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隐身贵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浣水月
即便韦氏父亲早逝,母亲撒泼之名在外,可她也是读书识字,进过韦家女学的。
韦氏絮絮叨叨一阵,让沈容将账簿里的不妥处寻出来。
沈容看了一本,也没瞧出什么来,准确地说,是她瞧出来了但却必须得装不懂,“小娘,这账簿我没瞧出来。”
韦氏,接过账簿,倒翻到倒数第三页,“你看这上面,腊月初二买鸡蛋,进了一千枚,我们家里可养过鸡,我娘也曾卖过鸡蛋,一个鸡蛋七文钱,这是什么蛋,当我真不懂么,就四文钱一个,也能买上最好的,小些的只值三文钱。”
原来是价格不对。
沈容很是敬佩地点头,这一栏上,她还真没瞧出来。
韦氏又翻了两页,“你看这里,是入冬时买的银炭,一袋银炭要二百八十文,可据我所知,京城最好的银炭也只得二百六十文,我们府里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积少成多,这可得不少钱。
还有这里,买的干木耳、干黄花,上面记的是各二十斤,买了不到二十天,又买了二十斤,我瞧过前几月的账簿,这一个月府里最多用十斤干木耳,这个月府里可没办大事,怎么不到一月二十斤都用完了?”
沈容以前还以为韦氏不懂,可现在才明白也是个能干的,人家一会子就挑出好几处的问题来。
“看账簿呢,一是看价格,二是看数量,三是看以前的账簿记载数量,应是多长时间采买一回,一回多少,这都是可以找出端倪的,就像这账簿,鸡蛋的价儿对不上,里面就有问题;还有这银炭据我所知,买得多了,人家还送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比市价要贵,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啊。再说木耳,我让顾婆子把库房的账簿也拿来了,除了后面采的二十斤,早前那笔,就没有入库记录,二十斤干木耳没入库,莫名其妙就没了,去哪儿了,是谁贪了去?”
沈容若有所思地盯着韦氏。
韦氏道:“一会儿你吃了五彩汤圆,就去我院子里,你看我如何惩治下人,这也是有门道的,你得学学。”
韦氏说得煞有其事,那样子就是“我一定要教会这姑娘,没娘的孩子真可怜”,是的,韦氏一直觉得沈容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胞姐远嫁,亲娘早逝,家里长辈又多看不惯她。
韦氏同情沈容,也有些母爱泛滥。
沈容连连点头,“小娘待我真好!”
沐云则想:我们姑娘学这个?她可是会的,看她早前的模样,定是也瞧出来了,只是谦虚说没看出来。
不过,韦氏是真心要教沈容。
伍婆子捧了汤园、鸡蛋来,服侍沈容与韦氏几人吃了。
韦氏领了沈容去桂安院,唤了各处的管事,将账簿里发现的端倪道了出来,借着机会,罚了大厨房的麻婆子,采买鸡蛋是她负责的;再又罚了库房的管事婆子……
麻婆子被震住,倒是老老实实地认错。
库房的管事婆子直说那二十斤木耳是大太太拿走了,去了何处,她不知。
“你不知?那你为何要去采买?采买了东西,说你不知去向,要你库房管事作甚?来人,拖下去,先关起来,大过年的我不打人,提库房的孟婆子任管事……”
韦氏风风火火,后因绣坊采买的布匹价格不符,又将绣坊管事给换了,等各处管事一换人,立威之后,韦氏散退众人,很是认真地对沈容道:“五姑娘,对不听话的管事,可打不卖,严重的打了之后再贱卖他乡。这种事,一定不能姑息养奸,一国无法难立,一家无矩难安。重罚之下,必有安宁,绝不能纵容,必须严惩。”
严惩可以树威,严惩还能杀鸡儆猴。
沈容点了点头,“小娘好厉害!”
韦氏笑道:“我是疼五姑娘的,你用心学,小娘也用心教你,你今儿坐了大半日也累了,且回仪方院歇着。”
沈容给她两个儿子包了那么大的封红,在她初入沈府时,还送了她一个田庄,这样的女孩子是知恩图报的。韦氏觉得:沈容给十六郎、十七郎大封红,其实是感谢她将沈容从寺庙里接回来,十余岁的小姑娘去寺里,一住就两年多,连个肉都吃不上,多可怜啊。
沈容为了报答她,大闹府中,亦让韦氏得了理家之权,所以韦氏越发觉得沈容识规矩体面,她应该用心教她。
“小娘吉祥,五娘告退!”
韦氏点了点头,待沈容与沐云走远,面露怜惜地道:“这是多知规矩的孩子……”
顾婆子道:“五姑娘就是个可怜人儿。”
“没娘的孩子,有几个不可怜的。大姨娘那边如何了?”
“二姨娘、三姨娘恨毒了她,怎会给她好日子过。三姨娘还好,是有儿子的,可二姨娘就生了一个十姑娘。”
潘氏中毒的时间相差太久。
二姨娘、三姨娘与韦氏是同一时期中毒。
四姨娘、五姨娘中毒时间更短些。
以二姨娘、三姨娘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大姨娘,指不定如何去折腾,想到她们再不能生养儿女,怕是生剥活吞了大姨娘的心都有。
早前韦氏还觉得大姨娘这人憨厚老实,没曾想,竟然全都是装出来的。
韦氏道:“老爷让我打理沈府,我就不会让它落到大太太手里。”
如韦七太太所言,不为她自己,也要为她的两个儿子。
潘氏的儿子可是渐次大了,也知事了,她韦氏的儿子还小,自要由她来守着。潘氏只一个儿子,她可是两个儿子,为母则强。潘氏是狠毒,若非昨日弄明白真相,谁会知道石氏竟是老太太与潘氏、李氏三人合谋毒害的,用镂空金钗藏毒,真能想法子。
五姑娘能知道,只怕大姑娘那边也知道。
沈容正要回仪方院,路口上俏生生地立着沈家莉,“给五姐姐拜年!”
沈容礼貌地点头:“十姑娘新年吉祥!”她勾唇笑了一下,笑得疏离,“十姑娘不必唤我五姐姐,在你们心里,我根本就不配做你们的姐姐,既然是这么认为的,亦不必做样子,挑明了话儿,反而彼此都痛快。”
沈家莉凝了一下,她心里是对沈容不屑,可听说沈容出手阔绰,给韦氏的两个儿子一人包了五十两银子的大封红,她就想试试,是不是沈容也会给她包一个封红。
沈宜从一边匆匆而至,“到底还是姐妹,你怎说出此等无情之言?”
“无情?”沈容昂首挺胸。
两年半不见,沈宜与沈家莉都变了许多,沈家莉容貌像了二姨娘,再过几年也是个清秀佳人。相较之下,沈宜的容貌就差了许多,在大房几位姑娘里,沈家薇、沈宜的容貌都略差些,最好看的就是沈宛,毕竟石氏当年是石台县的第一美人,而沈俊臣五官也是俊美出名。
“沈宜、九姑娘,如果你的娘被人毒害,你还会如何友好的对待杀母之仇的孩子?就算是兄妹,她也不可能友好的。”沈容愤愤地瞪了一眼沈宜,“我与你们兄妹二人,永远不可能像别人家的兄弟姐妹那般友好,我没杀你娘报仇,就是给了你们情面。你以为,我长姐不知道我娘是被你娘毒害之事?要以长姐今日的地位,想杀她,易如反掌,一是看在我的情面上,二是说没娘的孩子可怜。沈宜,你去告诉你娘,从今往后,休想让我再唤她一声母亲,她……就是我的杀母仇人。还有,别把什么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否则,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沈宜“你……”了一声,原想脱口骂人,到底忌讳石氏,冷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娘不过就是商贾之女,我娘可是官家嫡女。”
“沈宜,没有什么人的身份是一尘不变,你最好保证你娘的身份永远是……官家嫡女!”最后四字,她说得一字一顿。
沈家莉嘟着嘴道:“毒害太太的是老太太与大太太,又不是我姨娘。”
沈容笑了起来,“是与二姨娘没多大干系,可我就看瞧不起你们这假仁假义的样子,一面在背里说我灾星,窜掇着桂花诗社的姑娘不要与我来往说话,一面又在我面前扮姐妹友好。你们这么爱演戏,怎的不去唱戏?”
她一侧身,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抬了双臂,“对了,前年年节,长姐给我预备的八身新裳,是被你们分了吧?还有去年年节,长姐给我的八身新裳,也是被你们分掉的?长姐可是很疼我的,又拿银钱、又备新裳,往后你们都拿不到,因为长姐会直接送到永福公主府。”
她今儿穿的是一袭二红色的新裳,这二红比正红要浅三分,比水红又要深两分,上面绣的是漂亮的石榴花,穿上很是喜庆,沈容身上戴的是一整套的粉色珍珠头面,手上还套了一枚粉珍珠戒指,两只手腕套的也是粉珍珠手链,脖子戴的还是粉珍珠项链,就是头上的珠花、珠钗、耳环全都是粉珍珠的。
“你们瞧这等颜色的粉珍珠吗?就连永福公主都啧啧称奇,说这样的头面首饰,就是在宫中也是不多见的。长姐说,如果我在年节时把五千两银子花光,以后每个月就着永福公主府的心腹婆子给我五百两银子的零使来,五百两啊,我都发愁这钱该怎么花了……”
二姨娘爱哭穷。
沈容偏要炫富。她抖了抖帕子,这是一方与她身上新裳一样颜色的丝帕,上面绣的石榴花很是漂亮。
沈家莉似乎忘了被沈容训斥的事,“五姐姐这帕子……”
“这是去年江南出的新料,名唤雪丝锦,轻薄如丝,却沉如宫缎,在上面绣出的花样子,也会比其他手帕更漂亮。永福公主与长姐是好友,她统共就得了六块雪丝锦的帕子,便赏了我两块,这一块是二红色的,还有一块素色的,那才真真如阳光下的雪一样,闪着银光,绣的是荷莲图案,比这块还漂亮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沈家莉在诗社时,瞧得那些穿得好、戴得体面的就围着人家转,尤其与富一组的两位姑娘交好,那二人私下没少送她几样首饰,她们送的也不过是身上最次等的就能让沈家莉当成宝贝一般。
沈家莉一脸羡慕,掩也掩不住。
沈宜只是气急地看着两年多不见,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沈容,那眉眼里越发与沈宛长得像了,再过两年定然也是个美人。在沈容不说话时,她侧身一立不知道的还以为时间倒转,是沈宛回京。
沈容转了个圈,“好,话说完了,我得回仪方院歇息。你们不是八姑娘的好姐妹?这大过节的,她被关起来,怎的不去瞧瞧?”
沈家莉恼道:“她姨娘毒害我姨娘,害得我姨娘不能生弟弟,我才不要去。”
沈宜只不说话,她以为沈容胆子小,可今儿沈容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胆小的人说得出来的,“五姑娘,你可不要得意,四姐姐说了,老太太不会放过你。”
“我娘也不会放过她的,我娘会让她活得久长些。听过《地府游记》一句话么:好人命不长,那是转世投个好人家享福;坏人活百年,那是留在世上受罪。”
沈宜没想她什么话都敢说:“你……你不怕老太太听见?”
“听见又如何?待她百年死去,不用我娘对付她,只有地府律法来对付她,这背后说人坏话的,会被扒舌,一天三次,扒了舌头切成片儿,丢到油锅里一炒,送给饿鬼们当饭吃,扒了又长,长出来再扒,啧啧,一天扒三回,等到第二日还得再扒再长……”
沈家莉吓得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着沈容,带着几分央求:别说了!
沈容呵呵一笑,“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否则,你们就麻烦了,这能改掉的,来生还是个正常人;不能改掉,投胎重来可成哑巴了。”
她一转身,见沈宜、沈家莉被吓得不轻,心下很觉有趣,吓小姑娘呀?她会的,她越来越坏了。这两年半,她都忙着学东西了,相伴身边的就沐云沐霞二人,如今一使坏,用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装神弄鬼。
沈宜恼道:“她……她也太张狂了!”
沈家莉怯懦地道:“我姨娘叫我别招惹她,我回漱玉阁了。”福了福身,领了她的侍女往阁楼方向移去。
漱芳阁没了主人,服侍沈家薇的丫头都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天晓得,大老爷会将大姨娘母女关至何处。
倾君策,隐身贵女 第145章 韦氏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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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韦氏掌家
年节过得很快,沈府上下支字不提大姨娘母女的事,大姨娘与沈家薇依旧被关在柴房里,有两个婆子专门看押着。
听说后来,大姨娘与沈家薇分开关押。
大姨娘为了将沈家薇摘出来,招认供出了二太太柳氏。
韦氏将教沈容如何主持中馈当成自己的责任,便令顾婆子唤了她到桂安院。
沈容是最早到的,不多会儿四位姨娘与潘氏就到了,潘氏坐了左上首的位置,几个姨娘亦各自落座。
大姨娘吴小草被婆子拖到了花厅中央,让她跪在地上,七八日不见,大姨娘一脸憔悴,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衫肮了,就连她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霉味,这是柴房的气味,虽然有婆子给了她一床被褥,可里面到底太冷。
大姨娘早年的咳疾犯了,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关在柴房,可没人给她做冰糖雪梨膏,这些年,一入秋她就常吃,还真不大犯,也是极管用的。
韦氏道:“说吧,你说你毒害沈府大房后宅几位太太姨娘不能生养的事与八姑娘无干,能常出门的就八姑娘,她在桂花诗社认识的人又最多,不是八姑娘买的毒药,那是谁买的?”
大姨娘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沈家薇给摘出去,救出沈家薇,她才能得救,这是唯一的机会。
“是妾身边的财婆子!”
她没说柳氏,而是另指出一个人来。
不多会儿,财婆子就被拉来。
财婆子早前原是服侍沈宛姐妹,因她嘴碎,惹了沈宛不快,就将她赶去了旁处,后来不知怎回事,她与大姨娘搭上了关系,就被拨到大姨娘身边做婆子。
财婆子趴在地上,一听韦氏说明原因,吓了一跳,这不是要她的命,她可是有丈夫儿女的,这等大罪落到她身上,怕是全家都要被发卖,若让下家知道她获的罪,就不会再买她。“大姨娘,你怎能诬我?你当年给大太太下药,那时候我可不在江南,我是留在沈府守宅院的。我怎知道世上有这样的毒药?”
财婆子一口否认,此等大罪就算做了也不能认,何况她根本就不知晓这些阴私。
大姨娘咬了咬唇,“就是她去买的,我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的,她说大太太不能生,就是中了这毒,很是管用……”
财婆子道:“大太太、小太太,不是我,不是我!”
大姨娘道:“就是你!是你从大姑奶奶那儿听来的,说是大姑奶奶忌恨大太太害了先头太太,买通了下人,给大太太下了药。我想着既然有这样好用,就……就给四位姨娘下了……”
沈容没想大姨娘就是一条疯狗,居然把沈宛扯出来。她亦不急,自有韦氏做主,现在掌家的可是韦氏。
沈宛远嫁,大姨娘栽到她身上,就是想来过再无对证,果然狠毒。
大姨娘早叛石氏,而今对帮过她的沈宛也恨上了,心下只怕更恨她沈容。
沈容微闭双眸:大姨娘这般乱咬下去,下场只得一个——死!
韦氏道:“你说是大姑奶奶害了大太太,那你的证据、证人呢?”
“这件事是财婆子告诉我的,财婆子早前服侍过大姑娘几个月,她是被大姑娘赶到旁处的,财婆子一直忌恨大姑奶奶赶走她,为了到我身边,悄悄告诉我这个秘密。”
韦氏笑了一下,沈宛那时候在石台县,还是个半大姑娘,除了认识大姨娘、李管家,旁人也不认得,让李管家害大太太,这根本不可能,李管家可是大老爷的心腹老仆。“就算你所说是真,大姑奶奶要给大太太下药,须得有一个大太太的身边人才能下手,这个人是谁?”
大姨娘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问财婆子,她直说是大姑奶奶与石妈妈当年闲话时提了这么几句。”
现在的大姨娘,才是她真实的面目吧。她将沈宛扯进来,以为就可以脱身,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又有几人会信。
韦氏道:“潘姐姐,你当年身边都有哪些得力的人,你都认真想想,如果下药,谁的嫌疑最大。”
除了大姨娘便是李管家,在他们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潘氏的陪房陪嫁,这些人给她下药,她们一定是疯了,思来想去,也只大姨娘的嫌疑最大。
潘氏道:“我身边的下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李管家不会做这种阴狠之事,除了他们,就剩下大姨娘一个,可是……我相信大姨娘的话。”
沈容想笑。
潘氏的眼里,明明是恨意,却要替大姨娘开脱。
这不像是潘氏行事的风格,除非是大姨娘手里捏了潘氏的把柄。
潘氏、大姨娘二人间,恐怕是各捏把柄罢。
三姨娘吃吃笑了起来,“大太太相信大姨娘,可我们不信。我们中毒,就是她害的!大太太,你护着下毒害你之人着实奇怪,莫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被大姨娘抓住了。”
沈容淡淡地道:“哪有什么把柄,不就是大太太想抢了八姑娘的亲事给九姑娘么?”
潘氏一脸惊愕,光是这表情,所有人都知道,被沈容给说中了,但她的惊色只是一瞬,很快恢复了正常。
沈容道:“大太太,难道是我说错了?如果不是除夕夜的事,你的计划会更圆满不是么?你之所以出面替九姑娘订亲,早就谋划好的。大姨娘,你想不到吧,你害了大太太,大太太却害了你的八姑娘。”
大姨娘定定地将视线移向沈容,“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沈容扬了扬脖子,“什么意思,你不明白?我告诉你吧,大太太已将沈家薇废了,只不过,你现在瞧不出来而已。”
韦氏听到这儿,扭头道:“五姑娘,你是听先头太太说的。”
沈容将嘴附到韦氏耳边,用手遮住嘴,低声道:“大太太为了报复大姨娘当年害她之仇,令人从青楼买了能让女子不育的毒药,这毒药比绝孕散还狠上几分,一包下去,三天之后就会起效,再无可解。”
韦氏一脸的不可思议,“居然……是这样!”
沈家薇好歹也算是潘氏看着长大的,沈家薇也唤了潘氏十几年的“母亲”,潘氏因为大姨娘,牵怒到沈家薇身上,下手比大姨娘还要狠。
沈家薇已经中毒,再不能解了。
沈容知道此事,也是听紫嫣禀报她的,当她知道的时候,潘氏给沈家薇下毒已经成功,听说是在沈家薇与延平候订亲不久后就下手了。
下毒的人,是潘氏身边的李婶子。
李婶子可是潘氏身边的一条狗,潘氏让她咬谁她就咬谁。
沈容微微眯眼:前世,李婶子可是做了她的陪房管事婆子,现在想来,那绝非潘氏的善意,恐怕是借李婶子来掌控她,只怕后来的沈宝也是被潘氏拿捏着的。
沈容乖巧地退回原来站立的位置。
韦氏轻舒一口气,“沈府还真是乱啊!”
“可不是么……”
沈容募地忆起,前世的她落过一胎之后就再不能生,现下想来,就是中了绝孕散,这样的毒药应是从大姨娘这儿来的,可最后嫁给董绍安做长顺候夫人的却是沈宝,很可能是大姨娘被李氏抓住了什么把柄。如果她没猜错,最早应该嫁给董绍安的,其实应该是沈家薇,但沈宝与董绍安早生情愫,又有李氏和老太太谋划,沈宝才如愿嫁了董绍安。
她们姐妹二人最不会防备的人就是大姨娘,只当她“是个好的”。
沈宛嫁给临安王世子,虽然生了孩子,只怕那孩子后来也没保住。
潘氏为了给沈宜谋良缘,可谓机关算尽。
大姨娘扬头,“五姑娘,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彼此算计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又不是傻的,自己去查,你的宝贝女儿这一辈子都毁了,已经毁了……”
大姨娘浑身似被泼了一盆凉水,“不,八姑娘好好的,怎会被毁了,她是十二钗,她是才貌双全的好姑娘。谁也夺不走她的良缘!”
潘氏猜到沈容知晓了什么,心下一转,决定再撩一把火,“昨儿,肃王府的侧妃娘娘派了媒人上门,说延平候瞧上五姑娘,这几日在家里吵闹着不肯与八姑娘订亲,说要与五姑娘订亲。”
沈容冷笑道:“大太太回了他:别以为沈家姑娘个个都跟没见过儿郎似的,谁都能瞧上他,我沈五娘瞧不上他!”
这是姑娘说的话?
她居然说看不中堂堂亲王府的延平候。
何等狂妄,又何等大胆。
此刻,院门外立着两个少年,一个是沈宏,另一个正是延平候,两家订了亲,就算亲戚,今儿他是奉命到沈府拜年的,没想一到府里才听说现在沈府主持中馈的是小太太韦氏,更没想到一近桂安院就听到沈容那骄傲淡然的声音,“我沈五娘瞧不上他”,他哪里不好,她居然看不上他?这让延平候心头怒火乱窜。
同来的婆子想分辩几句,见延平候一脸怒容,而沈宏则是满脸歉疚,低声道:“我与你说过,我五姐姐性子古怪……”
韦氏笑了一下,“五姑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小娘,怎不能说?我本来就瞧不上他,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有什么好。说句不好听的,八姑娘瞧得上,看上的不是人,相中的是他身份,她要嫁的是延平候,才不会管儿郎是肥是瘦,是美是丑,是有德还是无德。再说了,才见我一面,就吵嚷着要娶我,以貌取人,流于浮表,我瞧不上!”
延平候听到这儿,早前的怒意浅了两分,都说沈五娘没甚才学,可听她说话,却句句都说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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