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朱慕云对钱的事一向很“关心”，就算自己离开了经济检查班，一样不会放手这些利润。顾德铭想将他踢开，那是妄想。朱慕云与大泽谷次郎联手，想把顾德铭踢出去，反倒是分分钟的事。
“你准备派谁来收钱？”大泽谷次郎问。
“暂时还没定，如果我那边的事情处理得过来，也可以负责收钱的。我的古董很好，古星的商人可是趋之若鹜。”朱慕云笑着说，用古玩这一招，还真是不好破解。
就算上面的人，明知道他是在敲诈勒索，但拿不到把柄。因为朱慕云是明码标价，古玩这东西，讲究的是有钱难买心头好。别人眼里只值一元的东西，他出一千元也不觉得贵。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么？”大泽谷次郎说，朱慕云的事情很多，特别是刚担任直属组长，更得注意。
宋鹏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当时很生气。但他也知道，朱慕云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宋鹏拿了他的车，朱慕云一定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要不，咱也在文化街开家古玩店算了。到时拉条电话线，那边出了货，你这边就放货。”朱慕云说，这样的话就更隐蔽了，摆在商店卖东西，哪怕说破天也是有道理的。
“这是个办法。”大泽谷次郎眼睛一亮，就算有人来查，也很难查到他和朱慕云身上。
“那行，我去操作，文化街有很多商店维持不下去了，我们去盘一家就是。”朱慕云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
这年头，古董不怎么值钱，很多商店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当然，朱慕云如果开一家的话，生意肯定火爆。
朱慕云原本还想去趟警察局，与方本瑜见个面。朱慕云的级别，虽然还是低于方本瑜，但警察局有什么事情，直属组得第一时间知道。直属组没有领导警察局的权力，警察局却有义务配合直属组的行动。
但是，朱慕云好久没这么运动，再骑自行车到警察局，实在有些不好受。这个时候，直属组的人都应该来了，朱慕云如果骑自行车去上班，肯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当朱慕云骑着自行车到镇南五金厂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田岛拓真和宋鹏，也都一些人的惊叫声，给吸引到了窗口。
宋鹏看到朱慕云骑自行车来上班，心里暗暗好笑。朱慕云啊朱慕云，你也终于有这么一天。想当初，政保局的汽车全部由朱慕云把持，他想用车得提前打报告申请。
朱慕云也知道，他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田岛拓真很快也来了。
“你觉得骑自行车上班很好玩？”田岛拓真冷冷的说，朱慕云之所以这么晚才来镇南五金厂，是因为先去了宪兵队和经济检查班。
政保局古星直属组的组长，骑自行车出行，虽然不算丑闻，但也是件笑话。朱慕云看似丢的他自己的脸面，实际上却是从侧面表达了对他的不满。如果宋鹏没有他的支持，肯定不敢在朱慕云面前放肆。
“好久没锻炼身体了，骑了半天，虽然全身都痛，但精神焕发。”朱慕云笑着说。他是直属组长，想使用什么交通工具，田岛拓真没权力管。
“你就不能包辆车？要不，让宋鹏把车还你以。”田岛拓真蹙起眉头，朱慕云嬉皮笑脸的样子，更让他生气。
“田岛顾问，宋鹏是为了办案才拿走我的车子。只要为了办案，我可以给宋鹏调换办公室，也可以把车子给他使用。我想，宋鹏如果没有干出成绩，未必也对不住我吧？”朱慕云摆了摆手，正色的说。
“他在认真查案，很快就会有结果。”田岛拓真缓缓的说，朱慕云的话让他很有压力，朱慕云虽然没参与破案，但他给宋鹏查案，提供了便利。如果宋鹏没有进展，到时候朱慕云就会说三道四。
“希望如此吧。”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朱慕云的话，田岛拓真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宋鹏。现在宋鹏看似很神气，朱慕云的车子都让他占了。可是，如果没查出名堂呢？朱慕云与植村岩藏的关系也不错，田岛拓真能来直属组当顾问，也是植村岩藏首肯。
“请田岛先生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宋鹏郑重其事的说，但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实在不行的话，抓几个学生顶包就是。至于军统方面，他们不行动，自己也没办法。
宋鹏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是，朱慕云到直属组后，他很快开着车子出去了。朱慕云的意思，车子是给他办案的，宋鹏却只想在其他人面前炫耀。此时效果已经达到，确实该去办点事了。
因此，当定时炸弹爆炸的时候，这辆福特汽车，是在外面。当时车上坐了四个人，爆破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出车祸了。
沈云浩虽然将炸药剂量减少，但这依然是枚炸弹，将车子当场掀翻。幸好，除了一人手臂骨折，其他几人都是轻伤，没人死亡。
宋鹏当时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子上，双脚还架在挡风玻璃前的台面上，炸弹爆炸时，他被重重的摔在车顶，鼻梁骨断了。





交锋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安全
朱慕云下午一直注意着时间，按照沈云浩的计划，应该是设置在朱慕云下班前十分钟爆炸。因此，朱慕云只要按照正常时间下班，就不会有事。况且，炸弹的炸药也减少了，至少不会把汽车炸飞。
朱慕云下命令，让沈云浩减少炸药量的时候，宋鹏还没有提出要用车。否则的话，朱慕云绝对不会多此一举。让宋鹏替自己为天皇尽忠，是个不错的选择。结果，他提前下了命令，反倒是便宜了宋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朱慕云当然要赶往现场。当他推着自行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田岛拓真。见朱慕云竟然还要骑自行车，田岛拓真很多愤怒：“赶紧上车。”
“我还是骑车比较安全。”朱慕云摇了摇头，坐汽车会挨炸，以他胆小如鼠的性格，怎么可能再坐田岛拓真的车子呢。
朱慕云当然知道，田岛拓真的汽车不会有问题。可是，拒绝上车才适合他的性格。为了去看宋鹏挨炸的现场，朱慕云不会这么积极。如果是李邦藩或者植村岩藏出了事，朱慕云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宋鹏又没死，这么急干什么？
田岛拓真嗔恼的看了朱慕云一眼，吩咐司机赶紧开车。都这个时候了，朱慕云竟然还想着保命，真是服了他。李邦藩和植村岩藏，竟然都推荐朱慕云当直属组长，实在是目光短浅。
等朱慕云骑车赶到出事地点时，田岛拓真都勘察完现场了。朱慕云心有余悸的看着这辆汽车，幸好自己没坐在里面，否则受伤的就是自己了。
“你又没受伤，脸色这么苍白干什么？”田岛拓真看了朱慕云一眼，鄙夷的说。
朱慕云真是太胆小了，不就是看个现场么，又没死人，何必这么害怕？幸好没有外人，如果让人看到，堂堂政保局古星直属组长，竟然是这等货色，直属组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辆车原本是我的啊，田岛君，汽车是挨了地雷么？”朱慕云看着汽车底部已经变形开裂，地面又残留着大量黑色的火药爆炸之后的痕迹，问。
“不是地雷，应该是炸弹，准确的说，应该是定时炸弹。”田岛拓真缓缓的说，他突然明白朱慕云为何会如此害怕了。
朱慕云刚担任直属组长，说不定是抗日分子想暗杀朱慕云。只不过，宋鹏以破案为名，让朱慕云把汽车交了出来。否则，今天下午出事的，可能是朱慕云。
他也很后悔，看这情形应该是军统干的。如果知道军统会暗杀朱慕云，自己肯定会反对宋鹏用朱慕云的车子。以朱慕云的性格，就算没被炸死，恐怕也要被吓死。
“定时炸弹？能确定什么时候装在车上的吗？”朱慕云一脸惊恐的问。
“很难说，但我估计是在昨天晚上。”田岛拓真缓缓的说，今天上午，宋鹏很早就到了镇南五金厂。
“昨天晚上？这枚炸弹，不会是针对我的吧？”朱慕云的脸色，突然又变得煞白。
“就算是针对你，宋鹏也帮你顶了包嘛。看来朱组长吉人自有天相，遇难呈祥，转危为安。”田岛拓真讥讽的说，他也想到了，肯定是针对朱慕云。
“不行，我得先回去了。”朱慕云眼见天色越来越暗，紧张的望着四周，生怕周围会有抗日分子突然冒出来似的。
可是，朱慕云这样的状态，怎么能骑自行车呢。他刚蹬了几脚，链条就被他蹬了出来。虽然很快就能上好，但他再也不骑不动了。双腿无力，连走路都困难，还怎么骑车？田岛拓真没办法，只好让自己的汽车送朱慕云回去。
此次，朱慕云没有再拒绝，他钻进汽车后，招呼也没跟田岛拓真打，不断催促着司机开车。回到家后，朱慕云将门反锁，把自己关在书房。
当然，回到书房后的朱慕云，不会再演戏。论装胆小如鼠的样子，朱慕云已经登峰造极。哪怕就是一些最厉害的演员明星，也比不过他。
点上根烟，朱慕云靠在沙发上，将脚架在茶几上。宋鹏只是鼻梁骨断了，没什么大碍。其他人员，最多也是骨折。沈云浩的尺度，还是把握得比较好。
于心玉回来的时候，没看到朱慕云的车子，还以为他又在外面鬼混。可是，她正要上楼的时候，看到朱慕云的公文包挂在门口。于心玉愣了一下，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朱慕云是把公文包挂在自行车车头的。
到书房一看，朱慕云果然在，只是没有开灯。走到门口，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味。于心玉拉开灯，迅速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
“别开窗。”朱慕云突然说，他听到于心玉回来后，马上开始调节情绪。就算他准备得再充分，如果脸上的表情和语气没到位，也是很容易被于心玉察觉的。
“这么大的烟味，怎么能不开窗呢。”于心玉没听朱慕云的话，将窗户打开了。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于心玉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屋内原本烟雾弥漫，很快就开始消散。
“外面危险，随时可能有抗日分子。”朱慕云紧张的说。
“你啊，天天抓抗日分子，整个人都神经过敏了。”于心玉嗔怪着说，朱慕云可是古星直属组的组长，专门打击抗日分子的。
可现在，朱慕云脸色苍白，似乎被抗日分子吓破了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直属组将颜面扫地。要不是得潜伏在朱慕云身边，她还真想帮朱慕云宣传宣传。
只要将朱慕云现在的样子，拍张照片送到报社，朱慕云直属组长的位子，肯定是别人的了。专抓抗日分子的人汉奸特务，竟然如此害怕抗日分子，实在可笑。
看到朱慕云害怕的样子，于心玉除了暗暗解气外，也发自心底的自豪。能让朱慕云这么害怕，说明古星的抗日行动取得了成绩。
“没办法，今天差点丢了性命。”朱慕云叹了口气，一脸惊恐的说。
“你不是好好的吗？”于心玉“奇怪”的说，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沈云浩肯定还是安装了定时炸弹，并且成功爆炸了。
“我的车子今天被炸翻了，应该是军统干的。”朱慕云回想起现场的情况，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你的车不是借给宋鹏了么？他没出事吧？”于心玉随口问，得知沈云浩的炸弹响了，她心里乐开了花。
这声爆炸，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古星。到时候，古星之民众就会知道，到现在还有人在抗日。在沦陷区的人民，需要这种鼓舞。
“我倒没事。”朱慕云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事，但在于心玉面前，必须有一个“正常”的态度。
第二天早上，朱慕云给百里车马行打了个电话，让三公子派车来接他。同时与他约好，下午下班的时候，再派车送他回来。朱慕云的事情，三公子特别上心。
“云哥，要不要给你准备辆车子？”三公子关心的问，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很多人看到了车牌，知道那是朱慕云的车子。
三公子当时也很着急，抗日人员要对朱慕云动手，他没办法阻止。但是，如果朱慕云真的出事，三公子又会心疼。朱慕云从事这份职业，永远都会伴随着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命丧街头，昨天的爆炸，原本就是针对朱慕云的。
“不用，你们送我还好些。”朱慕云这段时间不会碰车，让三公子派人来接送，实在是他不敢骑自行车了。
到镇南五金厂后，朱慕云召开了一个会议，详细听起来昨天爆炸的经过。因为车上有人，都没受重伤。就算是宋鹏和那位骨折的兄弟，今天也到了镇南五金厂。
“组座，经过我们认真分析，确定这次的爆炸，应该是针对你的。”宋鹏说话的时候，还有觉得鼻梁传来阵阵隐痛。
“针对我？难道说，炸弹前天晚上就装到我车上了？”朱慕云诧异的说，前天晚上宋鹏接车之前快十一点了，之后朱慕云就没再理会。
“此事怪我，接车之后没有按照程序，仔细的检查一遍。”宋鹏懊恼的说，如果他能认真的检查一遍，也不至于被人钻了空子。
“此次的手法，是不是很像军统沈云浩干的？”朱慕云突然说，沈云浩一向以爆破见长，就算朱慕云不提出来，想必宋鹏等人，也将目标放到了鸭哥身上。
“不是像沈云浩干的，我确定，就是沈云浩干的。”宋鹏郑重其事的说。
“既然是沈云浩干的，你有没有办法把他抓出来？”朱慕云缓缓的说。他可不敢宋鹏是不是身上还有伤，沈云浩和邓阳春最近都在古星活动过，肯定不行的。
“是。”宋鹏坚定的说，这是他的职责，就算不为朱慕云，就算是为自己，也必须给军统还以颜色。
“上午我要去市府开个会，此事就交给你了。”朱慕云说，既然宋鹏愿意查案，他自然会把案子交给他。




交锋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保甲
朱慕云昨天骑自行车来上班，宋鹏心里确实觉得很爽。可今天，当他脸上包着纱布，看到朱慕云坐着租来的汽车离开时，心里涌出一阵酸楚。
前天与朱慕云谈话的时候，朱慕云明明答应给自己调换办公室，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无事生非，一定要用朱慕云的车子呢？这下好了，军统原本针对朱慕云的行动，自己反倒成了朱慕云的替罪羊。
要不然，现在头上缠着纱布的，应该就是朱慕云了吧。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宋鹏现在只想抓住军统这帮混蛋。
“组座，有件事还要请你告之才行。”宋鹏见朱慕云要上车，突然想到一件事，马上跑了过去。
“什么事？”朱慕云不理宋鹏，依然钻进了车里。
“我们估计，你车上的定时炸弹，应该是前天晚上被装上的。当时你与于小姐在一起，请问你们当时去了哪些地方？”宋鹏问，他断定，定时炸弹应该是朱慕云与于心玉在一起时，被军统装上去的。
朱慕云与女人在一起，特别的得意忘形，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人汽车会被人动了手脚。
“这种事情你也要来问我？我看你这个副组长，还是天天开着车子出去耀武扬威比较合适。”朱慕云冷嘲热讽的说。
宋鹏正要说话，可朱慕云已经让司机开车了。宋鹏望着远去的汽车，气得直骂娘。不就是去市政府开个会么，等自己破了军统的案子，还能去省政府开会。
此次古星市政府的会议，主要是对古星市各区保甲暂行组织规程做最后一次讨论。朱慕云作为政保局古星直属组长，这些事情都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为了强化治安，在清查户口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后，结合之前的保甲户口条例，另外增设的。按照最新的规定，古星将分为八个区，每个区都要设一个区公所。区下面辖联保，设置联保公所。联保下面，还有保，设保公所。而保下面，还有甲，设甲公所。
也就是说，古星市将成开“区”、“联保”、“保”、“甲”四级治安机构。“甲”作为最基本的行政单位，甲下面当然是“户”了。按照规定，十户或者一巷、一里份、一街道为甲。十甲或数巷、数里份、数街道为保。
五保以上，设联保。而全市八个区，每个区最多不超过三个联保。朱慕云之所以很重视这个会议，他盯上的，也就是全市二十多个联保主任。
按照规定，古星全市八个区的区长，由该区警察分局长兼任，区员一人，由区长遴选，呈由警察局长转请市长派充之，并得酌用雇员。
各区设评论员五人，由区长就本区内公正负有资望人士加倍遴保，呈由警察局长转请市长选派之。
区长基本上由各个警察分局长兼任，区员和区里的雇员，也基本由他们自己内部雇佣。其实，这也是因为警察局的警员不够，让民众参与，办理区内自治及保甲事务。
区下面的联保，设联保主任一人，由区长遴选本区各保内具有能力、品行端正之人员，呈由区长转呈警察局长派充之，并得酌用雇员一人或二人助理之。
朱慕云看中的，正是这二十几位联保主任。趁着这次机会，如果能让一些开明人士担任联保主任，以后抗日人员如有行动，他们可以很好的给予掩护。
当然，增加了机构，自然就需要经费。比如说，甲等住户，每月征求“国币”三十元，乙等为二十元，丙等为十元，丁等为五元，戊、己、庚等分别为二元、一元和五角。只有真正的赤贫才免费，但对征收人来说，赤贫还是很少的。
朱慕云到市政府的时候，看到方本瑜的车子已经到了。到会议室的时候，方本瑜见朱慕云进来，马上向他召了召手。
“局座好。”朱慕云谦逊的说，方本瑜可是他的老长官，当初刚进警察局当巡警时，方本瑜就是局长。到现在，方本瑜还是警察局的局长。
“慕云，听说你的车子昨天被炸了？”方本瑜长得肥头大耳，见到朱慕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吟吟的说。
“是啊，幸好车子被宋鹏拿走了，否则今天就见不到局座喽。”朱慕云心有余悸的说。
“军统干的？”方本瑜随口问。
“这还用说，一看就是军统沈云浩的手笔。”朱慕云说。
“你可得小心，被军统盯上可不妙。”方本瑜意味深长的说。
“是啊，枪打出头鸟，这个组长不好当。”朱慕云苦笑着说，自从进入政保局经济处后，他与方本瑜也有过接触。
担任直属组长后，两人经常在一起开会。直属组对警察局没有领导权，但是，警察局有义务配合直属组的行动。朱慕云的级别，虽然比方本瑜要低半级，但权力与方本瑜不相上下。
当然，两人手下的人员，是没办法比的。直属组总共才四十二人，方本瑜下面有八个分局，现加上这些区长、联保主任、保长、甲长等人，警察局在全市，相当于又撒了一张大网。朱慕云想做的，就是在这张网上，剪开几道口子。
“你那里事情不多，只要打击抗日分子就行。哪像我，那才是不好当。”方本瑜叹息着说。
“是为各区保甲的事情？”朱慕云随口问。
别看区长、联保主任、保长甚至甲方长的职责都相近，比如说督饬所属办理区内自治及保甲事务，督饬民众组织训练及各种服务事项，市政府及局饬办事项。
但是，这其中却隐藏得很大的利益。一些正直、有资望之人，未必瞧得起这些职务。可是，很多趋炎附势之人，却削尖脑袋想往里挤。
“谁说不是呢，想让他出来做点事的，个个装清高。那些想干的，又心怀鬼胎。”方本瑜叹了口气，一下子增加二十来名联保主任，一百多个保长，还有一千多个甲长，又是一场权力盛宴。
当然，最基层的甲长，方本瑜基本不用操心。毕竟，甲长只负责那么几户，找一个声望高的，或者随便指派一位，也不会出什么事。但保长和联保主任的人选，就要慎重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么多的人事安排，方本瑜没有捞到什么油水。这才是他最郁闷的，二十来名联保主任，一百多个保长，不说人人给他送礼，至少也得有三分之一，得向他“意思意思”吧。
可是，到目前为止，文件马上要下发了，再过段时间，名单就要定下来了，但他家里依然没什么人来。
“只要想干，心怀鬼胎又何妨。”朱慕云笑了笑，他听出了方本瑜话中的意思，显然，方本瑜是没有捞到钱。
联保主任、保长这些职位，虽然有一定的权力，但也未必人人愿意干。毕竟，他们要面对的，都是乡里乡亲。鱼肉乡邻之人，一般早就投靠了日本人。
“慕云，你说那些有钱有势之人，为何就不喜欢出来干点事呢？”方本瑜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着说。
“我们的事情很琐碎，人家未必愿意肯干。局座，我倒是觉得，可以适当放宽标准。只要是有能力，想干事，能干事的人，可以放手让他们去干。我们的任务是强化治安，只要能让抗日分子像过街老鼠一样，没有了藏身之处，不管谁出来干事，都是可以的。”朱慕云突然说。
无论是军统古星组，还是地下党的同志，很少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如果是古星土生土长之人，底细也早就敌人摸清。古星组和地下党的人，很多都是外地人，至少不是古星本地人。因此，他们想竞争联保主任或保长，都是很难的。
如果方本瑜能放宽标准，或许他们就有了机会。比如说，一些同情我党的人士，或者心向抗日之民众。只要他们出来做事，完全可以配合抗日人士，更好的抗击日本侵略者。
这件事，朱慕云之前与许值商量过，这方面，地下党比军统更有优势。他们会主动联系一些同意抗日人员的开明人士，请他们尽己所能支援抗战。
当然，军统也有自己的优势，毕竟军统后面，站着重庆国民政府。在全中国人民的心目中，重庆国民政府才是正统。南京政府，只是汪逆之伪政府。至于共产党，现在也是在重庆的领导下开展抗日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