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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她当时自己就马上跟自己说,既然发生了,那就解决它,不要逃避,不要假装看不见,更不能哀求掉眼泪。
她的心一下就冷静了起来,与前面见都没见过的那个投奔而来的阿芙夫人带来的那个姑娘的感觉不一样,这次她亲眼见到了,她没允许自己去惊慌失措——只有当时那“咣噔”地一下,她就像被人泼了盆冰水一样,从头冷到脚,冷得她差点没站住脚。
但只那么一下,她就回过神了。
她这也才知道,在见多了母亲对父亲求而不得的乞怜后,她完全没有打算成为一个像她母亲那样的人。
不管她有多喜欢长公子,有多中意他,有多珍惜他对她的好。
她以后还是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贤内助,但也仅限于此。
她不会放任谁贱踏她的心,哪怕那个人,是他。
遂,这时,她听着阿莫的解释,她一下就被冰水泼冷了下来的心还是没什么感觉。
谎言这种东西,她听多了。
她父亲的那些仆人,为替父亲瞒着他外面养的继室,没少在逼问他们事情的母亲面前指天划地发誓绝没有此人,为了替主子瞒好消息,他们连断子绝孙的咒都敢发;她也眼见过她父亲跟二叔的小妾在假山里偷*情,回过头就对她母亲面不改色甜言蜜语的模样……
“少夫人?”她一直没说话,阿莫更为紧张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
许双婉回过了神来,站了起来,点点头道:“那我去看看,可莫要病了。”
她施施然地出了门,阿莫有些紧张,见机拉了后面的采荷一下,顾不上男女有别,压着声音就道:“少夫人信了没?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采荷也挺紧张的。
她们姑娘比以前更沉得住气了,她看不透啊。
“那那那?”
那什么那?采荷没理他,见她们姑娘远去了,赶紧小跑着跟上了,只剩感觉很不好的阿莫苦恼地挠着脑袋,嘴里喊着:“我的公子爷啊……”
你快醒醒,快不好了。
**
许双婉进来后,虞娘已带着小丫鬟们把长公子的衣裳换了,许双婉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让下人把衣裳拿了出去,才抱了望康走了进来。
望康已经醒了,一醒来,看到母亲,就朝她露出了个无牙的甜笑。
许双婉看着他,神色缓和了不少,心里更为平静了起来,转而吩咐了下人去请府里聘请留府的大夫,又让下人去煎姜汤。
她抱着望康坐在火炉那边坐着,看着床这边。
虞娘迅速把床边收拾好,把盆也端出去了,与她道:“少夫人,收拾好了,您过来罢。”
许双婉笑了笑,点头道:“等一会,我在这边喂过望康的奶就过去。”
“诶。”
许双婉没有喂奶,等大夫来把过脉,又等姜汤端来了,她也没过去,只是让虞娘去喂姜汤。
宣仲安喝了些酒,宴会上他又一直醒着在看那些原形毕露,放浪形骇的同僚们,一夜未睡加上点酒意,回家的路上就有些昏沉,换衣时他就知道侍候他的人不是他的人了,也没作声,这时虞娘轻声喊他,他张开了眼,推开了小丫鬟来扶他的手,眼睛往房里看去。
“过来。”他看到了她。
只是他喝多了酒,喉咙有些嘶哑,这时声音也不大。
许双婉在那头也没听出什么来,依旧好声好气地道:“望康饿了,喂过奶我就来,虞娘……”
没等她吩咐虞娘好好侍候公子用姜汤,就听“啪”地一声,只见虞娘的惊呼声当中,她的碗同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轻脆砰啪的声响。
屋子一下静极了。
侍候的六七个下人,床前的,屋中间的,房门边的,在这刻感觉他们的呼吸都停了。
“过来,”只听长公子声音冷极地道,“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下人们,尤其是站在床边,没进侯门多久的两个小丫鬟这下闻声哆嗦了起来,饶是虞娘是府里的老人,她这时的心也是全提了起来,当下一句话都没说,手拉着两个小丫鬟,朝旁边的下人使眼神,带着一干人等迅速出了门,甚至都忘了跟少夫人行礼。
“哇?”这下吃着奶的望康,也抬头看向了母亲。
而床上这时没了动静。
许双婉低头看着望康,嘴上发疼时,才发现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呀?”望康还不饿,吃了点奶就松开了,看着母亲呀呀了两声。
床上还是没有动静。
许双婉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了门边。
她刚走到门边,身后就发出了巨响。
她打开门,忍着心颤,把望康递给了采荷,一句话也没说,迅速关上了门,转过了身。
宣仲安刚爬起来砸了床边桌上的水壶,铜壶还在地上叮叮咣咣地滚动着。
他喘着粗气,眼睛血红,那黑得就像浓墨的眼死死地看着她……
那模样,真是像极了活阎罗。
活阎罗要是出现在这人间,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
而这时,死死盯着她的他,气息喘的越发地粗咧了起来。
“过来!”
去吧。
在许双婉闭上眼睛往前走的那一刻,他也发出了大吼声。
“你去哪了?”
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没那么轻松了,许双婉睁开了眼,快步向他而去。
“我把望康抱给采荷她们抱一会。”
“我问你,之前你去哪了?”
“吩咐府里的晨务去了。”
“你离我远点。”突然间,他又嘶吼了一声。
快走到床边的许双婉顿住了足。
而宣仲安这时深吸了口气,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连着几次后,他满头大汗,但他身上那高胀的怒火明显地虚弱了下来,直到他弯下了腰,弯曲着身倒在了床上,他又成了那个虚弱病气的宣长公子。
“过来。”他睁着眼看着她,这时的他身上已没有了此前那通身吃人的气焰,此时,他虚弱不堪,奄奄一息。
许双婉的双眼一下就热了起来,迎着他的眼,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宣仲安见她过来了,没等她坐下,就去拉她的手,“怎么就不照顾我了?”
“刚才,刚才……”许双婉忍着眼里的泪,她深吸了口气,才有力气道:“刚才有事去了。”
“你骗我,”宣仲安头疼,他伸手揉着头,试图让脑袋更清楚一些,“你在骗我。”
他再糊涂,也知道。
他们成亲以来,她看似什么都不说,但她从来没这般对待过他,他再晚夜归,她也会等他,拿帕给他擦脸的也是她。
是她,不是什么下人。
她从来没冷落过他。
“嗯。”许双婉别过脸,擦掉了眼里流下的泪,再转过头来,她朝他笑了笑,“你都没告诉我,你是去吃花酒的。”
宣仲安顿了一下,不等他说话,她伸出了手,给他拉起了被子替他盖严实,又坐到了床头,把他的头搬到了腿上,替他揉起了头。
她的手太温暖太温柔了,宣仲安呻*吟了一下,感觉冰冷的心口,冰冷的身躯皆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他这才感觉到了他的心和他的身体有了人的温度。
“不都是。”他闭着眼,长吐了口气道。
“嗯?”
“那种酒宴,不都是花宴?”宣仲安拉着她的手,放在嘴心吻了吻,方才松开手让她接着替他揉头,嘴里道:“那不是你以前去的那些小姑娘家家才去的吟诗赏花宴,这男人的酒宴,什么时候缺得了陪*酒的女伎?”
“你因这个,生气了?”他睁开了眼,从下而上看向了她。
“嗯。”许双婉伸手拦了他的眼,才答。
“没碰,太脏了。”宣仲安由着她,没有血色的双唇慢慢地一张一合,“她们不是你。”
不是他的婉姬。
“嗯。”这一次,许双婉也只应了一声,只是应声过后,顾不上眼泪会掉在他的脸上,她低下了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地落了一吻。
那泪,烫得她手下宣仲安的眼闭了闭,他笑了起来,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还哭了。”
难道伤心的不应该是被她错待,随随便便扔给下人打理的他吗?
许双婉笑了起来,她笑中带泪地又轻应了一声,缓了缓,才道:“有些火了。”
“是吗?”
“诶。”许双婉还是拦着他的眼,不想让他看她此时的脸。
她不喜欢自己的反反复复,却发现明知不可为,却还愿意为他再沉迷一次。
原来爱是这个样子的,让人糊涂,她有点明白她母亲的那些不死心了,原来感情是如此让人脆弱。
“是吗?”他又说。
许双婉低着头贴着他有些发冷的脸,暖着他,她又笑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流。
“我不信。”宣仲安因她的眼泪,和她这从未有过的对他的亲昵笑了起来,那紧拢的眉眼刹那明朗如阴雨过后放空的晴天,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写意,“我都没看到。”
他哄骗她:“你松开手,看看我就信了。”
他说着,轻轻地别过脸,亲吻她的眉眼。
没有人再说话,此时他们已顾不上别的。
等激*情缠*绵的*过后,宣仲安搂着怀里的人,与她道:“你不用学她们。”
他拂着她的长发,“不用吃醋了不能说,不用替我纳妾显贤惠,更无需……”
许双婉抬起了头。
宣仲安也垂下了眼。
他吻了吻她的眼睑,“更无需假装相信我。”
怀里的人刹那绷紧了身体。
宣仲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地拍了好几下,接道:“你还可以发脾气,不过,下次发脾气之前,先安顿好我了再说,我们要秋后算帐,不能稀里糊涂把我打了一顿再另算,我要是冤,那怎么办?”
“就像这次,”他低头,看着脸躲他胸膛前不愿意抬头的人,“你想好了怎么补偿我没有?”
他怀里的人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没透露出一息来。
宣仲安看着装死的人,替她点了点头,“好,算了,你既然想不出,那我替你想好了。”
他顺了顺她柔滑的背,手摸到了她的后背臀部,再往下,发现她颤抖了起来,他满意地侧头咬了咬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呢喃,“慢慢还,不急。”
是不急,只是那不急只是他不急而已,这一天,许双婉就没动过身,就算中午她力持镇定地爬了起来,也只是假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裙下的腿一直是抖的。
下午阳光透过窗子打到她的脸上那一会,看着床上安睡的人,她甚至恍惚地觉得,她夫君要是个真正的病公子,其实也不错。
**
这厢,等长公子补好觉起来,哪怕吩咐起下人来也是一如以前,那天在屋里的那几个新进侯府的小丫鬟们,却不像以前那样爱在长公子面前露脸了。
被同进府的小姐妹问起她们为何躲着,她们吱吱唔唔半天,也只敢说那天长公子发起火来的眼是红的。
这下,即便是侯府的这些新进的丫鬟,也是觉得长公子是个活阎罗转世了,即便有不信邪的丫鬟,见到长公子也是心里打鼓,且侯府的长公子也不是个对下人和沐的人,小丫鬟私下打量他多了,他眼睛一冷扫过来,那如看蝼蚁的眼神,也能吓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鬟们腿肚子不由自主地发颤。
这下,不信的都信了。
丫鬟们都有点躲着长公子,这个不怎么在意下人长什么样的长公子没看出来,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许双婉心里却有数。
这次,也算是错打错着了,她也压根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自己想当的贤妇算来没当成,倒把下人里那些对长公子起了心思,想攀高枝的丫鬟的心断了不少。
宣仲安在侯府没呆几天就上了朝,他这一上朝,第一天就被参了无数本,御史台那帮人参了他一个早朝,这朝到巳时都没散。
这厢,等他们参得差不多了,老皇帝指着他跟这些人道:“按你们说,这是宣爱卿罪有应得了?”
这御史台是私下商量好了的,要联手把这毒狼拉下来,听到圣上这话,且口气像是偏帮着他们这边的,御史大夫更是言之凿凿:“正是,启禀圣上,宣尚书滥杀无辜何止一二,百姓怨声载道,此等害群之马,理当诛除,以儆效尤,以告天下,方才能安抚民心。”
御史大夫能出此言,是因他知道圣上在过年这段日,宠幸了他楚家在宫里的孙女儿,还连着了两次,她现在从才人一跃升为了婕妤,圣恩正隆。
御史台此举,也是让当朝站着的太子头疼不已,这楚家,也是咬死了仲安不放,没跟他商量,就打算把他拉下来了。
对于楚老大人的不打招呼,太子心里着实有些恼怒,却也恼恨宣仲安之前的神鬼不忌,谁都敢得罪,现在惹起众怒,第一天上朝就被围攻了,他现在是出手不好,不出手也不好。
宣仲安现在明着还是他的人,不出手相救的话,显得他也冷薄了些,可这要是出手……
这楚老大人的话一出,太子也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霍家之前跟他说不赞成他对宣仲安现在就有弃卒之想,认为他容纳百川才能显其气魄,他现在倒是想容下他,可他容得下,这朝廷上下容得下他吗?
太子当真是头疼得很。
“再议吧。”不过,没等他出面求情,老皇帝却有些意兴阑珊地收了手,随即他饶有趣味地看向了宣仲安,与他道:“宣爱卿,你看,朕让你杀几个人,就有这么大人对你有意见,有想法了……”
宣仲安一听,也是笑了起来,朝他拱手道:“回皇上,为您分忧,微臣万死不辞。”
老皇帝冷然地哼笑了一声,那阴沉的人扫向了御史台那一群错愣的的臣子,朝他们道:“朕只想把奉行翔那群人给揪出来,清理下朕的国库,你们倒好,一个个不怕死地都冒出来了……”
老皇帝咧嘴笑了,“看来,奉行翔死得还不够惨啊。”
众臣始料未及,当下跪下就大呼万岁,臣罪该万死。
老皇帝把这群跪着的人从头扫到尾,眼睛最后落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被他父皇那阴暗的眼睛一盯,冷不禁一颤,遍体生寒。
第一日上朝,有阴恻不定,喜怒猜测的圣上相护,宣仲安大胜而归。
而这时,霍家给侯府又送上了帖子,这一次,帖子不是递给宣仲安的,而是递给侯府少夫人的。
霍家有小宴,有女及笄,想请归德侯府的少夫人前去观礼。





归德侯府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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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坐完月子,紧接着就是过年了,过年这段时日,她就去了姜家一趟,也没出过别的门。
这来往之间请她的帖子,她都拒了。
这霍家的,客气拒了也是,但她拿着帖子想了想,就打算去这一趟,美其名曰是这段时日以来,她也没出去活动下。
晚上宣长公子回来听到她这个说法,大笑出声,问她,“只是这样?”
又凑到她脸边,“不是去查探点什么?”
他又捉狭了起来,许双婉努力板着脸,“早晚也是要出去跟人来往的。”
侯府毕竟也不是从前了。
“那怎么就霍家偏偏有那等福气?”宣仲安一脸的似笑非笑。
他一直抬扛也不放过她,许双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惹来他一阵大笑。
宣仲安看着她还恼火地瞪上他了,也是觉着那一趟霍家的花宴去的不冤。
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去的这趟,等她的是什么。
因着她是去霍家,宣仲安叫来了屠管家说了几句话,从双云鹤堂那边提了两个面相斯文的家人来。
说是家人,只是看着像,实则是长公子这些年在外养的死士探子,他之前走马上赴,就把他们的一大半就都调回来了。
许双婉之前也没奇怪府中为何多了三十多年家丁,因他们出现在云鹤堂时,长公子也交给了她一些金淮那边的地契和房契,说是养他们的银子从这里出,不用从侯府扣,每一年都会有人送到府里交到她手上来。
许双婉打理了一阵,才发现养这些出外做事的家丁还是颇费银两,尤其他们出外每个人动辄都要支走百两银,有时还要更多,要按侯府现如今的家底,也就将将勉强能养。
长公子的这些命脉,以前许双婉也只是随他去云鹤堂见过几眼,也没细看过,这次调了两个过来,她就不由多看了两眼。
宣仲安看到,拦她的眼,笑道:“没我好看。”
这两天只要他在,许双婉每时每刻都是处在他的捉狭当中,见她打量明日跟去的护卫两眼,他都要话要说,心下也是无力,抬眼看向他,见他还笑望着她,她顿了顿,就伸手去扯了下他的袖子,用比平时更轻更慢的声音柔柔叫了他一声,“夫君。”
她这一声叫出来,宣仲安脸上那揶揄的笑滞了一下,呆在了脸上,随即,只见他抬起了手指向了门,让下人们滚。
这下不用他多说,先是那两个机灵的死士在他手指抬起来时就滚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屠申和侍候的虞娘采荷他们麻利地出去了。
宣仲安把她扛到了床上。
许双婉欲哭无泪,她不过是拦他一拦,也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
接下来两天许双婉都异常乖顺,颇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姿,唯夫命是诺。
霍家的宴就在正月二十一日,没两天了,长公子惯来在床上异堂凶猛,偶尔狂性大发,她腰要疼上一两日才好,她也是怕这个时候招惹了他,身上有所不便,去霍家提不起精神。
许双婉做事喜欢提前做准备,于是就是长公子万般招惹,她都木讷地当作听不见闻不到,宣仲安在外面勾心斗角,逞凶斗狠一天回来,见她居然不陪着他玩闹了,甚是遗憾不已,这天晚上见她还拦他行房事,忍不住在她腰狠狠掐了一把,跟她道:“别去了,那劳什子的霍家,有什么好去的。”
说着又在她耳边吹气,道:“你在家陪为夫就好。”
许双婉把脸埋在枕头了,当作没听到,末了也还是没用,就是她不回应,长公子还是自我得趣地在她身上驰骋了一次,只是还算没过份,比平日放轻了许多。
只是这一放轻了,缠绵便多了几分,这时辰也就拖得要比往日长多了……
好在第二日起来,她身上没什么不适,身子还要比往日轻省几分,就是望康吃奶的时候,许是闻到了他爹的味,在厚厚的衣裳当中挣扎着举起了小手,打了他母亲两下。
他的人,沾了一身别人的味,太讨厌了。
望康吃过奶,许双婉就先行送了他去姜家,姜家那边家中有奶娘,她早前打好了招呼,让望康去那边吃一天奶。
她去时,姜家在那边等着她了,她去的早,但及笄礼都是在上午,中午还要在那留一顿饭,姜大夫人便跟她道:“你早早去也好,下午早点出来,在这边坐一会再回去。”
许双婉应了好。
霍府没请姜家的人,这次姜家便没有人前去,她走后,姜张氏就跟婆母道:“也不知道霍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是替太子收拾后尾,就是想跟侯府通来往,左右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侯府结仇就是。”
“那,”姜张氏试探地问,“表弟是不是真跟太子起了闲隙啊?”
“他在前面替太子撑台,太子不帮忙就算了,还拆他的台子,要是换你,你不起吗?”姜大夫人冷眼瞥了大儿媳一眼。
姜张氏讪笑不已。
**
姜大夫人所想,其实也是许双婉所想。
尤其御史台联手想把她夫君参下去而不成后,这朝廷的风向就又变了。
当官的,历来没几个不见风使舵的。
太子想来也警觉了起来,他之前动刑部的事,圣上不是不知道的,当时他是没出声,也没拦,但心里不定怎么想呢。
她来之前,长公子跟她透的风是,他们如今不是太子的人了,是要站在圣上这边看圣上的脸色行事了,她只管与霍家虚与委蛇就是,场面功夫做齐就好,别的可一概不理。
末了,长公子还自言自语般地补道了一句,说闹点事也成,许是圣上喜欢看他们斗得欢也不一定。
就一句,许双婉一下就回味过来了。
太子现在势太大了,而且伸的手太长了。
这圣上让太子处理国事,那是他吩咐,他愿意,太子也还是他的臣,但太子擅作主张,把他的命令凌驾于圣上的意愿之上了,圣上就不一定能笑的出了。
但圣上既然开口让太子帮着打理朝政了,也不会轻易就开口把这句话收回来,许双婉的想法是,圣上可能要把她的夫君当那磨刀石,让他帮着去磨太子的爪牙,磨砺太子,让太子当一个他喜欢的太子,等他死后能继承大统的太子也不一定。
末了,十有八*九,她的夫君还是免不了被过河拆桥,用过就丢的命运。
他们只是卒子,就是卒子。
但卒子也是活生生的人,就此,许双婉跟她家那位有时候有些丧心病狂的长公子想法一样,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也可以全部押上,去赌那一线生机。
因为不赌,那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且,谁知道谁是会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许双婉今日只带了虞娘一个管事娘子来,她随嫁过来的三个丫鬟倒是都带上了,加上虞娘手下的四个比较机灵的丫鬟,随她今日来的仆人加上屠管家和三个小厮,一行人也有十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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