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娘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璇源
赵思承认,江泠的底细她是知道的,可关于她能帮江泠报仇这一点,她拒不承认。
“你可以的,”姜荷莲子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只要你肯留下,肯看在江泠的份上留下,自然会有人替他报那血海深仇。”
赵思有些疑惑了,暗忖道,的确姜荷莲子重生而来,她自然能够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可是她前世今生都仅仅在燕国和元国生活过,是如何知道宁国宫中秘闻的呢?
赵思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宁帝之女一事,知道的人绝对一只手数得过来,而这仅有的几个人中,绝不应该包含姜荷莲子。可姜荷莲子偏偏笃定自己有能力帮助江泠干掉一国之君,这显然是知道了自己不凡的身世。
我的姐,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阿荷,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了,我索性挑明了吧!”赵思坦然道,“自从那天江泠告诉了我他的来历,我就写信给了慕……那个人,请他对江泠施以援手。我相信,以那个人的地位和手段,绝对可以帮江泠报仇雪恨。故而,无须我留下,江泠复仇一事也会有着落。
“再说得明白些吧,我不会因为江泠,也不会因为其他的什么人而选择留下,我必定是要走的……”
当赵思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姜荷莲子心头大震,之后赵思都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得进去。
“四娘,那个人……”姜荷莲子百思不得其解,“你是说,你见过殿下?”
诶,殿下?不是陛下吗?
赵思忽然觉得,姜荷莲子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看来,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故事啊!
“殿下啊,嗯,当然见过了……”赵思决定套姜荷莲子的话,“可见过归见过,我和他不太熟。阿荷,你给我仔细讲讲他的事儿呗!”
其实,今日姜荷莲子打定主意要说服赵思留下,为此她早已决定将赵思和凤祤煊之间的关系和盘托出,期望能用亲情打动赵思。因而,即便赵思不套问,她也会主动说出来。
紧接着赵思的话茬,姜荷莲子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该故事以燕国为背景,剧情之复杂,情节之跌宕,听得阅剧无数的赵思一愣一愣的。我的个乖乖,这都够拍一部七十六集的宫斗大戏了。
不过,赵思在惊叹燕庭宫斗戏精彩的同时,心中也对宁帝慕容然生出了几分埋怨。
原来当日在宁国,慕容然跑来和赵四娘相认之时,只道:多年之前,他盛宠一位宁姓女子,不顾皇后的反对,将她册封为宁国夫人,使得皇后对宁氏心生嫉恨。有一日,皇后趁他不在,就出手加害宁氏,一心想置宁氏于死地。幸而宁氏及时察觉,千钧一发之际,在心腹的护送下逃出宫去。逃亡途中,宁氏产下一女,便是赵四娘。
至于他那位宁国夫人改嫁给了燕国的太子,后来生了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祁王,这些事儿他只字未提。
赵四娘家 第四百一十三章 相聚离开
祁王是谁呀?燕国人都知道,他是幽州,哦不,他是全燕国最牛掰的人,是比燕帝还要厉害的存在。
尽管赵思从没想过要去抱什么人的大腿,可她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弟弟,估计笑都能笑醒,哪里还会为了些个时不时冒出来的牛鬼蛇神而头疼。
不过,慕容然固然不够坦诚,姜荷莲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阿荷,你不厚道!”赵思气呼呼地说道,“你要是早告诉我说,我有个这么硬的后台,我早八百年就把老赵家那些人给团灭了,何至于跟他们斗了那么久。”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吶!从今往后,你大可以在燕国横着走,想怎样就怎样,多好啊!”姜荷莲子笑道,“我虽不知你要上哪儿去,可是你想啊,不管去哪儿,你能有在燕国这样自在,这样顺心吗?所以啊,你还是不要走了。”
随心所欲?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哦!
可是,她穿越至今走的一直是朴实无华的村姑风,现在让她转型,改走绚烂无比的贵女风,她表示接受不能。
当然这只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是,此处虽好,却终究是他乡。
如今赵思一心想回故乡和亲人团聚,任凭姜荷莲子如何劝说,她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四,距离预定的归期就只剩下了一天。
过去的几天里,赵思一直守在家人的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这一日,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决定在临行之前再去见江泠一面。
照旧是去嘉善坊守株待兔,可这一回还没等赵思抵达江泠家,她就在路上听好些个路人大声议论苏家之事。
赵思心生异样,便让老冒头调转马头,将车驶去城南最大的茶楼云深阁。
往日里,幽都府的茶楼里无一例外,都在说着源自赵四娘家的话本。近来最流行的是《神雕侠侣》,正好爆出小龙女和尹志平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乃是城中大热。
按理说,云深阁里也该蹭着这股热度,大说特说《神雕侠侣》一番,可奇怪的是,那里的说书先生今儿个不说书了,改讲起了八卦。
这个八卦是关于幽州数一数二的人家苏家的。据可靠消息称,苏家的当家人卫夫人独守空房多年,终于耐不住寂寞,和她远房的侄子……
说到这儿,台上那位蓄着老鼠须的说书先生用他那绿豆眼抛出了个“你懂的”眼神。
哦,台下传来一阵阵夸张的起哄声——确实,咱们吃瓜群众都懂得滴。
相比起听得眉飞色舞的吃瓜群众,赵思则眉头紧锁,暗道,卫夫人不就是苏瑾琛这一世的娘亲吗?怎么早不出事儿,晚不出事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娘就出事儿了呢?听说他们母子关系甚是融洽,他娘遇上这么大的麻烦,他还能够安心地离开吗?
得了,先别想着见江泠了,还是赶紧同苏瑾琛见上一面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家位于城西,之前赵思曾数次想要上门拜访,却都遭到了婉拒。这一回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厚着脸皮当一回不速之客了。
赵思是做好了被拒的准备的,可出乎意料的是,门房似乎是在专程等着她一般,还没等她从马车上下来,就将中门打开,恭恭敬敬地请她入内。
呃?还可以刷脸进门的呀!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脸已经这么好使了啊。
当然了,这只是在说笑,赵思心里很清楚,如今在苏府里等着她的未必就是苏瑾琛。今日她本是想要守株待兔的,没想到自个儿竟成了别人的“兔”,这还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很快,更大的惊喜来了。
苏府的中堂之内,一袭玄衣的少年面壁而立。那孑然而立的身影分明近在咫尺,却给赵思一种相隔天涯的感觉。
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蓦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赵思的心头。
“是你?”
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果然,正是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少年。只不过,两年不见,那少年越发出众了。
赵思曾以为,她家江泠的容色就是略输那少年一筹,相差也不会太大。可当那少年再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风华如许,世间应无人能及。
要在平时,赵思这个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估计已经跑上前去围着人家团团转了,可今天的她却兴致缺缺,甚至在心里生出了几分抗拒。
那少年见赵思的眼中不复当年的炙热,反倒多出了几分提防,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以前要让这个锯嘴葫芦和自己说一句话可有多难,为此赵思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现如今人家主动开口了,她却不稀罕了,没好气地回了句:“好不了了!”
“哦,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赵思瞪他:“我问你,苏瑾琛他娘的事儿,是不是你整出来的?”
“苏瑾琛?他不是叫苏瑾吗?”那少年墨色的长眉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原来他和你一样,也有两个名字呢,赵四。”
呃,马甲掉了,最坑的是,这马甲貌似还是她自己亲手撕掉的。
想到这儿,赵思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人家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罢了,你就扑上去猛舔。为了讨好人家,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人家听了,这下好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祁王殿下……”
身份被点破,凤祤煊却一点都不惊讶,微微一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赵思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如此容色,这般年纪,又是特意过来找她的——提示都这么明显了,她要是再猜不出来眼前之人乃是自己的便宜弟弟,就该回炉重造了。
“如你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除了祁王,不作第二人想,”赵思马屁越拍越顺,“人家都说你聪明绝顶,聪明如你肯定早就猜出来了,我……”
反正马甲都掉了,就在赵思打算破罐子破摔,坦白一切的时候,蓦地,她想起了王敏之曾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是了,眼前这位看上去温雅和善不错,但那只是看上去罢了,论起心狠手辣,天下鲜有人能及。
在这么辣手的主儿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不是他姐姐,妄想他会因此而放过并无关联的自己,呵呵,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只怕到时候,别说跑路了,就是明天的太阳还能不能看到都不好说了。
“我就是你的姊姊呀!”说着,赵思就自来熟地拍了拍凤祤煊的肩膀。
凤祤煊略显清冷的目光轻轻掠过他的肩头,赵思有些讪讪的,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爪。
“祁王殿下,咱好歹是一个妈生的,也算是姐弟对吧?”赵思开始惊叹,自己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这个地步,“苏二公子是姊姊的朋友,不知哪儿得罪了你,看在姊姊的份上,弟弟啊,你就放他一马呗!”
“弟弟?当年你可是喊我哥哥的!”
当年的黑历史还提它作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揪着这些细节不放,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如果不是有求于凤祤煊,赵思分分钟就要暴走了。
看到赵思鼓着腮帮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凤祤煊阴郁数日的心情霎时间好转了许多。
“我并没有扣住苏瑾琛不放,他是自愿留下的。”凤祤煊道。
谁信呢?眼瞅着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苏瑾琛有什么理由留下呢?赵思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带他过来,你见过他之后,自然就会知道我所说不假。”凤祤煊又道。
赵思撇撇嘴,暗道:你敢让苏瑾琛出来和我当面说清,这就说明你有十足的把握——苏瑾琛一定不会走了。哼,事已至此,见与不见都一样,能有什么意义吗?
“苏瑾琛必定是不会走了,不过……”凤祤煊轻叹一口气,怅然道,“你可以走,只要你愿意的话。”
赵思猛地看向凤祤煊,急急问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祤煊取出一支姻缘签,轻轻摩挲着上面所写的签文:“还记得这支姻缘签吧?苏瑾琛曾对你说过,月圆之夜,许愿池前,惟有你二人一起手执这支签,你们才能回到来处。
“其实,他没有完全对你说实话。事实上,你只要拿着这支签,在月圆之夜站在许愿池前,就可以回去了。”
望着凤祤煊塞到自己手里的签文,赵思一阵愣怔——他这是愿意放我离开的节奏吗?这么痛快,我以为……
凤祤煊仿佛能够看清人的内心一般,说道:“你或许以为,我会设置重重障碍,千方百计地阻止你离开,对吧?
“没错,我并不希望你走,很希望你能够留下。不过,如果你选择了离开,我还是会成全你。因为,我的娘亲曾经对我说过,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将她绑在身边,而是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帮她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放心吧,你在这边父母亲人我自会好好照料,你就不必担忧了。走吧,无牵无挂地走吧!”
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何,赵思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苏瑾琛不走,是因为他在这里的母亲卫氏犯下了无法容恕的罪行,他愿意用他的毕生所学,用他的余生,来替卫氏赎罪。前世和今生,他选了今生,”凤祤煊看着赵思,“这是苏瑾琛的选择,赵四,你的选择呢?依旧是选择前世吗?”
“我、我……”本已下定决心的赵思开始迷惘了。
不等赵思想好,凤祤煊便已飘然离开了。
赵四娘家 第四百一十四章 都有时候(终章)
婚礼,又称昏礼,按照燕国的习俗,婚礼都是在黄昏时分举行的。
赵思源和赵二娘的婚礼也不例外,在这个夕阳西下的时候,进入了最为隆重的环节——拜堂成亲。
与此同时,赵思悄悄离开喧嚣异常的赵四娘家,几乎一步一回头的经后门向外走去。
“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刚要跨出门槛,赵思被人叫住了,转头一看,原来是程昱。
程昱对赵思说,他想要调去赵四娘家在云州新设的分号,希望赵思能够成全。
赵思有些诧异:“如今我家所有的茶楼生意都由我二姐掌管,你身为茶楼的大掌柜,如果想要调动,应该和我二姐说才是,为何要和不相干的我说呢?”
程昱低头不语。
赵思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来,心下有些明白过来,便让下人取了纸笔过来,亲笔写了一纸调令。
赵思将调令递给程昱,忍不住说道:“就这么走了?都不去和她道声别?”
程昱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还是不了吧。有些时候,相见不如怀念。”
是啊,相见不如怀念。
有些人之间,相隔多年、误会重重,却依旧能够修成正果,比方说不久前成亲的陆恒一和宋云脂;有些人之间,纵使情深、奈何缘浅,此生注定不会有结果,比方说……
罢了罢了,相见不如不见。
原本赵思还在纠结,要不要和江泠见上一面,至此,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来了,怎么不和四娘打个招呼呢?我看得出来,四娘在犹豫,”姜荷莲子一直隐在后院的一角,望着赵思远去的身影,她不禁问身畔的江泠道,“你要是出去挽留,四娘多半会留下的,为何不试试呢?”
眼见赵思所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化成一个小黑点,最后终归于无,江泠慢慢道:“她不会走的。”
“你这么笃定?”姜荷莲子低头理了理袖子,斑驳的树影映照在她的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要是真走了呢?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泠和姜荷莲子前世便有交集,又因同一契机而重生,彼此也算了解。他自然知道,姜荷莲子疑心他是为了复仇而接近赵思,心中对他多有不满。
别有用心吗?是的,姜荷莲子猜得很对。
江泠原想巧言解释一番,可此时想想,怪没意思的。
于是,他把即将出口的辩词收回,临时改口道:“在此我得向你说一声迟来的抱歉,要不是我这个侍卫太过无能,你就不必经受烈火焚身的痛楚,于盛年而亡了。”
“抱歉吗?不必了,”姜荷莲子淡淡一笑,“那一世我最后的留恋都已不再,纵使龟龄鹤寿,又有何用?其实,我挺喜欢那样的结局的。”
“你也这样想?”江泠心说我俩也算是知音了,忽然他瞥见了姜荷莲子腕上的金莲子,不禁微微一怔:“这几枚金莲子,也和你一起回来了?”
姜荷莲子虽不喜江泠钻营的作风,但她深知江泠并非无的放矢之人,见他问得认真,便答道:“怎么会?这是我回来之后,仿照前世的那些重新做的。”
“原来如此。”
尽管得知此物并非前世之物,江泠的思绪还是不自觉的被它们牵去了前世。
前世里,祁王无故失踪,姜荷莲子心中牵挂,便去香火鼎盛的大相国寺为他祈福。
当时,江泠身为燕云卫的一员,奉命保护姜荷莲子。
那一日,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车夫忽然发现姜荷莲子所乘的马车坏了。
彼时祁王虽已不在府中,祁王府却依旧权倾天下。临时抽调一辆新的马车过来,对在祁王府中地位超凡的姜荷莲子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就在此时,大相国寺的主持出现了,说这也是缘分,劝姜荷莲子在寺中留宿一晚。
这位主持乃是名满天下的得道高僧,既然他都开口了,姜荷莲子不好不给他面子,便从善如流地留下了来。
到了半夜,姜荷莲子留宿的居士寮房忽然起火。火势实在太大,姜荷莲子身困火海之中不得脱身,江泠等几名燕云卫便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火场救她。结果,江泠虽找到了她,却没能将她救出去。
火海之中,江泠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仿佛看到了金光一闪,发出金光的东西,不是别的,似乎正是姜荷莲子手腕上的金莲子。
“隔了一世都不忘……”陡然间江泠联想起她这一世的名字,笑了笑,“想来这几枚金莲子是他送的吧?”
“是他送的没错,”自己的心思忽然被戳破,姜荷莲子有些羞涩,忙找了个理由遮掩,“不过我这么喜欢,最主要还是因为它是由高僧开光过的。”
这个理由一听就好假,江泠却认了真:“高僧?哪位高僧?”
“慈航大师。”
“就是那位大相国寺的主持?”
“正是。”
虽说给金器开光属于和尚的日常业务之一,再寻常不过了,可听说这事儿居然又和大相国寺扯上了关系,不知为何,江泠的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看到江泠的脸色有些凝重,姜荷莲子问道:“怎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或许不知道,前世那场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江泠道。
听江泠这么说,姜荷莲子并不怎么吃惊。
想想也是,燕云卫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此强大的存在,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无法及时发现火情,坐视火势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别说只是大火了,就是环境再恶劣十倍,以燕云卫的能耐,要从中救出一个人来也非难事,何至于人没救出来,反倒全军覆没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呐?
“殿下仇家中多,这里面或许有人听信了那些不实的传言,误以为殿下有多么喜欢我,就雇人杀了我泄愤,”姜荷莲子不以为意道,“这是极有可能的,不足为奇。
真如姜荷莲子所说,那仇家可得有多强,雇来的杀手居然能够干番一众燕云卫,这份本事,着实了得。
“仅凭外面雇来之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江泠神色肃然,“我怀疑,大相国寺的和尚也参与其中了。”
说到这儿,江泠凝神细思起来,大相国寺乃是燕国的护国神寺,地位极为尊崇,里面的僧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买通的。真会有人大费周章地买通里面的僧侣,只为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泄愤?这手笔,未免太大了些。
那些人是专程来取姜荷莲子性命的,这点毫无疑问,但应当不是为了泄愤,而是另有重大缘由。
那么会是什么样的缘由呢?一般来说,杀人的动机无外乎情仇财三种。前世里,姜荷莲子离群索居,与世无争,情仇财三样,貌似哪样都沾不上呀?
江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姜荷莲子忽然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会做出这种事情?我是不大相信的。
“不过提起当日之事,今日我终于明白,为何我前世明明和王敏之没有任何交集,可每回看到他的时候,却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我是见过他的,就在那日,就在相国寺中。当时,他正和一个白衣男子说话,那白衣男子……”
“姜小姐,姜小姐,”姜荷莲子正在努力回想那白衣男子的形容之时,一阵急促地喊声将她的思绪打断,“新姑爷出去敬酒了,现如今新房里就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在,她想请你过去陪陪她,说些贴己话呢。”
曾经,姜荷莲子和赵二娘极为要好,姐妹俩几乎无话不谈。后来,赵二娘被迫离乡,二人就此断了联系。多年之后,赵二娘重回故土,二人再度相逢。可不知为何,当年的那些亲昵熟悉消失不在,有些时候,姜荷莲子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赵二娘就是一个陌生人。
自赵二娘回来之后,除了必要的寒暄,两人之间所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关系淡漠得很。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贴己话可说的呢?姜荷莲子好生诧异。
与其去和形同陌路的赵二娘面面相觑,姜荷莲子更愿意和颇有共同话题的江泠待着,因而,她是打心眼里不想去见赵二娘。可那负责喊人的丫鬟力气大得很,直接就把姜荷莲子给拉走了,根本不容她抗拒。
姜荷莲子走了,后院里就只剩下了江泠一个人。有热闹喧嚣的前院做反衬,这儿安静得让人害怕。
江泠和赵思相处日久,深信依照赵思的个性,今日她也就是去广济寺转上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
忽的一阵秋风拂过,几片梧桐树叶缓缓落下,此情此景之下,他不禁从心底生出萧瑟不定之感来。
寺庙,又是寺庙!前世那场熊熊烈火仿佛又在他面前燃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恐惧霎时间笼罩住了他。
江泠不再迟疑,立刻转身冲出了赵四娘家,骑上一匹从马厩里随手牵来的马匹,向着广济寺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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