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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霄野

    蔡庆伸出根手指,点着那小牢子的脑门骂道:说你傻你还真是狗脑子!姓李的让咱们整治这萧家集的,他自己又不会亲自来瞧。咱们知会萧家集那小子一声,就说上面下话来不得已要对他用刑,可权当交个朋友帮他蒙混了过去。

    就算有旁人瞧见,咱们给萧家集这小子泼点血,叫他扮得萎靡些,他能免顿皮肉之苦还会不答应?这本就不是府尹画押孔目过问的正常案子,哪里会有人来验伤?

    宗城县那萧家集我倒是有所耳闻,这小子看样子是个在那集镇能说得上话的,若他那主子晓事,事后不还得答谢咱们?如此两头好处都收着,两头也都不得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还是蔡二爷高明!那小牢子这才恍然大悟,连连陪笑道:要说这人还是要有贵人照拂,你说这道理小人见识浅薄怎能明白?白花花的银子倒差点飞咯!要不怎么说蔡二爷

    滚滚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把你那鞭子收起来,成天就知道吓唬那群贼囚,你这呆鸟又能懂个屁!?蔡庆不耐那小牢子的连篇马屁,直接将他呵斥走了,他随即朝地上重重唾了口痰,哼了声道:那九头虫使唤咱们押狱院却不多给些好处,当咱是他家的奴才么?呸!




015章 灭门惨案
    呵呵,萧老弟有心了,以后若有用得着我蔡庆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大名府内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翠云楼的雅间中,大名府押牢蔡庆笑吟吟地与萧唐碰了盏酒,一饮而尽。

    萧唐得知萧义被捕吏抓走,急忙准备去与官府交涉,而后探知萧义并未被关进宗城县县衙,经了解些眉目的县衙都头赵绅指点,人应该是被直接抓到了大名府。按理说在萧家集生出的事端,当由其辖区的宗城县衙来处理,犯得着如此周章么?

    而且就算是萧义犯下与人斗殴之罪,对方一个挨打的苦主也没有,那这不过是判笞刑(以竹木板责打犯人之刑)杖刑的罪行,可等萧唐等赶至大名府,大名府推官没接到斗讼状子,只推说人犯收押在押牢院,叫萧唐去那询问。

    幸好到了大名府押狱官牢,正逢萧义被几个牢子送了出来,其中一个小牢子也暗示到是两院押狱一枝花蔡庆做了些手脚,才没让萧义吃什么苦头。

    萧唐知道这个一枝花蔡庆和在兄长铁胳膊蔡福在《水浒传梁山一百单八将中做的是行刑刽子手的职务,大名府监牢中做吏时,从他二人身上倒也可以体会到人性的复杂。

    一方面蔡氏兄弟利用职务之便狂揽黑钱,为了大笔不义之财而受人指使,他们真会在监牢里了结掉几条人命;另一方面他们也会对受冤屈的豪杰忠义的家仆产生同情心,在梁山好汉在大名府杀红眼时,蔡福也曾恳求说一城百姓无辜,休多造杀孽。

    至于这对只要价码足够,管他冤屈良民他们就是一刀的蔡家兄弟,到底是原著里在梁山好汉面前作伪故行善举,眼下萧唐也不愿深想,目前萧家集的事还没到无法挽回,这二人又是官门中人,萧唐也正需要他们拿钱办事,破财消灾,便趁此机会邀蔡家兄弟当面致谢。

    萧唐在翠云楼摆了一桌盛宴,而武松性情直爽至烈,肯定不适合这种奉承应酬的局子,所以萧唐只带了萧义萧安薛永三人,蔡氏兄弟只有蔡庆一人赴宴,毕竟他兄长蔡福是直辖市级体制内的监狱长级别,萧唐这个小集镇的地主少东家还没够格使他说请便到。

    酒过三巡,蔡庆有些熏熏地说道:嘿嘿,萧老弟,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你自可以在你们萧家集只手遮天,可怠慢了达官贵人,也是白讨苦头吃。

    萧唐只是赔笑道:蔡押狱说的是,只是小弟一时疏忽,触了那李大官人的霉头,也有劳蔡押狱代小弟和李大官人手下管事的说和,小弟也不会再招惹到那李大官人。

    蔡庆原本心里就对那李少华颇为厌恶,这时他已喝得半醉,登时呸了口骂道:李大官人?嘿嘿萧老弟不瞒你说,若不是那厮背后的角色硬得狠,只凭他那九头虫的做派早被判罪收监,到时落到我的手里,嘿嘿凭我的手段,我叫他那‘九头虫’变成‘无头鬼’!

    萧唐见问出个由头,便顺着问道:只是不知那九头虫到底倚仗着那位朝廷大员?

    还有哪个?正是当朝宰相赵相公。蔡庆叹道:按说那蔡元长蔡相公也是个人物,几起几落耗走耗死多少大臣?如今却没想到被追随他的赵相公起势夺了权,朝廷闹了几朝的新旧党争终于尘埃落定,想来那赵相公的位子也该坐得稳了。

    我听闻那九头虫与赵相公之子乃是一个书院的同窗,所以才攀上了赵相公的关系,那赵相公打点大小事务哪不用钱?那姓李的归算到赵相公的派系,又是他的钱袋子,还哪有不开眼的敢去招惹于他?

    嘿!所以那九头虫如此跋扈嚣张,也是无可奈何。

    萧唐知道蔡庆嘴里所说的赵相公是现在的大宋宰相赵挺之,而那蔡元长蔡相公正是遗臭万年的奸相蔡京。

    目前的形势是自宋神宗时便已出仕做官的蔡京,几起几落后终于被原为他一党的赵挺之夺了权,当所有人都认为蔡京就此该寂落,萧唐却知道这蔡京还会再起势斗垮赵挺之,再经历几起几落,依旧堪成大宋第一权相。

    可九头虫李少华这种正史和《水浒传里都没有记载的人物,萧唐也不清楚即便蔡京重夺相位后,是否将其一并铲除,毕竟那些朝廷大员,于各地都需要这种人。

    请蔡庆吃喝过了,萧唐又拿出二十两蒜条金来赠与蔡庆,萧义犯得不是人命案子,又没有经正规司法流程审讯,所以按说不用废太多钱财,而萧唐为了日后与公门中蔡氏兄弟打好关系,这事也要凭他走走门路,所以这才用了这些金银。

    蔡庆显然对萧唐的上道感觉很满意,他酒足饭饱,拍拍屁股便扬长而去了。看着蔡庆一步三晃离去的背景,萧唐不禁暗叹口气,面对那明目张胆的欺压,能如水浒里鲁智深武松史进等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索性反他娘的么?

    萧唐不能,现在的萧唐只能去忍,不得不忍,因为萧唐现在有太多的顾忌,他要为萧府乃至整个萧家集的营生去考虑,另外萧唐别说现在这般本事,即便是惊为天人般的武松,也只是气得干瞪眼而无可奈何。

    而正当萧唐为李少华之事苦恼时,那九头虫却浑然没有将萧唐这小集镇的地主少爷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正忙着会见大名府内家世最富足的几个富商。

    李少华故作风雅,托着下巴打量眼前那五六个大名府内名头极响的员外富豪,而在不远处却有只他豢养的恶犬凶獒正守着盆血糊糊的烂肉,大口大口地嚼着。

    那恶犬满嘴血糊,时不时还要抬起狗头来冲着那几个员外一通狂吠,虽然这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可那几个员外依然只做未瞧见,因为这只狗仗的是他主子九头虫的势。

    而在李少华身旁,他手下的四大得力助手叫丧鸱枭刘广五邪头陀广惠穿心枪金成英无肠公子李宗汤分别坐在他两边。

    那广惠头戴铁界箍,穿的皂布直裰系条短穗帯,脖颈上套着串一百单八颗仿人项骨做的数珠,腰间两把戒刀收沙鱼皮鞘中在。

    佛家有云:修行当戒诈现异相辩口利词攻学异术高声现威说所得利以动人心而受之供养这五邪养命,那广惠头陀却百无禁忌,自号五邪背离佛门正道,可他却将少林绝学中极高深的刀法练得已臻化境,凭着大陀罗尼无瘢刀及阿舍刀天下鲜有敌手,是那李少华手下第一高手。

    穿心枪金成英精于枪术马术,好勇斗狠常好与人动武,每逢切磋绝不留半分情面;而李宗汤以刀术弓马见长,平日鲜衣怒马横行无忌故得了无肠公子(螃蟹别称)的诨号。

    而智囊叫丧鸱枭刘广讼师出身,可其只为权贵恶霸打官司,做状子极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寻常告官司的良善人家遇到了他,大多反被他告得倾家荡产寻死轻生,便如遇到夜晚报丧的鸱枭(猫头鹰,中国古代为凶鸟)一样。

    刘广本来苦无出头门径,后得知李少华好女色,他便打通门路将自己女儿刘慧娘送到李少华府上做了妾,自此刘广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成了九头虫李少华的得力助手。

    连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龁肉犬刘麒啖血豺刘麟更是狗仗人势,终于在大名府内寻欢作乐跋扈横行,是恶名在外的一对恶霸。

    我也知道各位员外手底的生意,都要经京畿路京东京西hb河东秦凤等诸路的。李少华张口说道,他举手投足间自带股倨傲:这般时节世道不太平,四处匪患横行,且不说各地厢军,天雄横海等诸路军健也为各位商路顺畅使了力气,否则光是绿林盗上,各位恐怕都要再多少一大笔损失,所以以往的分成,恐怕不够吧?

    还有诸如马匹兽筋等营生,朝廷可是关注得紧,也干涉着军用的物资,所以我也吩咐下面管事的去开拓些门路。这些事嘛,还要各位多多提携照拂了。

    其实李少华所说的真正含义,就是各位的保护费,和孝敬给我的钱交得太少,以及你们能捞钱的买卖,我都要插上一脚。这九头虫的做派,就如《黑金里面梁家辉饰演的周朝先跟人谈判时的架势:谁赞成?谁反对?

    可就算李少华压榨大名府这些员外,追究起来他完全可以一推三六九,何况有朝内赵挺之当做后台,要收集他的罪证,恐怕早会将自己陷进去。

    那一干平日在大名府都算得上是上上之人的员外们都只是忍气吞声,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将事谈妥,便各各向李少华拜安告辞。

    李少华叫住其中个年纪最轻的,问道:怎么没见令尊卢义先卢员外?

    那卢府的少东家生得双瞳炯炯器宇轩昂,仪表卓然不凡,可眼下却作出副谦恭卑微的模样,回道:好教李公子得知,家父近些时日身体不适,卢府上下大小事务由在下暂为打理。

    李少华上下打量那卢府少东家一番:听说你一身本事受东京御拳馆西北大侠周侗所传,枪棒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上都敬你做hb玉麒麟’卢俊义。你名头不小嘛。

    听李少华似在夸奖这卢俊义,他身旁的帮手穿心枪金成英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有些人胡乱会几手枪棒,便以为自己就是个江湖好手,你敢与我扠一扠么?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那才晓得!

    李少华斜眼瞧着卢俊义,又说道:怎么样?我这金教头的枪棒也颇有造诣,要不卢公子你就陪他玩玩?

    卢俊义把腰弯的更低,忙说道:在下这诨名因有相熟的过捧,都是胡乱叫的,在下本事低微,不敢与金教头一较长短。

    还算你这厮识相。金成英鄙夷地横了眼卢俊义,他又对李少华说道:少主,我说什么来着?有些公子哥会些枪棒便胡吹大气,真要与人过招却都怂了胆。

    岂可对卢公子无礼?李少华假意呵斥金成英道,他玩味的看着卢俊义,戏谑道:卢公子身娇肉贵,打点的是日进斗金的买卖,哪有那闲心和人动武?罢了,卢公子,你就安心地退下吧。

    卢俊义早已被李少华的颐指气使和金成英的挑衅侮辱激得满腹怒火,眼下他却只能强压在火气,告了罪退了出去。

    李少华轻蔑的瞧着卢俊义走出的背影,心想他既然是周侗的弟子,想必确实有几分能耐,可哪又怎样?任你是武林高手江湖好汉,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在我面前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让人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不是什么拳脚枪棒的本事,而是金钱,与权力!

    李少华站起身来,瞧着正守着狗盆大朵快颐的獒犬,他伸出脚轻轻拨开狗盆去挑弄它,平日那獒犬多由下人照养,与他并不亲近,那獒犬又正狼吞虎咽着,却被人拨走眼前的山珍海味,它登时呲出獠牙,喉头作响对李少华摆出攻击的架势来。

    李少华脸色一变,却无方才那悠然自得的做派,眼中杀机毕现。养狗的家丁见状忙呵止住狂躁的獒犬,扑通下跪在李少华面前说道:少爷息怒!小的该死!

    李少华面沉如水对那家丁说道:把这畜生拖出去,杀了,再犒赏府中的下人,炖了做狗肉汤吃。还有你,跪在外面掌自己五十次嘴,哪怕一掌不脆不响,我便让别人来扇你。

    叫丧鸱枭刘广忽地走出身来,对李少华说道:少主,眼下我们行事还是低调些的好,还如以往那般行事,恐落下话柄于我等不利。

    李少华眉头一皱,道:这又是为何?

    刘广回道:我闻得这大名府即将新上任的留守相公,乃是朝内户部尚书梁子美的侄子梁世杰,那梁子美本就和蔡京梁师成等相善,这梁世杰又是蔡京的女婿,在朝内与赵相公乃是政敌,如今管到咱们头上,若按我等原来那般行事,岂不委以蔡京一派口舌?

    李少华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终究只不过是讼师的见识,在一府一县内攻讦心计,或许你还能派上些用场,这朝廷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却看不透!赵相公原来也是那蔡京的人,当年赵相公任御史中丞之时,蔡京还向官家说尽赵相公好话,而如今他还不是被赵相公骑在了头上?

    这般道理,就算那梁世杰看不透,他那世叔梁子美是只老狐狸,又怎会斟不破?蔡京的女婿又如何?现在就连他那日薄西山的老丈人都不敢与赵相公争锋,他还敢闹出什么事来?就算他不识相,在大名府架空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何况他那世叔梁子美任hb路转运使时,打通门路从北地私进北珠时博得圣宠,如今他这财的门路掌握在我手里,那梁子美还数次来书信与我相商其中关节,在我看来,他梁家也准备倒向赵相公一方。既如此,还又有何顾忌?

    刘广欲言又止,他心知这李少华刚愎自用自视极高,若再说下去定惹他不快,便讪讪说道:少主英明,小的自叹不如。

    罢了。李少华一拂衣袖,说道:今晚宗城县苏员外于府上设宴款待,广惠大师和我一同前去如何?

    李少华手下第一高手,那五邪头陀广惠一抬眼皮,沉声笑道:有好酒好肉吃,为何不去?

    李少华也是一笑,按说这苏员外,也算是大名府左近的那些富商中最上道的一个,他贪墨朝廷赈灾钱粮,当朝廷追查下来时,他差使苏员外用自己储粮补上差额,拿米祡油盐差价赚取暴利,那苏员外也用自家财力助李少华奸计得售,更不用说平日对他大笔大笔的孝敬。

    只有一点李少华自从瞧见苏员外的那个千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可对那如孝子贤孙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员外一提这事,每次都要推诿搪塞过去。

    那苏员外看来是爱极了他那女儿,只想将她嫁到个书香门第做正妻,而李少华娶正室则只想找个高官重臣家的女子,好助自己日后官运亨通。

    想到这李少华不由得动了肝火,我在这大名府只手遮天,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做我的妾又如何,那苏员外平素是个识相的,偏偏在这事上如此不识抬举!

    不如寻个机会强要了他那闺女的身子,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闺女的贞洁清白毁在我手上,那对自己唯命是从的苏员外还不顺水推舟,让他女儿从了我?

    几个时辰后,苏府。

    李少华脸色狰狞,他双手满是鲜血,像是刚从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在那苏府内躺着数十具尸体,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仿佛都在瞪视着他,李少华握着的刀不住颤抖,终于嘡啷一声掉在地上。

    不一会前的酒席上,在苏员外和他那三个儿子阿谀和敬酒下,飘飘然的李少华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出去如厕,碰巧见到了在苏府花园内的苏家小姐。

    喝到大半醉的李少华想起白天时的那般念头,潜进花园一把推开苏家小姐随行的丫鬟,然后抱住苏家小姐按倒在地,还没等到占得多少便宜,大声呼叫的丫鬟已惊动了苏府上下闻声而来。

    那对他一向毕恭毕敬笑脸陪尽的苏员外见自己宝贝女儿受辱,竟了狂般红着双眼上前楸打李少华,又叫庄客将其捆绑起来报官。

    受尽人尊崇奉迎的李少华哪受过这气?他杀意陡起,借着酒劲,抽出身边个随从的钢刀狠狠攮进苏员外的心窝,随他前来赴宴的五邪头陀广惠见已闹出人命,拔出两把雪花镔铁戒刀凶性毕露,苏员外的三个儿子和一干庄户杀个干净。

    经通报赶到苏府的叫丧鸱枭刘广本是讼师出身,见事态无可挽回,便狠心下令将苏府剩下被擒住的女眷帮闲等也尽数剁翻,杀了所有的人证。

    刘广阴沉着脸走到兀自心神难安的李少华身边,说道:少主,这次的祸事,闯得未免太大了些

    李少华闻着充溢四散的血腥气味几欲作呕,当酒意与狂怒褪去,他这时才感到无比的惊慌恐惧,哪怕他再有权势,这滔天的灭门大案一旦事,他又怎能逃过大宋法律制裁的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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