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寻道者

    于是他明白了，自己是要当“人奸”。

    当然说邓阙完全是人奸也不太妥当，他毕竟只是个穿越过来的轮回者。

    对轮回者而言，眼前的这些人类不过是剧情世界的npc，是让自己获取利益的工具人，死多少都不会心疼的那种。

    同情？不存在的。

    没法足够冷血，最大程度榨取剧情世界利益的轮回者，早都在残酷的主神养蛊中被消灭。

    能活下来的老人，很难再对往死里剥削npc价值有多少触动。

    “大混沌意志只给了五十年……”

    斩断了跟主神的联系后，他除了脑子里仅存的一些记忆，跟普通人已经再无任何区别。

    没有可以随手兑换，方便好用的灭世病毒，以前修炼过的神功秘法，也不知道能不能重修回来。

    使徒虽然不会攻击他，但也不会听他指挥。

    所以最后邓阙才下定决心，自己必须要先爬上剩余人类的领导层，这样作为高级内鬼，才有更大的机会毁灭人类。

    这波尊王讨奸，正是他尝试往上爬的第一步。

    逃出来的王公贵族太多了，要是不先清扫一波，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中尉上位。

    只有这些往日的大人物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像他这样的后来人才有机会。

    但皇帝是万万不能杀的，实行了数千年帝制的赛里斯帝国，上上下下对正统性这概念早已是深入骨髓。

    强臣弱主，权倾天下可以，但弑君自代绝对不行，哪怕是身处现在这么一个混乱时代。

    ……

    “姐，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伦和平有些弱气地问道。

    逃亡的这些天来，他能够感觉到每睡醒一次，自己看到的姐姐都会变得更强，但同时性情也变得更加冰冷。

    这让伦和平十分害怕，因为伦琴眼里那种漠视生命的冷酷越发逼人，或许哪天，她连自己都会毫不在意地杀掉，就像踩死一只路过的小虫子一样。

    “不知道。”她也迷茫了。

    每天晚上十二点，伦琴都能准时体验到身体力量的暴涨。

    但这真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零时迷子的存在，就意味着每一分新增的力量，背后都是无数生命的消逝。

    那是用人命堆砌出来的奇迹。

    确实躺着升级，只不过身下是白骨铺成的床。

    “四十亿人了。”刚完成新一轮力量适应性训练的伦琴，通过对自己力量的计算，反推出这次末日灾难目前的死亡人数。

    相比起得到零时迷子的第一天，一周后的她强了一倍。

    换言之，水蓝星少了一半的人。




第七百三十八章 此世皆空
    转眼又过去了三周。

    “明天就是第二次冲击了。”伦琴站在山巅之上，俯视着山下正在忙碌的人群。

    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这些跟随自己逃出来的家伙，并且还将使徒第二次冲击的消息告诉了希望城的所有人。

    希望城，也就是几个星期前，由跟着逃出新约克城的幸存者所建立的大型营地。

    不过说是一个城也确实是太过抬举，希望城本质上只是一个杂乱的人群聚集地，没有自来水，没有电力供应，没有通信网络，也没有成型的下水道，论基础设施，比乡下都还要不如。

    一个月前还享受着方便舒适城市生活的现代人们，瞬间梦回古代。

    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八个字，毁灭了每一个人对所谓古代的美好印象，特别是一些之前天天怀古，沉迷穿越的文艺青年。

    吃喝方面，希望城的人运气还算不错，新约克城郊区有着大片的农场，将这些农场全部搜刮一空后，他们得到了足够吃两个月的东西。

    但光是要将这七百头活牛，六千头活猪整成真正能入口的食物，却是难倒了希望城里的几万人。

    他们很多只是在城市里打工的上班族，去市场去超市买点切好的肉的还行，真让他们磨刀霍霍向猪牛，这就是完全超出能力范围外的事了，连刀子该先捅哪都搞不清。

    营地里真正有牲畜屠宰经验的只有十来个人，而且又不像屠宰场里有着全套的辅助机器，只能用土办法杀猪，累死累活一两个小时才能处理好一头。

    空有几千头猪，却限于杀猪效率，结果每人每天顶多只能分到几块肉片。

    为了觅食，更多的人选择组成小队，重新杀入新约克城。

    这里毕竟是一个超大城市，食品商店数不胜数，只要能够躲过丧尸，捞到食物的几率很大。

    而如果说吃喝问题还算是能勉强忍受的话，拉撒问题则是让很多人直接崩溃了。

    临时搭建的营地里并没有下水道，所有的个人卫生问题，都只能到野外解决。

    刚开始的两天还好，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就搞定。

    但几天后，再想出去的人发现，稍微近一点的地方，全都有人留下的痕迹，一堆苍蝇恶心不说，还臭得要命，几万人的营地，硬生生造出了一种大粪围城的感觉。

    于是营地里的组织者，也只能学习古代精神，组织起一支收粪工队伍，挨家挨户去收营地里的各种垃圾，集中一个地方倾倒。

    “脱离了城市体系，我们全都是废物”伦琴用她那远超常人的视力，看着底下推着粪桶车艰难前行的人说道。

    作为守护营地的超凡者，唯一的任务就是杀死所有试图冲击营地的怪物，这些杂事当然都与她无关，但这并不影响伦琴的感慨。

    哪怕她再强，都无法改变一些事实。

    下水道没了，方便的马桶也没了。

    电没了。

    网络没了。

    一直在追的电视剧没了。

    什么都能轻松买到的超市也没了。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弟弟在新约克城里习以为常的生活，背后竟然需要那么多的人去维持。

    一旦这套体系崩溃，生活本身就变成了生存挑战。

    “能回到从前吗”伦琴向着身后的手臂问道。

    经过了前后接近一个月的厮杀，最初召唤出来的灵的手掌，现在已经变成了整个手臂。

    但是离召唤出完整的灵，还差了非常远的距离。

    “拿到圣杯，你会有一次选择未来的权力。”

    “”

    “我不想要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快乐，也不想要坠入深渊的绝望，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也这么难呢”伦琴一掌削平了山顶的某块大石，发泄着自己心里的不满。

    平心而论，她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但这混账世道，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营地内早已经严阵以待。

    第二次冲击的怪物要比第一次冲击的强大许多，这是他们都被吩咐过的事情。

    “第一波是观察者，第二波是收割者”

    伦琴的灵本身，是白墨的一缕意志投影。

    “此世皆空。”她每次看到这个灵的唯一能力，都会感到无力吐槽。

    任何的攻击都对他无效，同时他也无法对世界产生任何的物理影响，就是一个纯粹的看客。

    “收割者是一种全身被罩袍覆盖，身上长有多把镰刀触手的大型怪物，普通人遇到需要马上逃跑，能力者也尽量避免与其近战”

    大战前夕，伦琴再一次向希望城内参战的人强调。

    很多人心里都有疑惑，为什么伦琴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像第二次冲击这种，简直就是在预言。

    恐惧来源于未知与无力。

    “姐，这也是那个灵告诉你的吗根本不是什么鬼占卜能力得到的。”

    “别问那么多。”伦琴搓了搓弟弟的头发，“明天保护好自己。”

    “我也是能力者，别小看我”

    她轻叹了一口气。

    从白墨的口中，她大致知道了收割者的实际战斗能力，单对单伦琴有信心能杀死对方，如果一对二，她能打个平手。

    要是一对三的话，就只能寻找逃脱的机会了。

    她的拳头虽然厉害，但双拳还是难敌不知道多少手，每头收割者都有超过二十条的镰刀触手，非常不利于人类近战。

    拥有零时迷子这独特宝具，力量提升几乎开挂的她，已经是全营地里六百多宝具持有人里的最强者，但也没办法同时对付三头收割者。

    要是明天出现超过三头收割者，那恐怕大家都要到此为止了。

    “按他说的，第二次冲击全世界会出现一千二百头收割者，水蓝星那么大，没这么倒霉能同时遇上四五个的吧”

    第二次冲击会出现多少敌人，这点白墨也告诉了伦琴，但她却不敢跟其他人说实话，只能将这个数字放在心里。

    好不容易才用占卜能力这个借口糊弄过去，要是连有多少怪物降临都能精确预测，那简直就像是内奸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镰刀
    即便是已经听说过这收割者的介绍，但在真正面对它的时候，仍然会生出一种仰望之感。

    那是人类对巍峨之物的天然敬畏，动物看到比自己庞大数十倍的生物时，本能的恐惧。是纯粹的巨大所带来的威压。

    超过一百米高的身体，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希望城外，一个空洞而诡异的巨大头颅左右摆动，似乎正在用并不存在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

    当然不存在的不止是眼睛，它的头颅上除了一张透着绿色光芒，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异次元大嘴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扭曲的脑袋下，也没有正常的脖子跟四肢，只有一些镰刀般的触手在四处飞舞。

    硬要用人类世界的物种去类比的话，它们长得有点像加胖加触手版的超巨型七鳃鳗。

    ……

    希望城的人运气还算不错，这次的怪物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直接降临在城市内部，造成大量无防备的伤亡，而是突然出现在城外一公里的地方。

    但很多人在看到这超过三十层楼高的怪物以后，还是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除了宝具的持有者，其他人手上最强的武器，也不过是一些小手枪跟自制的弩，这些小东西对眼前的庞然大物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还好，只有一头。”伦琴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更坏的结果。”

    “嘶哑嘶哑嘶哑……”怪物张开头上唯一的器官，发出刀子划玻璃一般，让人牙酸的声音。

    普通的刀子划玻璃只会让人听起来有些酸，但假如这种声音的音量放大一千倍……

    耳朵在滴血。

    百分之八十没有第一时间捂住耳朵的人，耳膜都会被这声波给破坏掉。

    而侥幸逃过第一波攻击的，很快也感觉到阵阵的恶心。

    恐怖的声波不仅将他们的耳膜撕裂，还扰乱了体内平衡，造成视力模糊、恶心干呕，好不容易凝聚出来的一点战斗力，在这一嗓子面前不堪一击。

    怪物仰天狂吼后，用头上仅有的，貌似嘴巴的空洞对着站在最前面的伦琴，似乎是很清楚，只有她是需要正视的对手，其他人都不过是可以随手拍死的小虫子。

    “第一次跟第二次冲击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回想起一个月前贸然闯入人类世界的观察者，一对一的话连普通人都有机会杀死它们。

    结果这第二次冲击，就冒出来这种百米高的神话生物，简直是对三后面马上紧接着一个王炸。

    人类在这一个月内发展出来的力量，面对它们根本不值一提。

    “别灰心，我们能……”最后的赢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伦琴回头看了看，除了自己的弟弟跟少数宝具持有者以外，其他人已经开始了疯狂逃跑模式。

    怪物的声波攻击，让原本士气就不高的希望城“联军”，从精神跟**双重崩溃了。

    成千上万的人捂着流血的耳朵，头也不回地朝着反方向跑。

    路上不停地有人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互相踩踏的也不在少数，但仍然丝毫不改逃命的冲动。

    “刷拉。”

    “刷拉。”

    “……”

    收割者的镰刀以亚音速袭来，带起阵阵狂乱的风声，还有一道道的血虹。

    跑得最慢的二十多个人，他们的脖子被镰刀触手像割韭菜一样，被干净利落地切断了。

    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眼睛，伴随着血虹的喷出，跟头颅一起飞了起来。

    只不过跟真正的韭菜不同，他们的头，是没有机会再长回来了。

    “住手！”

    反应过来的伦琴大喊一声，然后一个箭步上前，用右手抓住了一根触手。

    足有常人大腿粗细的触手滑腻无比，她靠着将手指强行压入到触手当中，才堪堪将它抓住。

    巨蟒一般的触手死命挣扎，却始终脱不开那死死钉着的五根手指。

    伦琴此时左手成刀，从上往下乘风一压，便将触手的镰刀头给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