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朱慕云没有上过战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相机记录下战场的情景。这些资料，都是证明六师与新四军浴血奋战的证据。那些大大的弹坑，以及烧焦的树木和土地，都被朱慕云拍照了。
“时兄，新四军已经撤退了吧？”朱慕云看完六师的阵地后，还想去看看对面的阵地。
“早跑了。”时栋梁说，他暗暗好笑，朱慕云如果郑重其事的拍照，好像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战斗，只是一场戏似的。
“那就去看看。”朱慕云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差不多嘛。”时栋梁跟在朱慕云身边，意味深长的说。
“时兄，我的职责，是向局里汇报。昨天晚上的战斗，我没有参加，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提出质疑，甚至发现你们做了什么手脚，那就不好意思了。”朱慕云缓缓的说。
“放心，绝对不会出差错。”时栋梁郑重其事的说，昨天晚上参战的队伍，本就是汪清海的嫡系。而且，今天完事后，全部会调到外地。就算有人想泄密，也无从泄起。
“那就好。”朱慕云说，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如果没出事，自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现。但要是出了事，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时栋梁也明白这一点，朱慕云只想做顺水人情，不想担责任。朱慕云的想法，他也能理解。看似无情无义，却是朱慕云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将心比心，如果时栋梁与朱慕云交换位置，他甚至会比朱慕云做得更过分。
拍完西流河阵地后，朱慕云又去了六师的其他几个重要阵地实地考察。这次，是林君阳作陪。他向朱慕云介绍了六师的防御情况，虽然六师看上去只损失了几百人。可实际上，损失的都是精锐部队。一旦再与新四军交战，难保不会溃败。
中午，朱慕云在六师指挥部吃的饭，例行公事之事，就是清洗照片。六师很紧张，生怕朱慕云将不和谐的东西拍了进去。汪清海让时栋梁拉着朱慕云，他则想办法，把照片洗了出来。有利于六师的照片，都留了下来。不利于六师的照片，全部剔除了。
“时兄，兄弟够意思吧？”朱慕云翻看着六师帮自己洗出来的照片，他对西流河阵地的照片并不看重，甚至六师的阵地情况，也无所谓。他已经将看到的一切，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放心，你够意思，我们也会有点意思。”时栋梁笑吟吟的拿出一个盒子，推到了朱慕云身前。
“那怎么好意思呢。”朱慕云笑了笑，但下手很快，将盒子收了起来。
盒子一入手，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其他，他都能猜到，应该是几根。汪清海对自己，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回到宪兵队后，朱慕云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里面整齐的装着十根金条。朱慕云手里，现在已经有四十根大黄鱼了。十根二十根的，拿在手里没什么感觉。可是，四十根加在一起，已经很有份量了。
朱慕云暗想，下次不能再要金条了，还是美元比较好。要是直接给支票，自己也不拒绝啊。当然，给支票的话，就失去了隐蔽性。
“处座，我回来了。”朱慕云刚把东西收好，周志坚就回来汇报。他要弄到六师的情况，还是很简单的。
“有收获？”朱慕云看了周志坚一眼，发现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淡淡的问。
“昨天晚上西流河的所谓战斗，根本就是一出闹剧。双方都是六师的人，枪口朝上，炮弹往空地上轰，手榴弹全部扔在荒山上，虽然听着很激烈，可实际上，跟拍电影似的。”周志坚确实很兴奋，发现六师这么大一个机密，想必能立个大功了。
“消息可靠？”朱慕云说，六师做事还是有欠周全，这么机密的事，周志坚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从此事，就能看出六师的其他事情。
“绝对可靠，我还找到了几个证人，如果需要，随时可以叫他们作证。”周志坚信誓旦旦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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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传递
朱慕云只是拍照取证，周志坚做得更绝，竟然找了几个证人。按说，朱慕云应该很高兴才对，在这么能干的手下，他能多省心啊。
“上次孙明华在古昌，差点被六师干掉，你应该听说了吧？”朱慕云看了周志坚一眼，阴阳怪气的说。
“听说孙处长是因为不愿意与六师同流合污……”周志坚被朱慕云看得心里发毛，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六师如果得不到援军，只有一个下场：被新四军消灭。我们的任务，是调查此事。六师就算搞了一出闹剧，那也是为了让日本人相信，他们是真心与新四军作战的。你的证人，一旦被六师发现，你觉得，六师会怎么对付我们？”朱慕云问。
“他们已经被我收买，绝对不会被发现。”周志坚说，但他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用钱是买不到忠诚的。”朱慕云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事，如果被六师知道，以汪清海的性格，自己能出古昌吗？
“为何处座还要调查？”周志坚不解的问。
“我们在古昌期间，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思报告。一旦我们回到古星，再把你的证人叫来也不迟。”朱慕云缓缓的说，这个时候跟六师撕破脸，除了找死，他实在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处座英明。”周志坚笑着说，还是朱慕云老练。
“杜矶的尸体送回去了没有？”朱慕云问，他之所以让六师挑选照片，也是为了麻痹对方。其实，他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快让周志坚去调查。至少，要等自己离开古昌，才让周志坚调查。
这样，就算周志坚被六师干掉，至少自己是安全的。朱慕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迅速回去了。要不然，一旦被汪清海发现，周志坚派人查到了真相，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下杀手。别看汪清海当面很是亲热，可撕破脸后，一点情面也不会讲。
“已经送回去了。”周志坚说。
“我们也准备回去。”朱慕云马上说，此时电话线路已经恢复，朱慕云借宪兵队的电话，向李邦藩汇报了自己在古昌的发现：六师是真心与新四军作战的。
私自与新四军停战，只是新四军的反间之计。
这个结论，朱慕云也通报了六师。中午，汪清海要亲自设宴招待朱慕云，但被朱慕云拒绝了。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古星。只有解除了六师的嫌疑，各路援军才会迅速赶来增援。
至于周志坚的证人，朱慕云让他们暂时不要动。等自己回到古星后，才让他们私自离开部队。以逃兵的形式离开，不会引起六师的怀疑。朱慕云让周志坚转告他们，回到古星后，每人给两百元的安家费。
正当朱慕云要离开宪兵队时，他突然在宪兵队门口外的墙壁上，看到了组织上与自己的联络暗号：用粉笔画的一个长方形加一个三角形。这是他与许值之间的暗号，许值已经到了古昌，并且要求与他见面。
朱慕云借机出去了一趟，他在古昌，也有自己的线人呢。当初发现邓湘涛在古昌的线索，就是这个线人提供的情报。虽然这是个子虚乌有的线人，但事后，邓湘涛确实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人。
一旦朱慕云需要，可以随时启用此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朱慕云暂时还没有启用此人。他只是借着与线人联络的机会，与许值见了面。今天的许值，就担任了线人的角色。
三角形背对长方形的方向，就是许值要与朱慕云见面的方向。朱慕云没有去擦这个暗号，他知道，许值以后会安排人来擦的。这是宪兵队的门口，如果朱慕云去擦掉暗号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根据暗号的指引，朱慕云很快在一家茶楼，见到了等候已久的许值。能在古昌见到自己的同志，朱慕云也很兴奋。
“是不是组织又有了新的任务？”朱慕云来不及与许值寒暄，低声问。他的时间有限，马上就要离开古昌。这个时候，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让六师翻脸。
“还是原来的任务，组织上只想知道，你协助六师洗清嫌疑是何用意。”许值说。
“看似是替他们洗清嫌疑，实际上是越描越黑，如果日本人知道六师弄虚作假，还可能会相信汪清海么？况且，我已经找到六师自编自导的证据，待我回到古星，马上就会交上去。”朱慕云说。
“原来如此，需要组织配合么？”许值问。
“当然，这件事如果有新四军配合，汪清海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朱慕云微笑着说，新四军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调动一下部队，再发布几条命令，再让敌人知道，就能坐实六师与新四军沆瀣一气。
“你说，我记。”许值说。
“好。另外，我还拿到六师最新的布防图，你给我笔，我只能将简单的示意图画出来。”朱慕云说，虽然他有照片，但这个时候，只能给许值简单的示意图。
“太好了，六师这次真要倒大霉了。”许值高兴的说，朱慕云看似是帮六师洗清嫌疑。可实际上，六师已经被他拖进泥潭，再也别想出来了。
“他们死有余辜。”朱慕云冷冷的说，肖钢是死在六师之手，仅凭这一点，六师就有一百个被消灭的理由。
朱慕云与许值只谈了十分钟左右，但朱慕云传递的情报，却是巨量的。他口述，许值能记住的，则记在脑子里。记不住的，两人同时用笔记下来。比如朱慕云的简易示意图，许值可能看不懂。但只要交给前线的指战员，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次情报的重要性。
“这些情报，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前线指战员手里。”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我会亲自跑一趟的。”许值坚定的点了点头，哪怕就是牺牲，他也不会丢失这些情报。
“如果你能见到部队的首长，请转告他们，一定要干净、彻底的消灭六师。”朱慕云握着许值的手，眼里满是悲痛的说。




交锋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退回
朱慕云回到古星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李邦藩汇报。他在古昌时，无论是在电话里，还是在电报中，都认定六师与新四军私自签订停战，虽然确有其事，但实属无奈之举。
“现在看来，六师与新四军还是拼命的。”李邦藩听了朱慕云的汇报，微微颌首。
除了朱慕云外，古昌还有其他机构提供情报。比如说古昌宪兵队、古昌维持会、警察局等部门。综合来看，大家的结果都比较一致。
“那可未必。”朱慕云说，刚才他的汇报，只是例行汇报。但是，周志坚的调查结果，还没有说呢。
朱慕云来的时候，把那个装着二十根金条的盒子带了来。他将盒子摆到李邦藩的桌子上，当着面打开。这个盒子是特制的，正好能装得下二十根大的金条。所有的金条整整齐齐摆在那里，满满当当的。
“这是汪清海送给你的？”李邦藩看了一眼，也被晃瞎了眼。法币也好，中储券也罢，甚至于是军票，都只是临时货币。中国的金条、银元，才是永远的硬通货。
“不错，这是他贿赂我的钱。可是，这礼太重了，我不敢收。”朱慕云摇了摇头，大义凛然的说。金条他当然想收，但是，这钱他是不能拿的。至少，不能全部拿。
“你做的对。”李邦藩点了点头，朱慕云对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一点，才是最值得欣赏的。朱慕云贪财不假，可只要他不隐瞒，哪怕贪得再多，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甚至，李邦藩也知道，朱慕云在古昌，肯定不止收了这么些钱。可李邦藩并不在想，朱慕云要是不贪财，那就不是朱慕云了。
“这钱你准备怎么处理？”李邦藩问。
“老规矩，局座拿一半，剩下的，其他人平分。”朱慕云说，尹有海、聂俊卿这些人，虽然都不出外勤，可只要有捞钱的机会，朱慕云从来不会忘了他们。
“钱可以收，但事情一定要办好。黄金是个好东西，但如果被黄金迷住了双眼，那就要成为钱的奴隶了。”李邦藩提醒着说。
“局座说得太对了，汪清海送的钱越多，他就越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我到古昌的第二天晚上，西流河就发生了遭遇战，这是不是太巧了？巧得完全就像，是特意做给我看的一样。因此，我暗中让周志坚去调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据悉，六师参战的部队，接到命令，枪口全部朝上，炮弹和手榴弹，全部扔到没人的空地。”朱慕云缓缓的说。
这就是典型的背后捅刀子，跟汪清海这样的人，可不能讲什么义气。朱慕云得知肖钢死在六师手里，就已经与六师结下了雪海深仇。
“什么？！你在古昌的时候怎么不报告？”李邦藩惊得跳了起来，古昌宪兵队在西流河，可是死了六位士兵，还有八人受伤。而这一切，竟然是为了配合六师的一场闹剧？
“我也是没办法，孙明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要是在古昌汇报了，还能逃出来么？”朱慕云哭丧着脸，他之所以不报告，其实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这件事太意外了，可不能信口雌黄。”李邦藩很快冷静下来了，六师敢这么做么？目的何在？难道说，六师已经全面倒向了新四军？
“有证人。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要过几天才会来古星。”朱慕云说，倒不是怕打草惊蛇，而是怕惹火了六师，对自己痛下杀手罢了。
“此事非同寻常，你随我马上去宪兵队，当面向本清课长汇报。”李邦藩说，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六师与投敌无异。
当着本清正雄的面，朱慕云又绘声绘色的，汇报了自己的古昌之行。特别是西流河的战斗，他拍的照片显示，六师阵地并没有经受什么袭击，而六师参战部队的精神，也不像是大战之后才有的。
本清正雄越听，脸色越难看。如果说六师的所谓伤亡，全部是假的，那真是太讥讽了。草岛信夫可是向他汇报，六师与新四军英勇作战，之前对六师，可能有误解呢。
中国人真是卑鄙无耻，为了骗取皇军的信任，竟然自欺欺人。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行为一旦查知，对六师将是一场灾难吗？
朱慕云的任务，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当然，他才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绝对不会告诉李邦藩和本清正雄的。
李邦藩留在了宪兵队，与本清正雄商量如何善后，朱慕云则独自离开。他称去了军统的死信箱，发现于心玉给自己留了好几个情报，都是关于军统古星站被破获一事。并且，让公鸡查明原因。
朱慕云准备将情报全部取出来，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将情报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自己今天才回古星，马上就取了情报。于心玉知道后，会不会将“公鸡”与自己联系到一起？不行，得先跟于心玉见个面，明天才能去取情报。
朱慕云没有提前给于心玉打电话，买了束鲜花，突然出现在法租界电话局门口。于心玉走出来，正准备回去，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朝自己微笑的朱慕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于心玉惊讶的说，朱慕云走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后来特意打电话，叮嘱自己的安全。可是，之后几天，就一直没有消息。
“回来半天了，怎么样，于小姐能赏脸吃个饭么？”朱慕云将鲜花送给了于心玉，笑吟吟的问。
“好吧。”于心玉接过花，没有拒绝。朱慕云不在古星，她失去了一条获取情报的重要渠道。此时，她才明白邓湘涛当初的用意。潜伏在朱慕云身边，真是一举两得。不但可以掩护自己，更能从侧面获取各方面的情报。
“这两天到处在抓人，你们电话局，没有潜伏抗日分子吧？”朱慕云问。
“你以为哪有这么多抗日分子？”于心玉被朱慕云吓了一跳，朱慕云就是这一点不好，疑神疑鬼的，总怀疑到处都有抗日分子。




交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转变
朱慕云回来后，于心玉很痛快的答应与他吃饭。朱慕云在她面前，喜欢吹嘘自己的事迹，什么抓抗日分子啦、又收了多少钱啦。总而言之，都是一些听了让她堵心的事。
换在以前，于心玉是不喜欢听的。至少，她没有太大兴趣，哪怕朱慕云会“无意之中”，透露一些情报。可于心玉心高气傲，哪怕就是有情报，又能怎么滴。本小姐，可不是那种，为了情报就会委屈求全，甚至牺牲色*相之人。
但今天，于是答应了。因为她希望能从朱慕云的话中，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这才是她今天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与朱慕云吃饭的原因。也是她还能忍着恶心，依然坚持潜伏在朱慕云身边的原因。
自从邓湘涛走离开古星后，于心玉很快就体会到了，没有情报来源的潜伏，是没有意义的。甚至，她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上次因为李辰宇的投敌，军统被抓了一百多人，就不用说了。毕竟，那次的事情，是邓湘涛掌控。但她很清楚，正是因为政保局有了准确的情报，才能让军统损失惨重。
这次，借着朱慕云无意之中透露的情报，军统应该可以免遭破坏的。于心玉觉得，自己听到消息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给了总部。政保局要对军统动手的消息，应该能会引起总部的高度重视才对。
然而，罗泽谦太过大意，最终没有逃过一劫。这让于心玉很遗憾，当然，这与自己获得情报太晚，也有一定的原因。如果自己能经常与朱慕云联系，如果自己能更早点拿到情报，或许现在的局面，完全不一样。
此事之后，于心玉才深刻体会到了，自己工作的真正意义。如果她的工作，能再优秀些，军统古星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了。虽然此事，罗泽谦要负主要责任，但她也觉得，自己犯错了。
于心玉还在想，如果自己下次见到罗泽谦，一定要当面向他认错。这个时候，于心玉并不知道，罗泽谦已经投降。她只知道，邓阳春离开了古星。
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后，于心玉对朱慕云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的朱慕云，感受到了于心玉难得的温柔。
虽然朱慕云与于心玉，也是两个不同阵营的人。可是能与于心玉像个情侣一样，正常的交谈，朱慕云的心里，也是很愉悦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朱慕云来说，以后会是什么样，根本就不知道。抓住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天在外地，是不是没吃好？”于心玉看到朱慕云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再出言讥讽。换在平时，嘴里肯定没好话。而此时，声音很温柔，语气中透着关切。
“不是没吃好，而是根本没心思吃。”朱慕云心有余悸的说。他觉得这才是于心玉需要表现出来的情绪，之前于心玉的态度，如果潜伏在其他人身边，恐怕早就暴露了。
朱慕云在古昌时，每顿都是山珍海味，但他哪有心思去享受？他去古昌，本就带着特别的任务。不但要与六师的勾心斗角，还得帮新四军打探六师的军事部署。
特别是知道肖钢是死在六师手里后，他更多的心思，是如何替他报仇。虽然肖钢之死，与其他千千万万的烈士一样，他们的仇，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但朱慕云觉得，肖钢的仇，自己应该亲自动手。至少，也要参与其中。
朱慕云与六师的人打交道时，自然是口是心非。当面热情洋溢，背后要算计他们。同时，也得替杜矶考虑越狱。虽然杜矶最终失败，但朱慕云也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可以说，朱慕云在古昌的这段时间，心力交瘁，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他在古昌时，看着心情舒畅，像游山玩水似的，不是跟他们打牌，就是去阵地考察。可他精神高度紧张，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特别紧。稍不注意，就可能绷断。
“你不是什么都能么，还能没心思吃饭？”于心玉佯装不解的说。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只是，以前她是不屑用在朱慕云身上。
“你不知道，古昌的情况太复杂了，要不是我一惯谨慎，恐怕要死在那里了。”朱慕云叹息着说，想想杜矶的真实身份，他很担心杜矶会执行军统的任务，自行解决自己。
“以你的手段，还会有人暗算你？”于心玉一脸的不相信，朱慕云是个把命看得比天都大的人，他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别人机会呢。
刚才朱慕云说到了“古昌”，她这才知道，朱慕云这两天是待在那里。可古昌也有特务，有什么事情，需要朱慕云去处理呢。以朱慕云的能力，似乎也没什么事情，非得他出马不可吧。
“人生的险境，真是防不胜防。知道杜矶吧？他曾经是军统的人，反正后，在我二处任职过，后来调到情报处当科长。可就是这种受了皇军恩泽的人，竟然又投了军统。原本局座安排他与我去古昌执行任务，两人单独在一起啊。现在想想，真是捡了条命。”朱慕云现在还觉得后怕。
如果身份暴露，死在日伪特务手里，他没二话。但是，如果死在军统，或者地下党手里，他会觉得特别冤枉。
“杜矶是军统的人？”于心玉“惊讶”的把手放在嘴边，她是真的呆住了。
作为军统原古星区的电讯处长，她当然知道杜矶的。这个曾经的古昌行动大队长，后来投敌后。但邓湘涛有意让他重回军统，现在听到朱慕云说起，杜矶是军统的人，她一点也不意外。
真正让她吃惊的，是杜矶为何会暴露。军统好不容易在政保局发展一个卧底，就这样暴露，实在太可惜了。而且，暴露身份的人，最后的下场，她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