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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粟米壳
这些日子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筹备宴席上,说不累是骗赵文萱那些人玩的,总算熬过了明天就好了。银耳汤甜而不腻,是赵文宛喜欢的口感,很快一碗就见了底。
宝蝉抱着衣裳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撇了撇嘴,故意抱怨道,“果然还是雪雁姐厉害,奴婢都劝了半天了,小姐愣是没觉着屋子里多个人。这不,明儿个要穿的戴的,到现在还没头绪呢!”
赵文宛瞧见她手上捧着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不由抽了下嘴角,也不知这孩子的审美在哪儿受了刺激,未免也太招摇了罢!“明儿的重点不是我,挑个舒服不失大气的就成。”
雪雁笑了笑,没一会儿就从柜子里找出件合赵文宛心意的,着手收拾去了。宝蝉瘪了瘪嘴,又不甘心地从妆台前的镜奁里挑起了首饰做搭配。赵文宛看着两人比她这个正主还上心,颇是欣慰,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小姐,这个好看!”宝蝉突然从里头翻出个羊脂白玉镯子来,兴冲冲地举到了她眼前。
“……”赵文宛一眼就认出这是上回贺靖远走时送的那只‘传家宝’,随着宝蝉晃动那玉镯,赵文宛的心也不由跟着一颤,原先被自己忽视的这会儿又蹦跶出来在脑海里转悠,哪个二愣子能拿传家宝随意送人呢?
贺靖远他怎么想的……
“大小姐,三小姐来了。”绮兰这时候进了门通报,伴着身后那脆生生的宛姐姐,赵文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宝蝉很快地把玉镯子收了起来,大概是之前被赵文宛那散财似的做法给弄怕了,深怕她又把好东西给了出去,末了,还补了一句,“这是表少爷送的。”
赵文宛先是叫她那利落动作惹得眼角一抽,听到她说的,觉出些炫耀的意味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殊不知是宝蝉这几日在外头让伺候赵文熙和赵文萱的丫鬟暗地里挤兑狠了,加上赵文宛这几日忙着没工夫理,反而让那些人以为赵文宛弱了气焰,不行了。
宝蝉藏着连一眼都没给赵文萱瞄上,收了起来,惹得后者脸色一黑。越是藏着,越是觉着那东西是好宝贝。赵文萱面上温柔笑着,心底却是嫉妒的不行,从前贺表哥一直都不待见赵文宛的,甚至之前也是偏帮着她来的,不知怎的,现在反倒跟赵文宛亲厚了,让她着实纳闷不已,更是不痛快。
其实赵文萱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因贺靖远而起的优越感,那样俊朗的男子,即便不喜欢,跟在身边也是极有面子的,可怎么就跟赵文宛搅和到一起了呢!明明之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因着心底一厢情愿的认定,赵文萱越发觉得赵文宛讨厌,想着来的目的,仍得摆出笑脸道,“宛姐姐为了明儿个的事情忙了这些天的,看着都憔悴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唯一拿手的就是调香了,特意做了点香料给姐姐助眠,还能做调理用。”
说罢,赵文萱让沉香捧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打开是胭脂色的焚香,淡淡香气萦绕,颇是好闻。
“这脱骨香传闻说能脱骨换皮,有极佳的润颜功效而得名,京中一香难求,我也是费了好多功夫才做出来的,自个儿用了觉着好我才敢拿来给姐姐用。”
赵文宛笑着取过了她手里的香盒,沉香顺势捧来的香炉子只得搁在了一旁,退在一旁候着。
“难得妹妹这般想着我,这么好的香……该给文熙也送点儿过去才是。”赵文宛眼睑微垂,闪过一抹嘲讽。
“二姐姐那儿我方才已经送去了,妹妹能拿来献宝,自然是供得上姐姐用度的,无需担心。”赵文萱见她打算收起来,急忙忙补充道。
赵文宛‘唔’的应了一声,暂且搁下了香盒,也没当下点上,赵文萱怕说多露馅自然不敢催促,留着又觉得别扭,便以不打扰她休息为由提出了告辞。
雪雁将人送了出去,随后折回了屋子,就瞧见赵文宛拧着眉,若有所思地盯着香盒瞧。“小姐,这香有问题?”
赵文宛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打了岔,回过神,看见雪雁盯着那盒子严肃的目光,不由弯了弯嘴角。“香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送香的人有问题罢了。”
雪雁叫她打谜般的说法弄糊涂了,只是赵文宛并未给出后续的解释,打了个哈欠,早早洗漱上床歇了。
淡淡的月光隔着薄薄的竹帘,一缕缕的照进屋子里,所有的桌椅架槅,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银光。赵文宛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见丝毫睡意,反而透着诡异的精光。
剧本中,这场宴席由叶氏主办,赵文宛想要使坏,便在饭菜里下了泻药,可作为当日主角的赵文熙却好好的出现在宴席上,只是吃到一半就起了疹子,差点挠破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厨房的丫鬟见事态严重,一下就把赵文宛给招了,而原本死不承认的赵文宛被人激的说出了泻药之事,闹得宴席不欢而散,让人平白瞅了笑话。
祖母父亲盛怒又是失望,叶氏施罚,赵文宛被罚去了西山佛寺禁闭一月,却仍是想不明白那包泻药是如何质变了的。
剧本里赵文宛不清楚的,她却知道……如今她不打算作死,却有人拼命在她面前作,不回报点什么有些过意不去啊,赵文宛临睡前如是想道。
***
翌日正午,秋高气爽,金顶红墙,碧树黄花,定国公府装点一新,显着熠熠光辉的喜庆。
马车一辆辆的停在了国公府的正门口,收到帖子的纷纷备礼来到府中,此时距离宴还有个把时辰,女眷们由丫鬟领着去了暖阁,赵文宛与西平侯夫人早就侯着招呼众人。
不多久,赵老夫人由叶氏搀着下进了里面,叶氏今日极为低调,不言不语的只伺候婆婆,遇到前来请安,打招呼的贵夫人,也是客道应声几句。
渐渐的女客们便多了起来,穿着新款式华服锦衣的太太奶奶三五堆聚在一起吃茶说话,妙龄的少女们则在暖阁的另一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在讲什么悄悄话,时不时的就会传来少女们特有的娇羞笑声。
茶几翘案上摆着各色精致点心和盖碗,赵文宛坐在其中,一身水芙色茶花金银绣线单衫,下头是散花水雾百褶裙,外罩一件藕荷色的薄锦妆花比甲,简单的挽了一个飞仙髻,墨发中斜斜的插着一只红玉珊瑚点缀的华盛,浅色流苏随意落下,衬着姿容越发美艳动人。
赵文萱一身绣水纹银丝勾边的桃色长袄,粉色芍药花热烈的开满双袖,头上倭堕髻插着几根珍珠串花的金簪,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有赵文宛做比对,生生给压过去了。
“这是四叔从云南捎来的白茶,姐姐们品品,吃着可好?”赵文萱与其中几人交好,一番招呼过后,迅速地打成一片,便有几分做主人待客的架势,抢在赵文宛之前开口道。
赵文宛眼角轻轻上挑了下,噙着抹玩味的浅笑道,“三妹妹你真是的,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也献宝般的拿出来显摆,显得众位姐妹都没见过世面似的!别说这云南白茶,便是藏边的砖茶,我也一早给备着了。”
赵文萱脸上立时浮起一丝尴尬,只忍着不发作,没想到赵文宛会这般当众不给面子。周围坐着的女孩们都面不改色,自顾自的品茶说话,九品翰林院侍诏的女儿杜若彤与赵文萱最好,这会儿忙笑着圆场道,“宛姐姐细心周到,今儿这白茶就很好,淡雅温厚的。”
只是说着话,却不怎么敢抬头。
赵文宛起初只觉得眼熟,瞄第二眼的时候就想起来了,暗暗哼笑一声,这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她二人,勾着嘴角慢慢品着自个儿的茶水,不吱声了。
另一厢,老夫人与叶氏等坐着的夫人们,看着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亦是笑着说自个儿的。徐氏一早就打听了来的人名单,十分中意方将军家的长子方子墨,与六王爷,封于修并成为京城三少,并不单是家世,也有自个儿的本事。
早在徐氏决定把赵文熙认到自己名下时,就已经全心为她着想了,在她眼里方子墨是个绝好的人选,故此寻着机会就与方夫人攀谈上了。叶氏女儿虽不到年纪,可也有提早作打算的念头,还有元晋,依着眼下的境况,结一门有力的亲事让赵老爷改改观更好。
于此,场面愈发热络。
方夫人同徐氏说了会儿就回了赵老夫人身旁,眼底眉梢透出一丝对徐氏过分殷勤的不喜,来老夫人这儿寻个清静。
“方夫人,我记得没错的话,子墨今年该有十八了罢,也难怪今儿你应付不过来了。”赵老夫人抿了口茶,噙着笑意打趣道。
方夫人露了一抹苦笑,“是啊,偏又是个不开窍的,咱们做长辈的操碎了心,还得不了好。”
“夫人可有看中哪个?”赵老夫人心思一动,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方夫人扫过另一边坐着的女孩儿们,一个一个都比花儿娇,只是论起最中意的,还属当中那个,只是……赵文宛先前的名声可不大好听啊。
赵老夫人从她的视线神色中察觉一二,也不急着说些什么,等姗姗来迟的赵文熙出现,拉了方夫人一块儿入了宴席。





赵氏贵女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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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盈门,喧嚣繁复,众女眷济济一堂,眼见定国公府布置厚稳端庄,摆设简单大气,细看之下却俱是极贵重的好东西,一派安详舒适中不露声色的富贵。桌上茶盏碗碟杯器都是粉白的官窑芙蓉玉瓷,素净清爽,秋日里用着十分应景应情。
端着菜肴的丫鬟们都穿着一色的白底青花裙袄,束着不同颜色的锦绦腰带,进出端菜招待之际,脚步轻巧安稳,低头回话得体妥帖,连眼睛都不敢多瞄客人一眼。
一圈看下来,众女眷纷纷暗赞,对赵文宛也收了小觑之心,心想到底是定国公府出来的,治家的规矩倒是挺严,偌大一个宅子,她年纪轻轻,独自一人,却也把里里外外料理得干净。
随后,宫里也颁了赏赐,两颗南海进贡的夜明珠,饱满硕大,滚圆明净,一套象牙玉雕的十二生肖,形态栩栩如生,通体润泽,两样俱是珍稀宝物,也足以说明太后对赵老夫人及子孙的重视。
领了赏赐,赵文宛安排宫里来的公公留下用饭,礼数周到,让一众宾客尽欢。
原先就对赵文宛有些中意的方夫人更是觉得满意,瞧着怎么都不像传闻里那般不堪,对坊间流言起了几分质疑。西平侯夫人就坐在她旁边,将她的神色不错分毫地收入眼底,想到自己家里那个更不开窍的,突然有一点心塞。
明珠蒙尘,一旦拭去,难免引来他人觊觎,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不同于其他人吃得高兴,赵文熙作为今日主角,却成了摆设,尽管她努力融入,可大多被敷衍以对,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除了刻意上来攀关系的,真正世家小姐真没把人放在眼里过。
反而是赵文宛如鱼得水,本就是个做演员的,又能看人下菜,又因着事先准备充足,招待打点起来游刃有余。用过饭后,众人被请到兰轩看戏,请的是京城名角,演的自然也是世家小姐,京中贵妇爱看的情爱大戏,《牡丹亭》、《西厢记》。
赵文宛被西平侯夫人抓着,坐在她身边看戏,察觉到另一侧频频投来的视线有些好奇,几次被抓后,反而噙着抹浅淡笑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了。赵文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了姑姑后猜得到她一个不甘愿的回答,是方将军府的夫人,一下想到了恶毒女配的忠犬助攻方子墨,遂回了方夫人一个灿烂的微笑。
论婆婆和善度对家庭和谐的重要性……
右后方两排,赵文萱和杜若彤坐在一块儿剥着果壳儿,眼睛却都没在戏台上,反而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赵文宛余光瞥见,视线移向了二人停留会儿后转向了不远的赵文熙,见后者时不时地抓了抓脖子胳膊的,眼神黯了几分。
赵文宛借口离了席,再回来的时候挨到了老夫人身边,伸手抓着胳膊,咬着唇似是强忍着难受似的,压低了声音同老夫人说道,“祖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赵老夫人一看她稍稍撩起的袖子,看到抓红的一片,连忙阻了她继续抓挠,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突然痒起来的,祖母,文宛觉着浑身都痒,怪难受的。”赵文宛苦着脸说道,实际全是装的,手臂上的红痕是她自个儿挠出来的,本来就是易留痕迹的体质,抓了两把就红成这样了。
赵老夫人闻言哪还有心思看戏,怀疑是吃坏了东西,可在场的都好好的,这一扫过去看到了与赵文宛差不多情况的赵文熙,脖子那儿隐约可见一个一个的小红点儿,当下让人把赵文熙请了出来,留下杨妈妈看着,自个儿急匆匆地带着二人回了明絮苑。
这会儿戏剧正到□□,没人顾得上这一角,除了一直留意着动静的赵文萱与杜若彤二人,后者想跟可又怕引起怀疑,杜若彤便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得了她点头后,亦是偷偷溜了席。
明絮苑里,元大夫急急忙忙背着药箱子赶了过来,先给看着较严重的赵文熙把了脉,后者脸上,脖子胳膊都起了一点一点的红疹子,瞧着怪是吓人的,越挠越多。
赵文宛的手让老夫人抓着,也怕她重蹈了赵文熙的覆辙,一边心疼道,“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绿云盯着她家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再一想昨儿个夜里三小姐说的那些个,总觉得小姐出事儿跟大小姐脱不了关系,只是眼下赵文宛也中了招,只是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洗脱嫌疑来着,遂顺着老夫人的话小声嘀咕道,“小姐这些日子养得好好的,就这一顿吃成了这样,一定是东西有毒!”
此话一出,屋子里倏地静了下来。暂时被老夫人召回来指派给赵文熙的冯妈妈猛地咳嗽了两声,出言训斥道,“做了一等丫鬟还这般咋呼,成何体统!”
冯妈妈算是府中的老人,这些年一直随着夫家管事在江南一地的庄子替定国公府收租钱,二小姐回了府,冯妈妈便让赵老夫人喊了回来。
绿云原是个毛手毛脚的三等小丫头,因缘巧合让贺靖远派去伺候了赵文熙,之后赵文熙不愿换人伺候,绿云就被破格提做一等丫鬟,唯赵文熙马首是瞻,但就是魄力不足,撑不起来罢。今日说话,可见一斑。
赵文宛扫了一眼绿云,后者似是后怕地往后缩了缩,倒像她是个会吃人的般,赵文宛莞尔,开口道,“今儿的饭菜是没问题的,厨房里有两名管事监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有人想做手脚。”
“那路上……”绿云弱弱反驳。
“你的意思就是一定是我要害文熙妹妹了?”赵文宛陡然硬了语气,一双杏眸冷冷扫向绿云,显是怒了。
赵老夫人眸底一冷,看向那小丫鬟的目光亦是不善,文熙刚到府中不久,身边之人竟敢这般挑拨离间,日子久了必定姐妹离心,这般无脑的丫鬟怎么能留!
“元大夫,你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赵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确是有中毒的迹象。”元大夫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一细微的咔擦声,惹得屋子里的人骤是一停。
冯妈妈立时蹿了出去,将在外面偷听的人逮了进屋,赵文宛拿眼一瞄,有些愣住,这人不是在赵文萱身边看戏的杜若彤么,这会儿穿着丫鬟衣裳,瑟瑟缩缩地恨不得把自己团起来的模样。
“你是哪房的,鬼鬼祟祟在外头做什么?”赵文宛先发了问。
后者听完又是一哆嗦,声音细若蚊蝇地含糊道,“我……奴……奴婢是……夫人房的,老夫人……突然离席,特意命……奴婢过来瞧瞧。”
赵文宛也不急着戳破她的身份,眯着眼划过一抹精光,语调没甚起伏道,“哪个主子教你鬼祟偷听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冯妈妈这人儿你带去柴房让李管事再好好教教,教好了长了记性再放回去。”
冯妈妈见老夫人没甚异议,便应承了声是。
“你……”杜若彤猛地抬头怒视向赵文宛,正对上她一双盈满得意的眼,当下就明白她是故意等着自己的,可眼下这情形又不能言明身份,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
被这么一打岔,还是赵文宛找回了话头,接着问元大夫道,“怎么中毒的?怎就我和熙妹妹二人?”
元大夫似乎是被赵文宛提醒,连忙询问道,“按着发作的时辰,应当是在昨儿个,大小姐可有印象昨天与二小姐一块儿接触过什么,好有个线索。”
赵文宛闻言一阵沉思,像是喃喃自语般,“昨儿我都没见过熙妹妹,倒是文萱……送了个脱骨香给我,熙妹妹那儿也送了。”
“可否借老夫看看?”
赵文宛让宝蝉去取了过来,元大夫捧着那香研究了半日,又扒拉出一张泛黄的药方,左右看来看去,半天后摸着胡须沉吟道,“这香便是罪魁祸首了,二小姐体质弱,老夫开的药方子里一味药同此香中的一味相冲,导致二小姐身上的状况较为严重,大小姐则轻了些。”
末了,仍是不解地叨叨了句,“奇怪,二小姐是弄香之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两味相冲会致人过敏的啊。”
门口,因为杜若彤离开久久未回的赵文萱寻了过来,正巧听到这句话,对上屋子里扫过来的几双眼睛,僵住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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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萱,你过来!”赵老夫人严厉唤了一声,向来慈爱的目光竟也不由生了几分凛意。
赵文萱架不住众人这般瞧着,低垂了脑袋,一双眼睛转得飞快,慢慢拖着步子挨近,虽慌了神,可毕竟是夏姨娘一手带大的,想到娘平日的教导,也迅速冷了心思。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还是模棱两可的猜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挺直了腰板喊冤,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便不会惹了多大的麻烦,于是便嚎着喊了声,“祖母,我是冤枉的呀。”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赵文宛冷眼瞧着,眸光微带讽刺,倒是学了姨娘的精髓,瞧那嚎哭喊冤的样子,与夏姨娘真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今日在场的都是明心之人,但瞧赵文萱还能挣扎多久?敢去作死,就要为自己的作死去承担后果。
这第一嗓子嚎下去,赵文萱感觉力度不够,便又张了小嘴,还没来得及嚎出第二嗓子,话语就哽在了喉咙,被压了下去。
从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女高声,身上的佩饰跟着叮叮当当的作响,众人不见人影就是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了,除了三房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还能有谁。“母亲,怎的你和熙儿都离席了?可是出什么岔子了?”
赵文萱神经一蹦,顿时有些头疼,这个三婶娘最喜欢参和热闹了,而赵文宛瞧着三房却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来得正是时候。
徐氏拽着裙角急匆匆的走进来,一瞧屋里的情景,就锁了眉头直奔了赵文熙躺着的软榻上,这厢赵文熙难受的正在四处挠着脸蛋,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还挂着几丝血道子,显然是自个儿挠出来的,模样很是“惨烈”,绿云和其他丫鬟忙活不停,拽着赵文熙的胳膊阻止她继续挠。
“熙儿……”徐氏瞧见那脸蛋儿,心疼地搂住身边的人,整个脸都皱到一块,她这会儿是真心疼,这么一张倾城的脸蛋,要是真的就此毁了容,可就没什么好用的了,遂也是气愤,“熙儿这是怎么了?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还要不要留在国公府了?”
她一通胡乱撒气,元大夫插不上嘴无奈偏过去脑袋,赵文宛适时的站出来给元大夫解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于徐氏讲了一番,话语平和,不偏不倚,元大夫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一声叹息,又去探看赵文熙的病情。
徐氏听完立马冷了脸色朝赵文萱怒瞪过去,捋了捋袖子,一副跳出来要掐死人的架势,“死丫头,你竟然敢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欺负我们熙儿。”对同样的过敏的赵文宛却是不闻不问。
“冤枉啊,祖母,我没有。”赵文萱忙向老夫人喊冤道。
赵老夫人觉得实在吵闹,便喝止住徐氏,显得极有耐心,话语依旧是冷的,“你说你冤枉,今个就跟祖母说说你冤枉在哪里?”
赵文萱紧抿着唇角,眼中极快的挤出几滴泪儿来,“祖母,文萱是好意的,那香制作起来极其不易,颇费了一月的功夫,紧赶慢赶的终于出来,就是想将最好的熏香给姐姐们用,可不曾想过大姐和二姐用了身子会过敏,祖母这事您不能因着偏爱两位嫡出姐姐就都怨在文萱的头上。”
赵老夫人一声哼气,“都是我的宝贝孙女,手心手背全是肉,你刚那话是在埋怨祖母苛责你么?”
“文萱,你对祖母说的什么混账话,嫡庶之分乃是春秋之礼,那些小门小户的庶子庶女们常被苛待是有发生,可你生在国公府,虽名为庶出,但国公府上下姐妹同等,哪有嫡庶,再说府里可曾少你吃穿用度,克扣你文香苑的月奉?按照礼仪祖制,有些东西你是应与我和二妹不同的,但祖母却一视同仁,特意吩咐母亲将你苑的发放规格与我们提作一样,你这般说辞,不仅祖母听了心寒,连我这做长姐的也是心凉。”
赵文萱一听,方知自个儿说错了话,心中慌乱不已,连忙跪在地上,“祖母,我说错话了,文萱只是一时觉得受了冤枉,心中不忿,才会口不择言,望祖母别记在心上。”
“你且继续说说刚才的事!”老夫人不愿多做理会。
“我真的未曾看过二姐的药方,又怎么会知道脱骨香与哪味药相冲?”
“妹妹调香多年,怎么会这般不严谨的。若是没看药方,也要将香料与用香之人交代清楚,询问是否冲突?”
赵文萱急忙辩解,也不管不顾了,“我当时询问过二姐,她说并无冲撞的,所以……”
她暗暗瞥了一眼不远处软榻躺着的赵文熙,半死不活的,此刻哪里听得清她说什么,暗暗松下一口气。
赵文宛轻笑,“照妹妹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错了,之前我落水生病,妹妹送来一盒百合香,原本是有安神助眠的,我用着就甚为头疼,是不是妹妹学艺不精,调香不到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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