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有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森罗锦
玉玄真人望着绚烂明媚的烟花,却有点记不起曾经有机会和她并肩看烟花的人是何模样。她的眼眶有些湿,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
阿木在芥子空间里翻了一把玉简出来,双手捧到了她跟前:“别想了,大道当下,理当向前看的,以后总会遇上命中注定的。”
玉玄真人摇头道:“我没想过要成仙,只想平平淡淡一辈子。”
妙妙挽着她的手道:“步入仙门,就已经是一辈子,反正修炼也不是很难,为什么不安安心心地练下去呢?变大变漂亮,不好么?”
玉玄真人将余光扫了公孙四两一眼,道:“什么变大变漂亮,师尊都这么老了……”
妙妙道:“我最老,我都一万岁,嗯,还不是老牛吃嫩草……”
正说着,天边飘来了四道祥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衅响起来:“扶兰仙子与紫绡仙君触犯天条,罪不可恕,故贬下凡间,除去上仙之列,降为凡仙……从今天起,扶仙子为晦河河神,紫绡仙君为晦山山神……”
四道咒光落下来,却是四个比房子小不了多少的箱子。
白虎还在空中怨着:“扛死老子了,这些鬼东西那么沉,紫绡小儿还不快快收好了,这些可是扶兰仙子的嫁妆。”
丰厚的嫁妆把地面砸出坑,这也是闻所未闻了。(正文完)
小仙有喜 第141章 番外四(多情总被无情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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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县是个好地方,窝在一个山坳坳里,天不管地不收。
老百姓穷得叮当响,半夜走在县城里,连声狗叫也听不到。地界上的位置也很玄妙,这地方是凡间为数不多的几个灵气漏洞之一,也就是说,这地方除穷还没灵气,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人才。唯一盛产的就是美男子,因为前任晦河河伯喜欢美男子。
扶兰赫赫前去办任职手续的时候,前任河伯还抹着眼泪依依不舍,末了更是拖着扶兰仙子的手嘤嘤地哭:“好妹妹,你接替了我的位子,可要好待他们啊,他们过得不好,我会心疼的。”然而,直到她嘤嘤哭着辈伤离去,扶兰赫赫也没弄清她口中所指的“他们”是个什么玩意儿。
紫绡仙君做过山神,庙还是那个庙,神像还是那个神像,一切都不用改,他利索地收拾完,又将山神庙前后都看了一遍,心想:“这地方不够两个人住啊,半夜要是折腾出什么声音,还会让山上那些大小妖们看笑话,还是住去河伯府吧。”紫绡仙君一穷二百,多年收藏全都留在了玉珩宗兴派建业。山神庙荒废了百来年,早就没香火了,所以他很认命地去河伯府做倒插门。
毕竟他的亲亲好夫人是拥有四大箱嫁妆的女中土豪。
可是——
好不容易找到河伯府,他迎头便撞上慌慌张张的雪兔。白楹红着一张小脸,看见他风姿绰然地站在路中间,不但不领情,还莫明其妙地惨叫了一声。紫绡仙君一头雾水地拦下她:“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按说,以扶兰赫赫的修为,这世上已经没谁可以伤到她,到底是什么把雪兔吓成了这副德性?难不成是那河伯府里有古怪?
白楹一急就转圈圈,转着转着,就自己先晕了,她不辨东西南北地一通乱指,结结巴巴地道:“主、主人发火了,正在打男人,仙君还是不要进去了。”扶兰赫赫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会为了一点点小事发火?还有,打男人又是怎么回事?紫纱仙君这才真的紧张起来。
他一甩袖,道:“看看去。”也不管白楹有没有跟上来,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却是老远听见一声咆哮。
扶兰赫赫叉着腰,站在门庭前边大骂:“你们糊涂,家里人也是糊涂的么?河伯也是上头派下来的神官,做神官就要尽忠职守,哪有她那样徇私的?我不要你们伺候,识相的,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老娘真是活了一万年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贱骨头,她走了不是更好?哭什么哭!”
紫绡仙君走近两步,突然又退回来,扶着门边往里瞧了一瞧,正望见扶兰赫赫精致的侧颜,她像只母老虎一样,霸气十足地指着一群低眉顺目的男人骂骂咧咧,完全失了平时的温嫁。或者说,这一刻的扶兰赫赫,根本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真可怕。
紫绡仙君咂了咂嘴,努力回忆着关于扶兰赫赫的所有的印象,却从未在记忆里搜到这样暴戾的她。
被骂的男人们放声大哭起来:“仙子,我们也想回去,我们也很想回家,但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只懂得以色事人,出了这河伯府,根本活不下去啊。仙子如不嫌弃,留下我等为你暖床,也是可以的,千万别赶我走啊。”
扶兰赫赫惊得跳起来:“我有相公了,你们别随便乱说话,滚,一个个都给我滚!”
众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涕泗俱下:“嘤嘤嘤……”
扶兰赫赫的脑袋一个变成十个大。她终于明白前任河伯说的“他们”是指谁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晦县出美男了。
这简直是应运而生的。
扶兰赫赫体内的几颗通心灵玉还没被完全炼化,有时候逼急了,就会露出不同的性子,这一次就是暴虐病发作了。
新河伯走马了任第一天,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站在几百男|宠面前爆粗口。
扶兰赫赫下凡第一世,好歹也是在市井上呆过的,三教九流的脏话说得那叫一个顺当,也难怪白楹全被骂得找不到北。
不光是众男|宠,就是跟着扶兰赫赫一起市井之地厮混的紫绡仙君也有点自愧弗如。扶兰仙子这次是真的发火了。
不过发火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敢情扶兰赫赫变成了抠脚大汉,紫绡仙君也会觉得她美貌如花。温婉有温婉的好看,粗犷有粗犷的性感。
紫绡仙君抿着唇,一脸谜般的笑容,害得白楹以为他也被吓傻了。
又听扶兰赫赫问:“你们除了暖床,还会什么?会种地吗?”她问的是一名肤色较黑的少年。
那少年抿着唇,别扭摇头:“不会。”
扶兰赫赫怒道:“不会种地,那晒那么黑做什么?好看么?”
那少年瑟瑟地道:“就是好看才晒、晒成这样的……河伯大人她说喜欢我这么黑,还说我长得像一位姓古的名伶……”
扶兰赫赫:“……古你妹。”
她换了一个人问:“你呢,你会什么?会做饭么?”
被问的人一脸惶惑:“河伯大人说到了筑基期就可以不用吃饭了,所以我们都在拼命修炼,没学做饭。”过了一会儿,他又压低了声音,瓮块瓮气地道,“再说,洗衣浆裳,那不是女人爱做的事么?前任河伯大人就常常为我们衣服,虽然老是把裤衩洗丢,不过这样才算是个好女人啊……希望新的河伯大人也能发扬光大……”
扶兰赫赫扶着额头,哀声道:“相公,我头晕。”
紫绡仙君立即狗腿地迎上去,擎住了她的手臂,顺势一揽,将她的全副重量都挂在了自己身上,他轻笑道:“为夫会暖床,也会洗衣服做家务,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有为夫日夜陪着,保管不晕。”
扶兰赫赫暴躁地掐着他的手臂,咬牙切齿道:“你先帮我搞定这些人。”
紫绡笑得甜蜜:“好,包在我身上。不过在此之前,先消消火。”
在众位男|宠的惊艳目光注视之下,紫绡仙君恭恭敬敬地将扶兰仙子请进了房间,剩下一帮子人大眼瞪小眼地怔在当场。不知道是谁抱怨了一句:“专宠是不对的,他就算生得再美,也要雨露均沾啊,一年轮一次也好……”
说话声不大不小地传到了紫绡耳朵里,听得他心头火躁,面上却笑得更加温柔。怀里的傻姑娘还有躁郁之中,只是不骂人了,窝在他怀里拿鼻子出气,呼呼呼的,像头牛。紫绡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她,只顾盯着她笑,又惊讶又好奇。
扶兰赫赫扭头:“你笑什么?我这样子很好笑吗?”
紫绡摸摸她的头顶,突然一倾身,将她半压在床边,他咧着嘴,不怀好意:“是很好笑,不过是几个凡人,就把你气成这样,不笑都不行。”
扶兰赫赫怒道:“我是恨其不争,被人当成了玩物,还自得其乐,看不清立场,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算回到了家中,也是遭人嫌。”
紫绡眼睛一亮,道:“要安置他们,我倒有个办法,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扶兰赫赫生气地咬了他一口:“快说,不说就不准睡觉。”
紫绡却懒洋洋地抚过她嫣红的唇瓣,有些轻狂地迎了上去:“反正为夫也没打算睡,不如做点什么,庆祝新任河伯走马上任。”他抽掉了扶兰的腰间的绶带,按着她的肩往榻上一倒,门外便是翻了天,也无暇理会。
后来,扶兰赫赫才知道,自己这位正牌夫君最擅长的就是死缠滥打,不管她分裂出何种人格,都能被他死死地缠住,前任河伯的几百男|宠加起来没他一个厉害,扶兰赫赫完全招架不住,每次都能被他吃干抹净渣都不剩。不管是暴戾的她,狡诈的她,虚伪的她,还是阴狠的她,最终都要败在他的温柔攻势之下。紫绡缠得她不厌其烦,几乎都忘记了那些要命的男|宠。
紫绡初来晦县的时候,那叫一个不满,这地方什么都没有,简直贫瘠冷清得可怕,见惯花花世界的他,好久也没适应过来。
而等他适应过来之后,才明白了帝俊大人的苦心,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三山五岳来串门的朋友经常会找不着门,这样他就可以清(专)心(心)寡(致)欲(志)地安享晚年了。嗯,肖想几千年,终于得偿所愿的心情不要太美好。
为了弥补久旷之后的焦渴,紫绡几乎抱揽了河伯府上下所有事务,直接把扶兰赫赫养成了一个点心废物。
扶兰赫赫一个眼神,紫绡就能明白她要什么了。
河伯不早朝,天天倒在温柔乡,流连了几个月,扶兰仙子才记起那美少年、美青年和美中年。“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不会是扔进河里喂鱼了吧?”紫绡的嫉妒心超强,扶兰赫赫很了解连日以来他这般卖力是图什么。就是让她别想事,别想其他男人的事。
紫绡有些失望地望着扶兰的肚皮,漫不经心地道:“不用喂鱼,这几天离凰宫不是在招弟子么?我就全数打包给那边送去了,好歹这些都是筑基期的修士了,放回人间反倒不妙。”
扶兰道:“全都送给离凰宫了?那怎么行?”那么多筑基修士同时加入离凰宫,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可是……如果加入离凰宫的都是些蓝颜祸水,不知道凤华仙君会是怎么个想法。时光流转,所有的苦难也都变成了回忆,可是紫绡和凤华之间,总还硌着一些什么。紫绡这么做,分明是存心给凤华添堵。
紫绡不以为然地亲了她一下,勾起了嘴唇,想起来又狡猾又神气:“谁让他那么花心,第一世还打过你相公我的主意。”
紫绡本是红线,又怎不知红鸾星动是何种征兆?
原来,霍延年对小七,也是动过心思的。
他记恨着呢。
小仙有喜 第142章 番外五(凤落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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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的未来王后下凡不到三百年,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仙君给拐走了,这对凤族而言岂止是奇耻大辱。凤华仙君天生骄傲好面子,面对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难堪。原本,扶兰赫赫和紫绡二人成亲之后,凤华仙君这个连备胎也没做成的失败人士也该回天庭报到了,但或许是为避免闲言八卦为凤族抹黑,他很贴心地留在了下界,认认真真做那修仙门派的小掌门。
凤族对未来凤王的遭遇十分痛心,痛心之余又带着几许体谅,就连帝俊大人也怀着某种歉疚,无视了凤华仙君的任性。
凤华仙君便顶着赫连歌这个身份,继续走在凡人修仙的艰险之路上,不过好在最近门中招徕了一批修为不俗的弟子,减轻了他不少负担。
前宫主姬滟虽是女子,却向来好强,眼见着自己的徒儿修为突飞猛进,心里一时难以接受,便主动让出了掌门之位。
赫连歌接任掌门,以及大批美男子涌入派中修行,无形之中便给了各方许多错觉。
离凰宫新任掌门是美男子,门下弟子也是相貌堂堂,一群人呼前拥后地十分惹眼,久而久之,离凰宫便得了个美男窝的称号。
美男窝名不副实,门下弟子除了修炼,余下皆是一窍不通,可苦了赫连歌这个坐头把交椅的。
他教弟子自省,弟子倒是省力得很,出去招摇一圈,骗了些别派的女弟子回来,约为道侣,便将琐事一古脑全放下了。
离凰宫里的人数成倍数地翻涨,转眼就变成了与玉珩宗齐名的大派。
嗯,艳名在外。
赫连歌虽然风流圆滑,但毕竟还是个伟男子,他最是见不得门下弟子吃软饭,为着这些个风流没人性的小畜|牲们,他没少受白眼,就连一向交好的玉珩宗也在门口立了界碑,上面写着:“离凰宫弟子和狗不准入内”。
什么世道?
他要是知道这些弟子都是从晦河的河伯府里放出来的男|宠,还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呢。
经过三世洗礼之后,赫连歌的性子到底是转了一些,加之见惯了离凰弟子的风流作派,两相一映照,竟是说不出的厌恶。
在上界的时候,嶷华仙君身边可谓是从来没断过女人。
凤族多情,繁衍也困难,所以广撒网多敛鱼的习惯也是由来已久。
凤族倨傲,自是从来不把趋之若骛的女仙们当回事,凤族男子谈笑风生也好,温言体恤也罢,不过是为了彰显其高贵的血统和良好的修养,与目空一切的秉性毫不相干。凤华仙君天姿绰然,修为不俗,正是万千女子争相爱慕的对象,他以前爱她们,与爱一株花树一棵草并无分别。
可是在下界呆久了,才能体味道人情冷暖,情爱真假。
离凰宫里新晋的弟子虽然表面光鲜,内里也是自私不堪,他们不过是不想打理庶务,便诓来女子相伴,以情爱作枷琐,将道友变成了厨娘。
可真是报应啊……赫连歌偶尔还会想起在窗边绣烤鸭的少女,那时候的他何尝不是如此?
但凡欣赏,总为有利可图,他想娶的那个人混沌单纯好拿捏,他那时看上她,可也没想过爱与不爱。
他与紫绡是完全不一样的。
“师姐,离凰宫此地太平,弟子缺少磨炼,长此以往,对修行极为不利,我想,是时候搬搬了。”他对司锦说。自从史留名只身离去之后,他身边就只有司锦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了,司锦性格坚毅,道心稳固,虽然对这位表面风流的师弟有三分好感,却不作他想,现在修为天差地别,她就更不去想那么旖旎之事了。她常年与赫连歌相处,倒也是唯一一个见证师弟改变的人。
“掌门想搬往哪一处?离凰宫千年基业,并不是说走就能走,掌门理应知晓,我们离凰宫的灵脉是因何而来。”司锦不反对将离凰宫搬走,但想起连灵脉一起搬,她就头疼了。离凰宫的灵脉是上古建木遗址,也就是传说中的都广之野,据称这里是天地的中心,也是人神沟通的桥梁,虽然建派千余年来,谁也没有接受到神示,但此地灵气充裕,有目共睹。司锦保留着对师弟的这份探究,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师弟的真正来历。
“建木?”建木树上栖鲲鹏,梧桐树上落凤凰……那都是传说,建木有灵,也不过是和补天石一样的东西,与凤族这等贵族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补天石,赫连歌不免心中酸楚,他低头寻思了一会儿,终止了这个话题。
离凰宫得搬,可是在这之前他还得问问建木的意见,然而他入门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建木上的仙灵,不知道这建木之灵是不是和扶兰赫赫一样,也是个专心修炼的宅人。他站起身后,在殿中缓缓踱了两步,司锦目视着她,小心的收敛着自己的心事。
一时间,大殿里冷冷清清,显得空旷无比。
殿外却是热闹,弟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听起来甚至有些刺耳。
以前赫连歌也喜欢跟着一群同龄弟子凑热闹,他天资聪颖,谈吐优雅有风度,在一众弟子当中备受瞩目,没想到当了掌门之后,他反倒沉寂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游丝谷一役之后,谁又没有一点改变呢?司锦一直以为,最先觅得道侣的应该是这个万人迷的英俊师弟,所以当玉珩宗新任掌门成亲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还扎扎实实地吃了一惊。
她以为谢轶言这种人是一辈子也没法和女人说到一块去的,没想到却娶了个千娇百媚的尤物做道侣,也是令人大跌眼镜了。
做完了早课,一群弟子正在大殿前疯玩,数十道风筝线引着纸傀儡在天上飘来飘去,不时缠斗在一处,有些等级高些的傀儡竟还能使点五行法术,喷喷水,吐吐火什么的。离凰宫弟子多半以火灵根为主,偶尔收到水灵根的弟子多半也是练练傀儡术,只是派中少了一个史留名这样的大偃师,着实有些遗憾。赫连歌没有史留名这样的死心眼,他或许喜欢过扶兰仙子,也试着去爱过,可是机缘不对。
再说,他也不会一直喜欢那样呆呆傻傻的憨姑娘。
多情人,易变心。
连他自己也鄙视这一点。
他独自在玉廊画壁中穿行了一会儿,心间愁绪翻滚,难以抑止,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抬头,恰看见了一个穿青色襦裙的女弟子,有些痴呆地站在一棵大树下。那女弟子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梳一对双髻,髻上系着一对鹅黄丝带,挽成蝴蝶状,在风里颤颤悠悠。此刻她正仰着头,无措地望着树顶的一只风筝。
那不是纸傀儡,而是一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风筝。
风吹云过庭,小片的阳光照在女弟子的裙衫上,有几分抢眼,但更抢眼的是她雪白的肌肤,被太阳一映,白得几乎能发光。
既是门中弟子,怎么会连个风筝也控制不好?赫连歌在心里嘀咕着,打算假装没看见掉头就走。
却被一个甜丝丝的声音叫住了:“大哥哥,你帮我守在那儿,我要把风筝摘下来。”她没撒娇让赫连歌去拿风筝,这才是真奇怪。
赫连歌皱了皱眉,道:“你是哪一殿的弟子?还有,刚才……你叫我什么?”很多年没被这样叫过了,心里未免有些异样。
那女弟子却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继续说道:“不许看,也不许任何人过来哦,否则我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赫连歌一头雾水。可是迎着小丫头那水盈盈的目光,他心中忽地软了一下,竟没再追究她的无礼,即退开数步,转过了身。
他是没看,可是对面的影壁那样光滑,总能看见一点影子的。
赫连歌觉得这小丫头有点笨,笨得还……有些可爱。
然而,令人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小丫头站在树下张望了一阵子,突然越长越高,整个腰身都变成了一条粗壮的藤,她很快就拿到了风筝,眉花眼笑地取了风筝,随即往虚空一划,在空中破开一道口子,蹑手蹑脚地钻进去了。等赫连歌回过头,树下已经人影杳然。
他匆匆赶过去,在虚空消失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却在地上捡到了一串珠花,严格说来,那并不是珠花,而是一串见也没见过的朱果。
那串朱果通体艳红,握在手里沁凉入骨,他将鼻子凑上去,隐隐闻到了一丝清新的香味。并不是女子的胭脂香。
赫连歌平时并不关心派中逗留的女弟子,因为在司锦的看顾之下,她们都很乖巧,平时令他头痛的自然还是男弟子居多。不过这一次,他却略略上了心。他惊讶地发现,那小丫头几乎天天都出来玩,但因为年纪小,相貌普通,有些笨笨的,并不招弟子们待见,说白了,就是她顶没用的,除了玩,什么也不会。然而谁又会把时间花在一个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小丫头身上呢?
小丫头在人群中是没有玩伴的。
可是她一个人,也玩得十分开心。
赫连歌很容易就想到了柳纤纤,当年的柳纤纤,是不是也是这样孤独地长大的?被爹娘保护着,足不出户,也没什么朋友,不懂得防备,愚蠢地可怕。他下凡的时候,并不像紫绡还带着之前的记忆,他所作的选择虽然是错的,但却发自本心。他承认,他最先看中的,只是柳纤纤那张漂亮无垢的脸。可是面前这小丫头,连令人夸赞的容貌也没有,他为什么还能注意到她?
她究竟是谁?
他像是着了魔,每天都出来看小丫头玩耍,他不参与,只是默默地看着。小丫头起初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相遇的次数多了,小丫头心里就有了计较,隔了不久,她也能主动和他聊天了。但她好像并不知道赫连歌的身份,又或许,她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和别人一起玩?一个人玩,不无聊么?”
小丫头歪头想了想,笑道:“不无聊,不是有大哥哥你陪着么?别人都很忙,大抵是不乐意和我玩的。”
他又问:“不寂寞么?”
小丫头反问他:“什么是寂寞?”她无人约束,乐得自在,何来寂寞可言?所以她读不懂赫连歌眼底的阴霾,也读不懂他的叹息。
赫连歌摸摸她的头,轻声道:“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陪的时候,又或者陪你的那个人不懂你的时候,就会寂寞,比如有一天,我搬走了,你会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什么。”
小丫头傻呆呆地听着,半晌才道:“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什么?什么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不过她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不过大哥哥要是搬走了,我也会跟着搬走的。我的真身在你身上,只要你不扔掉,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这样大哥哥就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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