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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粟米壳
“老奴在冷家当值多年,原本是不该这般没得分寸置喙主子是非,可四奶奶她……命太苦了!老奴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那时候四奶奶还住在道观里,不问世事,哪里知道,冷家人对四奶奶又是不闻不问,四奶奶虽为嫡出,可活得连庶出的都不如,如今她好不容易熬出个头,竟为了冷家造下的罪孽,连命都是不要了。”
赵文宛那日询问牛三儿,听到的也是这般,一眼扫过赵元礼,瞧着大哥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可温润的黑眸中却隐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赵文宛正觉得有丝怪异,就听得身边祖母低着音儿开了口,“所以说四房媳妇是为了冷家才……”
叶氏觉得是时候了,她早就知道真相,那日孙妈妈过来时提起,贾妈妈在府里偶然瞧见去四奶奶苑里讨钱的婆子,漏了一嘴,说是在冷家也见过,听说那人的老伴儿以前是卖药为生的,孙妈妈便留心多问了几句,竟然让她发现了稍许端倪,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年害赵元礼身子成那般的始作俑者。
瞧着四房这般撒钱给那贪婪的婆子定是知情的,如此包庇家兄,她作为赵家的媳妇还有什么脸面!
于此便和孙妈妈合计着怎么抖出这事,人算不如天算,总有些让叶氏算计不到的东西在,比如明明是让那婆子抖出真相就可,她却直喊是冷氏下的药,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令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也罢,那婆子一瞧就是个底下的蝼蚁,登不上台面,慌张的口误倒不算的什么,只是冷氏那凄苦的身世这么一放,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也只能换一番了。
“没想到弟妹竟是为了冷家这般牺牲自个。”她先是感叹了一番,继而深深瞧了一眼赵宏盛,“可……可弟妹明知凶手却执意包庇,岂不是不把自个儿当赵家人,我们元礼却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赵文宛斜睨过去一眼,心中暗暗冷嗤,比起那最先损了身子的害人药,她多年的下药谋害才是真的罪大恶极,且等着,待她收集齐证据,就让她尝尝害人吞咽苦果的滋味。
贾妈妈已经顾不得规矩,听得叶氏这样说忙替自家以前的小姐说话,“老夫人,四奶奶不过是心太善了,即便是有心包庇可她刚才也以死明志,要还大少爷一条命了。况且四奶奶不过是担了冷家的名,哪里真正在冷家享福过!”
一些常常受的冷氏恩惠的下人也在贾妈妈的冒头下,纷纷站出来跪在地上替四奶奶求情,只道四奶奶是重情重义之人,竟是乌拉拉地跪了多半的人,叶氏瞧着这些下人竟是气的抖着手指,怒道:“还有没有的规矩了!”
忽然,冷氏从内屋行了出来,神色淡淡,瞧起来步子还有些虚软,“母亲,儿媳不孝,大嫂说的是,儿媳甘愿受罚。”
赵老夫人看向赵大老爷。
赵宏盛竟然是哑口无言,怅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道,“但凭母亲做主”。
赵老夫人略一思量,动了动嘴唇,话还脱口,众人就听的外面一道低沉的响起,“母亲,不可!该罚的人……是我!”那道玄青的袍子在空中划起一道弧度,匆匆赶来之际人便跪在了地上,同冷氏一块。
“老四?”
“四弟?”
“四爷!”
声音异口同声,尤其是冷氏瞧起来尤慌张,“爷快起来,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哪里是你的错。”赵宏世与她相视而对,眸底蓄了复杂神色,以及感动,回握了握她的手,“你吃的苦够多了。”
冷氏红红的眼眶再次噙上泪水,抿唇摇了摇头,似是不愿看到接下来的场面。
赵宏世却是眸光坚定,面容渐渐蔓延上悔恨,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我才是下药害元礼的真凶。”沉着声音一字一句,仿佛一块千金重石压了下来,紧接着就是众人震惊的神色,赵文宛同样是不知道所云,心中如翻山倒海,手上陡然传来被人一把攥紧的力道,赵文宛忍着痛嘶了一声,担忧的叫了声,“祖母。”
赵文宛离的近,明显能看到赵老夫人脸色刷的惨白了一层,却强压着镇定,不曾吭声。
赵大老爷难以置信的问道,“四弟为何要这么做?!”
赵宏铭并不看他,微垂着视线,幽幽开口,“大哥,尤记得当初你我二人在仕途明争暗斗,我有鸿鹄之志,意气风发,却是少年轻狂,自恃有才,不愿听你多劝,仕途中处处碰壁,却瞧你游刃有余,心中不免……嫉妒。”
“当年青玉令是我最初构想的,只跟父亲提过,最后却是由你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父亲对你偏心我知道,然这样剽窃我的,我忍不了!那时候我与一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混迹一块,听得冷家大哥是要买药谋害元礼,我在酒楼中喝酒偏的让我听到了,引了我的魔鬼之心,也托人买了那药,抢他一步害了……元礼。”
“我一时糊涂才会做出如此龌龊不齿之事,想想竟是悔不当初。却没有勇气承认错误,才慌慌忙忙逃离家中。”
赵宏盛想起作为自己仕途踏板的青玉令一事,当时父亲觉得有些地方不妥便与他商量,经他完善,已不止是个构思,虽保留了四弟最初的观点却已经有了大不同,便属了自己名字呈了上去。此事之后,两人在家中的关系更是恶劣,势如水火,赵宏盛心底也是对他存了几分愧疚,没想到却成了加害元礼的□□,更是郁郁胸闷,无话指责。
赵宏世颤抖着声音,朝了一个方向叩首,头埋得极其深,“元礼,是四叔害了你这么多年,是罪人……”带着沙哑的忏悔,能感受到这十年来对他来说折磨到底有多深。
赵元礼的身影在日光中淡淡的斜照在地上,影子晃动,黑靴停在了赵宏世面前,弯腰扶他起身,“四叔,不必过多自责,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众人又是大吃一惊,赵文宛乌眸沉沉如曜石,心尖颤动,难怪大哥一直不让自己查下去,怕是早知道内情,至于不说出来,赵文宛凝着祖母苍白面色,不无担忧地握住了她微颤的手。
赵宏世眸子翻卷着层层叠叠的惊讶,“你早就知晓?”
赵元礼点头,“嗯。”轻轻的一声云淡风轻,抹去了所有。
“逆子……”赵老夫人就在这时候蹦出两个这字。
赵宏世闻声一颤,直直跪在老夫人跟前,低垂着脸唤了一声母亲,只那声音里包含的涩意磨了耳朵,竟生出几分别样意味来。
随着杨妈妈一声老夫人的惊呼,赵老夫人斜斜倒向了赵文宛,场面再度陷入了混乱。
跪在地上的赵宏世睁眼看着被抬走的老妇人,眸光明灭,像是想靠近,又不知为何踌躇,眸底蕴了痛苦,和几分委屈。





赵氏贵女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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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这病是气自个儿的,要是当时仔细点儿,能发现赵宏世的不对劲,她这小孙儿指不定就不用受这个苦,这么一想就钻了牛角尖,胸闷气短地唉唉着,不论哪房哪个孩子求见,都让杨妈妈回了,说是想自个儿静静。
赵宏世自打老夫人病后一天天在明絮苑的院子里杵着,请罪似的,冷氏亦是陪着一天不落。自从那日四老爷出现反转,自揭当年真相,众人才明了冷氏为保全四爷的苦心,原本口碑就极好的四夫人,更是得到了众人的尊敬。
赵元礼这个知情的,本就是担忧眼前这局面,没想到这桩陈年旧事还是给翻了出来,自己看淡了,反而那两人看不开,劝了祖母后又劝了四叔,只是哪个都不肯听自己的,也是无奈。
反倒是赵文宛是看得最透的那个,让赵元礼专心备考,道是祖母那儿有自己看顾着,虽然见不到,却能透过杨妈妈晓得情况,汤汤水水药膳调理一顿不少,更让杨妈妈传话开解,只等老夫人自个儿想明白。
至于四叔那,赵文宛说不清是抱着什么心态,若只用一句年少冲动无知揭过,她是接受不了,然看着他这般,怕也是苦受内心煎熬,又觉得可怜,也有些理解大哥即使知情也不打算追究的意图。
初春三月,早先赵文宛让人移栽过来的桃花树,枝头绽了桃红,燃燃而艳,春风微暖,卷得暗香浮沉,终于不用裹成球的赵文宛身着樱红交襟短襦衣,烟紫轻纱裙,丝绦缠腰,显出纤细腰身,懒懒地歪在美人椅上,眯着狭长眸子盯着窗外桃树,不经意就露了一丝慵懒妩媚。
宝蝉端着午膳进来就瞧见这么一副景,不自觉就放轻了脚步,怕惊扰似的,把东西搁到了桌上,就听着那如画美人若有所思地开了口。
“桃花落了就该结果子了罢,要长大个儿,水分多一点。”
瞬间那唯美的画风被搅和得渣渣不剩,宝蝉哽着老血,觉得方才以为小姐会出口成章的想法简直太天真!
赵文宛嗅了嗅空气里的青柠香气,回头见宝蝉抽着嘴角的模样,又补了一刀,“叫会侍弄花草的给好好看看,别长坏了。”
“……好。”
桌上,带着酱色的肥嫩烧鹅被整齐地码放在盘里,鸡肉香菇炖的滑嫩豆腐,最后一道尤为精致,‘玲珑牡丹鮓’,以鱼片摆成牡丹状蒸熟,叶微红如初开牡丹,勾得人直流口水。
用过午膳不久,雪雁从外头进来带来一则口讯,冯家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冯家千金冯青芜请赵大小姐游湖赏玩,人就在外头等回复。
赵文宛想到人上回来访自己伤寒着,好了之后又用了她作借口出去调查,有些不好意思的,便应下了。
小厮送来的帖子上写了映月湖,说是游湖,赵文宛到的时候只瞧着岸边停靠的精致画舫,步下马车,便有自称冯府的小厮躬身相迎,引领着赵文宛上了那艘画舫。
雕栏玉柱,拂木水声。冯青芜姿态清冷的倚着画舫栏杆,听着动静回头露了一抹笑意,“赵姑娘。”
“冯姑娘。”赵文宛亦是笑着作了回应,在看到从二楼楼梯拾阶而下的男子时微微挑了眉梢,倒没多少意外,在来之前已经有些猜到。
方子墨一身天青色锦袍,衣上绣着冷梅暗纹,白玉锦带缠腰,仅垂着枚碧玉兰花佩,长身玉立,往二人跟前一站,恰好逆了午后洒落进来的暖阳,被笼着的侧脸上,纤毫毕现。
“赵姑娘。”方子墨亦是出声打了招呼。
像是怕赵文宛觉得尴尬似的,冯青芜浅笑着道,“我来京城不久,也不知哪处好玩,就央着表哥一道了,赵姑娘不介意罢?”
“有方将军在,文宛只觉得更安心罢,哪会介意。”反是赵文宛落落大方了道。
方子墨的视线自赵文宛出现就不自主地落在她身上,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娇媚如三月春桃,许是受了她的态度感染,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了弧度。
“那就行了,别干站着,这点心是我们家乡那儿的特色,赵姑娘尝尝可喜欢?”冯青芜瞧着二人,眸子里暗光流转,拉着人坐下后说道。
赵文宛亦是赏脸,俩人聊着的功夫画舫便驶离了岸边,随波逐流,伴着清风徐徐,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只是行了一会儿,冯青芜脸色稍差,最后像是受不住似地拿帕子掩唇作呕,叫人看着担忧不已。
“没想到是我高估自己了,还以为不会晕船呢。”像是耐过一阵,冯青芜解释道。
方子墨看着人这般,紧蹙着眉头,看着离岸的一段距离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别。”冯青芜扯住了方子墨的袖子,动作透了一丝急切,只是关心的俩人并未注意罢了。“难得出来玩儿,别因我扫了兴,我到上面歇会儿就好。表哥,赵姑娘就劳烦你招待了。”
赵文宛本是想同意方子墨说的先回去,可在冯青芜坚持下,只得同意留下,再瞧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是个机灵的,多嘱咐了两句,实在不行再回去,之后就目送小丫鬟扶着冯青芜上了画舫二楼。
待人离开后,因着方子墨的不善言辞,气氛凝滞了一瞬,方子墨察觉,主动替赵文宛斟满了茶杯。赵文宛一闻便知是自己素来喝惯的口味,落在方子墨认真的侧脸上,匿了那一丝浮动情绪。
“前些时日因为文宛不小心错送了东西,给方公子添了困扰罢?”赵文宛后来有留意,得知贺靖远去找过方子墨一回,两人似乎对打了一场,这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方子墨闻言便意会她说的是哪桩,嘴角轻扯,染了一丝愉悦神色。贺靖远寻上来时所说内容虽说很可能是误会,却也教他高兴许久,“靖远兄是性情中人,不妨事的,只是感情之事,当是说清楚的好,赵姑娘做的……很对。”
赵文宛瞧着他嘴角勾着的笑意,心里微微一个咯噔,只怕是误会连连,正要婉转提示忽然就听着有人唤了自己名字,不由地诧异看去,却见离着画舫不远,另一艘小画舫头上封于修站在船头,约莫发现自己在看他,更是用力地挥了挥手。
“……”方子墨沉了眸子。
待两艘画舫挨近,封于修脸色急切地惊慌说道,“赵姑娘,不好了,六王爷他……他快不行了!”
赵文宛闻言蓦地起身,险些被裙摆绊倒,想着那人惯会消失一阵后带着一身伤回来,这回消失的时间有些久,不会真的……只这么一想,脸色就接着一白,“他人呢?”
“在王府,就念着见姑娘一面!”
赵文宛心下一揪,猛地就慌了心神,手里拿着的帕子不自觉就攥成了一团,眉眼里的担忧叫人瞧得分明。方子墨始终沉默站在她身侧,凝视她良久,终是动了脚步,跟船夫吩咐靠岸。
封于修的画舫亦是紧随其后。
赵文宛忧心顾景行的情况,也有些暗恼,临到事情发生才清楚原来自己会这般害怕失去,那人已经占据了自己心头的大半山河,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好比生生撕扯般难受。
重回到赵文宛身边的方子墨凝着她苍白脸色,眼眸不禁黯了黯,良久,哑然开了口,“我……不行么?”
此时,画舫正好靠岸,赵文宛猛然提起的步子一顿,脸上神色微敛,回身立在光影下,“方公子很好,只是这事情并非是好不好的问题,若说起来,约莫是错了时间罢。”
说罢便利落提了裙摆上岸,由人扶着上了马车急匆匆离开。
方子墨的侧脸落在阴影里,眸子里沉着难于言喻的深沉与执着,不舍放弃的缱绻温柔。目送马车绝尘而去,思绪明灭兜转,失了神。
这人原先是母亲属意的,而自己到了婚配年纪,便想顺了母亲的心意接触,却在过程中情不自禁地被吸引,想靠近,到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想娶这人为妻,但好像……慢了一步。
手里攥着未有机会送出却再也送不出去的耳坠,方子墨一脸颓然。
封于修立在船头看得分明,虽说觉得方子墨这人也挺不错的,只是对手是到如今越来越没皮没脸的六王爷,可惜了——
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一句的封于修猛地腾起一股不祥预感,接着便看到方子墨的那艘画舫突然动了起来,直直朝自己的画舫撞了过来,在瞳孔睁大的一瞬,只瞧着握着舵把的是个容貌清绝的女子。
“冯青芜——”那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哎呀,手滑了一下。”画舫上,冯青芜绷着面无表情的脸看着落在水里扑腾的封于修淡淡道了一句,眸光微动,心里清楚这人多半又是使诈,若顾景行出了事,他哪还能在这儿墨迹,于此,看向封于修的眼神愈发不善。
“——阿嚏!救命啊!”
***
赵文宛催了车夫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王府,幸而有封于修留在岸上的家仆带路,进门后畅通无阻地直奔了顾景行的屋子。
屋子里拉了帘子,遮了大半光线,沉寂的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顾景行精神恹恹躺在床上,眉头紧蹙,脸色显得十分苍白,赵文宛不由的心中揪痛。
执起顾景行的手,忙是问身边跟着进来的,“找大夫看了么,伤在哪儿了,大夫呢,是没来还是……”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声调里亦满是慌乱,抬手抚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昏暗的光线晃动似乎更能使人情绪扩大,“顾景行,不要总是这样吓我。”
“宛宛。”床上的人陡然睁开了黑眸,浮了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抓了赵文宛的臂膀,用力一带,就将她拉入胸膛。赵文宛感受到胸膛中有力的心跳,眸子一沉,反应过来道:“顾景行,你骗我?!”说罢挣扎的就要起身,顾景行却紧紧箍着不松。
“你……”赵文宛气呼呼的低叫了一声,软热的气息吹在他的身上,顾景行心神一怔,却仿佛是勾人的□□,他猛然一个翻身,压她在身下,薄冷的双唇封住了赵文宛微启的唇角。
两人唇舌相交,缠卷了一会儿,赵文宛得了机会狠狠咬了他一下,顾景行吃痛闷哼一声,抬起头来却是痴痴的笑着,“这下是真的受伤了。”他舔了下沁血的薄唇。
赵文宛脸颊绯红,抿唇喘息瞪他,顾景行甚是觉得可爱,嗤得一笑,在她动人的眼睛上又啄了一下,深情道:“宛宛,别跟我置气。”
顾景行小心地觑了眼神色仍然不佳的赵文宛,半晌伏了低,有些别扭道,“刚回来就听说你和方子墨去游湖,这里疼。”
说着就拉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这里被你占得满满的,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这里就痛得不行。”
身下的人听到此刻似乎是缓了神色,眼底浮了淡淡笑意,就在顾景行以为她原谅自己的欺骗时,就听得她颇是嫌弃地开口道,“下次别和封于修学,腔调腻死个人了。”
“……”明明是肺腑之言。
这下换做赵文宛偏过去脑袋嗤嗤隐笑,虚了一口气,幸好他是真的没事。“既然没什么事儿,怎么刚才……”疼痛难忍的模样,未免装得也太过真实了罢?随即察觉到身边人怪异的沉默,赵文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等答案。
后者有些闪躲地侧了脸,脖颈处露了抹红,声音飘忽道,“……踢到床脚了。”
赵文宛因着顾景行那诡异的脸红,脑补了下当时画面,弯了下嘴角,露了一抹邪气坏笑,故意凑近了道,“是勾着脖子张望,盼着我来罢?”
“……”觉得心上人画风突变的顾景行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好了。
门外突然响起的叩门打断了二人旖旎的气氛,后者忙是起身道了声进来,就瞧着疤婶端了茶水点心迈进。
“我说呢,一早瞧见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原来是为了赵姑娘。”疤婶笑着睨了眼顾景行,“赵姑娘一来,咱们王爷什么病都好了。”
这话一出的,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容奶娘,也就是疤婶,把茶点搁到了桌上,笑眯了眼道,“听底下说,王爷是连夜赶回来的,好几宿没合过眼,这样罢,我陪着赵姑娘说会儿话,王爷歇好了精神,才能好好陪赵姑娘不是?”
赵文宛闻言看向顾景行,果然瞧着他眼睑有淡淡青淤,不等顾景行出声,便先一步推他躺下,替他掖了被角,挑着眉梢带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道,“王爷好好休息,我……会等你。”
顾景行原是不同意的,却教赵文宛眉眼里那一抹温情迷了心,顺从地躺下了。等你,是他迄今为止听过最好听的话了。
许是真的累了,还是有赵文宛陪着,顾景行很快入了睡,未过多久,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咧了咧,露了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赵文宛看了会儿,就跟着容奶娘出了屋子。偌大的王府,庭院虽深,草木却十分零落,唯有顾景行住的苑儿里栽着几株桃树,添了几分颜色,府里只有几个寡言少语的老仆,见了容奶娘和赵文宛驻足行礼,并不多话。
“桃树是前阵儿移过来的,连人都挖过来侍弄着,王爷颇是宝贝。”容奶娘见赵文宛看着桃树枝头走神,开口说了道,“还以为是终于想要怡景弄情,装点王府,谁想到王爷想的竟是什么时候能吃桃子,那可真是惊了一众。”
赵文宛想到的却是有次自己有口无心的提过,桃树最是实在了,花期能作景,又能结好吃的果子,之后自己就让人在院儿里栽了,没想到顾景行这儿……
容奶娘看着赵文宛神色,便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位姑娘对顾景行影响至深,想到相识,更觉得这姑娘气度容貌都是符合,尤其是方才见她那般紧张顾景行的,心底更是满意的。
跟着容奶娘的丫鬟见两人打算在院儿里小坐,机灵地去取了软垫,又奉了茶,除了对赵文宛恭敬有佳外,待容奶娘也是谦恭的,赵文宛瞧着,能看出顾景行将奶娘照顾得很好,也是重情。
“府里除了封少爷,就鲜少人来的,怪冷清的,拉了赵姑娘说话作陪,姑娘可别嫌我这老婆子啰嗦。”
“是文宛叨扰了。”随即想到马车里搁着的东西,本来就打算寻机会送过来的,遂招人去取了过来,“这是我四叔从外面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值当的东西,不过补身子十分有好处,婆婆可拿了切片泡茶或熬着做药喝。”
容奶娘瞧着通体雪白的参体,瞧着应该是要大价钱的,哪是她说的什么不值当的东西,感动之余不敢收下,两人推拒半天最后以赵文宛拿要走作要挟才收下了。
“也别叫婆婆了,跟王爷一样,唤我容奶娘就是了。”容奶娘无奈收下了雪参,说道。
赵文宛见她肯收,心里也踏实了些,当初大哥生病,顾景行一口气送了六支,这回四叔为作补偿带回来的两支,大哥只留了一支,怕多了虚不受补,赵文宛便想到了顾景行的奶娘。
“其实我这是心病,浑浑噩噩这么些年的,清醒了就好得差不多了。倒是王爷,还沉困于旧事,一直不肯放下。”容奶娘说着说着就黯了神色,像是自言自语了道,“一回回的,跟人斗得满是伤痕也不肯放弃,想替小宝报仇。”
赵文宛神色动了动,猜到小宝应该是奶娘的儿子,顾景行身上背负的又何止小宝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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