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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许双婉穿了衣裳,走到门边叫了虞娘一句,“虞娘?”
“在。”虞娘起了声响,挥手让阿莫他们走。
阿莫他们赶紧退下,连带也把廊下几个值岗的侍卫叫走了。
少夫人要侍候长公子更衣了,家丁退散。
“少夫人,热水好了。”人走得差不多,采荷也各处看了看,朝虞娘一点头,站在门边等候吩咐的虞娘便道。
门“吱呀”一声,许双婉从里头拉开了门,朝她们道:“饭菜可好了?”
“这就好,福娘盯着,等会就抬过来。”
“嗯。”许双婉往屋里走。
她带了人手进宫,昨天傍晚一进勋和园,就跟勋和园的小厨房那边打好招呼了。
这边的小厨房也就烧点热水,热点饭菜,吃食实则是从御膳房那边的大厨房送过来,并不做饭,但许双婉的人一过去,把守小厨房的两个小太监很热情,还跑了一趟大厨房,得了可以在这边开火做饭的令,还拿了一些米粮鲜果蔬菜过来。
管着御膳房事务的公公耳目很灵敏,知道进来的这位一等侯府的少夫人是既然登基的太子爷叫嫂子的人,很是献了一番殷勤,送的东西很是不少,连柴禾都担了十担好烧的来。
许双婉领了这份殷勤,也给人打赏了点银子过去。
这厢热水一端进来,许双婉拿了帕子上床给他擦脸擦手,连脚也擦洗了一遍,给他穿了干净的袜子。
她带进宫来的东西也不少,一早就叫了阿参把东西送到这头来了,先前在家里公婆也不太明白宫里什么都有,她为何还要带,但许双婉还是把家里的带过来了。
她夫君这个人其实很认旧物,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只是公婆不太明白,许双婉便也不多说了。
把他身上打点好了,许双婉爬下床,坐在床边,拿着给他润手的药膏过来替他搓着手活络筋骨,嘴上也好声好气地跟他道:“今日是穿官服还是穿常服啊?”
“官服好重。”想穿常服。
许双婉便回头跟虞娘点了下头,“把长公子的官服拿过来。”
官服有三身,只留了一身在家里,还好她带过来了,昨晚她过来,在屋中看到了一身换下的,衣裳汗臭味有点重,许双婉心道等会要找阿莫问问,看能不能把官服送回侯府去洗浆好,省的要换的时候来不及。
想来阿莫他们也是忙,要不作为长随,他们也该把长公子穿脏了的官服送回来才是,不过许双婉对他们也没责怪之意,打算等会说话的时候和婉点,不要让也跟着他们长公子忙不休的家人寒心。
毕竟现眼下,也是太忙了。
许双婉吩咐完,宣仲安也是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点,还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跟她抱怨:“我累死了。”
“等忙完回家好好歇几天,我给你做补汤。”
“嗯。”宣仲安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汲了鞋站起身来穿衣裳。
他这衣裳一穿好,饭食也送进来了,简单的白粥小菜馒头,但宣仲安还是把一锅钵的粥喝完了,也把水煮的小白菜吃了,就着半小盘酱萝卜头还吃了两个馒头,一碗蛋花汤。
他用完才知道他把他家婉姬的那一份也吃完了。
宣长公子放下筷子才知,这厢也是摸着饱足的肚子,面有愧色地看着婉姬。
许双婉眼里满是笑,问他:“饱了?”
“饱了。”
“那忙去吧。”
宣仲安看着桌子上的空杯空碗。
“我等会让虞娘他们给我端就是。”
宣仲安点点头,在她快送他出了门的时候,他不想跨出这道门去,又回头问她:“望康接回来了?”
“跟小叔一道回来了。”许双婉微笑着点头。
“洵林怎么样?”
“很……”许双婉想了想道:“很了不起。他回来时,把望康背在了背上,姜娘跟我说,洵林跟他们道如果要是万一没有法子了,让望康先走,他在前面替他挡着。”
宣仲安听了,神色莫名。
“小叔很了不起,望康长大了,也会像你,随他。”许双婉见他站着不动,拍了拍他的手,笑着与他道:“去罢。”
宣仲安在她的催促下跨出了门,又回头看着她:“你等我回来?”
“我等你回来。”许双婉朝他笑着点头。
是的,她会等他回来。
夫妻,夫妻,不就是如此,你给我一个家,我就给你一处你可以安歇的地方。天地会变,儿女会长大,父母会老去,只有夫妻俩,才会一个被窝相伴到死,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拥有彼此的时间最长久的人。
她不仅会等他,也会对他好一辈子,与他相依为命一辈子。
**
归德侯府的长少夫人给太子选妃的事不出一天,就传遍了京城。
太子这是有始有终,也让人无话可说,遂那些在太子身上打主意不成的,就打到许双婉这头来了。
许双婉也是作好了准备,陪着她见各家来人的陈太妃见她游刃有余,说话温和有条理,不得罪人,但也不是能任人随意搓扁,再厉害的人到她这变着法兜圈,末了圈子也还是要兜回到她嘴里头,对许双婉也是不由多客气了两分。
想来也是了,能把她挑出来暂代宫中内务的,就不是个一般的脑子,这找人当以后的皇后的事,岂是轻易就让人找的?
陈太妃心里有了数,对许双婉客气,宫人就更如是了,对她皆毕恭毕敬,许双婉这是头一次在宫里行走,受此礼遇,也是有点拔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一朝天变,就都变了。
也难怪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等待着盼望着翻身的契机,这翻过来再做人,就算面前是同样一幅景致,看到的光景也不一样了。
许双婉有所感慨,但也是不敢放松,这来的人只要是陈太妃说能见的,她就都见。
她在京中认识的人少,尤其是真正的名门贵族之后就更少了,她以往在许家知道的、见到的那些是不能与之相比的,她不能简单地在她以往认识的那一拔人里去挑妃子——宝络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她,她就要给宝络找一个真正的能陪着他长长久久的人,而不是一个在后宫里生存不了太久的人。
找一个有那见识胆识撑得起后宫,也担当起这个命运的女子太难找了,在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家里头找就更不可能了,但陈太妃在宫里呆了十来年,她也是贵族之后,只是家中后来落魄了不成势罢了,但认识的人家要比许双婉对其知根知底多了,这被她一筛选,再能进宫来的人家也还是过的去的。
再说能和陈太妃说说话,就只是听她多说几句,许双婉也受益非浅,进这趟宫,这算来也是她的福运。
人都是要见的多,听的多了,才能从中有所收获,闭门造车,最易捉襟见肘。
许双婉这头也是在宫中见了不少人,但更多的也是帮着陈太妃准备宝络登基的事情。
这厢宫中也是热闹非凡,八月十五日这天,凉州与洛州两位大都督放话,先帝就是预感来日无多,立的新太子继承他的大统,这是圣上亲口与他们所说的话,绝无虚假,他们要拥新太子登基。
两州都督三十六万大军还在京城外,他们这话一出,朝廷那些站在霍家和几个王爷身后的家族官员至少有一半闭了嘴。
霍家见势不妙,想松口,哪想朝廷根本没管他们怎么想的,礼部那些一算好日子,太子那边在八月十八日就准备登基,日子一确定,宫中都没个人去霍家报信。
这时朝廷至少有一大半是归顺于新太子之下了。
肖宝络这天晚上叫了两位大都督喝酒,喝到半夜才散,作为陪客的戈玉瑾扶了他回去,回了栖花殿,宝络大吐不已,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后,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清醒极了,还双手捧着戈玉瑾的手就道:“娘啊,瑾哥啊,这两尊大煞神,以后可怎么收拾啊?”
现在是笼络过来了,可他们不好惹啊。
“你问仲安兄去。”
“问了。”
“怎么说的?”
肖宝络胆颤心惊地道:“让我跟他们称兄道弟,最好是好得跟我和你们一样,跟他们穿同一条裤裆。他说,我要是敢在十年之内让他们起兵乱,他就打肿我的脸!”
“那你听他的。”
“我是听他的,可你没看到?我只有他们腰高,以后带这样的兄弟出去见姑娘,我面子往哪搁?”
戈玉瑾一听他胡说八道,就知道他醉狠了,拉着他就往炕上扔,“行了啊,别说了,这时候你想他们作甚?想想你媳妇吧,我听说你嫂子给你相了个好的。”
“谁啊?”宝络醉眼惺忪。
“说是个绝世佳人……”戈玉瑾一把他拖到床上,打了个哈欠,“你明天问她去。”
说着他就把宝络交给了守在殿外的宫女她们,捶着肩就去小殿那边的耳房去了。
“到底是谁啊?”宝络这下睡不着了,捶着床大叫道。
侍候他的女官赶紧过来,与他道:“是齐将军府的大姑娘……”
“美吗?”宝络看着女官,眨了眨小眼睛。
女官笑着摇摇头,再要说话,却发现太子已经睡过去了。





归德侯府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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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肖宝络去了陈太妃的殿里去试做好的冕服,叔嫂俩这又碰上了。
陈太妃被请出来主持宫务,宫殿也换了个大的,比肖宝络住的栖花殿要大数倍,肖宝络请了人出来,也对人恭敬,太妃有什么事,他都是请自前来,对其尊敬有加,陈太妃与他相处了几日,对他的笑容比之前要真挚多了。
许双婉看在眼里,说来这心中也是免不了有些欣慰。
宝络于她,说起来还是隔着点什么,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短,但她只要一想宝络对她的热忱孺慕,她也难免像个长嫂一般,希望他顺畅一些,喜欢他的人要多一些才好——她也不想辜负他对她的这一片善意。
宝络一来,陈太妃的飞燕宫就热闹了起来,宝络先是挤在陈太妃身边,跟陈太妃抱怨了一下那些皇亲国戚的没名堂,嘴里把人提出来一个个地数落,陈太妃爱听极了,但尚服局的人已经把冕服送过来了,陈太妃要出面先去察看一二,不得不随宫女的提醒,先去见人,这厢,宝络又挤到了嫂子身边,也不避讳他们身边一大堆人,朝她挤眉弄眼,“嫂嫂,找着了?”
“诶?”许双婉没听明白。
“媳妇儿。”宝络提醒,“绝世佳人那个。”
许双婉被他一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昨儿是见了个绝世佳人,但只是见见,人还没定。
“听说了?”她笑道。
“听人胡咧咧了一嘴。”
“还没定呢,不着急啊。”许双婉没打算现在就给他定,反正事情已经推到了她身上,那些想为难宝络的,先踩过她家长公子的人,再冲到她面前来咆哮吧。
想急忙忙地给宝络安个皇后与他一同登基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不过为了安抚这些人,许双婉见人也见的勤快,也不算是推诿。
“我不着急。”宝络急得绕了她半圈,从左边走到她右边:“那美不美啊?长什么样的?多大了啊?那什么,什么大不大啊?”
许双婉本来是跟在陈太妃后面,也想去看一眼冕服,这下路也不走了,停下与他道:“要好好说话。”
“哦。”宝络立马把腰杆挺直了,怕她责怪,道:“下次再也不敢了。”
许双婉笑着摇摇头,与他温言道:“是个好姑娘,我再看几眼,回头要是合适了,也让你看看。”
齐姑娘说来是经由陈太妃进的宫,她年纪其实还比许双婉要大半岁,已快十九岁了,她一直没嫁,是因为齐大将军卧病在床,她是家中的大姑娘,底下三个弟弟皆已早夭而亡,只有一个还年幼的庶弟,她就留在了家里侍疾。
是齐大将军求的陈太妃,让人带的齐大姑娘进的宫让她看两眼。
说起来,许双婉在宫里这几天见了不少人,带姑娘来让她看的无一人,更别说是姑娘自己亲自前来的。
齐姑娘是长得很美,人怎么说呢,就是人看起来面相稍稍有点冷淡。但她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可挑剔的地方,说话也如是,最重要的是,许双婉喜欢她的一点是齐大姑娘的为人做事很合她的脾胃,当时她们是在陈太妃的宫里见的她,因着登基之日没两天了,陈太妃宫里事多,人进进出出,但凡有人来禀告有事,这位姑娘就会及时把嘴里的话停下,等到陈太妃把话说完了,喝茶歇好气,她会在很恰当的时机把之前的话再接起来说。
说起来,陈太妃反倒不太喜欢她,因着这点不喜欢,太妃娘娘对她的态度也很微妙,但齐大姑娘都很得体地化解过去了,没有驳太妃娘娘的脸,但也没有让自己过于卑躬屈膝。
于许双婉来说,这位齐大姑娘待人接物都很老辣,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见过人,经过事的。
但陈太妃觉得人年纪偏大了一点,人也冷淡硬气了些,跟许双婉说起来,也是说当年齐大将军帮过她的一点小忙,她这次也是碍于旧情难却,不得不得答应人家的相求。
齐将军府现已式微,齐大将军也是将门世家,但到他这代,他只代国出过一次征,尔后大韦没有什么战事让他出战,其中他也与霍家争邯州的官职落败,加之又大病了一场,此后就一蹶不振,自此闲赋在家了。
许双婉犹豫这位齐大姑娘,不是因着人年纪大,也不是因着人冷淡硬气了,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
人年纪再大,也没大过宝络去,她不年纪大,多经几年事,她能有现今这番本事?说她冷淡硬气吧,也不见得,陈太妃那些话里行间的不喜她也是熟视无睹,更没有对太妃娘娘有一点不恭敬的地方,再则,她也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淡,有话还是必答,说话也很主动。
且,许双婉送这位大姑娘出去的时候,她朝人家笑了一下,这位姑娘也朝她回笑了一下,笑容很美,就像深冬在雪花里绽放的梅花一样,晶莹剔透。
许双婉寻思着,齐大姑娘不是不会笑,只是没收到善意,她不知道笑还是不笑好。
许双婉是知道的,她就是个经常面带微笑的,这看在喜欢她的人眼里,这笑就讨人喜欢,看在不喜欢的人眼里,这笑就是谄媚阿谀了。
不见得面相和善,脸带笑容,就让谁都能喜欢了,但凡只要是心里对你存着想法的,就是你是颗鸡蛋他们也能从里头挑出根骨头来。
做人哪可能面面俱到,许双婉是真不讨厌这位齐大姑娘的面相,再说了,这事要是成了,她是当皇后娘娘的,一个皇后娘娘用不着对着谁都笑,她能对着皇上笑就行了。
许双婉觉得,宝络会喜欢这位齐大姑娘的笑容的。
就是她不知道齐将军府内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齐大将军攀上旧情来把女儿送进宫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且她与齐大姑娘只是见了个面,有点好感,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些事情她不弄清楚了,她不会跟宝络说准话。
她这里把问题缩小点,到了宝络那里,他以后就可以少头疼一些了。
她心里是这般想的,说的也是老实话,肖宝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真意,当下也是笑得眼睛又成缝了,道:“我听嫂嫂的。”
许双婉微笑了起来。
宝络见了也是笑个不停,回头见了义兄,他就跟宣仲安喜道:“我就知道找嫂子帮我找媳妇没错。”
宣仲安忙得即便是把人接进来了,也就晚上的时候能挨着人睡一会,见他还能去看嫂子,当下就冷冷地瞥了宝络一眼。
宝络见着,阴险的小眼睛一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但只一会,就被戈玉瑾从背后揪了出来。
戈玉瑾没好气地与他道:“快收拾下去见一下御史台和翰林院那群人,八笑带着他们在御花园等着见你!”
“我又不是花姑娘!”肖宝络愤慨。
“你就是个花姑娘,谁点你的号,你就得给我出去!”戈玉瑾这是昨晚刚陪完酒,一早就又过来被仲安兄提过来到处跑腿,跑得腿都软了,心里一团火气,见宝络还不去接客,拉着他的手就去找侍卫,让人把他押过去。
宝络不满,路上还阴着脸回头冲人吼:“我要回吏部。”
宣仲安朝他冷冷地扯了扯嘴皮。
“你们等着,”宝络被人捧着推着上了龙辇,一被人抬起来,他朝下面的人冷笑了起来:“看我当了皇帝,不把你们的皮都给扒了。”
戈玉瑾朝他作了个揖:“您走好。”
扒了也好,用不着为这个爷劳心劳肺了。
**
八月十八日这天,太子秦络登基。
太子登基这天,除了皇族的几个王爷和有病在身的官员没去,朝中官员大都都去了,而这天主持登基大典的是一位三朝元老还有礼部尚书。
带头作乱的老超王和几个王爷被软禁在了冷苑,没把他们放出来。
太子登基,内宫并不平静,许双婉半夜在见过宝络后,就被送出了宫,回了侯府。
她走后,后宫就被御林军包围,所有人都被勒令呆在屋中不许走动,但凡出屋者,当场诛斩。
这日后宫暗处,死了不少人,一次拔掉了不少隐藏在宫中的钉子。
新皇登基后,势态也还是不太平,徭役那边有人带头揭竿而起,但很快,这些人被捉拿归宴,正当京城百姓人心慌慌,以为城中将雨血腥风不止后,这些人并没有被诛杀,而是被流放去了柳州。
押送他们去柳州的是洛州都督下面的一个将军,随之而去的还有太医院的一行人和震灾的粮草药材无数。
单药王也在其列。
他即将奔赴柳州,在前去之时,他来了归德侯府。
许双婉在宫里并没有见到单老人家,他给长公子熬的药,都是长公子自己去太医院那边喝的。
许双婉听说他很忙,一直在忙着整理药库的药材,有些不够的,还要从民间调——说是调,其实也是买,户部出钱,但城中各大药铺也没涨价,还降了一些,有些还是搭本把药材让了出来,据说原因之一是老人家亲自每家每户都上门去打了招呼,让人匀一些药材给他用。
新皇登基乱了头几天,过后的这几天反而平静了下来,大家说的都是流放的人去柳州和朝廷要去那边救人的消息,这话说的人一多了,人心就稳了。
老百姓只要有人管,再慌张,也觉得这日子有盼头,那些不太好的事,反而都不去想了,一心一意只想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京中这几年大部份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这有名的贪官污吏去了大半,那位圣上死了,他们没感觉到什么哀凄之意,反是太子上位做的这些事,让他们隐隐有了些盼头。
上一位不好,他们盼着这一位是明君。
这厢老药王见到许双婉,上下看了她一眼,也是叹了一句:“瘦了。”
见许双婉微笑,他又道:“但愈发挺拔了。”
许双婉颔首。
老药王上次见她时,她正在孕期,身上可是有不少肉。
“你家小子呢?”老药王又问她。
老药王来的不巧,他是临时上门的,许双婉并不知道他要来,所以望康就让他小叔背着去姜家玩去了。
望康这段时日,就是洵林带的。
叔侄俩这些日子成天在一块,洵林有些舍不下他,许双婉今天正好有事要处置,就由着他带着望康去姜家了。
“跟他小叔去外太*祖家中去了。”
“我这是来得不巧?”
“我这就叫他回来。”
“不用了。”老药王笑着摇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给她道:“里头放着的是一些安神的草药,我在里头放了一块玉,是给他的周岁礼。”
“劳您记得。”许双婉双手接了过来。
“还要一个来月两个月才满罢?”
“是呢,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您家的呢?”
“四个月不到,不过这日子很快的,明年春天就出来了,”老药王笑得有点得意:“老夫也是有孙子的人了。”
许双婉笑着点头,“是让您给盼着了。”
老药王朝她伸手,“来,老夫给你把把脉。”
“诶。”许双婉没拒他的好意。
“这些日子身上可有不利索的地方?”
“很少有。”
“觉睡的多吗?”
“也还好。”
“不多罢?”
许双婉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跟仲安一样,劳碌命。”老药王听着脉,过了一会才道:“不过比我想的要好多了,你比你家那位劳碌命的身子要好。”
“他是小时就亏着了。”
“唉。”老药王说到这,也是叹了口气,跟她道:“我想来想去,想来有些事,也还是只能跟你说了。”
“您说。”
“我以前觉得他活短点,未尝不是件坏事……”他看了看许双婉的脸,见她神色没变,接道:“女娃娃,人一老,很可怕的,尤其身在高位的,你道为什么极易纵情声色,罔顾他人生死?”
许双婉看着他。
“人心这个东西,是不知道满足的,得到的越多,越不会满足,昨日只是想要个美人,明日就想长生不死,等后天又觉得一切碍他的眼,就会杀光他眼前看到的一切……”老药王跟她苦笑道:“但凡有权之人,居于上位久了,但凡他们少些克制,那就是生灵涂炭,他们这种人,能耐越大,做错事的影响也就越大,老夫曾想这些人,要是死在了他们年景最好的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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