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门秘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手可摘星辰
对面的党项人见到我们来到后,有些sāo动,先前来过的那名党项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一面对着我们大声呼唤起来,“杨大人——杨大人——”
“放他过来先——”我对阻拦着他的卫兵们吩咐了一声,将他放了过来。
那党项人走过来之后,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对我建议道,“小的见过杨大人,车队的行李太多,不如先放马匹进城吧?这些马一路从河西过来,应该好好找个地方歇歇脚了,若是累坏了,可就对不住我们家主人的一番心意了。”
我看了一眼,果然觉得车队的东西很多,不像是一时三刻能够检查完的,再看那些马匹,果然浑身汗水,都显露出一些疲惫的样子。
“六哥,这些马匹确实是累了,你看,连那些毛都有点耷拉了——”七郎在一旁对我说道。身为一个好骑士,他对于马匹是很有感情的,看到这些马匹的状态不佳,立刻有些心疼。
“嗯——”我点了点头。
这些河西马的品质确实不错,留下来配配种,说不定能够将我们的马匹的质量提高不少,马虎不得,既然李继迁送来这些宝贝,那么我也不能浪费了。说不定这些马的状态不佳,就是李继迁不希望我们得到好马而特意弄出来的呢。
想到这里,我就准备命令城门处给马匹们先放行了。
“西律——”我座下的雪骥忽然打了个响鼻,有些焦躁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想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望着那些河西马警惕地昂起了头。
“吁——”我觉得有些奇怪,摸了摸雪骥的脑袋,想要安抚一下它,奈何雪骥像是着了魔一般,就是不肯往前走,还冲着对面的河西马低沉地嘶叫了两声。
嗯?我心里面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些问题。
自得到雪骥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它有过这样的反应。
无论是行走在山路上遇到虎豹狮熊,还是与我一同在充满强敌的战场上厮杀,雪骥都从来没有过退缩的表现,它就是马中的王者,不败战神的最佳拍档,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我疑心大起,雪骥应该不会无理取闹的,我的目光落到了那些河西马神上,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一般对于良马来说,纵然是经过长途跋涉之后,jīng力不济,也不会如此衰样儿,顶多是有些疲乏,但是眼神和气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眼前这些河西马,怎么整个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异样有气无力呢?就好像龙被抽了筋一般,并不是说外形不高大,动作不有力,而是失去了神韵,一种身为良马的优越感和自豪感。
“莫非是遭瘟了不成?”我嘴里面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看了一眼那送马的党项人,隐约发现他的神色也有一点点的不自然,他这么着急地要将马匹送进城,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说这些马匹是有病的马不成?我忽然之间想到了口蹄疫这种可怕的流行病。
“河西马可是好东西,千万不能糟蹋了!”我不想让人看破自己的心思,便对七郎说道,“老七,你先去城里,找到军师问一下,就说是李继迁送了一批好马过来,约摸有个百十匹,我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了,让他给安排个地方,记住,一定不能跟那些劣马放到一起,省的传染上那些可恶的虱子跳蚤就麻烦了。”
“知道了,六哥,我立刻就去。”七郎的脑筋简单,并没有想透其中的关节,见我吩咐完毕就打马回城了。
听我这么说完后,那党项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千斤重担。
我看在眼中,心里面更对自己的推测多了几分信心。
“娘希匹的,居然跟大爷玩这套鬼把戏!”我非常鄙夷地看了那党项人一眼,心中将李继迁的祖宗十八代挨个诅咒了一圈儿后,转而问道,“你们李大人还真是奇怪,居然送马给老太太,要是她一时兴起非要骑马,本官还真不好推辞,可惜她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若是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摔出个好歹,这个责任可不能赖到本官身上啊——”
那党项人听了以后心中十分愤怒,可惜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期期艾艾地哼哧了两声,最后才说这些马是送给西北各州的大人们代步的,并不是给老太太玩耍的。
“原来如此,那本官先替其他几位大人领受了,少时每个军州送上十几匹,倒也不错。”我点了点头,作出一副比较满意的样子。
“就是就是——”那党项人听到我的话后,眼睛一亮,连声附和道。
又过了一阵子,七郎带了些人回来了,表情有些古怪,见了我就说道,“六哥,王大人说城中的地方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马场,只是要同那里的几千匹军马圈在一起了。”
“荒唐——”我板着脸训斥道,“这些河西马何等珍贵,怎么能跟那些劣马关在一起?若是沾染上什么毛病,将来怎么送人?”
“还要送人啊——”七郎摸了摸脑袋,张口结舌。
“西北各军州的大人们,人人有份儿。”我正色道。
“那该怎么办啊?其他地方实在是腾不出空地了。”七郎有些为难地问道。
“腾不出也得腾——”我继续发威道,“你回去告诉王石雷,没有他住的地方,也得有马住的地方,否则本官让他回老家种地去!”
七郎为难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我则虎着脸在那里直喘粗气,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那党项人凑了上来,惺惺作态地安慰道,“杨大人何必动怒呢?河西马是马中的jīng品,怎么可能被别的马影响?何止军马,便是同拉车的劣马关在一起,也不妨事的。”
“当真无事?”我有些不信地问道。
“当真。”那党项人信誓旦旦地回答道,见我仍然有些不信,便赌咒道,“大人,若是河西马出了什么事情,下次小人来的时候,定然双倍赔偿,若是大人觉得小人欺骗了大人,要砍小人这颗不值钱的脑袋,小人也无话可说!不过河西马的确是马中魁首,小人对他很有信心!”
我眉开眼笑道,“哦呵呵——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本官就放心了!你们老太太的身体倒是很好,吃得香睡得好,就是想找家乡人说说话,你快去吧,本官就不招待你吃饭了!”说着摆了摆手,令卫士领着他离去。
“多谢大人开恩。”那党项人见任务达成,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见党项人离开后,七郎凑了上来悄悄地问道,“六哥,这些马——”
“回去再说,我吩咐你的事情,交待给军师了吗?”我左右扫视了一圈儿后,谨慎地问道。
“军师听了我的转述之后,便说这些马匹有问题,特意在城西的空地围了一片地方,禁止任何人马接触。”七郎小声回答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王石雷果然不是笨蛋,心思倒是非常敏捷。
经过几次事情之后,我越发觉得王石雷是个可造之才,若是能够将他变成自己的心腹谋士,倒是件好事,就是怕他没有这个野心哪!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事情还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进了城之后,果然王石雷已经命人将街道两侧看护起来,我们将这些河西马都驱赶到了王石雷清理好的地方。
“大人,是不是瘟马?”王石雷迎面走了上来。
我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我看这些马匹的jīng神不好,而且李继迁也不会安什么好心送良马给我们。我的意思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先把这些马单独关上一阵子看看再说,若是真的有什么瘟疫,传染了其他的马匹可就糟糕了。”
“大人所言极是,看样子,李继迁是要很快动手了。”王石雷同意道。
连他老娘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了,居然敢用瘟马来给我送礼,这不是说明李继迁已经决定在短期内用兵了么?他还真是一个孝子!
“若真的是些瘟马,三五天就可以见分晓。石雷,你吩咐人在马场周围都洒上石灰,可以防止瘟疫扩散,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将马杀死,然后用火焚烧后深埋起来。”我想起了后世中处理口蹄疫和禽流感的方法,便嘱咐道。
王石雷点头应承下来,为我的细心深感佩服不已。
既然李继迁已经打算动手了,那么我们的准备也不能滞后,密文发到了各军州,大军开始秘密地调动起来,侦骑四出,随时关注着西北方的一举一动。
两日后,京师方面的信使回来了。
“怎么说?”看着信使,我就仿佛看到了许多的银子。
信使却有些为难地从怀中取了一封书信出来说道,“大人,夫人她说此事需要慎重考虑,具体的小人也不知道,都在这书信之中了。”
我接过书信来,拆开火漆封印后,便见到了里面的娟秀字迹。
宋迪在信中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支持我将党项人的资金冻结,理由也很简单,如果只是贪图眼前之利,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据为己有,必然会影响到四海钱庄的良好信誉,哪里会有人敢将银子再存进来?恐怕挤兑的人群会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钱庄给毁掉。
不过宋迪倒是将党项人的资金来往的记录摘取了一些重要的给我送了过来,通过这些记录,我可以推断出李继迁的一些经营渠道,对他的老底大致上能够作出一些估计,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其实我贪图的倒不是李继迁的银子,而是想从经费上卡住他的脖子,令他没有充足的资金来装备军队购买武器和马匹,现在看起来似乎是不大可能了,除非我想毁掉自己苦心经营出来的事业。
又过了两日,探马来报,李继迁的军队果然大举出动了,目标却不是我们西北的任何一处军州,而他送来的那些河西马,也死得一个不剩。
“壮士断腕,李继迁果然是xiōng怀大略的人物。”看着沙盘上描绘出来的党项人动向,我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
盘踞在银夏二州的党项人,在李继迁的带领下,并没有穿越长城南下与我们交战,而是沿着黄河直入甘肃了。
杨门秘史 第130章 收复银夏
李继迁撤退的速度非常之快,以致于银夏两州的百姓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去,当我们的先头部队进入银州城的时候,发现城中的秩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想来李继迁并不想把这个进入西北的桥头堡给毁掉。
唯一遇到的一点抵抗是来自于城郊的一个叫魏家庄的村庄,那个庄子的主人是在银州颇有势力的地头蛇,一向跟党项人眉来眼去,见到了我的先头部队时,还以为是偷袭的宋军小股部队,仗着有党项人在后面撑腰,他非常果断地选择了攻击。
领兵的将领没有想到居然在党项人的大部队撤离后还能遇到抵抗,猝不及防下险些吃了个小亏。
要知道在西北,地方上的武装也是非常凶悍的,不比一些二流军队次,银州地处要害,兵家往来频繁,当地人jīng于武技,民风彪悍,打起仗来颇有些悍不畏死的气魄。
不过正规军自然不是吃素的,稍微整顿了一下就反扑上来了,将庄子里面的庄丁们团团包围起来,一鼓作气杀了进去,砍翻了不少的顽匪,把那人一家老小全给捉了起来,若不是我在之前下了严令,不得扰民,估计这群家伙早就冲进去放火烧庄了。
我带着近卫来到城郊的时候,正赶上一名偏将指挥手下将这些依附党项人的土豪劣绅们押着赶路,见到我们到来后避到了路旁。
“这些是什么人?”我见到路旁都是被绳索套着的犯人,不由得奇怪道。
那偏将挺直了身子,大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末将奉命进入银州城,在城郊魏家庄遇到了这些土顽,竟然攻击我大宋军队,末将正要请大人示下,该当如何定罪?”
我驻马稍停,看了看那名被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的庄主,只见他一脸的沮丧,神情虽然萎靡,却仍然有些凶悍挂在脸上,一看可知,定是个鱼肉乡里的土豪劣绅,这种人平素里面肯定没有少干坏事儿,于是便说道,“暂且收监,等本官有了时间再好好讯问。”
“是,末将得令。”那偏将抱拳行了一礼,就要押着那人退下。
那人忽然挣扎起来,望着我大声喊了起来,“杨大人,杨大人——”
“嗯?”我顿时一怔,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认得本官?”
我自西来以后,并没有遇到什么熟人,今次遇到这个土财主,居然将我认了出来,怎么能不觉得怪异绝伦,于是我挥了挥手,命人将他带上前来。
“杨大人不认得我了啊?”那人拼命将脸扬了起来,凑到我的马前说道,“杨大人,你不认得我了,小人叫魏大中,我们以前还坐过同一条船啊!就是在黄河上遇到水寇那次啊——”
搔了搔脑袋,我看着对方想了想,果然觉得有些面熟,还真是在我初次前往京师的路上,一同坐过船的船客,因为在那里遇到了水寇,邂逅了我的公主老婆,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一些。
“原来是你啊——”我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跟党项人混到一起了?”
认识归认识,关系却没有半点儿,何况他还替党项人卖命,我怎么可能放了他?
那人苦着脸哀嚎道,“小人也是被bī的啊!李继迁把我老娘捉了去银州,声言只要宋军到来,就必须拼命抵抗,否则就撕票啊!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傻事,大人饶命啊——”
我想了想,这家伙似乎跟党项人打过交道,虽然口里面说的未必属实,也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于是便问旁边那偏将,“刚才弟兄们的损失如何?”
“都是皮外伤,砍翻了几匹马——”那偏将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这么严重啊——”我故意皱着眉头沉吟起来,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
那魏大中急了,“这位军爷,小人虽然冒犯了虎威,可是也不至于这样落井下石吧?就凭我家那些家丁,应付土匪都嫌差劲儿,怎么能撼动大宋禁军?一个照面下来,贵属下倒是没事儿,我那些家丁们已经被放倒一大半了!冒犯之处,还请高抬贵手,小人在各处倒还有些产业,一定会献出来孝敬各位军爷的。”
“这样啊——”我点点头道,“按说你这个行为就等同于通敌造反,大军剿灭你们也是应该的,不过看在没有造成什么事实上的危害,你我又曾共乘过一条船,我就担待一些,只要你能有悔过之心,以后替朝廷做事,本官就为你作主,赦免了你的罪过。”
“多谢大人的活命之恩啊!”魏大中喜极而泣,庆幸拣了一条命回来。
我吩咐人先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了,然后将那些庄丁们训斥了一番,仍旧命他们返回庄中去了,诸事停当后,我对魏大中说道,“这银州城内的情况,你可熟悉?”
魏大中一朝得解放,神情立刻好了起来,听得我动问,便腆着脸凑了上来,赔笑说道,“杨大人,你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不瞒大人你说,小人的产业主要都在银州城中,这魏家庄是小人的老家,除了想回来清净两日才会住在这里,平时都是在银州城中停着呢,因此这城中的境况,小人倒是熟悉得紧呢——”
“如此甚好——”我沉吟道,“你去将城中有头有脸的豪绅们列个名单出来,其中那些人跟党项人走得近,那些在城中的威望最高,那些的资产最雄厚,都给我写得清清楚楚,能办好么?”
“大人尽管放心!”魏大中一拍xiōng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人在城中开有钱庄,平素接触的都是有钱人,他们谁家的资产多少,有没有传家的宝贝,小人知道得一清二楚,绝对搞不错!不过这个是否同党项人接触,就不太好说了——”说着就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期期艾艾地说不出来了。
“放心,本官不是来搞清算的。”我见到魏大中的表情,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不就是担心这么做会惹来全城名士豪绅们的敌视么,于是便给他交了个底儿,“无论是不是通敌的,暂时本官还没有打算去追究,你只需要提供名单,其他的不必过问,本官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两相验证,只要你所写的都是事实,你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魏大中听了我的话后,仍然有些犹豫,最后我许诺给他在官府中安chā一个职位后,终于同意了。
了结了这个小chā曲,我们的大队人马开始入城。
银州的位置,就在榆林何流入无定河的交汇处,是西北的一座大城,物阜人丰,也是长城以内的一座重要军事基地,抵御西北异族的侵略,很多军事物资都要通过这里中转,运送到前方去。
长久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跨过长城夺取银州,这一次的失陷,主要还是当地官员思想麻痹,被李继迁乘了空子所致。
进了城后,我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城里面的居民丝毫没有露出重获自由的欣喜或者是见到朝廷兵马后的欢迎,只是懒洋洋地斜倚在城墙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望向我们的目光中也是一种非常不在意的神情,仿佛谁是这个城池的主人与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般。
“他们怎么都这副表情?”我的心里面有些不平衡。
按说我这个朝廷大员亲自率领大军,不辞辛劳地跋山涉水啊翻山越岭啊,历尽艰险将他们从被党项人压迫的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就算是不能够感恩戴德生死相许,也该提着热水桶,端两盆茶叶蛋出来笑脸相迎吧?怎么会是这副表情呢?我越看越郁闷。
倒是魏大中看到我的脸色不爽,才在一旁悄声解释道,“大人,银州城中,汉人只占了大半数,其他各族混杂在一起居住,形势相当复杂,当初官府也只是维持而已,并不指望他们能够忠心于大宋朝,最主要的对外防线,还是在长城一线,这里就是筹粮筹款的集中地而已,因此城内居民对于官府并没有什么好感。”
“是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了!所谓鞭长莫及,大宋对于这里的统治本来就比较薄弱,再加上前任的地方官治理无方,百姓们对官府的信任力有限的很,没有关门闭户躲起来,就是很给我们的面子了,倒是不能过多地要求什么了。
想透了这一点,我倒也心中坦然了,翻身下马,自己牵着雪骥向城中缓步走去,一面同正在城墙根儿上晒太阳的人打着招呼,却不管他们是否也会做出同样的友好反应。
身后的人见我下了马,立刻也有样儿学样儿地牵着马步行,遇到城中的小孩子,偶尔还停下来逗弄一番,渐渐地,城中的人们看着我们的目光也不是那么抵触了,还有些人走上来主动同我们搭讪着,询问我们来意和去向。
“这也算得上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看着行人逐渐多起来的街道,我心中暗暗想道。
李继迁在银州城中盘踞了有三个月之久,基本上没有过多地sāo扰百姓,当然征收粮食之类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换了谁都一样,他的政策是有倾向性的,主要从汉族大地主的手中征收粮食,这些人因为产业都在当地,又不能放弃,只好屈服于李继迁的胁迫,有不少人都同李继迁展开过不同程度的合作,以此来提高自己在城中的地位,不至于被压迫得太厉害。
我渐渐有些明白李继迁的用意了,他就是要利用这些政策,逐步迫使汉族地主豪绅们依附到自己的阵营中,形成以投靠自己的汉人治理当地汉人的大环境,这样可以避免过度破坏当地的生产,使得自己可以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回报。
在利益的循环中,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将这些已经涣散的人心收拾回来呢?
魏大中的速度不慢,我到银州的第二天早上,他就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的名单给罗列出来了,长长的足有两百余人,不但有名有姓,后面甚至还有简短的介绍,我看了以后很是满意,这人如果善加利用,倒也是个人才,混在人堆里面确实有些委屈了。
夏州那里倒是出了点儿小麻烦,李继迁为了给我们制造一点恐怖气氛,特意暗藏了一支小股部队,企图在我军进城的时候,发起突然袭击,斩杀军中将领,以制造混乱,可惜被北斗的人给提前查知了,并且通知了前去接受城池的将领,两百多名党项人全数落网,没有走掉一个,可惜这些人在城中纵火制造混乱,有百十户民居毁于火灾,连带着城中的一些土木建筑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要修复的话至少也得数万两银子,这对囊中羞涩的西北财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包袱。
在魏大中的协助下,我终于将城中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来,在西北,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人信服,不管你是党项人契丹人还是汉人,只要你有本事,你就能出头!
“那么说,我是应该让整个西北的人都知道,我才是整个西北的真正主人?”我摸着下巴,眨着眼睛对魏大中说道。
“应该是这样了——”魏大中脑袋狂点,表示非常同意。
“有什么简单一些的办法么?我不喜欢太复杂。”我征询这个老西北的意见。
魏大中赞叹道,“大人的脾气跟银州人非常对路啊!这里就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如果大人能够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力,相信会很有说服力的。”
“这个容易——”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陕西安抚使、枢密院副使、崇仪正使将要在银州城郊举行盛大阅兵仪式的消息很快在银州城中不胫而走,虽然我并没有大肆宣扬,只是吩咐魏大中在不经意间向他的同乡们稍微透露了一点,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件事情就成为银州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新来的杨大人很能打仗,就连北方的契丹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李继迁怕是更没有一点儿胜算了,否则他也不会望风而逃,远走灵州以北了。”有人这样说道。
“那倒是未必——”有人自是持有不同意见,“西北不同于河北,党项人也不是契丹人,杨大人虽然在北方战功卓著,连连挫败契丹人的兵马,可那是在整个大宋jīng锐的配合下才有的,如今我们西北土地贫瘠,人民困乏,天时地利都不如人意,怕是杨大人来了也没有扭转乾坤的实力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