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都备妥了,外甥媳妇早前各事都有安排,仲安那已经有人跑去报信了,就是外甥媳妇之前也说了他身上有事,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她说报过一次就行了,不用催,什么时候回来他心里有数,我们在家等着就是。”
“唉,幸好她想得通。”
可说呢,姜二夫人也是点了点头。
哪有生孩子不想让丈夫呆在眼前的。
姜大夫人一来,侯府的情况就好多了,这位冷傲的姜家大夫人竟站在了侯府门口,与前来的人一一赔笑道歉,说孩子还没落地,家里有血腥味,怕惊着了前来的贵客,就不请大家进门坐坐了,贺礼侯府就先收下,来日侯府再上门给有心的大家送回回礼。
宣仲安快马回来时,就看着他的大舅母在秋风当中直挺着背,正对前方的样子,他下了马,推开了跑过来要跟他报的下人,掀袍就朝大舅母跪下。
姜大夫人赶紧过来扶他,“使不得。”
宣仲安非给她磕了个头,才起身,与她沉着声音道:“有劳舅母。”
“应该的,快进去罢。”
侯府与姜家,早分不清那么多了,姜大夫人心里也知道,为着表兄弟们的前程,他暗中使了不少力,还为免日后拖累他们,他也已做了防手。
他对姜家所报,即使是她听了也动容,他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她的蓉儿没有这福气。
“是。”宣仲安当下跑了进去。
他跑进了府,他后面的长随阿莫跟阿参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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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回来时,正好赶上了房内的人痛苦呻*吟得最厉害的时候,产婆在里面已是竭力喊上了:“少夫人,用力啊,再用力啊!”
宣仲安跑回来已汗流颊背,这时,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上掉了下来,宣洵林看到他,马上从椅子上下了地,跑向了他,“兄长!”
宣仲安张手抱了他起来。
宣洵林擦着眼泪,“嫂嫂在里面哭了好久了。”
“她太疼了。”宣仲安摸了摸他的脸,没看到他母亲,就朝他二舅母看增。
姜二夫人等着孩子下来,已是心神不宁了,见他看过来,咽了咽口水才道:“你娘心口不舒服,我让你表嫂她们先扶她回去休息了,你过去看看她吧,这里我盯着。”
宣仲安摇摇头,“多久了?单老药王来了吗?”
“还没,早去报信了,就是没来,我也正奇怪……”
宣仲安没说话,抱着洵林走到了门边,跟前来的阿莫道:“去看看,看药王是不是也被人堵住了。”
阿莫脸上一惊,道:“是!”
他们回来时,路上也是被人拦了好几道,是他跟阿参带着他们的两队人马断后,才让公子先走了一步。
而他们也是让属下断后,这才跟上了公子。
宣仲安抱了洵林回来,一身冷酷摄人的气势,斯文人身上乍现的凶狠让人触目惊心,尤其他身上穿的还是刑部尚书那袭绣着猛禽的官袍,这让姜二夫人一看,竟也是飞快别过了脸,不敢直视她这外甥。
太凶残了。
这样一看,里头的痛吟,竟不显得那么揪心了。
姜二夫人如此,在外屋等着的侯府下人更是如此,下人们被他们长公子吓得噤若寒蝉,端着热水前来的奴婢竟打翻了手中的盆,摔倒在了地上。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那奴婢还喊上了。
“好了,快起来。”姜二夫人见不对,赶紧让人去扶她,“热水,还不快去打来补上!把桶子搬进去,没听到里头要啊!”
这时,见外甥抱着洵林就要进去,姜二夫人又去拉住了他,“仲安,仲安别去,你媳妇说了,等孩子落地了你再进,她不会有事。”
“啊!”这时,里头一声凄厉带着哭音的大叫。
那声音听着,像是连神智都已没有了。
这叫得姜二夫人眼睛都湿润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能折磨他娘呢?这都喊了两个多时辰了啊,怎么还不出来啊!”
“少夫人,用力啊,用力啊,看到头了……”产婆声嘶力竭地喊。
“别去,”姜二夫人两手拉着外甥的手臂,声音也喊哑了:“你去她更使不上力,这不是添乱吗?你快去看看药王,对,你去看看他,他不是要来吗?”
“来不了了。”宣仲安全力赶回来已是虚脱了,被二舅母一拉,往后倒了两步,抱着洵林的手也是一松,洵林擦着他的身子掉了下来。
“哥哥,哥哥。”洵林哭了起来。
“快,快……”姜二夫人连忙扶了他去入坐,看到他比脸还惨白的嘴,方才醒悟过来,“快拿水来让你们公子喝啊!”
宣仲安闭上了眼睛,他以为已没什么事再让他乱分寸,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能把他难得寸步难行,但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老是高估自己。
老是,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老是。
像今日,也是如此。
他以为他难让他们的孩子好好落地的,却没成想,连赶回来都如此困难,更没想到,她在房里赌着命给他生孩子,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年后,宣仲安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哇……”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声婴啼凭空响起,那响亮的哭声震破了他的耳,让他当下就站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孩子哭叫了起来,一声胜过一声,就如接连不断的响雷。
姜二夫人被孩子哭得都哭了起来,她又笑得合不拢嘴,“生了,生了!”
里头又是一阵声响,采荷连滚带爬,一脸的眼泪鼻涕出来抖着声音道:“生了,少夫人生了,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
她大声哭了起来。
“人呢?”宣仲安又倒了下去,声如蚊吟。
“姑爷,”采荷却听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了,采荷忙向他看去,又笑又哭地禀道:“没事,没事,姑爷,婆婆说,连出血都算得了少的,我们姑娘熬过来了,熬过来了!”
好几次,她都以为她们姑娘要疼死过去了。
宣仲安“嗯”了一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径直地往里走。
“长公子,还不能进去啊……”
“让他进去吧,”开口的是姜二夫人,“别拦了。”
孩子生下来了,就什么都好了。
侯府这一关,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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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到晚上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她先是看到了趴在她身边的丈夫,头再往下低一点,她看到了放在他们中间的一个襁褓。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不用谁说,也无需去想,她知道她的孩子在那里。
她不禁挪了挪身,这才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她这一动,侧躺在她身边的人醒了。
连头都不大挪得动的许双婉滚动着眼睛去看他,她看着他,未语先笑。
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她有自己的孩子了。
“傻姑娘。”宣仲安伸手摸着她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而她此时脸上的笑容,竟比一直以来他在她脸上看到的还要灿烂。
这不是傻,是什么?
许双婉顾不上他说什么,眼睛直往襁褓看。
孩子呢,让她看看孩子。
她又挪起了头来。
直到她看到了孩子,看着他胖呼呼的脸蛋,她由衷地感叹:“真胖!”
肉嘟嘟的,就是有点皱,还稍微有一点难看。
但许双婉却无比心满意足,她看着孩子眼睛都不知道动了,嘴角一直往上扬。
她不知道,她这时候笑得有多满足,又多开怀,这些落在了宣仲安的眼里,这让他也笑了起来,她看着他,而他看着他们,眼睛渐渐湿润。
这是他的妻儿,老天看他太难了,赏给他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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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醒过来一阵身上才有力气,孩子这时候又吃上了奶,等采荷跟她说在她睡着没醒的那段,小公子已经在她身上吃过一顿了,她也是笑了起来,道:“是呢,我模模糊糊知道一点,就是太累了先去睡了。”
她知道的。
侯府的事都是她经手,她就没找奶娘,她吃的好,药王老人家也给她开了一些能补奶水的膳食,她每日都会按时食用,不会少孩子的奶。
她们姑娘太高兴了,采荷从来没见她这般高兴过,见着她嘴角眉梢都是笑,那样子,让人见了都心生轻快。
采荷都舍不得跟她说外面的事了。
许双婉躺在床上,抱着在她怀里吃奶的胖儿子,微笑着看了一阵,再抬起头来,她嘴边的笑还是没有淡去,但看着采荷的眼里一片了然:“外面怎么了?”
采荷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在她们姑娘等待回答的视线里,她道:“乱了。”
许双婉点了点头,刚才夫君就已经出去了,叫他的下人那声音再假装平常,她还是听出了慌乱声。
现在房里,只有采荷带着乔木,虞娘姜娘她们,一概不在。
她到现在还没见过婆母。
这些,她都看在了眼里。
“出什么事了,都跟我说一说,让我心里有个数。”
“姑爷特地吩咐我,让您好好坐月子……”
“说吧,姑爷最近忙,我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她不帮,谁帮?
“是。”采荷弯腰,她也是无法了:“下午药王大人在出宫的路上受了重伤,被抬回了宫中,刚刚姑爷出去,是宫里来了人,说圣上震怒,着令姑爷回去彻查此事,还有一个事情,我觉得姑娘您得知道不可。”
“你说。”
“下午府里来了一个说是夫人旧日的闺中密友,说她丈夫已亡,带了女儿前来投奔夫人,现在,她们正在府中,舅爷夫人她们现在也正在夫人那边。”
采荷抬头,看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的姑娘,也是无力道:“夫人的意思,看来是想留了。”
归德侯府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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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荷说罢这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姑娘之前,再三就跟夫人说了,说现在京中风声鹤唳,长公子身上肩负大案,侯府必须小心谨慎才可保平安,才能不拖长公子的后腿。
这话过去才几天?
才几天啊!
“奴婢,”采荷抿了抿嘴,接道:“特地去打望了一番,那母女我都看过一眼,那家随来的姑娘,夫人亲口说她长得真是美若天仙……”
她朝姑娘一福,“依奴婢看,她身形相貌是极为动人,那眼珠儿一动,说是能勾人摄魄也不为过。”
说到这,她抬眼看着垂眼望着襁褓不语的姑娘,惨笑了起来,“偏偏,夫人嘴里左一个长得美右一个长得甚是像那位前来的夫人年轻时候,舅爷夫人她们都……”
她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许双婉听着,看着吃足了奶不再吃了的孩儿,等了等,确定他不吃了,方才挪开了他。
采荷忙上前来帮忙,抱过小公子的时候,她轻声问,“这事,要不要提醒姑爷一句?”
这明明是来者不善啊。
也只有他们家那位夫人,一点心思也没有。
许双婉摇了摇头,问了句:“侯爷呢?”
“侯爷不便见女客,跟前来的舅老爷他们一直在说话。”
“舅舅他们来了?”许双婉神色缓和了些。
“是。”
许双婉点点头,“好生招待着。”
采荷急了,“姑娘!”
“不要去提醒,”许双婉清楚出了声,“姑爷心里有数。”
他要是糊涂,侯府也就真完了。
这个侯府,尚还在风雨飘摇当中,也就她婆母那种有一天好日子过就能笑一天的人,不会想那么多。
可作为她的儿子,这侯府唯一能当事的长公子,他但凡天真丝毫,侯府就倒了。
“那……”
“且看罢。”
“是。”
采荷知道她们姑娘心里有数,这时见她们姑娘整理好衣裳,又朝她伸出了手抱小公子,她才想起来:“姑娘,你还没吃什么,肚子饿了吗?”
“饿了,端粥过来,要稠的,还有,煮一碗鸡蛋,放足红糖。”她觉得,她不可能在这床上安生过足这月子。
至于婆母照顾她月子,她也不多想了。
她现在不在她身后,以后未必也会在。
她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许双婉在许家的很多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最终她能依靠的,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她自己。
她早习惯了。
这厢,宣仲安去见了传召的人,听后还没回话,就见屠申急急过来,朝那公公致歉一拱手,在他们公子耳边说了话。
夫人那边,说到现在的话,是想留人了。
宣仲安之前没管此事,只是想看看,他母亲到底会如何。
最终等到了下人来报的这句话,他内心甚至一点波动也无。
他早知道了,只是不死心罢了。
“公公,容本官去换身衣裳,请您稍侯片刻,我随后就来。”宣仲安朝那传话的公公点点头。
屠申赶紧迎上去,招待他:“公公快请里边入上座,喝口茶。”
这侯府的上座倒是可以坐一坐,这公公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给了宣尚书这个脸,随屠申去了。
宣仲安往听轩堂那边去,朝尾随的阿莫吩咐:“去叫侯爷回听轩堂。”
“是。”
“阿参,虞娘她们呢?”
“长公子,听您的吩咐,她们三个,带着人在侯着了。”
“去罢,把人请出去。”
“是。”
宣仲安到时,宣姜氏正不可所措地问下人,“长公子为什么要请阿芙夫人走?这都天黑了啊,就算不答应收留人家,让人歇一晚再走也不迟啊。”
“迟,到时就迟了,我不留。”宣仲安踏进了门。
“啊?”宣姜氏愣了。
“娘。”
站着的宣姜氏讷讷:“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啊?
“娘见着旧友欢喜?”
“是,是啊。”如何能不欢喜?都快有二十年没见了。
“那您知道,您儿媳妇现在在哪吗?”
宣姜氏被咄咄逼人,竟显得十分凶恶的儿子吓得眼圈都红了,“她不是……”
不是在床上吗?
“您孙子呢?都顾不上抱了?”
宣姜氏被提醒,眼泪都出来了,跺着脚道:“看我,都忘了。”
她哭道:“是我忘情了,你芙姨这些年过得太惨了,千里来投奔于我,我一时之间就听她说话去了,仲安,你要……”
你要原谅娘。
宣仲安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了,他马上要进宫,宫里的天罗地网就等着他钻进去,一不小心他就会尸骨无存,可他现在在干嘛呢?
宣仲安看着他娘:“你同情她是吧?你可怜她是吧?那谁来同情我,可怜我?之前这侯府发生的事你都忘了?洵林是怎么差点死了的事你忘了?你儿媳妇躺在床上九死一生给你生孙子,你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听那几十年没见过的人跟你诉苦,她重要过给你生孙子的儿媳妇?娘,我真想问问你,你的心是长在哪。”
“这外边,”宣仲安指着门,“这外边,你现在走出去瞧一瞧,不用你走多远,就在门边看一看,你数一数,看有多少人现在想撕了我吃我的肉啃我的骨头,我都难成这样了,你儿媳妇生个孩子都要担心这府里进来不该进来的人,大舅母为了你,一个当祖母的人了,站在秋风里替你赔笑迎客,你告诉我,你干了什么?这种日子来了个不清不楚的人,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听她说话,你这是在为谁哭呢?”
“是不是我死了,这个家为你死干净了,你才甘心啊!”宣仲安逼近她,问她。
宣姜氏一屁股倒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眼泪狂流,“我,我……”
她茫然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最衷爱的,对她孝顺有加的儿子这么对她。
她什么都没做啊,她只是,只是见了个好久没有见到的旧友,看她可怜,想收留她一阵而已啊。
“但愿我死了,您能为我这样哭一哭。”宣仲安说到这,彻底平静了下来,眼睛无波无绪地看着她,“娘,母亲,听我最后跟您说一次,别再这般了,这次侯府要是完了,我刚出生的儿子都要为这个侯府陪葬,您忍心,我不忍心。”
说罢,他转身而去。
出了门,他闭了一下眼,等稳住了差点失衡的身体,提步匆匆往前堂而去。
“长公子,长公子……”他快至前堂时,有急跑声而来。
采荷抱着他的官服狂跑过来了,“找到您了。”
她喘着气,气喘吁吁道:“姑娘听说您要进宫,看到了屋里您换下的官袍还在,就着奴婢赶紧给您送过来,本来还以为来不及了,还好,还好来……来得及。”
宣仲安看着她手上那袭他下午换下,还带着血渍的官袍,看了好几眼,他才张手,“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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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厢听轩堂,听着小姑子的哭声,一直在角落坐着的姜大夫人毫无恻隐之心。
她在旁听了一个多时辰,打断过话,转移过话题,但皆一一毫无作用,她越坐就越心凉,她这小姑子,真的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能把她逼疯了。
现在,既然她儿子都说了话了,她也不介意,跟着当个恶人。
外甥走后,她站了起来,走到小姑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哭什么呢?哭娘为了你死不瞑目连走都走得不安心,还是哭爹一大把年纪了,为了你还得替你把姜家一门的生死搭上?”
宣姜氏一听,眼睛瞪大,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娘家大嫂,都忘了哭了。
“惊讶?惊讶我说的?”姜大夫人冰冷地笑了一笑,“你惊讶什么,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她低下头,看着她小姑子的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小姑子啊,你快把我逼疯了,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再祸害我们姜家,再祸害我蓉儿的表哥,我不介意做那姜家的罪人,亲手了结了你!”
“你说什么呢?”跟着归德侯而来的姜大老爷听到此,再也听不下去了,冲进来拉了自家的夫人往外走,“回去。”
被他一拉,姜大夫人多年的委屈忍耐不甘全都爆发了出来,她回头满眼是泪看着她的老爷:“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到底要怎么样,她才满意,才不会害我们,你说啊?是不是我把这条命赔给她了,她就不拖累你了,就不拖累爹,不拖累我们姜家的孩子了!你说啊,你当着她的面,给我说清楚了,姜大老爷!”
而这时,宣姜氏听到这番话,刹那泣不成声。
姜二夫人也是别过了脸,抹着眼边接连不断的泪。
“红儿,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大老爷也叫了,叫着夫人的闺名,恳求她跟他回去再说。
这里毕竟是侯府,是妹夫的家。
“不,说清楚了再回……”姜大夫人看着站在门口怔愣的归德侯,“我就想听一听,他们是不是非要把他们儿子害死了,才会真正甘心。”
“夫人,夫人……”这时候,畏缩站在一边的丫鬟大叫了起来。
宣姜氏晕过去了。
姜大夫人回头看到此景,凄凉一笑:“又如此?”
又是昏过去。
醒来了,再为害家族,为害儿孙。
她怎么就不干脆死了呢?
要是那样,还能显得她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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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先是听说那投奔来的母女被侯府请出了门,再来就是听她婆母晕了过去之事。
她吩咐了采荷,让采荷见到舅爷夫人她们过来,就马上把人请进来。
果然没一会,采荷就在外面道:“大舅爷夫人,您来了,快进去,我们姑娘说您一来就请您进去,她等着您呢。”
就过来打算看许双婉一眼就回府的姜大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大舅母,您来了。”闭眼在假寐的许双婉已张开了眼,朝她露出了一个笑,“您快过来,看看您的外甥孙。”
姜大夫人引不住也露出了点笑来,步子也快了点,“之前已经看过了。”
许双婉笑着看着她走了过来。
等她坐下,她就让姜大夫人看着小儿的胖脸,轻声跟她道:“刚才又吃了一顿就睡着了,能吃能睡,也不知道像了谁。”
“像他爹。”姜大夫人道。
“是吗?”许双婉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没看出来。”
“你啊,就是太实诚了。”姜大夫人的脸色总算好起来了,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她,“知道这府里的事了吧?”
就看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跑来跑去的,想来没少给她传话。
“知道了。”许双婉点点头,没否认。
“你娘又气过去了。”姜大夫人说着,极其讽刺地轻嗤了一声,“她这一招,不知道用过几次了,每次出了大事,睡一觉就当什么都过去了,再小心翼翼地来看我们的脸色,好像是我们对不起她,吓坏了她一般,我是真想不管她啊,我不是她亲娘,我没那个耐心忍着她,这一次我不打算忍了,可是,你大舅面子上过不去,要我回去。”
她拍了拍静默的许双婉的手一下,“我就是来看你一眼,就走,你不用说什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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