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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七零年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缓归矣
他只比许向华小了一个月,两人穿开裆裤那会儿就混在一块玩。可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许向华,面无表情却看得人腿肚子发软。
方才许向华冷着脸把刘红珍往水里摁的模样,真是把他们吓到了。要不三个大男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拉不开他一个,那是被他给震得手软了。
许再春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变了:“先带孩子去我那擦点药。”两男孩看着还好,只是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有没有受伤。还有许清嘉,脸上那几道指甲印委实刺眼,姑娘家脸上可不能留疤。
许向华点点头,一边卷起打湿的袖口,一边阴沉沉地盯着抖如糠筛的刘红珍。
被他一看,烂泥一样瘫在河滩上的刘红珍抖得更厉害了,只觉这两道目光跟冰棱子似的,比刚刚被按在水里还冷。
“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你再敢碰嘉嘉阳阳一根手指头试试。”许向华语气很平静。
所谓记吃不记打,那都是因为打得不够疼。这一次他要不把刘红珍弄怕了,动过一次手之后,她就再能动第二次。
钻心的冰寒,窒息的痛苦,死亡的恐惧铺天盖地袭上心头,刘红珍全身骨头都在颤抖,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许向华再不看她,上岸。
村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见过打架的,可真没见过二话不说把人往水里摁的。在他们印象里,许向华一直都是孝顺顾家、乐于助人的形象,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不过倒不觉得他不对,但凡有点血性的都不能让自家孩子被这么欺负,就是他们顶多是把刘红珍揍一顿。
一见许向华,许家阳就扑了过去,依恋地抱着许向华的脖子。他年纪小,还不大懂,只知道爸爸帮他报仇了。
许清嘉却是真的被许向华的行为给震住了,她这便宜老爸好像有点猛!
瞧着女儿苍白的脸,许向华这才有点后悔,不后悔这个事,只后悔吓到女儿了。
许向华走过去,用另一只手抱起许清嘉,放柔了声音哄:“嘉嘉别怕,爸爸在这。”
望着他充满担忧和自责的眼睛,许清嘉摇摇头:“我不怕。”这是一个真把儿女放在心尖子上疼的父亲。
她挣了挣,小声道:“我自己走就行。”她可不习惯叫人这么抱着,浑身不自在。
“爸爸抱得动。”许向华只当女儿心疼他:“咱们先去你再春叔家擦药。”
许再春从别人那接过小声抽泣的许家宝:“乖,小宝不哭了,去叔家里吃米糕好不好?”
“诶呦,红珍啊,你咋尿裤子了!”有人盯着刘红珍的裤裆大惊小怪地叫。
几声闷笑响了起来。
许清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刘红珍在村民指指点点之下狼狈离开。许家全也跟着他妈跑了。
三天前那桩事,加上今天这桩,分家势在必行,舆论也都会偏向他们这边。许清嘉摸了摸脸,才觉得不那么疼了。
“嘉嘉,阳阳,小宝!”孙秀花焦急万分地跑来,看清几个孩子模样之后,当即心抽抽了一下,怒声道:“刘红珍呢,这混蛋在哪?”
老太太抓紧了拐杖,三天不打就出幺蛾子,她咋那么行啊!
“到底怎么回事?”许老头拧着眉头看许向华,不满道:“听说你把你大嫂打了,你怎么能……”说到一半,就感许向华冷冰冰的目光射过来,带着倒刺。
许老头心脏缩了缩,剩下的字眼被冻成冰坨,坠了回去。
“妈,没事了。”许向华说了一句,抱着儿女继续走,孙秀花连忙跟上。
许老头愣在原地,眼前还在回放许向华那一眼,没来由的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阮金花眼珠子一转,见不少新赶来的人茫然地追问经过,当下满腔义愤地开了口。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许家全如何蛮横霸道地抢堂弟的糖,许清嘉保护弟弟,却被怀恨在心的刘红珍以大欺小,彷佛身临其境。
“你们是没看见,刘红珍下手多狠,”阮金花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阳阳多点大孩子,她就那么一脚把人踢出去了,亏得没出事,要出事可就大了。还有嘉嘉,小姑娘头发都被她扯了下来,脸上还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多标致一丫头,要是留了疤可咋办!”
随着阮金花的话,许老头脸色变了又变。
“叔啊,不是我说,红珍也太不像话了,咋样都不能打孩子啊!”有村民看见许老头,忍不住了。自己孩子你怎么打是你的事,别人家孩子轮得着你动手吗?尤其许向华,帮她减轻了多少负担。
要他们有这么个小叔子帮衬着,还不得把侄子侄女当亲生的来疼。
至于许向华把刘红珍摁水里这一茬,大家有志一同忽略了。
许老头脸色难看,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当年老大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蠢婆娘。
许老头皱紧眉头,喊了一个侄子,让他去找在公社开会的许向国。叮嘱完他满脸愁苦地背着手往家里走。
说话那村民瞪直了眼:“他就不去看看孩子?”那可是他亲孙子孙女。
“来根叔眼里就他家老大那一房,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撇着嘴道。
许来根那颗心早就偏到咯吱窝里去了,要不能小女儿出嫁这么多年了,还压着不分家。
这倒真不是许老头不想去看看受伤的孙子孙女,而是他不敢面对气头上的许向华,忍不住做了鸵鸟。
只想着时间长一点,许向华气也能多消一点。再让许向国教训刘红珍一顿,给他赔个不是,许向华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许再春把三个孩子检查了一遍,许家宝没事,就是吓到了,这会儿还缩在周翠翠怀里抽抽噎噎哭。
许向党和周翠翠两口子在山上砍柴火,被人急急忙忙喊下来。小声抽泣的许家宝见了爹娘,顿时放声大哭,哭得周翠翠眼眶也红了。半响许家宝哭声才低了下去。
许家阳略微严重一些,手掌磨破了皮,大腿外侧也青了,被刘红珍踢的。亏得没踢到肚子上,要不依这力道,说不定内脏得出问题。这话,许再春没敢说出来,没见许向华手背上的筋都浮起来了。
许清嘉看起来最狼狈,脸上两道指甲痕,所幸不深,许再春擦了点药水,叮嘱她别碰水,别吃发物。其他地方倒没事。
一听不会留疤,许清嘉悬起来的心落回原位。
孙秀花又气又心疼:“刘红珍这个王八蛋,黑了心肝的混球,她怎么下得去手。”
“麦子 ,去把六叔公和二大爷请去我家。”许向华喊许再春大儿子许麦。
许麦也不问为啥,一溜烟跑了出去。许向华和许再春关系好,他们这些侄子没少得他好吃的,所以格外听他话。
许再春惊疑不定地看着许向华:“你想干嘛?”六叔公是他家老头子和许老头的亲叔叔,也是他们这一支辈分最高的长辈。二大爷则是许向华亲二伯。
许向华笑了笑,笑容发冷:“分家啊,她都打我孩子了,难道还想让我继续供她吃供她喝,再帮她养儿子。”之前还想过完年再提分家,现在他一分钟都不想等。
说实话,许再春不惊讶许向华想分家,搁他也想啊。可他觉得没那么容易,来根叔能答应?还有老太太,许再春看向孙秀花。
不想孙秀花拄了拄拐杖,咬着牙怒道:“分,必须分!”
惊得许再春睁大了眼睛。
就是许向华都感诧异,他走之前提那回,他妈还是反对来着,最后也没答应,而是无奈妥协。
孙秀花被他们看得不自在,干咳一声:“三天两头的闹,这还是过日子吗?”
“奶,您跟着我们好不好,还有二哥,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过日子。”许清嘉顺势拉着孙秀花的手摇了摇。
许向华期待地看着老太太,他当然想老娘跟着他。
孙秀花毫不犹豫地点头。
许向华喜出望外,对那边的情分早就所剩无几。可孙秀花要是跟着那边,他难免束手束脚,现在他还怕什么。
许向华惯来雷厉风行,当即把孩子交给许再春媳妇照顾,带着孙秀花和许向党出了门。
老许家那边,刘红珍又害臊又委屈更害怕,刚换好衣服,就见许老头回来了,赶来跑出来哭诉。
她自然着重讲了许清嘉姐弟打许家全,许向华把她摁水里想淹死她的经过,对自己打许清嘉姐弟的过程则是一句气坏了带过。
可许老头早从别人那知道事情经过,哪怕知道她被许向华摁在水里淹,许老头也不生气,他只是心慌。许向华反应这么大,可见他有多愤怒。
前几天,老太婆刚说过分家,他就怀疑是许向华跟她说过什么,否则无端端老太婆怎么可能说起分家。
当下不祥的预感争先恐后涌上心头,气得身体发抖的许老头指着李红珍喝道:“你个搅家精!”不经意间一抬眼,许老头瞥见许向华一行大步走来,脸色骤变,一脚踹在刘红珍肩头。
被踹倒在地的刘红珍懵了,不敢置信地望着横眉立目的许老头。进门这么多年,不管她做了什么,许老头顶多骂两声,不像孙秀花一个不如意,鸡毛掸子就挥起来。
“你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敢对孩子动手。”左右一看,瞥见旁边的扫帚,许老头抡起来就挥过去:“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看你以后敢不敢再打孩子。”
许家全原本还指望着爷爷帮他和妈报仇,哪想爷爷打起他妈来了,吓得缩到墙角嚎啕大哭。
刘红珍更是万万想不到,挣扎着爬起来要跑出去,被老头子一扫帚打在腿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她只能缩成一团抱着脑袋声嘶力竭的求饶。
一干人等踏进院子就看见这鸡飞狗跳的一幕,许向华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老头子这是打给他看的,人都被打成这样了,他要是再不依不饶,可就是不懂事了。
打了好几下,许老头都没等到人来劝,他心里开始没底,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打啊,打死算我的,这事就当结了。打不死就分家。”许向华冷冷道。





回到七零年代 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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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头动作一僵,转身瞪着许向华,怒喝:“你说什么?”
许向华一扯嘴角:“不打了,也是,这可是您最得意的儿媳妇,哪舍得打死了。既然打不死那咱们就来说说分家的事。”
许老头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抓紧扫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让我打死她,你想让我去坐牢是不是,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您怎么可能舍得打死她,她要是死了,谁来帮我大哥冲锋陷阵抢好处。”许向华冷笑,老头子和许向国那点心思,真当他看不穿,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把一家子当傻子糊弄。殊不知,谁不心里门清,只是看在老两口份上装傻罢了。可刘红珍越来越过分,早些年还有点心虚,这些年越发理所当然,好像另外几房欠他们,活该给他们当牛做马。
许老头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交头接耳的村民,只觉得他们都在笑话他,登时怒火中烧,举着扫帚冲过去要打许向华。
“叔,咱好好说话,别动手啊。”许再春和几个本家兄弟上来拦住恼羞成怒的许老头。
“放开我,我打死这个兔崽子,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老子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孙秀花看一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子,再看一眼冷着脸的小儿子,突然间悲从中来,这还是父子俩嘛!
再闹下去真要反目成仇了,以前她都是帮着老头子,这回不能再要求儿子让步了。
“够了,”孙秀花重重一拄拐杖,先教训许向华:“怎么跟你爸说话的。”教训完又扭头看着暴怒的许老头:“你也别怪华子语气冲,嘉嘉阳阳被刘红珍打成那样,别说华子,就是我都想揍死她。”
许老头顺着台阶往下爬,看一眼脸色紧绷的许向华,叹气:“老大家的的确不像样,不过你打也打了,我也教训过了,回头再让你大哥教训一顿,她以后肯定不敢了。”
许向华嘴角浮起讥讽的弧度:“所以这事就这么完了,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得继续给老大一家当牛做马,让他们拿着我的血汗钱吃好穿好,闲的没事干就欺负我孩子。”许向华扯了扯衣襟,盯着许老头:“我们几个里,是不是就老大是你亲生的,其他都是捡来的,所以活该给老大一家当长工使。”
听到长工两个字,许老头又惊又怒,厉喝:“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是长工,他们成什么了。
“我胡说?干的最少,得到的最多,还丁点都不觉亏心,只觉得理所当然,尽想着怎么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点油水,没占到便宜就阴阳怪气挤兑人,今儿都动上手了,难道还不是地主做派。”
跟着来看热闹的村民一听,竟然觉得许向华说得很有道理。
这刘红珍可不是地主婆似的,自己上工敷衍了事,别人偷个懒,她还要吆喝两声。不像来干活,倒像来监工的。
还有许家文,十七岁的少年,搁旁人家都是主要劳动力了。他身体瞧着也没差到一点活都不能干的地步,可愣是一天活都没干过。说是要读书,可村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高中生,别人放假不照样下地干活挣工分。手表戴着,皮鞋穿着,还真就是个少爷做派。
这么一想,大伙儿也不乐意了。活嘛不干,粮食没少分,那不就是大家白养着他们,真以为自己是地主了,地主都被打倒了。
“大伯娘他们一家吃干饭,让我和哥哥弟弟喝米汤。”脆生生的童音突然冒出来。
循声一看,只见许清嘉气愤地握着拳头站在人群后面:“我奶受伤,我爸不在家的时候,大伯娘把粥里的米都舀走,只让我们喝清汤。”
那语气那内容再配着她此时此刻可怜兮兮的模样,村民们终于憋不住了,嗡一声议论起来。再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了,要没许向华他们能天天吃上精细粮,结果倒不让人家孩子吃饱。
之前还觉许向华有点儿咄咄逼人,这会儿也变了,这一出又一出的,刘红珍简直欺人太甚,再住在一起,还不定怎么作践人孩子呢。
村民看过来的目光让许老头如芒刺在背,抖着手指许向华,又指指许清嘉:“反了天了,你们想气死我是不是。”
孙秀花抿了抿唇:“谁也别说了,分家吧,”对上许老头怒睁的双眼,孙秀花也想不明白了:“都说到这一步了,难道你以为还能没事人似的继续在一个锅里吃饭。”
许老头心里一紧,慌了神,推开许再春几个往屋里走:“想分家等我死了再说。”
“老头子,你别不讲理。”孙秀花也怒了。
“爱分不分,反正我以后不会再给家里交一分钱。还有二哥,”许向华从口袋里掏出电报:“这是二哥发来的,他也想分家,康子先跟着我过。不然,他以后也不会再给家里汇钱。”出差前他给新疆的许向军发了一封电报说分家的事,许向军也同意。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养着手脚俱全的兄弟侄子,还得不到一句好。
不讲道理,行啊,那就都别讲理,死活不分家不就是盯着他们那点工资吗?
走出几步的许老头猛地旋身,一张脸看起来竟是有些狰狞:“你敢威胁我,要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当初就该掐死你。”气不过的许老头冲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许再春无奈阻拦,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不消停下。不过许向华也真够绝的,连许向军都拉拢了,可说到底闹成这样,还是来根叔过分了,没这么挖其他儿子的肉喂另一个的。
“爸,你怎么就光顾着生气,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怎么做,但凡能忍得下去,我们愿意这么闹,让人看笑话。”许向华气极反笑。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向党开了腔,闷声道:“爸,就算分了家,我和翠翠还是会孝敬您和妈的。”就是不想再受窝囊气了。
不想闷葫芦似的三儿子竟然也想分家,许老头指着许向党说不出话来,再看冷笑着的许向华。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铺天盖地涌上来,许老头捂着胸口往后倒:“气死我了,你们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么三个白眼狼。”
许再春一拇指按在许老头人中上,把闭上眼的许老头硬生生掐醒了,暗暗摇头,来根叔为了许向国一家可真够豁得出去。
许老头瞪许再春。
许再春无辜地笑了笑:“醒过来就没事了,没事了。”
许向华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突然觉得老头有点可怜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没活明白。
想晕过去给他戴上不孝的帽子,逼得他不敢分家,那就看看最后谁没脸见人。
“今儿就是天塌了,我也得把话说明白。您别急着瞪眼睛骂我不孝,打我工作起,我就往家里交工资。刚开始我一个月只拿二十三块五毛,我知道大哥家孩子多还养着个病号,缺钱,所以我只留下吃饭钱,上交十五。后来我工资往上涨了,我往家里交的钱也越来越多,这几年我一个月往家里交三十,还不包括时不时买回来的布料粮肉。这些年我挣的大半工资都给家里了。
现在老大都是大队长了,阿文身体也好了,几个孩子也能帮家里干点活,日子能过下去了。
我累了,不想养了,就成不孝了。那你想让我养到什么时候,养他们到娶媳妇生孩子,再帮着养侄孙,最好把工作都留给他们,是不是?
只听说过要养爹娘,就没听说过还要养兄弟嫂子侄子的。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想过好日子自己去挣啊,不肯吃这个苦,就理所当然地吸着兄弟的血享福,还嫌弃吸的太少,三天两头的欺负人,爸,没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得围观村民思绪万千,这许向国家要是揭不开锅,让兄弟们帮衬下,还说得过去。可就像许向华说的,这一家是想过好日子啊,偏自己没这本事,就去压榨兄弟。
“来根,你家芬芳都出门四年了,这家你也该分了,总不能叫华子养一辈子侄子吧,咱们这没这规矩。”许再春的父亲语气沉沉地说了一句。
他一开口,看不下去的村民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老许家那笔糊涂账,村民不是没私下议论过,可他们自家人不说,外人也不好多嘴。今天许向华把矛盾摊在明面上来了,他们哪能视而不见,几句公道话总是要说的。
四面八方不赞同的声音汇聚过来,许老头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
“吵吵闹闹的,干嘛呢!”
“六叔公。”人群自动让开道,让六叔公进来,跟他一块来的还有许家二大爷许来发。
老头儿精瘦精瘦的,精神却不错,拄着一根拐杖上下打量面皮抽搐的许老头:“行了,都散了吧,来根进屋说。”在外头给人当西洋景,不嫌丢人是不是。
六叔公又对孙秀花道:“来跟家的也进来,”拿拐杖指了指许向华和许向党:“你两就别进来了。”
许向华无所谓,他带着许清嘉回屋收拾东西。管老头子答不答应,要说的他都说了,以后也没人会说他一句不孝。
至于这个家,他是一刻都不想留了,要不就算分了也是白分。
他和许再春说好了,先去他那挤一挤。许再春当初造房子的时候野心勃勃,以为自己能生他五六个,所以咬着牙造了六间屋子。结果只生了两个儿子,还空着两间屋子,正好便宜了他。老娘和女儿一个屋,他带着两小子住一间。
许向党则是在许向华的建议下,打算回周翠翠娘家住一阵,他也不敢继续住下去啊。
许老头那边,四人进了堂屋后把大门给关上了,屋子里顿时暗了不少。
许老头阴着脸坐在凳子上,孙秀花抿着唇坐在对面,六叔公和许来发一南一北分坐下。
“不想分家?”六叔公盯着许老头。
许老头板着脸不吭声。
六叔公哼笑一声:“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挖其他儿子的肉贴给老大,你倒是做的隐晦点啊。可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压着不给分家,还把向国家的给纵成了混球,见天儿的丢人现眼。
今儿这一闹,别说我们村了,就是外头只怕都得知道,你用脑子想想别人会怎么想向国。那些领导要是听说了怎么想他,一个占了兄弟便宜,还纵着媳妇欺负兄弟的人,谁敢跟他深交。
再远一点,阿文都十七了,没几年就要说媳妇,人家女方能不来村里打听打听,就你家现在这名声,谁敢嫁过来。还有阿武几个,有你这个例子摆在这,女方能不担心你们家有没有小的必须养大的风气。
我要是你就赶紧让向国主动站出来说分家,把脸面给圆回来。”
听得许老头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
六叔公瞥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你命好,几个儿子都出息了,本来嘛,华子他们还能不管你,不拉扯兄弟,和和气气的互相帮助多好。可你偏要自作聪明,把事情做绝了。真等伤透了孩子的心,我看你将来后不后悔。”
他今年七十有二,见过的听过的太多了,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越是被父母宠爱的孩子越是不孝顺,当然也有个别例外,可例外的少。
他冷眼瞅着,许向国只怕也靠不住。要是个有良心的,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子婆娘这么胡闹也不阻止,别说他阻止过了只是没用。真想阻止,他一个最受重视的儿子和丈夫还能阻止不了。
可这话他却是不好跟许老头明说,只能隐晦的点一点,能不能明白过来,就是许来根自己的造化咯。
眼见着许老头白了脸,许来发温声道:“老三,将心比心,咱俩也是亲兄弟,你家这日子过的比我好多了,我要是想让你一直补贴我,你乐意吗,只怕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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