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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度君华
边关的风沙和年岁,竟不曾折损他半分风华。
殷逐离从小到大每每听殷氏提到此人,大抵都是些人面兽心之类的贬辱之词,这一次初见,她chún边倒是带了三分笑意——倘若这真是一只禽兽,大抵也是只玉相金质、百世无匹的禽兽吧?
殿中诸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顷刻之间已经围上前去,一时嘘寒问暖、浅颂高扬之声四起。
曲天棘略略点头,几番应付,他身后却又转出一个人来。殷逐离抬眼看去,便见着曲凌钰在殿中东张西望,似在寻人。她自是知道这位曲大小姐在寻谁,却仍是执杯独饮,淡笑不语。
片刻之后,黄公公尖声道:“皇上驾到!”
前方水晶帘子再被挑起,果然沈庭遥便笑容满面地行来,身后跟着沈庭蛟,群臣自是一番叩拜。
沈庭遥高坐龙椅,群臣亦纷纷入座。沈庭蛟在殷逐离旁边的矮桌旁坐下来,目光自是望着对面的曲凌钰。上首沈庭遥照例先行表彰功臣,照例仍是些天佑大荥的旧话。
曲天棘执盏,与众大臣一道陪君主同饮,他自是瞧见曲凌钰的目光,当下轻咳了一声,也并未多言,那一向泼辣刁蛮的曲凌钰却乖乖地收回目光,垂了头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坐好。
这边何先生也轻撞了沈小王爷一记,借斟酒之机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的爷,你就断了这份念想吧,再者,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将殷大当家置于何地来着?”
沈庭蛟遂垂了头,耳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再不抬头。
不稍多时,黄公公得沈庭遥旨意,尖着嗓子道:“开宴。”
御花园外自有爆竹烟花齐鸣,乐师奏宫乐,自有舞姬上得殿中,歌舞中宫女穿花蝴蝶般上着酒菜,沈庭遥也不愿群臣拘谨:“今日君臣痛饮,拘礼扫兴者杖臀一百!”
庆功宴上多有将领,本就生性豪爽,当下大伙便放开手脚,也不顾君王在侧,兀自痛饮高歌。
沈庭遥亦下了王座,自与曲天棘说话,群臣三五成群,或猜拳喝酒,或听乐品舞,殿中暖盆驱寒,酒香微醺,好一副君臣共欢的行乐图。
不多时,曲大小家按耐不住,终是离了座。曲天棘本就留意着她,见状沉声道:“去哪?”
曲大小姐边跑边丢了句:“如厕!”
曲大将军亦带了无奈之色:“小女顽劣,日后宫中还须王上多多费心。”
沈庭遥自是笑容得体:“*卿且宽心,凌钰的性子,朕省得。”
殷逐离正与一众大臣行酒令,因帝君在侧,猜拳未免失仪,便行射覆之令,即手中藏物,令旁人猜度何物。猜错者饮。但凡常去广陵阁的大臣都知道她的本事,于是怂恿旁的人上去,当下便guàn得礼部侍郎钻了桌子。曲大将军与沈庭遥在一旁围观了一阵,也有了些兴趣。
沈庭遥浅笑:“殷大当家的射覆之令,行得一向出人意料,*卿不妨也猜得一猜?”
曲天棘目光如刀,在殷逐离面上停留片刻方道:“原来是殷大当家,西北大月氏一战,还得感谢殷大当家提供粮草。”
殷逐离微微拱手:“曲大将军好说。不过这些小把戏,怕是入不了曲大将军的眼。”
曲天棘与她对视,半晌方温言道:“殷大当家言过了,既然王上都开了金口,曲某便是受了皇命前来猜度的,殷大当家可推脱不得。”
殷大当家闻言浅笑,以手理了理额边长发,指间留了一根青丝:“既是如此,还请曲大将军转身,以便逐离于掌中藏物。”
曲天棘果是背过身去,殷逐离微侧身挡住众人视线,作掌中藏物的模样,抬头见曲大将军长身玉立,果是不曾有半分偷看,不由笑道:“曲大将军请转身。”
曲天棘侧过身,见她掌中微鼓,果似内覆有物的模样,但外面却一无所见,只见其指间半根青丝。他细细地打量,见她左耳上的东珠耳坠不见了一颗,略一沉吟,却发现她左手腕间的手链上原本缀有一个紫水晶,此时也不知去向。
他微微一笑:“曲某猜测,大当家掌中,想必是一颗紫水晶。”
群臣皆摒息凝神,便连沈庭蛟也是紧盯着矮桌上的手,殷大当家以右手缓缓摊开左掌,见掌中果有一颗紫水晶,群臣顿时高声喝彩,直夸得曲大将军天上仅有、地上无双。
曲大将军面上却无得色,只是静默打量了殷逐离半晌,轻声道:“殷大当家高明。”
随即也不再多言,自入了座。
殷逐离称累,将庄家交给了工部尚书,四下一望,却是不见了她家九爷。她趁人不备溜出了大殿,一路行往蓬莱池。
不防这一幕却是被曲大将军看在眼里,曲天棘举了盏,敬了旁边沈庭遥,心思却不在此处。
殷大当家一路行到蓬莱池,绕池半匝,果见水边枝桠横生的榕树下一双人影。她受了半天冻,好不容易见到成果,立时兴奋地搓了搓手,悄无声息地上树,隐匿在密叶虬枝间。
树下两个人声音不大,她有些懊悔爬得太高,遂小心向下,欲将二人私话听得真切些。下脚时冷不防踩着一个坚实的所在,她顺势而下,踩稳了枝桠方出手相扶,蓦地发现那处坚实的所在……它、它、它竟然是一个人的肩膀。
殷逐离手扶着不知谁的肩,原地石化。





金主,请上当 12第十一章:手指手指
第十一章:手指手指
前章说殷大当家伸手一扶,只见黑暗中树桠间一个人的肩膀,她心中大惊,几乎就跌落到蓬莱池去。( 。?黑暗中那人伸手相扶,声音几近就在耳畔,低沉亦难掩笑意:“殷大当家,站稳。”
殷逐离心中一惊,这声音分明是大将军曲天棘。可是她出殿门的时候他分明仍在陪沈庭遥饮酒,怎的这么一刻就摸到了这里?
曲天棘将她往怀中一靠,令她站稳,声音依旧很低:“曲某对宫中极熟,是以比殷大当家早到半步。”
殷逐离靠着他,只觉得肩膀靠着铜墙铁壁一般,却莫名地觉得踏实,心念几转,顾不得再听壁脚,就待弄出些声响,惊散下面一双犹自浑然无觉的玉人。
岂料曲大将军显然知她心中想法,当下借榕树枝桠卡死了她,仍在她耳边低声道:“殷大当家,曲某有一事不解,请大当家解惑。”
殷逐离动弹不得,当下也是苦笑:“曲大将军请讲。”
曲天棘略微放松了力道,仍是任她靠着,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射覆令,大当家手里究竟是什么?”
殷逐离极力令他相信自己很纯洁:“大将军何出此言,方才殷某手中正是紫水晶,大将军目光如炬,草民不敢欺瞒将军。”
曲天棘似笑了一声,又将她死死卡在枝桠间,殷逐离忙改了口:“草民实言,实言。方才小民掌中……其实是一根发丝,一般人射覆,大多先看庄家身上少了什么。普通人第一眼猜的肯定是耳边东珠,因为这个最明显。但也有一些心思细腻的,不肯轻易相信,是以肯定是猜紫水晶,因为手镯很少有人留意。”
曲天棘敛眉:“可是那根发丝,你露了一半在外。”
殷大当家笑得自谦:“正是露在外,所以众人皆猜不中。”
曲天棘方才松了力道,将她半环在怀里,他身上格外温暖,倒是很符合殷逐离yòu年的幻想。而树下二人此刻已经说到正题:“大不了我们就逃出长安,到我爹和你哥都找不到的地方!”
另一个声音却是低声劝:“凌钰,徜若我们逃走,曲大将军与曲夫人怎么办?我母妃独居深宫,仅我一人,我不能于她膝前尽孝已是不该,又怎能为她惹来如此祸端?还有……还有逐离,我既已应下她,又……”
“你!”树下曲凌钰似乎重重地捶打了他一拳,他闷哼一声,仍不言语。曲凌钰气恼:“就你这般畏首畏尾,我们如何能得在一起?那你就等着二月初八,你亲自前来替他迎我吧!”
话到尾音已是带了哭音,她转身,也不顾沈庭蛟,径自走了。
沈庭蛟叹了口气,犹豫了几番终是不曾再追过去。
好戏散场,殷大当家也欲离开,同人父亲一并看女儿的jiān-情,她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逐干咳了一声:“曲大将军,草民告辞。”
曲天棘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肩头,突然解下身上披风,细致地披到她身上,语声依旧平淡:“天冷,出来多穿些。”
话落,他跳下枝头,随曲凌钰离开的方向追过去。殷逐离也从树上跳下来,她自是追着沈庭蛟而去了。
待行至殿前,沈庭蛟也正欲出来寻她,见得她,沈庭蛟却是心中愧疚,他上前两步仍是握了她的手。殷逐离却冷淡甩开:“九爷,宫中禁地,莫拉拉扯扯。”
沈庭蛟知她心中不悦,也不分辩,仍是扯了她的手,一言不发。他沉默,殷大当家可不打算沉默:“怎么?小王爷诉罢旧情,又想起殷某这个新欢了?”
沈庭蛟也不理她语中带刺,只垂了头不说话。而这一垂头,他发现不妥:“你……你这披风是谁的?”
殷大当家正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闻言大惊,低头一瞧方才瞅见自己身上还披着曲天棘的披风。她顿时气炸了肺——这个老狐狸!
他知道殷逐离定要借曲凌钰的事寻衅给小王爷些颜色看看,又虑及此事闹将出来或有损曲凌钰闺誉。他留下这披风便是让沈小王爷也捉住她的小辫子,反正就是黄雀捕蝉,嗯,好像是螳螂捕蝉?我靠,管他什么捕蝉!
殷大当家被气得有些糊涂,沈小王爷却觉得自己头上开始变色了,他怒气冲冲地揪了殷逐离:“混蛋!你又去招惹谁了?”
宫闱之中,此事着实太不光彩,殷大当家只得匆匆解了那披风,捂着他的嘴:“宫闱重地,慎言,慎言!”
沈庭蛟还在挣扎,殷大当家将他死死摁在墙上,低声安抚:“没你想象中那回事,这披风……”她心念电转,知道一旦扯出曲天棘,这事儿更说不清,“我看你出去时穿得单薄,向殿前的宫人讨了件披风,谁知道一直到蓬莱池也没寻到你,这不刚刚才回转吗。你想到哪去了!让人听见,只怕还以为我殷某是什么人!”
沈庭蛟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殷逐离一番,半晌低声道:“真的?”
殷逐离瞪了他一眼,冷声道:“骗你有赏啊?”
二人这厢正解释,那边曲天棘已经带了曲凌钰返回,曲凌钰也不知受了什么教训,猫儿一般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行至大殿,连看也不敢再看沈庭蛟一眼。
倒是曲大将军见着纠缠中的殷逐离和沈庭蛟点头一笑。
一场宫宴,君臣尽欢。宴罢,群臣三三两两相扶而出,前面是宫人挑着宫灯领路。寂静的白石小径一时热闹非凡,曲大将军更是被众星拱月般簇拥,他却故意落后几步,同殷逐离行在一起。
殷逐离臂间还搭着他的披风,不过大当家显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他也不提:“殷老夫人还好吗?”
殷逐离笑得眉眼弯弯:“还好啊。”
一天十二个时辰,能咒你八个时辰,剩下的四个时辰还是因为睡觉、吃饭之类没咒成。这种jīng神头,实是堪称上佳。
曲天棘与她并肩同行,身后众大臣目光暧昧地瞧了瞧殷大当家臂间的披风,沈小王爷本是和骠骑大将军傅安同行,还与他相约斗jī来着,但顺着众人目光一瞧,他很快便发现了敌情。
当即也不顾身边的傅安,往后一步便挤到曲天棘与殷逐离之间,牢牢地牵住殷逐离,正待说话,他立马又发现不对——殷逐离搭在臂间的披风,也是领口系带处绣七曜星辰,那是大荥兵马大将军的标志。
殷逐离瞧着他的脸色,在他开口之前冷声道:“关于这件披风,你敢再多言一句。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扔进蓬莱池。”
曲天棘行军打战多年,脸皮早已比城墙还厚,见沈小王爷靠前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沈庭蛟气得火冒三丈:“每次说谎圆不过去的时候你就用这些话搪塞!”
“你还说是吧?”殷逐离冷眼瞧他,冷不防将他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往蓬莱池行去。沈小王爷这才慌了手脚:“混蛋,你快放开我!放手……”
殷逐离站在湖边的岩石上,宫人仍领着路,这边光线便暗了下来,她将声音压低:“别动,我要是一个没抱稳,真掉下去了。”
沈庭蛟不大习惯她这般凑在自己耳边说话,歪头避了一下方道:“你快放我下来!”
殷逐离突然俯身吻住了他的chún,沈庭蛟如遭雷击,瞬间呆滞。她今天喝了些酒,chún齿之间也带着淡淡的酒香,宴罢后曾用薄荷水漱过口,仍残余着清爽的味道。动作更是温柔异于寻常,如春风过麦田,又仿佛冬阳眷长空。沈小王爷今儿个也喝了不少,当即便有些把持不住。静夜中他的呼吸声渐渐明显,身上反应更明显。
殷逐离却将他放了下来,顺便伸手摸了摸沈小王爷的尴尬之处。沈小王爷悖然大怒,一把打开她的手。殷大当家作若无其事状:“哎,你有没有听说过这蓬莱池的故事?”
沈小王爷方才有些兴起,又被她撩拨了一下,这会儿闻言也心不在焉:“什么故事?”
殷大当家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前去看湖中自己的倒影:“你难道没有想过,前朝北昭国圣武帝荒yín,这宫中嫔妃大约三千六百多人,更兼宫人无数,而国破之后,她们去了哪里?”
沈小王爷天性单纯,仍旧望着那湖,只见黑糊糊一片看不真切:“去了哪里?”
殷逐离瞅着他,yīn森森地露齿一笑,幽幽地道:“都在这湖底,每逢月黑风高之夜,便附上池边行人,化作厉鬼——向人索命——”
她越说越yīn森,沈庭蛟也不知是冷还是怕,当即就微微发抖:“殷……殷逐离?”
殷逐离靠前一步,黑暗中语声透着莫名的诡异幽怨:“湖里很冷,除了女人就是太监,连黄瓜都找不着一根……大家用了许多年手指,都很寂寞,你这样美貌的男子,东西又有分量,姐妹们一定喜欢……”
她极慢极僵硬地伸手,五指曲起成爪状向沈庭蛟迎面抓来,沈小王爷一身酒气都化作了冷汗,一张俊脸直吓得面无人色,眼看那爪子已伸至眼前,他惨叫一声:“有鬼啊!”然后掉头,慌不择路地跑了。
何先生觉得很奇怪,自曲大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之后,他们家九爷本是动不动就喜欢在府中湖边发呆的,平日里下人劝都劝不住。自这次宫宴之后,他们家九爷却是见了那湖都绕道走,再不往跟前凑了。
他也曾多次旁敲侧击,殷大当家只伸伸懒腰,朗声笑道:“此乃闺房之趣,不足为外人道矣。”
倒是某日沈小王爷作恶梦,隔着房门只听他惨声喊:“你们都用了那么多年手指了,就将就用手指吗,若实在嫌小,腿骨也成啊……”




金主,请上当 13第十二章:印度辣椒
第十二章:印度辣椒
第十二章:
二月初八,王上沈庭遥册后。∑ ?
彼时大荥疆土虽广,国力却虚弱,又加之长年征战,正是百废待兴时。但这场册后之礼仍是空前绝后的盛大,显见得这位王上是给足了曲大将军面子。
殷大当家是个好热闹的主儿,更何况这场纳后仪的绫罗绢缎、金银玉器、茶点酒水也多是宫中内侍从富贵城采购的,她自是处处查看,万分仔细。
当日由福禄王沈庭蛟代兄亲迎,迎亲的队伍沿长安城大街而行,一路鼓乐喧天,且不提仪仗队如何排场,光是沿街抛洒的喜钱已足够民众津津乐道一段时日。
那一日殷大当家并未受邀入宫,她同郝大总管将宫中采买官所订制的一应食材亲自检验封箱。送进宫里的东西,又兼王上大婚之日,自是马虎不得。
完事后她需陪那鲁逛一逛长安,郝大总管提醒:“大当家,要不要去看看九爷?”
殷逐离已经行出蓬莱居,又转身命刘东掌柜安排一桌酒菜,在亥时初刻送往福禄王府,菜色不拘,但甭管菜里、饭里、酒里,越辣越好。
刘东掌柜很困惑:“大当家,九王爷不能吃辣吧?”
殷大当家埋头一笑。
那一日,大将军曲天棘成为国丈,天子又加封其为太师,其长子曲流觞升任云麾将军,次子曲怀觞任忠武将军。
曲氏一门,权倾朝野。
亥时二刻,福禄王果是被王上自宫中遣回,就着刘东送来的酒菜就欲喝个酩酊大醉,不料香辣jī丁一入口,沈小王爷瞬间泪如泉涌。
何简先生见状倒是放了心——哭出来就好,省得郁积于心,更伤了身子。
沈小王爷却没想那么多,他左手在chún前拼命扇风,右手去拿酒,只喝了一口,他眼泪更是如cháo般汹涌澎湃,然后迫于无奈,他又刨了口饭……
何先生在桌旁作陪,半晌见自家爷哭得哽气倒咽,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九爷,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殷大当家着实不比……差。您又何必如此呢?”
沈小王爷泪雨滂沱,痛不欲生地跟他指了指桌上酒菜。他倒是点头:“我自晓得,九爷不必招呼何某。”他拿了银箸,抬手挟了一块熊掌豆腐,见沈庭蛟仍是泪流不止,语气也带了些黯然,“九爷,明天你若见着殷大当家,切不可如此。女人家若见你这般,少不得心中难受。”
他张嘴,吃了一筷子菜,然后呸地一声吐了一地,忙不迭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何先生泪水夺眶而出,而后他也刨了一口饭……
沈庭遥派回去的内侍极恭敬地回禀:“王上,奴才特地令王府的奴才去看了,九王爷一回府就坐在桌前,对着满桌酒菜,和府里的先生抱头痛哭呢……”
原以为最为难熬的夜晚,沈小王爷却没能记住那段剖腹挖心般的疼痛。当事后想起,他发觉自己只记住了那个、据说从一个叫印度的国家传过来的……断魂椒。
所以有时候,你以为会痛不欲生,但实际上*情不会比一个辣椒刻骨铭心多少。
次日,曲大将军二子曲流觞与曲怀觞押运赈灾钱粮至山西后回返长安,户部尚书赵毓便与几位大臣商量,应该为二人接风洗尘。当然,曲大将军是一定要请的。
接风宴再合适不过的地点自然就是广陵阁,而说到广陵阁,沈小王爷是一定要拖去的——他去能免单……
是以第二日,一众大臣邀了沈小王爷前往广陵阁订了酒席,贺曲大将军几重喜事。
而下朝之后,这事被黄公公说漏了嘴,沈庭遥知道了。于是这位王上也打算凑个趣,换了便装带着黄公公微服前往。
广陵阁,红色的缎幔落下来,衬得整个舞台流光溢彩,红叶自是认得这一群人,忙不迭迎了上来:“我的爷,您们可真是好运气,一来就赶上我们拂月姑娘的开苞竞投。”她阅人无数,自中一眼便看出谁是主角,忙上前亲热地挽了沈庭遥,“今晚花落谁家,还要看各位爷的心思呢……”
话未完,冷不防被一个声音打断:“听闻广陵阁真正的美景,可不是这拂星、拂月姑娘呢。”
红叶抬头望去,便撞上曲天棘似笑非笑的目光:“红叶夫人,听闻广陵阁内藏广陵止息,夫人何不引诸位前往一观,也增长些个见闻呢?”
红叶只怔了片刻,重又娇笑:“各位爷,按理招待各位是广陵阁的荣幸,但广陵止息不比别处,依我看,不如就在前厅热闹热闹吧。”
但一行人听得这话,又哪里肯依,便是沈庭遥也增了几分好奇:“夫人何必推脱,既是开门,总当迎客。”
红叶仍是笑容冶艳:“既然爷都开了金口,请随红叶来。”
她将一行人引到一处红楼,往墙上连拍数下,但见青砖墙向左右裂开,墙后露出一排白色台阶,直通地底。
台阶左右站了两排盛装丽人,均手提白玉灯笼,见到墙后众人,千娇百媚地倾身行礼:“诸位爷请。”
沈庭遥侧脸看了看曲天棘,曲天棘自是与他同行,走到群臣当中,丽人提了灯笼于前带路,后面砖墙无声闭合,眼前光线却明亮如初,沈庭遥低头一看,更是心惊:“这台阶……是翡翠!”
曲天棘略扶了他,声音极低:“二十年前,臣与先皇曾去过南财神魏南山家中借粮,见其陈设富丽堂皇,便称赞了两句,他向臣提到这个地方。言道翡翠为阶玉为台,水晶作帘金设案。微臣当时只以为是他妄言,后来随先皇到过此地,方知竟真有此事。”
台阶上又嵌明珠,于黑暗之中熠熠生辉。两壁均有金枝壁灯,空气流通无阻,但并不见气孔。沈庭遥同众人拾阶而下,前方渐闻流水铮琮。
引路丽人将一行人领到流水处,盈盈一拜,又退回了甬道。
光线微暗,却是nǎi白色的月光。沈庭遥心中巨震,抬眼一望,见深蓝如宝石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lún圆月当空高悬,柔光浸透了天幕。
人群中有人喃喃道:“方才从外而来,怎未留意今晚月色?”
“这不是月亮。”人群中有人答话,众人抬眼一望,原是殷大当家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此本用蓝色刚玉拼接而成的,因距离远,看上去便仿若夜空。刚玉之下又隔水晶层,其内养烛光鱼、安康鱼、光头鱼等,能够发光,所以远远看去光怪陆影,如同夜幕星辰。圆月是一方羊脂美璧,缠上金丝,再加上强光照耀,如同皓月。”
众人皆抬头仰望,触目之处,无不感慨这鬼斧神工的设计。
殷逐离自揽了沈庭蛟,含笑道:“广陵止息今日迎来贵客,实在是蓬荜生辉,诸位大人,请。”
沈庭遥在水流前微微顿足,但见此处乃采用高水低接之法形成的一处喷泉,但池中又抛金叶,待水流合着金叶自泉头跌落,便是一番浪头飘金之景,美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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