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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瘦凋猪颜
“我不成了,裴相。”李旭眼眶里滚下来几滴热泪:“这毒刚烈暴戾,周身真气四散,丹田气海已经是贼去楼空,只怕活不了几日了。裴相若是要为国操劳,还是回转政事堂,处理政务去吧。我这里,嗨,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陛下,您千秋之后……”裴度懵懵懂懂地问道。
“裴相,这事我说了能算吗?”皇帝抬头望着清凉殿的房梁:“去吧,为国家保留几分元气。”
裴度这才又叩首告退。
尚书左仆射一去,李旭立刻命令白乐天将李从贤从殿外宣召进来。
“从贤,将金吾卫中靠得住的兵将拣选出来,让他们四面护住清凉殿,不许任何一人进出。”李旭如是说道。
“程公公、黄公公也不许么?”李从贤说道:“黄士良来了,说是要探望陛下,被臣拦住了。”
“不许,”李旭揉了揉太阳穴,当着这个自己人,自己也不用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来。“若非朕亲自点头要见的人,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进来。”
“可是这样,末将未免有隔绝内外的嫌疑,只怕朝中会平白多出许多议论和猜疑。”
要的就是他们猜疑,越猜疑越好。李旭没有将自己的目的赤裸裸的讲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我虽然将毒用真气镇压下来,但还是要调养一下。”
既然撒谎那就要把谎圆好,李旭对蜀王、光王、裴度他们摆出一副中毒要死的样子,对于李从贤这些自己人则不会,不然再忠心也要被吓得要去谋后路了。
“朕中毒的事,宫中人嫌疑最大,等调养好了再见他们。”李旭将白乐天叫过来:“乐天你也乏了,先回家歇息吧。”
“陛下,臣那边……”白乐天还是不愿意离去,他心思纯正,士为知己者死,皇帝现在的窘迫处境那是一眼可知,现在这个局面,自己若是离了宫,怕是再想回来就难了。
“走吧,为国家保存些元气。”李旭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抬起眼睛望向宫外,罗网已经布下,现在等你们回应了。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四十三节 饵料
裴度回转中书省,看见韩岗正在那里批阅奏章,身边是高高厚厚的一摞各地从来的奏章。早就有中书省的书吏在他身边放好了添满炭火的暖炉,书案上还有一个红泥小炉里燃着炭火,上面一个小陶壶正冒着热气。
“年岁大了,受不了风凉,这样的秋日还不知道能度过几个。”韩岗放下奏章,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叹了一口气。
“韩相辛苦了。”裴度嘴上念叨了一句,在屋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难熬。”韩岗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叹息了一声。
“宫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金吾卫把清凉殿都给围住了。”韩岗将笔尖点了点身前的朱砂。“陛下不是偶染风寒吗,怎么闹得这么大?”
裴度沉默了片刻。
“不是风寒,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韩岗皱起眉头,将毛笔放到一边。如果只是推脱说是风寒,那还好说,估计只是心里气不过发发脾气。可一旦牵涉到下毒,那可是涉及到谋逆的大罪,这是恼羞成怒要耍蛮吗?
“不错,不住地咳血,还说周身真气被毒气逼得四散……”
“那陛下可有什么旨意。”韩岗举起手中的奏章将上面未干的墨痕吹了吹,然后才合上。“圣意是看好蜀王还是光王?”
“圣上现在有些焦躁,心灰意冷了。”裴度摇头道。
“唉,这些公公们啊,真的不怕人心丧尽吗?”韩岗叹息一声,事情竟然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原本是很看好李旭的,虽然皇帝在处理维州一事上太过操切了些,可谁能想竟然有人下了毒手。
“韩相,慎言。”裴度抬了抬手做了个手势如果皇帝真的被人下了毒,那么有能力这么做的现下只有一个人。
“有什么好慎言的。”韩岗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陛下身子骨强健,是练武的奇才,前些日子摩尼教造反,不正好有个什么使者被陛下亲自格杀了吗?区区一点毒而已,裴相不必太过紧张了。”
“唉,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也要早作些准备才行。”裴度叹息道。
“行啦,我估计陛下的身体没什么事。”韩岗扶着桌子坐起来扭了扭腰。
“剩下的这些,我叫人都给你送过去,我回家躲躲清闲,这云波诡谲的,闹腾。”韩岗指了指桌子上的奏疏。“文元恒说想在南岭开出一条道来,我已经准了,具体要多少钱让他交给章程出来,这个差使还是要交给他来办才放心。潮州民力不足,还可以叫广州帮帮忙填补一些,这条道……”
“老令公,都这个时候了,光王还是蜀王,您好歹交个底啊。”裴度也是着急,这样的大事最忌讳的就是彼此博弈,最好还是大家商量出来一个稳妥的才好。不然一旦押错了宝,那就又是一场大乱。
“急什么。”韩岗也不理裴度,便这样直直的往外走。“裴相先在这边处理公事,别的有的没的都不要管,要管也轮不到咱们来管。”
话音还未落,韩岗便一步三晃的走出了他在中书省的衙署,看那步幅和精气神,哪里像个年近古稀的老人?
韩岗走了,裴度也坐了下来。他也知道不必细说,得了消息的韩岗必然是出宫招呼党羽为接下来的变故布局去了。
可说来说去,韩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做主的人轮不到他们。
只有鱼辅国和程奇力才有资格说是谁来当这个皇帝。
毕竟当年文太后在神皇帝大行后事事抢先,都已经立了一位帝王了,还是被鱼公公一巴掌给拍死,现在无论蜀王还是光王,没有了鱼公公和程公公的认可,都登不上九五之尊那个位置。
裴度坐在那里,思考着光王和蜀王谁更合适一些。
蜀王年纪尚浅,而且母亲出身藩镇,这多少都是些麻烦。经过了神皇帝和当今天子的教训,朝野估计都不希望再出现一个行事难以预料的天子。
光王虽然较帝系传承岔了一层,而且也有些愚痴的名声,不过眼下的这个局面,他却是最佳的人选。只是名声上不太好听,而且选光王吃相也太过难看了些。
裴度正思量着,便看见令狐楚贼眉鼠目的从外面走进来。
“壳士,怎么这般小家子气。”裴度出身河东大族最是讲究举止动卧之间的气度,令狐楚这么一副要进村偷寡妇的架势着实让这位尚书左仆射有些生气,毕竟令狐楚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私党。
“恩相,您果然在这边,我瞧见韩相回府了,等了半天也不见您出来,所以……”
“好啦,不用叫恩相,你现在是韩相的部署,说话办事都要注意些。你现在是中书舍人,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多听多看,跟着韩相好好学治国理政的经验。”裴度以过来人的角度讲道:“有些问题站的层面不一样,最后的出来的结论也就不一样,你现在站得高了,自然也要看得远些。”
“学生做过恩相一日的掌书记,便是恩相一辈子的掌书记,恩相提携看顾之恩,学生没齿难忘,便是韩相当面,这一声恩相学生也是要叫的。”令狐楚大事上倒是不糊涂,立刻表忠心。“恩相,台省上下都传遍了,说陛下中了毒,有性命之危。”
传遍了?我这才刚刚入宫,怎么就忽然传遍了。裴度思来想去,现在清凉殿被围得死死的,除了自己进出过一次外,便是黄士良这个统管清凉殿的大太监都不能进去见皇帝。而皇帝中毒的消息又只有自己和韩岗两个人知道。
这个韩老令公,这才刚出屋门,皇帝中毒的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裴度心里怀疑着韩岗的大喇叭体质,嘴上口风依旧还严。
“这是什么话。”裴度哼了一声:“我已经见了陛下,只是偶染风寒罢了,要辍朝休息几日。南衙这边就是该收拾收拾了,什么谣言都能传出来,什么谣言都信,上上下下跟街边卖胡饼的老妪一样,不可理喻。”
“恩相,都说是鱼公公因为陛下各种抓权恼恨陛下,程公公也嫌弃陛下不肯杀了太后为先皇报仇,现在又任由李吉甫父子在川蜀那边生事,要易主呢。”
“易主,易什么主。已经易了两个主了,还要立?以为自己是宇文护吗?”裴度当着令狐楚什么话也能说出口。
“当年宇文护便是武功天下第一,又有兵权在握啊,恩相。”令狐楚看看两边接着小声说道:“听说那些写着李吉甫父子乱国的妖书,都是韩相家里印出来的,提点刑狱使司都已经查清楚了。”
韩岗?这厮果然在里面掺了一手。裴度闻言眉头一皱一摆手示意令狐楚不要再讲。
“走,我们出宫回去说。”
“是,恩相。”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四十四节 韩门
裴度急匆匆的带着令狐楚离开宫城的消息,皇帝很快也便知道了。虽然身居清凉殿一室之内,但是有李从贤的金吾卫在,宫城之内的消息传递的还算顺畅。
“陛下,到底是何人谋逆,您心里可有了成算?”李从贤顶盔掼甲,腰挎宝剑,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自幼习武,内功外功都值得称道,等闲不会有这样的虚汗,现在如此实在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金吾卫上下能战的也不过一千多人,其中还分出去了一部分给韩瑞带去了凤翔,成立提点刑狱使司的时候又抽了一部分人走,现而今的兵力可以说是相当的空虚。
这便是皇帝纸面上唯一可以倚靠的唯一力量,手里就这么几张牌,想想皇帝有可能面对的对手,李从贤也觉得这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你也怕了吗?”李旭端起书桌上的茶盏,吹了吹饮了一口。
“唉。”听见皇帝这不着四六的问话,李从贤长叹一声,这大虞的江山是真的要完了。
“以前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总以为只要靠等靠熬就能等到个机会。”李旭摇了摇头:“熬过了鱼辅国还有程奇力,等到了韩岗去位还会来个裴度,自己不去争,便什么也争不到手。”
“安排几个看得上的人,今天有人跟你说不符合常例,明天有几个胆子大的御使出来把他们弹劾一番,我不知道这些人都有毛病吗?”李旭当着李从贤什么话也敢说,毕竟李从贤曾经跟着自己一起去见文太后,还痛斥了文太后的心腹太监,算是经过考验的好同志。
“这些人背后有没有人教唆?朕不知道,朕也看不见,就是你要做点什么,总有一张罗网等在那里,等着朕扑进去费功夫。”李旭板着手指念叨:“李绅这个提点刑狱使司,弹劾他的奏章前前后后有一百多件,牛僧孺这个京兆府少尹,身上有一百五十多件奏章。元稹就更不必说了。”
“这些奏章朕都看过,里面哪里是弹劾他们,那都是弹劾朕的。”李旭摇了摇头:“若是言之有物也就算了,他们都弹劾些什么,除了诛心就是写些阴阳五行,怪力乱神,什么有童子看见鸡变成狗都能成弹劾牛僧孺的理由。”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敲到我啊。”李旭脸上笑着:“等我撤了牛僧孺他们,停了提点刑狱使司的职事,所有的事都按照这些王八蛋奏章上写的去干,那我就是明君圣主了。”
“我心里明白,宁可名声臭一点,该做的事情也要去做。”皇帝竖起胳膊将头放在手腕上支撑着:“可偏偏有人就是不要你去做,还要坏你的事,这不是胡闹吗?”
“陛下与他们不同的。陛下是当家人,当家该有当家的气度。”李从贤开导道。
眼下皇帝看上去是没事了,大概毒素已经被皇帝精纯的内家真气化解掉了。李从贤也就敢劝一劝皇帝,毕竟金吾卫就那么三两的本钱,李从贤是打心里不愿意让大内变作战场。
“我哪里是当家人,这个家自从明皇帝那会就已经换成别人来当家了。”李旭心里冷笑,按照自己前世的经验,现在的皇帝大概就跟那些皮包公司的法人代表差不多一样倒霉。权力都抓在别人手里,人家在那里吃香喝辣,一旦出了什么事却要自己去背锅扛雷。
“以前是文家当家,现在是宫里的奴才们当家。”李旭回道:“这个家啊,谁都能当家,唯独我不能当。”
李从贤沉默不语,看来皇帝是气急了那些人,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忍耐了。想来也是,维州那么要紧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收回来,咱们大虞就算是烂船也有三斤铁,就怕了吐蕃不成。日夜盼着恢复太祖太宗气象的李从贤在维州这件事上还是比较支持李吉甫父子的。
当年强汉的陈汤、班超这些人扬威异域的时候有谁是听了朝廷的使唤,那都是自己随机应变才有的功劳。李从贤自问若是和李吉甫易地而处,根本就不会给朝中写什么信争取支持,直接上马就搞了。
现在好了,婆婆妈妈的惹出一堆乱子。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李从贤焦急地问道:“蜀王和光王出了宫,少不了会有逆贼跟他们联系,真出了事,那可就……”
“无妨。”李旭摆了摆手,“不必去管他们,现在正是要这些鼠辈自己显形的时候。”
清凉殿中所议论的鼠辈之一,年迈的中书令韩岗坐着轿子缓缓的回到了家中。
按照大虞的律例,官员若非特例并不许乘轿。这条律例倒不是说虞朝的封建统治者们有多么尊重人的尊严。
这纯粹是个秩序问题,因为理论上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乘坐人抬的步辇。官员如果随便坐轿的话属于浪费人力的奢靡行为。
但是对于韩岗来说,他完全有资格作朝野中的那个特例。
一进院门,早有老管家带着一众家人站在门口迎候,不仅中门大开恭迎中书令回府,还有各色仆人捧出火炉,锦帷来为老相爷挡风取暖。
“行啦,都撤了吧。”老相爷冲着伺候了他一辈子的老管家摆了摆手:“我先去书房坐一会,叫大公子来陪我。”
“是。”老管家点了点头,他也听到了风声,似乎是宫里面有了什么变故。既然有大事发生,老爷进书楼里长考一番也是应有之义。
“你带人亲自封了院门,不管是谁都不要放他进出。”韩岗接着吩咐道:“也不要出去采买什么东西,府里面的吃食让乡下的庄子供就算完了。这段日子风邪,不要乱出去走动。”
“明白了,老爷放心。”老管家先是一停,然后又点了点头,他记得府中上一次这么布置,还是神皇帝驾崩,当今圣上还没登基的当口,现在看来坊间的传言多半是真的,陛下果然是出事了。
韩岗下了轿子,他本来便身材高大,穿着朝服更添威风和气度,那怪当年会被圣后一眼看中最终上了绣床。
中书令背着手走过被秋风祸害得差不多的花园,虽然有汤泉水浇灌,不过毕竟是秋日到了,内底里还是有些肃杀的意味。韩岗皱着眉头匆匆走过,一直走到书楼内坐下。
不多时,韩家的大公子比部郎中便推门而入,他现在大概四十余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漂亮的胡子垂在胸口,很有韩岗当年的凤仪。
“父亲,您回来了。”大公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你不在户部当班,跑回家里干什么?”韩岗闭着眼睛也不看他。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没心思当班。”
“韩玦,你是不是要把咱们全家都害死你才安心?”
韩岗猛地一拍身旁的书案,他天生神力,盛怒之下出手,竟然将榆木制成的书案生生拍散了架。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四十五节 珏玦(求月票,二十张月票加更一章)
“父亲这是何意?”比部郎中韩玦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父亲中书令韩岗出言凶恶,但是这中年人回话并不焦躁,依旧是平铺直述温润如玉的调子。
“我是何意?”韩岗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痛惜的眼神瞟了一眼刚刚被他自己重手拍散的书案。
“京中散播的那些妖书,也是你的手笔吧,嗯?”
面对父亲的质问,比部郎中韩玦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父亲明察秋毫。是我让下面干的,雕版是咱家坐忘书局的匠人们刻的,纸是我让咱家名下的货栈收的,散发妖书的人,也是找的老管家的义子白沙会金面枭手底下的人。”
“世人都说我韩岗有福,两个孩子都是允文允武的栋梁,长子中正平时,次子忠义天成,我只盼着你们无忧无虑做到卿相。”韩岗看着自己的长子:“玦儿你这又是何必?”
一句又是何必,道出了韩岗的辛酸与不理解。
韩家现在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煊赫光景,自家党羽盘布于朝堂之上,无论是皇帝还是各位公公都要借重与看顾韩家才能在朝政上一展拳脚。
长子韩玦现任比部郎中,比部本为尚书诸曹之一,现在是刑部名下一个司,品秩虽低但是权力很大。比部负责财政审计,有核查赋税、管理百官俸禄,以及管理刑部罚没的资产、各府库的支出以及军械账目等,可以说是捏着半个帝国的钱袋子。所以韩玦虽然是刑部的郎中,经常要去户部那里坐班。
次子韩瑞更不必说,现在已经位居凤翔节度使,把住白玉京西边的门户,又得天子赏识,现在就已经是出将入相的人物,假以时日,也能轻轻松松混到宰执。
这样的富贵不仅仅说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更是悄然之间搭出了一个世家的雏形,只要第三代争气一些,那就又是一个可以和裴家、杜家这些高门大姓平起平坐的豪门。
所以韩岗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会如此不智的去惹出祸事,泄漏军国机密这桩罪之后,更令老相爷担心的是,在泄漏军机的后面,自己最得意的长子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什么手段要用出来。
“父亲,还记得我小时候咱们刚在白玉京中立了脚,那个时候朝局动荡,白玉京中物价腾贵,瑞弟嘴巴又馋,总是喊饿。”韩玦站在一旁,一副十分恭谨的样子。“您又操持那些家业,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在管。”
长子提起了韩家起家时的不容易,韩岗也略微有些动容,不过他毕竟是铁石铸就的心肠,侧着耳朵听着老大抒情之后会讲出一副什么样的道理来。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一个道理。”韩玦看着父亲略显苍老的面容说道:“没有什么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要想拿到手里,那就只有用自己的双手去抢。”
“父亲,皇帝现在摆明了是要对付咱们家。以前有陆贽和文党,大局还是握在咱们家手里,虽然太后有些鲁莽,可父亲威名所在,为国操持,就是愚鲁如太后也不敢轻易动咱们家。”
“这个黄口竖子刚刚掌权就不顾念咱们帮他扳倒文党的恩情,弄个裴度进京来分父亲手里的权柄。一个裴度还不够,还想弄个李吉甫入朝。一个裴度咱们能应付得了,若是李吉甫那只饿虎再回来,他和裴度连成一气,咱们如何立于朝堂之上?”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么一点权势。韩岗叹了一口气:“所以玦儿你就将朝廷想要收复维州的风声放了出去。为父问你一句话,你据实答,收复维州的筹谋,我谁也没有讲,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韩玦听了父亲的回答,停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该把那位盟友的身份点出来,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是程奇力的谋主宫含章。”
果然是程奇力,韩岗皱起眉头,若是想给皇帝一个教训,有需多重手段可以用。老宰相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和那些太监们搅在一起。
“程奇力,”韩岗摇了摇头:“这个人没什么才智,空有武力,鱼辅国留他在京中看家护院,我看他护不住。”
“玦儿你天生聪慧,这里面的道理看不明白吗?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韩岗没有把话说全,他相信以长子的资质,自然能够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以中书令韩岗为首的韩党现在就是朝廷的文官系统本身,任何要由中枢处理政务都是由韩党一手包办的。只要继续维持这种合作的态度。不管朝廷是谁当家,最后都要和韩家合作。
这样一个超然于朝堂之上的格局摆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必要掺和到皇帝和公公们的搏杀里面去火中取栗,更何况长子现在的行为已经越过了火中取栗近似于煽风点火了。
所以韩玦的解释并不能让韩岗满意,老宰相相信他的大儿子还有事情瞒着他。
“程奇力能不能给鱼辅国看家护院都与我们韩家无关。但是皇帝要动的是我们韩家的根子。”韩玦看着父亲,这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巨人现在坐在椅子上,原本挺拔的背部已经有些佝偻了。
父亲毕竟年纪大了,暮气深沉,早没有了当年的进取之心。
“皇帝叫元稹顺漕运一路前往扬州,设立各处货栈,还让牛僧孺在白玉京东修建新的仓库,这是要挖咱们的根……”
韩党能代表朝廷,或者说任何一方政治势力要维持中枢的格局都要和他们合作的根本原因正是因为韩岗韩玦父子两代的经营,韩党掌握了朝廷的财权。无论是两税的正常收入还是盐铁转运所得的收入,只有韩党能维持住朝廷财政开支的格局,不让朝廷出现坐吃山空的局面。
这一份经营之才,正是大家必须要和他们合作的原因。
然而皇帝最近采取的一系列手段,真正让韩玦感觉到了危险。皇帝意图实现财务上的自主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其实就是为了甩开韩党再做准备,韩玦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这让韩玦意识到有必要教训皇帝一下了。
韩岗听完,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长子,韩玦的后背不禁冒出了一阵阵冷汗。虎老威风在,一啸山林清。父亲虽然已经年迈,但是爆发出来的气势还是让韩玦不能直视。
“玦儿,你要是还这么跟为父搬弄这些玄虚,不说你自己真正的念头,那便太让我失望了。”韩岗看着儿子。“你是我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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