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沐沐格子
谢安世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文九郎,带着一丝取笑之态说道:“九郎说得有理。”
文九郎知道他笑什么,却并不在意,笑上一笑算是过去了。
薰然感激地瞧了文九郎一眼,紧接着问道:“世子,不知您觉得这三个香囊哪个更适合容儿佩戴?”
谢安世从文九郎手中一把抢过香囊,选了草纹翠缎的那一个递给容儿:“容儿今日穿了一身嫩绿襦裙,配上这翠缎,正好。再者,这翠缎里的香较另两个清淡一些,适合容儿这样的小儿。”
薰然仔细听着,暗自揣度谢安世的意思是不是这个香囊里的香品就是玉华香。
谢安世又拿起蓝缎香囊,对春柳说道:“这个香囊里的香品味正气纯,闻之沁人,正适合这般花样年纪的小娘子。”
春柳头一次被男子赞誉,涨红了脸,接过言谢。
最后一个香囊,谢安世将它递给了文九郎,挤眉弄眼说道:“九郎,这个香囊里的香品馥郁浓厚,闻之醉人,我替你向阿宛求了,你带回去给你的母亲吧。”
薰然一愣,一时没接上话。
谢安世笑道:“阿宛舍不得?”
薰然连忙道:“怎会舍不得,文君不要嫌弃才是。”
文九郎自是连连言谢。
谢安世看着文九郎收好雪缎香囊,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这味香最适合龙血凤髓之人。”
薰然听之,心中了然,此行目的已成,正暗暗松了口气,忽听容儿叫道:“阿姐,你让我帮的忙,我已经帮了,你快让春柳、春杏踢毽子给我看。”
谢安世和文九郎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薰然的小伎俩被容儿当众戳穿,又是尴尬又是好笑,但见谢安世并没有怪责之意,这才放心,忍不住朝着容儿做了个鬼脸,笑道:“阿姐记着呢,今日定让你看个够。”
言毕,行礼告退。
看着四人渐渐远去,文九郎笑道:“世子,你这外甥女拿着这三个香囊到底是何目的?”
文九郎已然瞧出薰然是有备而来,却不知道这三个香囊意味着什么。
谢安世呵呵笑道:“能有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对这三种香品的看法么?”
文九郎不解:“为何要知道你的看法?”
谢安世浅笑道:“因为某人想要这三种香中的其中一种。”
文九郎仍是不懂,但见谢安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禁摇头一笑,不再多问。
这边,薰然牵着容儿出了清溪小筑,迎面就撞见了住在隔壁的苏澳。
“二娘子怎会在此?”苏澳十分惊讶,叶家娘子应该都在内院居住,怎会突然跑到外院来。
薰然对此人十分厌恶,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忍住心中怒火,应付道:“苏君万安,我是陪着容儿过来给世子请安的。”
苏澳笑道:“原来如此,二娘子可真有心。”
言语中的揶揄让薰然黑沉了脸。
“再怎样也比不得苏君千里迢迢,连夜过来探望姨母的那份心意。”薰然巧舌反击,令苏澳有些难堪。
“呵呵呵呵,家母姐妹中,数与姨母最为亲昵,故而走得近些,二娘子与阿水为姐妹,故而也可称呼我一声表哥,不必客气。”苏澳套起了近乎。
薰然冷笑一声:“苏君是三叔家的外甥,我怎敢随意攀亲。正如清溪小筑里头住得是容儿的父亲,我的表舅,旁的人总不好也跟着如此称呼。”
这话暗讽苏澳意图攀高枝,让他很是难堪。
也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薰然快快福了福身,抱起容儿就走。
苏澳看着薰然远去的窈窕背影,愤怒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薰然一边走着,一边对春柳说道:“你抽空去打听一下这几日在清溪小筑和漪澜小筑服侍的是哪几个,打听清楚了就来回禀于我。”
春柳应诺。
当日,薰然便将世子暗示雪缎内的香品才是玉华香之事告知父亲。
叶慕贤连连拍手称好,玉华香就此香成,只待送入宫中。
贡香不曾延误,玉华香已成,虽然这几天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但至少这两件事事成,叶家就不会那么快垮掉。这一晚,几日不曾安眠的薰然睡得很踏实。
直到迷迷糊糊间,被一阵嘈杂之声惊醒。
睁开眼,坐起身,薰然听见院子外头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正欲起身呼喊春柳问问何事,就见春柳、春杏匆匆进来,慌里慌张地挑起帘子,对薰然说道:“娘子醒了,快披上衣服出去避避。”
“出了何事?”薰然一头雾水,由着春柳春杏将衣衫披到自个儿身上。
“外头走水了,火势越来越大,娘子还是跟着婢子去桂喜堂避避才好。”春柳将外衫披在薰然身上,和春杏一起扶着她出了屋子。
薰然抬头一瞧,芙蓉居茶水房那儿果然是一片火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荣香 059 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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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时,火势渐熄,院子里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十多名叶府下人来回走动,收拾残局。
待在桂喜堂东暖阁内的薰然,正斜靠在凭几上,打着盹。
“火灭了,是不是唤醒娘子?”春杏瞅了瞅里头,薰然披着发,穿着贴身的里衣,外搭一件浅粉素色外衫,半眯着眼,已是昏昏欲睡。
春柳探头一瞧,摆了摆手,拉着春杏走远了些,压低声音道:“还是让娘子再睡一会。”
春杏也心疼薰然,但害怕误事,迟疑着说道:“会不会夜长梦多?”
春柳摇头道:“夫人已说了,此事由娘子亲自决断,旁的人自不会插手。娘子这几日睡眠浅,夜来多梦,今个又被一场大火搅了觉,现她既已入眠,就让她再多睡一会,解决此事,也不在这一时。”
春杏听了,点头说好。
半睡半醒间的薰然思绪飘远,仿佛又来到了那冲天的火场前。
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无人敢靠前。香坊内的各式香料在大火的炙烤下,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浓郁香气。
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怒吼声,在被火光映亮的夜空中回荡。
疯狂舞蹈的火龙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大火烧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风渐渐停息下来,乌云压上头顶,老天爷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火才算慢慢被浇熄。
“天要灭我叶家啊!”二叔叶名实仰天哭嚎。声音里的绝望令人心颤。
一身白衣的少年,从叶家废墟慢慢走了过来,嘴角带着讽刺和得意的微笑。
跪在地上痛哭的薰然抬起头,想要看清少年的模样,却是瞪大眼睛,也只能看见他嘴角的那抹笑。
“范庭梧。我和你拼了!”叶名实冲了上去,叶家的女人们赶紧上前拉住他。
薰然也不例外,因为靠近,她似乎看清了少年的脸,朗眉星目。俊雅无双,甚是好看。忽然间,这张英俊的脸变得狰狞,两颗利齿从嘴边延伸出来,带着猎食者的垂涎目光,少年猛地朝薰然扑了过来。
身子直直往下一沉,薰然从凭几上滑了下来,摔在身下的方席上。
梦醒了!薰然喘着粗气。吃力地坐起身,朝着外头喊道:“来人啊。”
听见呼喊的春柳赶紧走了进来。
“娘子醒了?”春柳快步过去伺候,为薰然整了整衣衫。
“火可熄了?”薰然揉了揉发胀的双眼。焦急问道。
“娘子,火已经灭了,茶水房被烧毁了一大半,好在发现的早,大伙儿扑救及时,并没有累及其它房舍。更没有人受伤。”春柳细细回禀,让薰然放心。
“嗯。那就好。接下去的一切可还顺利?”薰然问道。
春柳点头:“娘子放心,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夫人那边发了话。说既然是芙蓉居着了火,相干事宜全由娘子做主。”
薰然笑了笑,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春柳连忙扶着薰然起身,走出东暖阁时,薰然瞅着父亲、母亲房门紧闭,估摸着他们也是整晚未眠,便不做打扰,悄然就回了芙蓉居。
大火过后的芙蓉居一片狼藉,薰然嫌屋里头气闷,命人搬了月牙凳,坐在院子里安排着善后工作。
待一切打点妥当,薰然这才命人将春萍带了上来。
惊魂未定的春萍战战兢兢地跪着,带着哭腔求薰然饶了她。
薰然仰脸环视了一圈芙蓉居,花儿娇艳,叶子鲜嫩,花瓣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将落未落,似乎并没有受到昨晚大火的影响。
“春萍,昨晚的损失怕是将你卖了也是赔不起了。”薰然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春萍哭得越发撕心裂肺。
春萍家境并不殷实,若不然,也不会将她卖予叶家做奴婢,昨晚轮到她值守茶水房,心不在蔫的,竟没将炉子里的火苗子浇灭,晚间又偷了懒,打起了瞌睡,炉子边的柴火烧起来,都不知道。
若不是一墙之隔那边的泽兰居春灵闻着气味不对,跑到芙蓉居来报信儿,这场火还不知道会烧到什么程度,而春萍甚至可能因此丧命。
薰然静静地听着春萍哭泣,良久不见她说话,心里叹气,这丫头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这反应也迟钝,都这时候了只知道哭,连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
不再等候,薰然挥了挥手道:“春萍,念你在芙蓉居伺候也有些时候了,我便好人做到底,免了你的赔偿,但芙蓉居也留不得你了,春杏,通知春萍家里头,即刻就把她领回家去。”
春萍先听了说不要她赔,正有些欣喜,却紧接着听到薰然说让家里头将她领走,顿时爬前几步,哭求道:“娘子饶了婢子这一回吧,别赶婢子走。”
春萍家儿女多,上头有三个哥哥,她要是这样回去,两个嫂嫂非把她撕了不可。
薰然眼风扫过春萍,冷冷说道:“若是这样我还留你,岂不是让旁的人觉得我们叶家不严?下一次,怕是有人连整个宅子都敢点了。”
春萍辩驳不来,只是哭。
“大清早的,别哭了,娘子已经是开了恩,这茶水房修缮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呢。现如今不要你赔,你就谢了娘子,快些儿离去,何苦在这里纠缠不休。”春杏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拽起了春萍,拉扯着将她带走。
薰然则吩咐春柳为她梳妆打扮,她要去泽兰居好好谢过春灵。
泽兰居内,薰然正与芷然夸赞着春灵。
“春萍若是有春灵一半的机灵和警觉,昨晚那场火也烧不起来。这不,我刚把她打发了,让她阿爷、阿娘来领人。”薰然说道。
芷然附和道:“这样马虎少根筋的丫头是不能留了,只是少了春萍,阿姐那岂不是更缺人了?”
薰然浅浅一笑:“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才想向妹妹讨了春灵去我那儿。”
芷然一愣,说道:“阿姐想要春灵过去伺候?”
“嗯。”薰然道,“妹妹可舍得?”
芷然为难道:“倒不是我不舍得,而是这丫头手脚有些不干净,我这才让她去守着后院……”
薰然哎了一声,打住了话头,含笑道:“若不是妹妹让她去守泽兰居的后院,说不定这场火要烧到我屋子才会被发现呢。”
说着,靠近芷然,轻声低语道:“我那院子里的人,妹妹最是清楚不过了,除了春柳、春杏还得力,几个小的都是些黄毛丫头,成不了事。王嬷嬷一时半会又回不来,我那真心需要个机灵的。春灵虽说之前犯了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说我们也审过,她不过是爱弟心切,为给弟弟治病才偷拿了东西,骨子里其实还是好的。我们该给她一个机会。”
芷然想了想道:“阿姐说得也是,春灵这次也算是将功补过,能到阿姐那边磨练磨练是她的造化,那就让她跟着阿姐去吧。”
薰然笑道:“那就谢谢妹妹啦。”
芷然嘟着嘴道:“阿姐若要和我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薰然轻笑着捏了捏芷然粉颊,两姐妹笑做一团。
就这样,春灵跟着薰然去了芙蓉居。泽兰居的婆子、小丫鬟们无不看着眼热,春灵之前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关了黑屋,后来放出后,芷然便不待见她,将她扔在后院做粗活,没想到因为一场大火,竟被薰然看中带了去,这一去,际遇自然不同。
春灵到了芙蓉居,薰然便当着众人的面,大肆地赞叹春灵一番,还到周氏那给春灵升了级,一下从粗使丫头变成了能够进入主子屋里的二等丫鬟,这自然引起原本欺压过她的小丫鬟们的羡慕嫉妒恨。
“没想到咸鱼也能翻身。”小丫鬟们虽是嗤笑,语气里却满是醋味!
咸鱼翻身的春灵成了薰然身边的红人,此事自然赢得了祝姨奶奶的赞许。
“我果然没白花那些个钱和精力培养你,听说你在泽兰居受了冷遇,我正想着如何让你脱困,你倒是个聪明的,自己寻了路子,既摆脱了困境,又顺利去了芙蓉居,还得到了阿宛的信任。”祝姨奶奶本以为春灵这步棋废了,却不想竟成了最妙的一步棋。
那春萍安插在阿宛跟前有些时候了,却一事无成,不仅接近不了薰然,平日里连打探个消息也不上路,这次春灵用计让自己脱身,虽然殃及了她,但却值得。
没用的人,弃如敝履。
春灵私下见过祝姨奶奶后,将见面所言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薰然和芷然听。
“阿姐,祝姨奶奶没有生疑,这反间计想得真妙,既将那个吃里扒外的春萍赶了出去,又让祝姨奶奶自以为安插春灵之事得逞,接下去她一定会有更多的马脚露出来。”芷然兴奋地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薰然深吸口气,微笑着喝了口冰酪,待凉意落肚,才慢慢吐出四个字:“静观其变。”(未完待续)
荣香 060 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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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不一会儿,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一般。
“这来时雨,去时也是雨,这都下了两天了,再不动身,怕是申国公夫人该着急了。”叶娟瞧着外头下个不停的雨,不住搓着双手,心里头焦虑。
周氏走前劝道:“姑母不必着急,这是老天爷留客呢。姑母难得回来一趟,多住几日也让我们这些小辈尽尽孝心。”
叶娟笑道:“你既这么说,我就当是老天爷留我多住几日,娘家的饭香,婆家的饭长,老话虽说得不全对,可是……”叶娟压低了声,冲着周氏眨眨眼:“哪有媳妇不想回娘家的。”
周氏掩唇轻笑,心里头想起了自己的母家。现如今与申国公的关系已修复,父亲应该不会再避讳,自个儿也能回娘家看看了。
扶着叶娟坐下,周氏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姑母,大郎昨个已书信于何家郎君。他说请姑母放心,此事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说服何家郎君帮忙。”
叶娟一听,脸上笑意更甚。叶慕贤既已书信于何蕴,说不定回到邺城便有好消息。
这样一来,叶娟倒更有些坐不住了。
瞧着老天爷倾盆大雨下个不停。虽归心似箭,但前有翻车之鉴,安全起见,他们必须得等天晴之日方能起程。
叶娟心急,容儿却没有。此时,她正与薰然、芷然在花厅玩着翻绳、挑竹签玩儿。
“容儿,来,吃点儿芦荟寒瓜甜汤。”薰然一手拿着帕子给玩得满头大汗的容儿擦汗,一手端过纯白骨瓷碗,里头有晶莹透明的芦荟丁、鲜红诱人的寒瓜块。用糖水煮了,煞是诱人。
容儿张开小嘴,由着薰然将一块寒瓜舀进她的口中,眼睛却是只盯着小案几上的竹签,眼看着芷然连挑了五根。不由急了,小身子趴到案几上,将竹签都掩于身下,不肯再让芷然挑。
“啊呀,你怎么那么赖皮,快起来。”芷然又好气又好笑,伸手要将容儿拽起来。
“不好不好,阿兰姐姐以大欺小。”容儿手舞足蹈。趴在案几上不肯起来。
薰然被她逗笑了,放下碗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搂入怀中。
“容儿竟会说以大欺小这个词。好厉害呀,是谁教你的?”薰然看着容儿清澈的眼睛,笑着问道。
容儿眨眨眼,想了想说道:“是阿娘和我说的,阿娘说等弟弟出生了,容儿得好好照看弟弟。不能以大欺小。”
说完,长长的浓密睫毛盖了下来。遮住了乌黑的眸子。
“阿姐,我想阿娘啦。”容儿软弱无助的声音让薰然心肝儿都化了。
想到自己前世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女儿。薰然更觉容儿可怜,鼻子便有些发酸。
芷然听了也不好受,拉过容儿道:“容儿乖,阿姐不玩了,都给你玩。”说着,将散乱的竹签一把抓了起来,又扔在案几上,竹签一支支散开,层层叠叠。
“你先来。”芷然跪坐在席子上,搂着容儿的肩膀,将一根长长的竹签交给了她。
容儿的注意力被转移,脸上的落寂转瞬没了,拿着竹签,兴高采烈地玩起来。
薰然宠溺地看着容儿专注游戏的小模样,心里头的母爱泛滥成灾。
若是自己的女儿没有遇上这样狠心的祖母,这样懦弱的父亲,还有自己这样无能母亲,她也能和容儿一样,健康的长大。
“阿姐,你怎么了?”想得出神的薰然忽地被芷然轻推一下,“你怎么哭了?”
芷然大惊。
薰然连忙揉揉眼道:“这几日睡不安稳,眼睛总是流眼泪。”
芷然心疼道:“阿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可别累坏了自个。”
薰然笑着点头。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隔着方格雕花隔断,周氏同叶娟说话的声儿渐渐清晰起来。
薰然听她们说到岑六娘。
竖起耳朵听了听,只是一些闲话八卦,但薰然还是能听出叶娟对此人的厌恶。
想来自七夕品香会之后,岑六娘似乎没了动静。
这两日一直下雨,玉颜长公主和惠歌公主也被拖慢了行程,大伙儿都在洛城等着雨停,也不知道她们对岑六娘“借刀杀人”之事会给个什么样的反应。
大雨之下,洛城的每一处都是闷热潮湿,立行坊的岑府也不例外。
岑六娘烦躁地一脚将跪在榻边捶腿的丫鬟给踹翻在地,口中骂道:“贱婢,你安的什么心,下手如此重,是想敲断我的腿,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被她斥责的丫鬟顾不上疼,急急跪直了身子,磕头认错求饶。
岑六娘却未因此消气,反倒是听着丫鬟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恼了几分,拔下头上发簪,朝着丫鬟身上狠戳了几下。
丫鬟一边闪躲,一边哭求,渐大的动静引来了正在外头绣花样的桂嬷嬷。
“啊呀,好娘子,这是怎么了?快消消气。”桂嬷嬷瞧着岑六娘火气
“滚滚!”岑六娘在桂嬷嬷的劝说下,总算是放过了这个丫鬟,咬牙切齿地让她滚。
丫鬟连滚带爬地就出了屋子。
“娘子莫气,为个小丫鬟不值得。”桂嬷嬷拍着岑六娘的背,好言劝着,“娘子可是觉得腿酸?老奴给你捶捶。”
说着,便要去给岑六娘捶腿。
岑六娘连忙拦住说道:“嬷嬷可别。我早早离开亲娘进了宫,都是嬷嬷在旁照顾,您就和我的阿娘一般,怎能让你干这些事。”
桂嬷嬷心中感动,却也不敢越矩。惶惶说道:“娘子折煞老奴了,照顾娘子是老奴分内之事,怎担得起娘子如此相待。”
说着,竟落了两滴泪。
岑娘子心头一动,眼眶里也涌上了泪,叹气说道:“嬷嬷何须害怕。这里已不是仪华宫,那些个破规矩就让它见鬼去吧!”
桂嬷嬷瞧着岑娘子悲愤之态,想起她从小到大受得苦以及这几年的不如意,心头越发难过起来。
沉默了一会,岑六娘问道:“嬷嬷。东西可曾收好了?”
桂嬷嬷嘴唇翕合,半晌才说道:“娘子,忘了这些吧,这又是何苦呢?”
“怎么能忘?!”岑六娘陡然提高了声音,尖细的嗓音如同尖刀一般令人心惊,“我拿真心待他,为了他几乎失去了一切,可是他竟这样对我!”说着。岑六娘自己下了榻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红木双层漆奁那,打开第一层。一边翻找一边问:“是不是在这,嬷嬷,你是不是将它放在了这!”
桂嬷嬷眼里泛着水光,心知是劝不住了,慌忙走过去拉住岑六娘道:“娘子去榻上歇着吧,老奴去取就是。”
“快去!”岑六娘没有上榻。光脚立于地上,催促着桂嬷嬷。
桂嬷嬷从一人高红木柜子里取出一只红木雕番莲小方匣子。正是当初奖赏给薰然的那只。
不等桂嬷嬷呈上,岑六娘伸手一把抢过。打开后,眼泪便簌簌往下落。
匣子里头是碎成两段的翠玉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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