
皇帝心中的大格局需要更多的官僚来执行,摩尼教和文党无疑给了李旭这样一个机会。
正说话间,牛僧孺也带着蜀王返回。
李旭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见过蜀王了,这位神皇帝留下唯二的子嗣,实在是可以用低调来形容。一直居于十王宅附近的蜀王府中,即使是正旦的大朝会也告病不出。
这样的聪明人,李旭是欣赏的。
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眉目清秀的小少年。
“臣弟拜见陛下。”蜀王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今夜京中大乱,陛下感念臣弟的安危,臣弟实在是感激涕零……”
说着,这小人竟然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来。
唉,真是个好演员,就是太匠气了。李旭心里惋惜,这蜀王毕竟是年纪还小,现在这个局面,以他的年龄,第一情绪应该是畏惧。
对摩尼教狂徒的恐惧以及对皇帝的恐惧。
李旭瞥过身边的众人,他清晰地从李德裕与牛僧孺的眼中看到了对蜀王的警惕,而李绅和元稹更是带着一丝看到猎物的狂热望向蜀王。
“吾弟这些年受苦了。”李旭坚定地将蜀王扶起。“我们兄弟再也不会任人鱼肉了。”
“臣弟……”泪珠从蜀王的眼眶里滚出来,少年似乎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来人,去备些汤饭,为吾弟和诸位先生压惊。”李旭说完将蜀王抱住,作为一名有着三年表演经验的好演员,泪水也从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两位优秀的演员拥抱在一起,端的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好场面。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三节 新枝(3)
政事堂中,李旭正在揉着眉心。
今日的朝会已经结束,然而头疼的事情却是刚刚开始。
哄闹了一夜的摩尼教动乱终于结束了,留下的局面却是难以收尾。
摩尼教宗被岳顾寒斩杀于长街之上直接崩溃了摩尼教徒们的信心,很快便作鸟兽散,朔方镇的一支兵马当先攻入了大云光明寺然后纵火焚烧。
继之而起的浓烟显然成为了一种标志性的象征,除了少数狂热的摩尼教徒还在顽抗外,绝大多数都成了愤怒的白玉京百姓和北衙禁军的目标。
经过一番折腾,黄士良终于带着天威军和神策军进入白玉京中,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到了天明之时,白玉京中的摩尼教徒们大抵已经全部授首,除了少部分魁首如侍法尊者净胜慧外,绝大多数核心或者被活捉,或者便是已经死了。
摩尼教的损失不可不谓惨重。
他们失去了一个教宗、一个降魔尊者,还有一位原人圣子——五极归宗萧戴胜。
自漠北潜入的哪些高手,多半都成了少林寺四位首座和那位武当长老的猎物。当然还有不少其他江湖人也帮了些忙。
伴随着乱事的结束,朝廷也需要开始正视许多新的问题。
“调兵进京的事,老朽全然不知。”韩岗还是那幅老迈昏庸的做派,他靠在铺着蜀锦垫子的椅子上,这也是他独享的特权之一。政事堂议事时,只有中书令韩岗与皇帝是坐着的。
“韩相庙算神妙,咱家佩服。陛下,应该晋封韩相为郡王,这才不失朝廷设立名爵的本意。”程奇力盯着韩岗,三角眼在老丞相身上扫来扫去,想看出他想知道的那点弦外之音。
天威军中尉程奇力因为在外调动兵马没在白玉京中,这种迟钝的嗅觉已经是隐隐被朝野指责,就连宦官中都在议论这位程中尉有没有能力接鱼公公的班来做他们宦官的头面人物。
“程公公莫要打趣老朽,祭纛的事,兵部早早就定下了。这个功,就是老朽想冒领换个郡王千岁,那摩尼教的狂徒难道也会随着老夫的手指头转悠,在祭纛之前,诸镇兵马到来之后反动?”
这话的确没错,韩岗能指挥兵部将外藩兵马调入京中,但是摩尼教徒不会听他的指挥。如果他们作乱的日子提前,那时就是诸镇兵马未到的局面。如果他们将日子延缓一些时日,那便是诸镇兵马祭纛已毕,京中兵力空虚。
左右而言,若非摩尼教徒特意选在这个日子,韩岗便是有心布置也毫无效果。
程奇力还想继续说下去,他并不信韩岗没有本事影响那写摩尼教徒,能影响摩尼教徒们何时发动的要素还有很多。
譬如粮食,如果韩岗能够影响摩尼教徒的粮食供给,使之处于匮乏之态,那便自然能逼得摩尼教徒提前发动。
亦或者韩岗故意向摩尼教徒提供错误的情报,让他们知道自己出外调兵,京中兵力不足,诱导他们提前起事,借机打摩尼教一个冷不防,还顺手坑咱老程一下。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程奇力根本不信整件事情都能落在“机缘巧合”这四个字上。
程中尉对韩令公处处针对,而李旭却是感觉无所谓。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有些时候尤要知道难得糊涂的道理。
韩岗究竟如何布置,如何安排,这些并不重要。既然他的布置填补了京中病例的空虚,为了平定乱事起到了积极的作用,那么自己也不吝奖赏韩岗的功劳。
有担当的重臣是如此稀少,更能体现出韩相的可贵之处。
至于韩岗不愿意受赏,李旭也可以理解。如果认下这桩功劳,私自调兵这件事可打可小,今天可以倚之封王,明日便是政敌用来灭族的罪名。
更何况还会引得鱼辅国、程奇力乃至整个禁军系统上下将佐的不满,那更是对韩家遗祸无穷。
李旭可以理解韩岗的行为,所以他阻止了程奇力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下去。
“幸好有这么些各军镇的精锐在,阴差阳错,也是天命使然。”李旭决心将外藩兵马恰好就在京中,还就在城内归功于自己。
我李某人深得上天庇佑,所以事情才这么恰到好处。你们谁要是反对,谁要是质疑,那就是质疑我李某人的天命,质疑我大虞的气运,这个****咱们就有的说了。
可惜程中尉并不在乎。
“此事不可不深究,陛下,若是韩相不知情,那便要传兵部柳尚书来,问清楚其中过往,或许是他布置下的,这样的人才是要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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