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红人

顾影彤为之愕然，张着红润的檀口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他发怔，那副模样呆萌秀美，可爱至极。
林乐文起身走向门口那男子，问道：“孙书记？哪个孙书记？”
那男子脸色不悦的道：“还哪个孙书记？你说县领导里还有哪位书记姓孙？”
林乐文吃惊的叫道：“是纪委的孙中华孙书记？”
那男子道：“可不就是他？！他不打招呼、不提前通知，直接就带队过来了，要检查咱们招商局的机关纪律作风。你赶紧跟我招呼他去。”说完冲台下众干部职工吼道：“还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回科室！孙书记每个科室都要检查的！”
台下那些正在听课的干部职工听了这话，有的直接起身，要回往自己科室；有的面现犹豫之色，看向前排的李睿；有的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一时间乱哄哄的如同马蜂窝。
林乐文回头看了李睿与顾影彤一眼，皱眉说道：“可是我们正在培训啊。”
那男子嗤笑了声，道：“培训重要，还是接待领导重要？老林你不会连哪个优先级高都分不清了吧？再说了，什么时候不能培训啊？干吗非跟领导对着干？快走快走，再不去小心惹恼了孙书记！”
林乐文也担心这个后果，不敢再说什么，举步就要往外去，这时李睿起身说话了：“等下！”
李睿不能不出头了，再不出头，这次精心组织的培训就要闹笑话了。到现在他大脑也有些恍惚，怎么也想不通，这堂培训课怎么会跟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碰到一起了？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他恍惚之际也有几分感觉，感觉那位孙书记来得诡异，不打招呼不行通知就突然到访，而且还是下午，领导检查工作一般都是上午，下午也有，但是很少，这就透着古怪了，更古怪的是，他一来就要中止自己的培训——拉走局长林乐文也就算了，还要所有干部职工回各自科室，这怎么看怎么透着诡谲。
不过，在还未见到那个孙书记之前，李睿不想想得太深太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向那个孙书记投降，哦，我废了半天工夫组织的培训，凭什么你一来就给我搅黄啊？我真要让你得逞了的话，培训沦为笑话不说，我李某人的脸面也丢尽了，还要顾影彤两位老师跟着郁闷，以后谁还听我的话，谁还帮我的忙？哼哼，别管你是什么用意，总之你来拆我的台，我就是不答应！
门口那男子听到李睿站出来拦阻，面无表情的道：“李县长，县纪委孙书记过来检查，我们必须回到各自岗位上去，培训只能改天再说了，你体谅下吧。”说完不等他说什么，就要带着林乐文去见那位孙书记
如果说，李睿刚才只是怀疑那位孙书记来意不善，那么现在，通过这个男子的表现，就几乎可以判定，他们对本次培训怀有不良之意，注意这男子的辞令，是“改天再说”，而不是“明天再说”，这分明不留给培训任何的余地，心中暗暗恼怒，当即喝道：“站住！”语气严肃而充满威势，令人听了不由得双腿发麻。
这声“站住”也把要走的包括林乐文在内的干部职工们吓了一跳，众人都停下来，围在门口位置，等着李睿下文。
李睿理也不理那男子，脸色冷酷的问林乐文道：“他是干什么的？”
林乐文道：“哦，还没给李县长你介绍，这位是我们招商局的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张金波同志。”
李睿想批评林乐文两句，批评他镇不住场面，被一个副手玩得团团转，但想到当着他一众下属批评他，会让他面子上不好看、威信尽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对准张金波开火：“张局长，你挺了不起啊，我组织的培训你不来参加就算了，现在一出现，竟然就要搅黄培训课，我问问你谁给你的胆子？你又安的什么心？”
张金波刚才面对李睿的时候，还能面无表情地说出一番漂亮话来，但现在被他对准开炮，立时感受到他那股副县长的威压，情不自禁地有些胆怯，硬着头皮解释道：“李县长，你这话就重了，我能安什么心？实在是纪委孙书记突然驾到，要检查工作，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必须回去配合他的工作。也请你稍微配合一下好不好？想来李县长识大体、顾大局，一定会体谅我们的对吧？”
“哼哼！”，李睿冷笑两声，“识大体顾大局用到这种语境下，我还是头回见着，也算是开了眼界。张局长，你教教我，大体是什么样的大体？大局又是什么样的大局？”
张金波被他讽刺得脸色泛红，讪讪的道：“孙书记来局里检查纪律作风，这就是大局，这就是我局目前最重要的工作与任务，要是检查不过关，我局在县直机关里就要丢人现眼了。”
李睿面容高傲的看着他，道：“孙书记下来检查是他的事，我们原本在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没理由去特意配合他检查。如果为了配合他检查，大家各自回到办公室，摆出一副纪律作风良好的样子来，那还叫检查吗？那叫演戏！那检查还有什么意义？何况，大家都坐在这里听培训课，不照样也能表现出一定的纪律作风来嘛，孙书记一样可以依此做出评判啊。说到这，张局长，我不得不批评你了，官僚主义严重，形式主义严重，思维僵化，蝇营狗苟，完全没有一点党员干部应该有的样子，我看你根本不配当这个常务副局长！”
这番严厉之极的批评话语，当着招商局在场干部职工的面说出来，别提多有威慑力了，固然那些围观的干部职工对李睿产生了敬畏之心，当事人张金波也吓得面色惨白，大脑发蒙，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号红人 第2453章：打狗不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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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清楚，张金波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得很，他此番前来，就是要借县纪委书记孙中华这张虎皮，拉起一杆威风凛凛的大旗，再跑到培训教室里来，搅黄这堂培训课，恶狠狠的打李睿这个组织者的脸，告诉他你李睿什么都不是，什么改革啊什么培训啊……一切的一切，你都别想搞下去，你以为你是谁，刚来县里就要动我们招商局领导们的奶酪，凭什么啊？哦，我们好好的坐在领导岗位上享福，你这一来就要让我们培训学习考试，考试不过关的还要下去坐冷板凳，傻子才答应呢？这回老子就故意跟你捣蛋，让你培训课上不成，以后也会针对你的改革安排作出应对，让你什么都搞不成！
张金波打算得挺好，操作得也不差，可万没料到的是，李睿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内就针对他的应对做出了还击，一番凌厉的话语好比一套重而狠的组合拳，瞬间打得他头晕目眩，没有半点还击之力不说，就连招架都几乎无法做到了，这还怎么玩下去？
李睿眼看张金波无言可对，环顾众人道：“大家都回到座位上，继续听课。今天别说是纪委书记过来检查，就算是县委书记过来检查，咱们的培训课也照上！”
这话透着无限的霸气与威风，众人听了感受各不相同，支持李睿的人听了，心中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已经将他当作偶像看待；反对李睿的人听了，却是既鄙夷又无奈，鄙夷的是他说话不过脑，连得罪纪委书记和县委书记的话都敢当面讲出来，无奈的是，他如此霸道，这培训课自己等人注定是逃不过去了。
当然也有心机阴沉的人在等着看李睿的笑话，县纪委书记孙中华就在外面等着检查，过会儿一个人都看不到，自然不会高兴，如果被他知道原因后，肯定会找到大会议室来和李睿算账，到时看他李睿如何应对。哼，一个不是常委的小副县长，居然敢和身为县委常委的纪委书记对着干，这不是找死？过会儿看他怎么收场！
李睿说完刚才那话，目光转回到面前的张金波脸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指着门内墙边，语气冷厉的道：“张金波，你身为局里主要领导之一，面对工作学习任务，应该以身作则，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你倒是也带头了，可你带头旷课！作为对你的惩处，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站到门内听课！”
张金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真想破口大骂：“李睿你他么算什么东西？你他么有什么资格惩处我？还要让我站着听课？县长都没这么干过！去死吧你！”但心里也明白，绝对不能骂出来，真要是骂出来，可就跟他彻底翻脸了，而且是自己理亏，毕竟自己是下属，而他的理由也冠冕堂皇，若是这事传出去，自己一个“目无领导，以下犯上”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想到这，只能恶狠狠的压住心头怒火，语气硬梆梆的道：“我站着听课没关系，但是我先得回去一趟，找孙书记说一声，他还等着我回话呢。”
他说完暗忖，我惹不起你，可是孙书记惹得起你，我这就回去找他告状，把你暗讽、蔑视他的话都说给他听，让他过来找你算账，你他么的再牛叉，你能牛过孙书记？我看你最后怎么收场！
李睿怎会猜不透他的小心思，一听就知道他要回去找孙中华告状，也即搬救兵，自己虽然不惧孙中华，但绝对不能让这个老小子就此脱罪，冷冷一笑，心说今天我就让以你为首的不服我管教的局里干部职工知道知道，我李睿虽然只是一个副县长，但县里没有哪个领导敢对我作威作福，没有谁敢骑到我头上来！那些指望着背后的大领导能为他出气、教训甚至是扳倒我的人，最后只能是含恨而终，语气冷淡傲气的道：“用不着，你现在就给我站过去。孙书记见不到你，自然会找过来，到时我再跟他理论。”
已经坐回位子上的干部职工们听了这话，无不瞠目结舌，这个李县长还真是拽啊，没把堂堂的县领导孙中华看在眼里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扣了他的信使，难道他就当真一点不惧与孙中华发生矛盾冲突吗？
副局长范志刚一脸担忧之色，李睿刚来到县里，就大刀阔斧的对招商局进行改革，已经狠狠地得罪一批人了，比如常务副局长张金波，如今又这么狂妄的对待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孙中华，这要是让孙中华知道了——孙中华肯定会知道，想都不用想，别人不说张金波事后也会跟他说的，而且是添油加醋的说，他肯定会记恨李睿的，而这位孙书记可是县里一号强权人物，在县委班子里的座次靠前不说，论起实力来，连县长陈魁都不敢小觑他，李睿要是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还想好过吗？
培训讲师顾影彤则是圆睁美目，哭笑不得的看着李睿的背影，她打死都想不到，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李睿，居然有着如此霸道强势的一面，为了这次培训，连县纪委书记都敢得罪，虽然以他的地位，就算得罪了纪委书记也不怕，但能不得罪人，为什么要得罪人呢？不就是暂停一堂甚至是两堂的培训课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唉，还是稍嫌冲动啊。
在场众人只有局长林乐文放松自如，因为他清楚得很，以李睿的背景，是可以秒杀孙中华的，孙中华虽然在县里算是一号人物，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跟来自市里那个要害机关的李睿比可是差得太远太远了，而李睿应该也就是明知这一点，才对孙中华如此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林乐文也没想到，李睿竟然会对张金波出手，当着局里一众干部职工的面，罚他立站，这简直比当着外人面抽他耳光还狠！老林心里乐开了花，哈，真是解气啊，他张金波早就该受到这样的惩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务副局长，借了后台孙中华的势，就屡屡不把自己这个局长放在眼里，更是对自己的局长宝座多次伸手，要不是自家老板陈魁看得紧，说不定早就让他抢走了，不过发生了今天这档子丑事，他就算是当上局长，局里的干部职工也不会拿他当局长看了，因为他脸面已经丢个精光，哈哈，真是太解气了，当然，这位李县长也真够霸道，多亏自己选择了配合支持他工作，否则今天下不来台的就是自己了。
张金波听了李睿的话，气得脸红脖粗，忽然间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叫道：“李县长，你有什么权力让我罚立站？你凭什么说我旷课？我根本没有旷课，我是迎接孙书记来着！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惩罚我，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我不服，我要找县领导告你去！”
李睿听了他这番狡辩之词，不仅没有生恼，反而笑了出来，朗声问道：“张局长，你说什么？你说你刚才不是旷课，而是迎接孙书记来着？”
张金波怒气冲冲的道：“对啊，我根本没有旷课，你少污蔑我！”
李睿笑着环顾众人，然后将目光收回到张金波脸上，道：“好，你说你刚才迎接孙书记来着，可是你之前又说过，孙书记不打招呼、不提前通知，直接就带队来了局里，既然如此，你是怎么知道孙书记几点到的呢？你又怎么迎接他？”
张金波登时卡壳，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脸色因着急尴尬而变得无比通红，但他到底是老油子，很快找到了理由，叫道：“我是凑巧在局大院门口碰上孙书记的，这也不行吗？”
李睿深深看他一眼，道：“行，怎么不行？！那就不算你旷课了……”
张金波不等他说完就得意洋洋的道：“什么叫‘不算我旷课’，我本来就没旷课，我没旷课你凭什么罚我立站？”
李睿嗤笑道：“你没旷课，但是你迟到了！孙书记过来检查，肯定是上班后才带队过来的，你跟他在大门口碰上，不就表明你迟到了？作为你们招商局的上级领导，你说我有没有权力罚迟到的你立站？”
张金波怎么都想不到他还有个后招等着自己呢，闻言又是惊讶又是恼火，心说这小子倒是奸猾狡诈，自己一再找辙还是没躲过去，只能跟他玩赖了，眼珠一转说道：“你没有那个权力，我们都是国家干部，不是老师学生，你不能对我体罚！”
李睿已经失去了耐心，毕竟已经耽误培训好一阵了，而这个张金波又牙尖嘴利，再跟他斗口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当即冷声说道：“我说有就有！你马上给我站过去，不站后果自负！”




一号红人 第2454章：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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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波眼看已经和他撕破了脸，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冷笑道：“我就不站，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就回去找孙书记，告诉他你故意干扰阻挠他检查工作，哼，你留着话和他解释吧。”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他只顾着和李睿顶牛叫板，却疏忽了，在这一刻，他作为孙中华走狗的本来面目已经完全暴露出来。
李睿也不拦他，心说你当我那句“不站后果自负”是吓唬你的吗，咱们走着瞧，面无表情的对林乐文道：“培训继续！”说完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乐文哦了一声，眼看众干部职工都已经坐回位子上，便向顾影彤点头示意，随后走回座位。
顾影彤受到这场小风波的影响，心情多少有些变化，努力整理平复一回，启唇继续授课。
可也就是刚讲了两分钟，会议室门忽的被人一下推开，刚才走掉的张金波趾高气昂的走进来，他有意无意的斜了李睿一眼，拉住半边门户，冲门外摆手道：“孙书记请进！”
话音落下，一行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差不多有六七个，为首的是个五十岁上下年纪、冬瓜头型、前脑瓜锃光瓦亮、后面生着一丛稀疏软发的男子，穿着白色衬衣深色夹克与黑色西裤，走起路来很有领导气派，他走进会议室后，先看了台上的顾影彤一眼，又看向台下众人，停在原地不动，表情不阴不阳，给人以高深莫测之感。
林乐文见到此人，急忙起身，绕出桌子的同时，也看向李睿，小声对他说了句“孙书记来了”，然后走到那冬瓜头男子身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孙书记您过来啦。”
来人正是县纪委书记孙中华，他听了林乐文的问候声，理也不理，看也不看，搞得林乐文如同空气似的，别提多尴尬了。
站在孙中华身侧的张金波看到林乐文吃瘪，嘴角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孙中华环顾台下众人，从左到右，目光最后凝注到李睿脸上，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说心里话，李睿非常讨厌他这种做派，你有事说事，有话说话，玩这种皮笑肉不笑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又给谁看呢？你以为我看了你这副城府极深的做派，就怕了你了？拜托，我也不是初入官场的初哥儿，你就别玩这一套了，明刀明枪放马过来就是，没人有时间陪你玩。
“孙书记有事吗？没事请不要干扰我们的培训谢谢！”
李睿也不起身相迎，就大喇喇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动，语气淡淡的说出这话，仿佛过来的不是县领导，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干部。
包括林乐文、张金波、众干部职工在内的在场众人，听了李睿这话，都是差点没把下巴跌下来，好嘛，这位够狂够拽，在县领导序列中排名靠前的孙中华过来，他这个副县长不起身招呼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出那么不敬的话来，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哪有这么干的人呀？他就不怕得罪了孙中华吗？
林乐文忧心忡忡的看向孙中华，估计这位要生恼了，他要是发了脾气，李睿可就不那么舒服了，今天这堂培训课也要夭折了，唉，说起来也真倒霉，好好的一天，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呢？
张金波则是脸色期盼的看着孙中华，希冀这位老大狠狠教训李睿一番，替自己出气，顺便也能打压林乐文这个局长的威信。
当事人孙中华也没想到李睿会说出如此不通人情事故的话来，心中愕然，这位也太没城府了吧，都不虚应下场面，一上来就这样强硬，自己还道他是个难缠的家伙呢，想不到如此的气盛冲动，这样的角色，就算是有十个，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啊，是，他是在市里有后台，可自己也同样有大腿啊，真斗起来自己何必惧他？再者说了，自己要对付他，也绝对不会从明面上来，要让他中了算计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如此一来，他老板想帮他报复都找不到对头。
一念及此，孙中华呵呵一笑，走到李睿桌前，故作亲热的说道：“李县长还真是直率啊，这样的性格我喜欢。我呢，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没事。本来呢，我是来招商局检查纪律作风，没想到李县长你在局里组织起了培训，大家都在这里上课，我也不好再检查下去，就打算打道回府了。临走之前过来和李县长见一面，打声招呼，也是我们同事应有之谊。这一见之下，呵呵，李县长真是年轻有为，令人佩服啊。”说着话，递了右手过去。
李睿见他对自己的恶语没有半分计较，反而还笑脸相迎，说了一套客气话，心中暗暗警惕，毕竟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恼羞成怒，就算不会当场发脾气，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这人的反应如此反常，要说没有花花肠子鬼才信呢，眼见他递手过来，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不接，否则倒显得自己不会做人了，便也起身，面带微笑和他握手，道：“孙书记客气了，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撞到一起。不过培训课不耽误你检查，你可以在我们上课的时候观察同志们的纪律作风水准。”
他说完这话心想，刚才张金波出去找这位告状，肯定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自己的坏话，而这位见到自己后却只字不提，由此更可见其心机阴沉，这样性格的人就如同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性命，自己可要小心提防，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孙中华笑着和他握了手，摇头道：“不了不了，不耽误你们培训了，我改天再来好啦，反正检查又不急。好啦，你们继续吧，我走了。”说完对他一笑，转身走向会议室门口。
旁边张金波还想着他能狠狠教训李睿一番呢，哪知道他居然主动向李睿示好，这其实不就是变相示弱吗？心下又惊又奇，跟随他走出会议室，走到楼外，压低声音问道：“书记，李睿对你那么嚣张无礼，你竟然一点不生气，还主动向他示好？”后面跟着半句话没敢说出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孙中华没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跟随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先上车吧。”
众人一齐答应下来，很快走出招商局院子。
孙中华又回头望了望，见楼里没人跟出来，楼下只有自己和张金波二人，这才阴阴一笑，低声说道：“你懂个什么？！这叫示敌以弱，先让他觉得我对他没有恶意，他自然就放松了警惕，然后我才给他来个一击必杀，哼哼，到时啊，他都不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就稀里糊涂的玩完了，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嘿嘿，哈哈。”
张金波恍然大悟，又想了一回，情不自禁地赞道：“高，实在是高，怪不得您能当书记，这智计就是高明，比我高明一百倍。”
孙中华得他夸赞，一点得意都没有，冷笑道：“我刚才故意对他示好，不仅是让他觉得我对其没有恶意，同时也做给外人一副姿态看，就是我孙中华是一个温厚朴实、宽宏大量的人，李睿那么无礼的对我，我对他却也只有善意友好，而没有半分歹意，这样以后他李睿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
张金波啧啧赞叹：“哎呀，您这计划真是太高明了，我又学了一招啊。”
孙中华鄙夷一笑，道：“你刚才说我一点不生气？谁说的？告诉你，我只是表面上不生气！哼，那小子仗着有人关照，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县长，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当众对我极尽蔑视嘲讽，我就算是石头人也要生气啊，但生气有意义吗？和他当众吵起来吗？那样只能显得我没有心胸，为人暴躁。哼，我索性来个退避三舍，用友善宽宏来应对他的无礼霸道，这样既能让他落入我的算计，还显得我心胸宽广，待人和善。”
张金波赞叹不已，道：“书记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服都不行啊。那小子敢跟你作对，这回是死定了。”
孙中华自得的笑了笑，举步走向院门，道：“我还要再想想，怎么对他一击必杀，哎……有了，他不是要在招商局进行人事改革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