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冰风皇帝
见到他走来,郭怒停了下来。看着不语的黑衣军官,李昂停住了脚步,顿了顿,才低声道,“将军,李昂有一事相求!”说到这里,平生未求过人的他,第一次低头了。
看着低头的少年,郭怒愣住了,过了会,才大笑起来,“不过是杀了条蠹虫,有什么好怕的?你的妹子你自己照顾。”
“我会帮你争个公道,是死是活,一切依法而断。”郭怒按住了李昂的肩膀,“不过要是那些官吏敢枉法的话,我的刀也不是吃素的。”说完他笑了笑,“去照顾你妹子吧,她其实很着紧你。”
“谢谢将军救命之恩,我娘的尸骨…我?”离去前,李昂又停住了脚步,声音有些低,他虽然不是老妇人真正的儿子,可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了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原谅自己。
“你放心,京兆尹已经派人将她入葬在城外的墓园里了,等此事了后,你再去祭拜吧?”郭怒点了点头,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也经历过。
就这样李昂住了下来,在他默默的照顾中,妹妹开始渐渐地不在害怕陌生人,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只是有时候她问他‘娘在哪里?’却让他不知如何回答,唯有沉默以对。
一晃已是半月过去,看着越来越亲近自己的妹妹,李昂想到身上的案子,也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实在很想好好地照顾她,可是…就在他准备去问个清楚时,郭怒来了。
“明天,北部尉会审你的案子。”坐下之后,郭怒看着李昂道,“只要你让清芷上堂,证明那富少的恶行,你不会有半点事情。”
“不行。”李昂拒绝了,斩钉截铁,“我不会让清芷去的,她才七岁,我不想任何人知道那件事情。”
“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便不提了。”郭怒赞赏地看了一眼李昂,“只是如此,虽然是那姓翟的杀你娘在先,可你也逃不了失手误杀之罪,说不得要判上几年流放边关的苦刑。”
“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若是没有将军,恐怕早已判了斩立决。”李昂笑了笑,“如今不过是流放边关,算起来是我赚了。”说到这里,李昂收敛了笑容,站了起来向郭怒折身道,“我别无牵挂,只有这一个妹妹,我放心不下,请将军替我照顾她。”
“可不好照顾呢?”郭怒望着在屋外一个人堆雪人的瘦小女孩,自语道,然后转过头看向了李昂,“去陪她堆雪人吧,明天之后,就要好几年不见了…”说着,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
“谢谢。”盯着远去的高大背影,李昂埋下了头,低声自语,郭怒对他的恩情,远不止这两字可表,可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说一声谢谢。
“哥哥,陪我一起堆雪人。”看着失神的李昂,清芷伸出了瘦弱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嗯!”看着脸上挂着浅浅小酒窝的妹妹,李昂淡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雪人静静地矗立在了庭院中,“这个是哥哥,这个是芷儿,这个是娘。”指着三个雪人,清芷拍着手道,然后她看向了沉默下来的李昂,认真地问,“哥哥,娘去的地方真的很远吗,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啊,是很远的地方。”李昂楞了楞,然后蹲了下来,看着搓着通红小手的妹妹,低低地说,“你以后要好好地听郭大叔的话,懂吗?”说完他站了起来,抱起了一脸似懂非懂的女孩,身影没入了如盐般的细雪中。
强兵 第四章 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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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长安城外的一处墓园里,王胜安静地跟在黑衣的主人身后,他知道老爷其实很喜欢那个和亡故二爷很像的少年,否则也不会为了他东奔西走,只是他却有些不明白,“老爷,为何不留下他……”
“我的确可以再帮他一把。”看着跪在雪中的少年,郭怒收回了目光,“可是那样将置国法于何地,北部尉的判状并无徇私,这两年流放是他该得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又看了一眼少年的身影道,“更何况他有他自己的路,旁人是不能,也不该替他决定未来的。”说完,他转过了身子,王胜轻轻叹了口气,紧紧地跟了上去。
“小兄弟,我们该走了。”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站在少年身后的官差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娘,我走了,清芷您不用担心,她会过得很好。”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李昂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长安,然后离开了墓园,踏上了前往边关的旅途。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长龙般的队伍在大雪中缓缓前行,坐在马车内,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李昂看向了那坐在他对面低首疾书的中年男子。“你不用感到拘束。”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子忽地抬起了头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该呆在这里?”看着总是不时看向马车之外,欲言又止的少年,男子突然问道。
“是的。”沉默了一下,李昂答道,“我是个犯人。”
听着李昂的回答,男子盯向了他,沉声道,“在我眼中,你和外面那些人不同,你只是做了身为人子该做的事情。”
“可我还是个犯人。”李昂安静地答道,他并不想和这个敏锐的男子待在一起。
“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也不阻你。”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李昂,不过心中却喜欢上了这个沉毅有担当的少年,于是他沉吟了一下,“那么到前面的驿站后,你便回囚车上去吧!”
第二日,李昂回到了囚车之内,让那些犯人很意外,顿时围着他问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随意找了个角落。
“来,小兄弟,坐这里。”就在他打算坐下的时候,一个大汉拉住了他,他那里铺着比较厚的褥草,要比角落里暖和的多。“还不滚,找打是吧!”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走开,那大汉立时凶狠地瞪着眼骂了起来。
“杨大哥,您别发火,我们这就让开,这就让开。”顿时坐在他身边的几个汉子讪笑着挤了开去,口里忙道。
“这不太好吧?”李昂看着那些散开的汉子,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有什么不好的,我说坐得就坐得。”大汉却是一把按下了他道,“你年纪最小,他们这些大人不让你,说出去都笑人。”
“谢谢。”坐下之后,李昂便沉默了下来,只是安静地听那些犯人们闲聊。
“真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子啊!”大汉低声嘟囔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身旁这个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坐着的少年身上有股漠然的冷意,虽然他脸上总是淡淡地笑着。
一个月后,在纷飞的雪片中,车队缓缓驶入了蓟京(即北京),这座号称北疆第一的重镇。不过除了那高大的城墙之外,这座城池并没有李昂想像中那种古代军事要塞该有的森严,反而倒是由于临近年关,放眼望去,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显得异常冷清。
“小子,长得挺俊俏得啊?”夜晚,被分配到所在营房之后,几个高大的汉子找上了李昂,他们嬉笑着围住了他,周围的犯人们看着这一幕,一脸的冷漠,反正像这种事情牢里常有,更何况那几个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事不关己就行。
“你们几个杂碎,找死是吗?”见到那几个汉子来找麻烦,李昂身旁的大汉却是看不惯,跳了起来。
“哎呦,想不到这里还有个相好的,哈哈哈哈哈哈!”那带头的汉子斜眼看向了大汉,阴阳怪气地道,顿时周围的那些囚徒大笑了起来,不少人兴致勃勃地围观了上来,有些好事的更是在一旁起哄,喊着叫打。
“杨大哥。”就在大汉暴怒着要动手的时候,李昂忽然说话了,只是那声音却冷得让人心头一颤,“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慢慢地走到了那人面前。
“小子,挺冷的呀,不过爷就喜欢。”那带头的汉子依旧是嘴巴不干不净的,不过李昂并没有让他说出剩下的话,他狠狠一脚踢在了那人的小腹上,这一脚力道并不是很大,可是却踢得极准极狠,那汉子顿时痛得倒在了地上,那几个边上的人眼见他下脚如此狠,喝骂着就要扑上去厮打。
“直娘贼,找死。”见几人要上去,大汉豹眼一瞪,便骂道,扑的一拳,正打在那冲在最前的人脸上,直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满嘴的牙掉了一地,这一拳直让周围看热闹的犯人们倒吸一口凉气,都是没了声音,缩在了一旁。
“老子要宰了你。”那带头的汉子这时却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挥着拳头就往李昂扑去,他此时心中是恨极了面前这个一脸不屑的小子,恨不得能把他给打死,看上去倒也气势汹汹。
迎着那扑过来的汉子,李昂却只是轻轻一让,就闪到了一边,然后侧身一记鞭腿,正抽在了那汉子的腰腹间,立马那汉子就疼得弯下了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是一下狠的,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怜那汉子连片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打趴下了。
看着几下就放倒一个大人的李昂,周围的犯人都是傻了眼,就连那姓杨大汉也是一脸的惊愕,他没想到这个一路上看上去一直都很文静瘦弱的少年动起手来竟是这般厉害。
“啪啪啪啪。”犯人里头忽然有人拍起了手,只见那人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身形修长,轮廓极分明,脸庞冷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他所在的地方,那些犯人都是往旁边站了开去,不敢挡他。
见少年冷冷地看向自己,那年青人略微楞了一下,却是笑了起来,然后嘴角朝营房门口撇了撇,便低下头,走到了一旁去。
巡营的军官闯了进来,顿时那些还围着的犯人们一哄而散,只剩下仍旧站在原地的大汉和李昂,还有那两个倒在地上呻吟的恶汉。问清楚了事情,几个军官也没有为难两人,只是将大汉调去了别处,随后一脸冷酷地让随行军士将那几个闹事的人抓出去枭首示众。
听着那越来越远的哀号声,整个营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李昂旁若无人地继续收拾着自己的铺盖。此番之后,李昂依旧沉默,而那些犯人也不敢去惹这个厉害的少年。
作为流放边关的犯人,李昂他们现在已算在了军队的戍卒序列里头,每日里也是要早起操练,半个月下来,营房里头的犯人们都是叫苦不不迭,不过李昂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每日的操练虽然是幸苦了点,不过和那些光着膀子,站在雪地里操练的大秦士兵相比,他们算是轻松得多了。
转眼间,又是半个多月过去,大雪消停了下来,天气也开始放了晴,蓟京城外残留的寒意虽然依旧凌厉,却也不能阻止戍卒们奋步疾行;原来新年方过,李昂他们这些犯人便在骑兵的护引下赶往了戍边的城池,不敢耽误片刻。
这一路上行来,只见宽阔厚实的官道上往来的车队不绝如缕,那些赶着马车车队前往并州(今内蒙一带)翰州(即外蒙)的商人们呼喝着号子,将官道占去了大半。
直到入了翰州,那些商队才渐渐地稀少起来,而此时戍卒的队伍也是少了大半的人,只剩下李昂他们这一队的三百号人还在继续向前。
略带缓绵起伏的广袤草原,散珠般滚落的牛群、羊群、马群和骆驼,还有那绸带般蜿蜒流淌过草地的河流、湖泊让踏入翰州之野的戍卒们看呆了。
此时远处响起了悠扬的长调牧歌,不多时,天地间复又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无数的奔马疾驰而来,动人心魄,那些奔马由远及近,渐渐地慢了下来,饶是如此,也让第一次见到万马奔腾冲击气势的戍卒们后退不已。
待得马群停下来,李昂才看清楚那些牧马的汉子们挎刀背弓,浑身散发着彪悍气息,不过很快这些矫健的汉子们就大笑着从马上跳了下来,拉住了随行的骑兵,死活都不让他们离去,豪爽和好客成了他对这些大秦边境牧民的全部印象。
夜晚,熊熊的篝火前,被炭火烤的滋滋冒油的野牛令人食指大动,风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热情的牧民们大声招呼着每个人;直到篝火渐渐燃尽,喝的酩酊大醉的他们才消停了下来。
将酒醉的几个同营人扶回帐篷后,李昂并没有睡下,而是走出了账外,在有些寒意的冷风中,望着满天的璀璨繁星,他发现那些前世的回忆正在离他远去,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许那些才只是一场梦?”低语间,他摇了摇头,然后钻进了军帐。
翌日清晨,一行人继续向着前方去了,数日之后,终于到达了他们所要戍守的边城,玉龙城,那是一座巍峨的石堡,在它对面,是正在崛起的草原强国,突厥。
强兵 第五章 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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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晨曦中,巍峨的石堡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黑色的精悍骑兵策马疾驰而出,他们手中高擎着黑色的龙旗,奔向远处的草原,驱逐那些越境放牧的突厥牧民,以昭示大秦的武威。看着那些远去的骑影,李昂走向了堡外,开始了戍卒每日例行的锻炼。
“那些家伙真是太没用了。”城楼上,看着宛如龟爬的队伍,几位百骑长都是异口同声地骂了起来。当戍卒们稀稀拉拉地跑回城堡之后,都仿佛像散了骨头架子一般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直到一旁的军官们喝骂着,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对戍卒们来讲,其实日子并不难熬,他们每天只要将石堡打扫干净,然后放牧军马牛羊,养护士兵们的铠甲武器,顺带再做些杂工就行了。只是这每日里,杀千刀的行军跑着实让他们够呛,虽说优异者能免去杂役,去军中效力,可他们不比那个疯子似的少年,不到一年时间,就能穿着四十斤重的铁甲,来回地跑上二十里地,连口大气都不喘,他们可还是要留条老命,活着回去和家里的老婆孩子团聚。
当戍卒们去干着他们的活时,李昂已经提弓挎刀和其他士兵一道站在日头底下苦练了;站在城楼上,看着挥汗如雨的少年,玉龙堡的最高军事主官侯君集嘴角轻扬,他很喜欢这个每日早晚独自加练的拼命少年,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就和他以前一样。看了一会儿,他倒是有些期待之后的比武。
午后的草原,阳光毒辣辣的,赤着身子的李昂拿着加重的木刀,和对面的百骑长对峙着,两人小心地移动着脚步;这时一滴汗水从百骑长的额上滴落,划过了眼睑,就在他眨眼的刹那,李昂猛地跨前,长刀斜刺向了百骑长的胸膛。
这一刀又快又狠,虽然那百骑长招架住了这一刺,可是他很清楚,要是真刀实刺的话,恐怕他已经受了轻伤,虽不足以致命,但是久战的话,他必败无疑。
“我败了。”百骑长爽快地认输了,把手中的木刀插在地上,站到了一旁。四周的士兵有些目瞪口呆,虽然他们从没把李昂当成一个少年看待,可是不过两年时间,就能在比武中击败一个百骑长,这也未免太厉害了些。
“我来。”被李昂那迅猛一刀撩拨起来的马军站了出来,拔起木刀,如狂风般劈斩了过去。看着疾斩而来的木刀,李昂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猛地挥刀迎了上去。
看着场中不断对刀的二人,士兵和百骑长们叫好了起来,但是对于胜负,很显然,他们都看好神力惊人的马军,不过侯君集的看法与部下不同:和气势恐怖,攻若狂雷的马军相比,少年虽然看上去处境不妙,可是却很明显是在藏拙。“没那么简单啊?”低语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几个眼尖的百骑长疑惑了起来,不过看了看场中被马军的攻势逼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少年,他们觉得这次自己的长官也许看走了眼,要知道那个马军的刀术,就算是他们碰上了,也只有挨劈的份。
随着时间的流逝,见还没有分出胜负,旁观的士兵和百骑长们终于察觉出了些不对劲,而此时马军也很是烦闷,打了那么久,李昂根本没几下是实的,只是与他游斗,反倒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不时来几下阴的,在他眼里,就是敦煌城里头那些打烂仗出身的游侠都没这么难缠。
马军又是一刀斩下,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次,李昂没有再躲,而是挥刀一格一引,然后便弃刀近身了。马军楞了楞,待他要挥刀再回斩的时候,李昂却已是双手缠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身子一弹,两条腿绞住了他的脖颈,顿时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只看得四周的军士全都愣住了,这不是比刀吗,怎么突然就……?
马军输了,不过并不恼火,虽然李昂有些不合比刀的规矩,可是战场上,谁讲究那些,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木刀插在地上,看着李昂,大笑了起来。
看着大笑的马军,李昂想起了初识时那个拍着手的青年,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上去冷酷的马军其实是个豪烈的汉子,想到在戍营里的日子,他也笑了起来。
夜晚,看着整理行装的马军,李昂静静地走到了他身边,“走那么急?”
“我们家老头子来信了,说就是死也要死回去。”马军停了下来,“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能跟你痛痛快快地对阵一场。”说完,他沉默了下来。
“打仗了?”看着安静下来的朋友,李昂忽地问道。
“是。”马军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军人为国征战,是本份中的事。”
“很难打?”犹豫了一下,李昂还是问道。
“不过是些蛮番子罢了。”马军摇了摇头,隔了一会才道,“不过这二十几年来,内阁那些人一直闹着削减武备,估计也…。”
“这话若是被你爹听见,少不得要打你二十军棍。”屋外忽然传来了人声。“大人。”见到侯君集进来,李昂和马军连忙站了起来。
“坐下吧!”侯君集笑了笑,看着两人道,“这次安西的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的地步,不过也说不定就打起来了。”他身为一城镇守,知道的自然比马军和李昂两人多得多。
“大秦承平三十年,久未动刀兵,朝廷那些文官又处处节制,却是让人忘了我汉家的威严,不是好事,不是好事啊!”侯君集大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马军的肩膀道,“回去告诉你爹,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得狠些,叫那些人知道,咱们手里的刀子还没有钝。”说这话的时候,李昂分明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凶戾。
侯君集走了,马军也走了,黑暗中,李昂拨弄着手中的铜钿,这是大秦的铸币,工艺精湛,正面是咆哮的虎头,而背面则刻着一句话,犯强秦者,虽远必诛!忽地李昂手指一弹,铜钿在黑暗中猛地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张开的手中,他走出了屋外。
眺望着月光下的茫茫草原,李昂想到了身后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无论是过去还是
现在,那都是他拼出性命也要守护的,“霸权即治世。”念着这句侯君集常挂在口边的话,他忽然明白了某些东西。
他曾经身处的年代,国势虽强,却已经失了汉唐时那份睥睨四海的霸气,大多数人只是沉浸在官员,商人,学者所鼓吹的太平盛世里罢了,而那句先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彻底成了一句摆设而已,也许这就是他那个时代所有中国军人的悲哀,他们为国流血,为国牺牲,可是却不能大声喊出这句话来。
黑暗里,他闭上了眼,这个时代和他过去的世界截然不同,他已经不再是共和国的士兵,不需要再用过去的信条约束自己。他是大秦帝国的一名军人,无论是谁,只要是危及大秦的霸权与治世,就必须被消灭。夜风中,他那双沉静的眸子忽地睁开了,映出了如刀一般的光。
强兵 第六章 擒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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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渐起,骑在马上,李昂凝望着夕阳下的草原,有些走神:不知不觉间,马军走了两个月了,不知道唐州的局势如何,还有清芷,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深吸了口气,他看向了远处,这时几点骑影引起了他注意。
“嗡。”地一声,李昂瞬间就伏下了身子,这时又是尖锐地破空声响起,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两支白羽箭正插在了他身后的泥土地上。从战马侧腹翻身起来,他望向了那些远处的突厥人,露出了冷冽的目光。
而他身边的大秦骑兵也被激怒了,看着那些打马而走的突厥人,他们迅猛地追击了上去。李昂伏在马上,拨挡着那些突厥人倒射过来的箭矢,然后绰出马鞍旁的柘木复合弓,搭上了三棱铁箭,只听得锐矢呼啸,前方一个突厥人便从马上载了下来。
看着这精准的箭法,那些疾驰着的骑兵们高呼了起来,追得更加凶猛。
这时那些突厥人忽然猛地发声喊,竟然分头逃开了。一直盯着他们的李昂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其中的一人,他发觉其他突厥人似乎都是在掩护那个人,“驾。”低喝一声,他紧紧地跟了上去。
…
黑暗中,阿史那承庆低着头策马狂奔,他的两个手下被射杀,脸颊两侧也各有两道血红的箭痕,火辣辣地疼;想到身后秦国骑兵这故意的两箭,他心头就是一阵耻辱,恨不得调转马头回去拼命,可是想到这神鬼莫测的箭术,他又怕连敌人的样貌都没看见就窝囊地给射死了。
李昂再一次引弓上弦,竟是仰射向了天空,那铁箭在风中划过一道弯弧,掠过突厥人,直直地落了下去;嘶鸣声中,受惊的战马扬起了蹄子,猛地停了下来,差点将背上的阿史那承庆给掀出去。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徐缓了下来,阿史那承庆想到身后秦国骑兵这恐怖的一箭,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竭力安抚着受惊的爱马,慢慢地拨转了马头。
看着拨马调身的阿史那承庆,李昂策着战马停了下来,他要活捉这个突厥人。
阿史那承庆愣住了,他本以为那个箭术高卓的秦人应该是一个满脸虬髯,雄壮豪勇的大汉,可是他的眼睛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有些削瘦的少年,正自用一种森冷的目光打量着他,但只是短短的刹那,他便回过了神。
看着月光下面目粗犷的突厥人,李昂将手中的战枪指向了他,冷冷道,“降,还是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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