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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弘治皇帝不言不动,静静的听着。牟斌说完不见回应,心中惴惴,微微躬了躬身子,不再多言。
半响,弘治轻笑一声,喃喃的道“贤臣敬畏之心嘿嘿,好一个贤臣,好一个敬畏之心。牟斌,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他初时只是低声自语,但到了最后,却忽然猛地拍案立起,满面涨红,声色俱厉。
牟斌吓的两腿一软,噗通跪倒,深深叩下头去,颤声道“是是是,臣愚鲁,臣万死,万死。”
弘治胸膛急剧起伏,绕出书案,在堂上来回走着,眼中寒光四溢,冷笑道“两个都是混蛋,都是混蛋没有一个好东西哼哼,竟然敢算计到朕头上来,都想利用朕做那把刀。好哇,真是好哇,好贤臣好栋梁好大的胆子妄揣君意,其心可诛其心可诛李东阳生的好儿子张懋护的好侄儿”
乾清宫里,弘治咆哮如雷,怒不可遏。牟斌跪伏在地,浑身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只剩请罪了。
半响,弘治怒气稍歇,刀子般的眼神剜了跪伏的牟斌一眼,转头冷声道“传旨,内阁大学士李东阳、英国公张懋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俱罚俸禄一年;李兆先、苏默品行不端,轻佻无状,剥夺二人应试资格,永不录用”
暗影中,杜甫恭声应诺,快速小步走出,径往偏房传召。堪堪走到门口,迎面正撞上一人,不由的哎呦一声,同时坐倒地上。





大明闲人 第198章:不曾记忆的画面
毛纪呲牙咧嘴,头帽歪斜的爬起来,顾不上别的,先把落到地上的两个圆筒捡起来,略一检视,见没什么损伤,这才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正被大汉将军扶起来的杜甫,苦笑道“杜公公,怎的这般惶急。”
杜甫年岁大了,这一撞也是晕乎乎的。好容易回过神来,猛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转头往后看看,这才抢上前拉着毛纪往一边走开几步,摇头低声道“毛学士这可是要面君吗依着老奴,若无重要的事儿,还是等等的好。”
毛纪一愣,脸色凝重起来,也压低声音,皱眉道“怎的陛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杜甫叹口气,摇头道“毛学士勿慌,非是陛下不妥,是有人要不妥了。”
毛纪这才松口气,但随即又变色道“何人惹陛下生气了”
杜甫抬眼看看他,面色忽然古怪起来,略一迟疑,轻声问道“毛学士,据闻前几天去参加了一个文会”
毛纪一愣,猛地省悟,将两个圆筒往肋下一夹,冲杜甫深深一礼下去,低声道“杜公公,可有以教我”礼罢,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一块玉佩扯下,塞进杜甫手中。
杜甫苦笑一下,伸手拦住,摇摇头叹口气“方才牟指挥使面君,天颜震怒。”说着,就将方才之事细细说了,最后才叹道“两个胆大妄为的娃儿,真真不知天高地厚,这可不是给李阁老和英国公招祸嘛。罢了罢了,毛学士自便,老奴还要去传旨呢。”说着,要走。
毛纪愣在当场,忽然省起,连忙赶上几步拉住他,低声道“公公且慢。”
杜甫一愣“怎的”
毛纪若有所思,缓缓道“公公不妨走的慢一些,纪这就进去,或许有所变亦未可知。”
杜甫作色道“焉有事理”
毛纪摇头道“公公休急,若公公急急去了,旨意一下,一旦陛下改变心意,岂非不美且慢行,若无变化,自该如何就如何。若有变,也可为陛下腾挪。”
杜甫面色犹豫,随后踟蹰着道“也罢,就依你,须等不得太久。”
毛纪点头道“自然,不敢教公公为难。”说罢,拱手一礼,不再多说,急急往殿中走去。
杜甫站在原地呆立片刻,这才叹口气,放慢脚步往外去了。
乾清宫偏殿,毛纪得了宣,连忙整理了下衣帽,这才迈步而入。及到殿中,将手中圆筒放下,躬身见礼“臣,翰林侍读毛纪,叩见陛下。”
弘治此时怒火已控制住,点点头,温言道“毛卿来了,可是有事”
毛纪瞥了眼旁边侍立的牟斌,这才凝重道“是,臣前日告假,参加了一个文会。在文会上,得了几件东西,臣觉得非同小可,特来呈与陛下御览。”
“哦”弘治眉头一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又斜眼看了看牟斌,唯一沉吟,点头道“呈上来吧。”
毛纪却摇摇头,“陛下,这里不行,地方太小。而且”说到这儿话头一顿,才道“此物不宜宣扬,当秘而藏之。”
弘治瞳孔一缩,略一沉吟,随即站起身来,吩咐道“摆驾东阁,牟斌亲自在下面守着,未得传唤,不得擅入。”
牟斌忙应了,转身先一步去安排。
这边弘治和毛纪一前一后出了偏殿,上辇驾而行,不多时到了一处塔楼停下,君臣二人拾阶而上,在最上层一间四面临空的阁房里落座。
自有小太监奉上手巾净了面,又奉上茶水点心等物后退着下去。房内便只剩君臣二人,弘治端起热茶轻啜一口,微微阖上双眼,等那股清香在唇舌间滚动几番,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毛纪。
毛纪会意,先对弘治告罪一声,亲自把四周的窗户一一关上,这才将手中两个圆筒打开,取出一叠黑漆漆的纸张,低着头开始在房中地上依次摆放起来。
随着一张张画纸放下去,原本关了窗的房中,愈加暗了起来,似乎所有的光线都在这一刻被地上的图画吸了进去。
弘治初时还面色平静,然而待到毛纪摆好所有纸张,小心的退到一旁后,目光再落在眼前这幅巨大的拼图上后,瞬间睁大了眼眸,霍的站起身来,上前两步看着。脸上,一片震惊骇然之色。
“这是”良久,他猛的转过身来,一双眼瞳熠熠生辉,直直的瞪视着毛纪。
毛纪微微躬身,低声道“此,武清苏默于文会上当场所绘。除了这一副,还另有百零八副小图,各尽其妙,不可言喻。臣愚鲁,只隐隐觉得,似乎暗喻着什么,却又看不透摸不着。”
弘治定定的看着他,面上变幻不定。半响,深深吸口气,又将目光投到眼前这幅拼起来的巨大图案上,一片沉思之色。
想着想着,忽然眉头一扬,急转身喝道“来人”
门外有人答应,却并没推门进来。弘治扬声道“去,让杜甫回来,就说”说到这儿,不由一顿,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却是算计着这会儿,怕是来不及了。
毛纪在旁看的分明,心中暗暗欢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两步低声道“陛下恕罪,方才臣听闻杜公公说去传旨,道是和苏默有关,便自作主张,使其缓行。想必此刻,还是能追的上的。”
弘治眼一亮,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扬声道“传杜甫回来,先前所言暂罢。”
门外人应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内,弘治面色微松,再次回到画前看了一会儿。这才抬手示意了下,毛纪便上前小心一一收起,装入画筒内。
然后又将另一个画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略厚的纸张,一一铺设开来,正是当日苏默所作的一百零八幅开运图。
弘治目光首先落到第一页上的天朝开运图五个字上,眼中有奇异之色一闪划过,稍一思索,这才顺着依次看下去。
自古历朝历代,皇子在登基之前,都将接受最高等最全面的教育。虽是以治国和帝王之术为主,但君子六艺也是必修之课。这也是历史上之所以涌现出一些,以才学闻名后世的帝王的原因。
弘治皇帝也不列外,只是他幼年生活颇为悲惨,直到六岁时才得以露面被立为太子。之后又因当时的万贵妃还建在,多半时间都是在战战兢兢小心求活的状态下,是以虽然也接受了皇家教育,却终不如别的皇子那般全才。
故而,他更多的精力都用在学习治国方面,文学方面反倒略有所欠。但其鉴赏能力,却并不比当世任何大家差。
如今看着一幅幅小图,但见笔画细腻简约,偏偏却能勾画的惟妙惟肖,其中功底可见一斑。
这且不说,更兼这一幅幅小图,显然都是和方才那副大图同出一源。画中无论是人物还是景物,一眼看去皆如要从画中跳出来也似,无论在哪个角度,都是活灵活现,与寻常所见画作大为不同,不由的惊叹不已、频频点头。
就这样,君臣二人一个在前面摆着,一个在后面慢慢观看,不知不觉中,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外面脚步声响起,杜甫的声音小心的传来,却是禀告弘治自己回来了。
弘治如梦方醒,抬头道“进来吧。”
待到杜甫推门而入,又返身将门关好,才又问道“可追上了”
杜甫自然明白,躬身告罪道“是,奴婢老迈,走的慢了,却是恰好。还求爷爷恕奴婢迟慢之罪。”
弘治扭头看看他,笑骂道“你个老货,又卖的什么乖。行了,且候着吧。”说罢,不再理他,自顾又去看那些图画。
杜甫暗暗圩口气,目光看向一旁恭立不语的毛纪,悄悄递个感激的眼神过去。
毛纪眼帘一耷,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下头,二人便都不再动作,如木雕泥塑一般静静站着。
这边弘治一幅幅图看了又看,将将全部看过一遍,忽然咦了一声,在后面一副画前站定,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毛纪和杜甫二人对望一眼,都暗暗提起精神。
须臾,弘治忽然抬手指着那图道“你俩也来看看,这图画的是什么以之前所画看来,大都能对的上。偏偏这幅,朕实在想不起来,画的是哪件事儿。”
毛纪和杜甫连忙应了,走到那画前仔细观看。杜甫一看之下,也是苦苦思索起来,毛纪却是心中一动。
这幅画,正是他当初看完后,觉得有些古怪的其中之一。当下便也不再多看,摇摇头道“臣愚鲁,此图正是臣迷惑之一,未曾得解。”
弘治似乎怔了怔,但并未多说,只将目光看向杜甫。
杜甫乃是宫中老人,自成化十八年入宫,至今已十六年多了,想必应该多少有点眉目的。
这样想着,正要回身坐下等候,却听杜甫忽然喃喃自语道“古怪,这图上所画之人似乎不是宫中人,也非朝中官员,倒似个不第士子似的。怪哉,即是天朝开运图,怎的出了个庶人来”
他这不经意的念叨,落在弘治和毛纪耳中却是不啻于惊雷,二人几乎同时凑过来,仔细一看,发现果然那画中人虽气质不凡,但一身穿着打扮竟是布衣,与之前画中主要人物皆着官服全然不同。
天朝开运图,里面竟忽然蹦出个不是官员的人,这委实难解。弘治皱眉思量一阵,扭头向毛纪问道“毛卿,你可识得这人”
毛纪苦笑摇摇头“陛下,臣以为,苏默所画人物并不是便真生的这般相貌,只是神似,实在难以以貌识别。”
弘治就点点头,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从之前那些图画中发现,自己的父皇的相貌虽然画的极是清矍飘逸,却完全不是父皇的真实相貌。只能从穿着和场景上得知,那便是画的父皇。
又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关联,索性跳过。再看下去,又发现几幅不明白的,在场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然而就在弘治和毛纪以为这或许是些小事,以至于自己忽略了的时候,杜甫忽然如同见鬼了般的指着一副图,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大明闲人 第199章:毛纪升官
这是一副相关武事的征战图。画面上一个年轻的将军跃马横枪,剑指北方。
那武将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但却意气风发。骑在马上,手中剑挺举如松,遥遥指向北方,脑袋却转向后方,似在呼叫呐喊着什么,又似在大声下达着军令。
年轻小将的脸上满是英武之气,带着几分坚毅、几分杀气,还似乎有几分顽皮。
与先前那张士子图一样,这张图上,也是整个中间都被这一个年轻小将占据着。唯一不同的是,士子图上满空云翳,再无其他;而这张图上,小将胯下战马却是立在一片地图上。
地图似乎是一张涉及整个大明以及周边的图样,看小将剑指的方向,正是北方的蒙古。
众人初时看这图时,只当是说的某段昔日攻伐蒙古的片段。毕竟大明一朝,与北方草原就没断过征战,故而也没太在意。
而此刻,杜甫震惊的指着的,却正是这张图。
“怎了”弘治微微皱眉,看向杜甫问道。
杜甫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图,便连往常的礼仪都疏忽了。耳听弘治问起,这才指着那地图道“这图,这图不对啊。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蒙古竟全部统一了竟连整个西北都囊括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弘治和毛纪都是悚然一惊,急凝目看去,不由的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要说如今的蒙古,征战连天,远未能完全统一。小王子达延汗虽一家独大,占据了大半的草原,但在西北还有一个天生的对头,那便是原先的国师亦思马因一股势力盘踞。
正如前些时日,两边一直处在相互征伐的胶着状态,以至于亦不刺部忽然的倒向亦思马因,让达延汗不敢全力西顾,只能先回头对付处于腰肋的隐患,甚至不惜与大明朝廷谈判。
这种状态,其实是大明朝上下都乐意看到的局面。只要蒙古一直这么乱下去,哪还有工夫来犯大明疆界大明正好趁机休养生息。如此等到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的时候,说不定大明便可收那渔翁之利了。
可是从眼前这幅图上看,整个北方草原竟全是一个旗帜,现在西北的亦思马因势力,哪有半点踪影
没了亦思马因,没了亦不刺,岂不是说蒙古全部统一了至少也是没有大股的反对势力了。这如何能不让杜甫惊恐便是此刻弘治和毛纪二人看了后,心中也是猛然沉重起来。
这种事儿,只是想想就让人担忧。
阁中,君臣三人一时无声。半响,毛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勉强道“这这会不会是画的,嗯,画的当年太祖初定中原后的景象”
弘治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画面一动不动。毛纪惭惭的收了话头,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有些不靠谱。
就说画面中的那位少年将军的神情,历数大明之初各位名将中,压根就没听过有这种模样的。英武坚毅果敢却又顽皮,这个,实在是太诡异了,整个一矛盾结合体嘛。
当年太祖、成祖何等英明,这等军国大事,怎么可能委以这么一位小将
再说了,蒙古当年败退回北方草原,正是势力最为衰弱的时候,各部落都是心怀鬼胎,甚至连如今达延汗所创的局面都不如,又哪里称得上全部统一
就这两点,便显而易见,这幅图描绘的绝不是他口中的初定中原时的景象。
可如果不是初定中原时的景象,这之后也没有过这种画面啊。历数成祖靖难后的几代帝王,主动出击草原的,似乎也唯有那位英宗陛下了。
土木堡之变,一直便是大明君臣永远的伤痛。可是英宗虽宠信太监王振,但却绝不是轻浮跳脱之辈,与画中人肯定不是一回事儿。
这都不是,那除非
毛纪低着头苦苦思索,忽然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不由顿时心中如被大锤重重一击,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震骇之色。
不约而同的,弘治皇帝也是同时转头看向他,面上略显苍白,眼中那惊疑震骇之意显而易见。
“这这不是这是”毛纪颤抖着,词不达意的脱口而出。只是那声音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暗哑枯涩,全不类人言。
“禁声”弘治忽的一激灵,低声喝叱道。
毛纪一哆嗦,霎时间满面死灰,浑身一阵大汗涌出。
君臣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画画的根本不是以前,而是未来
预言,这是预言啊
无论这个预言是否准确,都属于绝对的绝密,绝不是毛纪这个区区侍读该知晓和参与的。
那么,此刻偏偏他竟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难说天子会不会为了保密而弄死他。翰林侍读放在外面或许很大,很有身份。但是在朝中,连个屁都算不上。死一个毛纪,能保证这种不知准确与否的不安定消息传出,对于天子来说绝不是难以决定的。
正是想到了这些,毛纪才会如此心如死灰,绝望至极。
弘治喝叱完他,低着头在阁中来回踱步。整个阁中静悄悄的,弘治脚下龙靴落在地面的轻音,停在毛纪耳中便如催命的追魂鼓一般,震的他双股发软,简直就要瘫在地上去了。
好半响,弘治忽的站住,淡淡的道“毛卿,你在翰林院时日不短了吧。”
毛纪浑身一颤,勉强打起精神,颤声道“回陛下,臣臣蒙皇恩,为侍读学士已然三年有余。”
“唔。”弘治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停了停,才淡然道“也算有些资历了。如此,明日入东阁吧,辅助李卿家,好好跟他学着,莫叫朕失望。”
毛纪一呆,随即脑中就是轰的一声,只觉一颗心飘啊飘的,不知云里雾里去了。
明朝内阁制度规定,内阁最高领导者一人,称“首辅”;其次设三到四人不等,与首辅共同治理政事,称为“次辅”。首辅、次辅统称为入阁,这便是阁老称呼的缘由。
而再往下,为几位阁老服务的,则各有四五人不等,这些人不算入阁,但却也称辅,名为群辅,都在文渊阁办公。
而所有这些在文渊阁办公的人,首要一点,必须具备大学士身份。明代大学士身份从高到低依次为华盖殿后改中极殿大学士首辅、谨身殿后改建极殿大学士次辅、文华殿大学士群辅、武英殿大学士群辅、文渊阁大学士群辅、东阁大学士群辅。
毛纪本为翰林侍读学士,再往上升,必须要经过翰林侍讲、翰林学士两级。之后,才有可能晋升阁学士。但只是可能,更多的选择却是入六部六科,或者三司两院任职,少部分人可能外放主政一地。再之后,才可能有入阁的可能。
明代文人,入阁,便是仕途的巅峰了。
而今,本以为必死的结局,忽的峰回路转,竟然一步青云,直接受封为东阁大学士,可以入文渊阁跟着李东阳理政了,离着真正的入阁,不过是咫尺之间,这个馅饼掉的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毛纪完全被砸晕了。
“毛学士,毛学士”耳边有人在呼唤着,似乎还有人在扯自己衣袖。
毛纪猛然警醒过来,迷茫的转头看看,却见正是太监杜甫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见他看过来,拱手笑道“恭喜大学士,贺喜大学士。还不赶紧谢恩”说着,暗暗打个眼色。
毛纪这才猛省,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慌乱,翻身拜倒,哽咽道“陛下隆恩,臣臣”他心神激荡,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弘治却并不见怪,淡淡的摆摆手道“罢了,好好办差就是。休负了朕的期望,你明白吗”
毛纪听着这淡淡的吩咐,忽然便觉一头冷水兜头而下,霎时间清醒过来。
皇帝两次说莫负了期望,又特意说让自己跟着李东阳学习毛纪想到关键处,顿时明悟过来。深吸一口气,再拜坚定的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望”
弘治这才脸上露出笑意,点点头,亲自上前扶起他,又再温言勉励两句,这才挥手让他退下。从头到尾,再没提什么图啊画啊什么的。
毛纪自然明悟,眼神儿都不带瞄的,恭敬的施礼后,转身去了。
待到毛纪走后,弘治这才又再沉下脸来。当着厂卫的面,或者杜甫这些人的面,他可以震怒,可以恣意,因为这些人都是皇家的家奴。但是当着大臣们的面就不行,他必须谨言慎行,努力做一个宽和仁爱的贤明主君。这,便是帝王的规范。
“把这些好好收了,交于娘娘亲自收藏,不可外泄片言只字。违者,诛”
杜甫心中一凛,忙躬身应是,手脚麻利的将一张张图画收好,亲自送往皇后张娘娘处。
弘治独自站在阁中,霍的推开窗子,霎时间一股清风扑面而来,吹的他衣袂飘动,鬓发舞动。
“苏默苏默”他低声呢喃着,眼底闪过迷茫,又时而划过森寒。如此百般变幻过后,终是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眼神中的犀利不再,却多出几分无奈和无力。风声飒然,吹起他鬓角飘带,隐约可见几缕白发零星隐现。
这一代帝王,大明王朝的掌舵人,富有四海,权威显赫,却又有谁能知,他的艰辛和付出呢
或许,也只有她了。那个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女人。无论自己是随时可能死去的皇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想着想着,脸上神色渐渐柔和起来,满是追忆温馨之色。




大明闲人 第200章:直谏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呼声,是太监杜甫回来了。面上的温馨柔和瞬间收敛起来,淡然的嗯了声,这个男人便又成了那威严天下的帝王。
“宣刘健、李东阳、谢迁来见。”他站在窗前不动,少顷,忽然吩咐道。
杜甫应声是,转身出门低语了几句,很快有小太监领旨而去。
待到三位阁臣奉旨进来时,已是半个多时辰后了。弘治坐在御案后,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本武清文集。
李东阳眼神微微一缩,心中暗叹了口气。自己儿子不听劝阻,跑去武清寻事,结果大败亏输,几乎是颜面无存的逃了回来,这让李东阳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心疼的是儿子此番回来就一病不起,让御医来看了后,说是伤了心脉,怕是短时间内好不了。
恼火的是,这孽障终是不肯听劝,以至落得这般下场,连带整个李家都跟着丢脸。这且不说,画蛇添足的弄出个揭露反诗的小把戏,简直就是自作聪明,还想让自己在陛下面前进言挑拨。这孽障当皇帝是傻子不成简直是幼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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