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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千丞
赵峰点头哈腰:“送了,早早就送去了,公子放心。”
“你去邀他们母子来府上一起过年,若她执意拒绝就算了。”
“是,老奴这就去。”赵峰恭敬地退走了。
燕思空知道此人定是阳奉阴违,心里怕是恨极了自己,这府上除了阿力,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过年那几日,定然是应酬不断,他仅是想想已感到疲惫不堪,但他还是十分期待除夕夜的到来,因为上次他和封野约定好了,待到夜深人静时,就去燕府旧宅相聚,哪怕只是一起喝上一杯新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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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大年三十,与过去的每一年都一样,朝臣们和皇亲们要起个大早,陪皇上祭天祀祖,晚上则一同在太和殿庆贺新春。
一年过到了最后,朝廷上下都十分默契地不在这一天找事儿,不同党派之间亦能虚伪地互相恭贺,否则晦气事小,触了龙须事大。
燕思空在晚宴上看到了明显有所消瘦的封剑平,想来这段日子他跟所有人一样煎熬。
他也看到了封野,俩人都偷瞄过对方好几回,但始终不敢对视,思念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情绪,他们生怕被人看出异样。
晚宴上的歌功颂德、觥筹交错,亦与往年大同小异,燕思空心不在焉,只想着早些结束,他想和封野单独待一会儿。
晚宴吃到一半,朝臣们喝了酒,都放肆了些许,燕思空也站起身,去给颜子廉等人敬酒,敬了一圈,看到陈霂那边终于有了空隙,便举杯走了过去。
“先生。”陈霂喝得小脸嫣红,过了今夜,他便虚岁十五,是成人了,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已褪去了孩童的青涩与稚嫩,出落得愈发英俊挺拔,器宇不凡,加之性格早慧而沉稳,燕思空逐渐在他身上看到了那暗流汹涌地王气。
燕思空很少会去预感什么,他一向只信有实有据的判断,可他就是有一种预感,预感陈霂一定会承继大统,君临天下。
“殿下。”燕思空恭敬道,“臣来敬殿下一杯薄酒,殿下随意。”说完,仰头干了杯中酒。
陈霂的背脊挺得笔直,他私底下与燕思空亲近,但当着外人的面,却十分庄重自持,仅是淡淡一笑,微微抬杯:“多谢先生,这一年也有劳先生了。”
“能为殿下讲学,是臣三生有幸。”
俩人往来客套着,周围的大臣也趁机拍拍马屁,喝了两杯之后,陈霂将燕思空带到一旁说话,大臣们就识趣地散开了。
陈霂朝封野的方向瞄了一眼,皱眉道:“我听说封野羞辱于你,可是真的?”
燕思空笑道:“言重了,殿下不要轻信那些太监说的话,他们碰上山猫也要说是老虎。”
陈霂将信将疑:“我可不准别人欺负先生,先生若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燕思空感动地说:“殿下如此关心臣,臣就是被人欺负了心里也甘愿啊。”
陈霂笑了,压低声音道:“等我做了皇帝,天底下没人能欺负你。”
燕思空心中叹息,面上却只能会以笃定的神情。
陈霂想了想,又道:“我看那封野多少不对劲儿,他已经不是头一次跟你不对付了吧。”
燕思空想要避开这个话题,陈霂却有些不依不饶,他只好道:“我与世子只有大约有些误会,但并非什么大事。”他悄声暗示道,“我们仍以大局为重。”
陈霂微微蹙起眉,顿了一顿:“我还听那些太监说……”
燕思空心中感觉不好。
“说……”陈霂瞥了燕思空一眼,试探地问道,“说你和封野有什么断袖之情。”
燕思空噗嗤一笑:“殿下信吗?”
陈霂似乎松了一口气,也笑了:“未免荒谬。”
“太荒谬了,那些太监啊,被去了势,又常年待在深宫内院,嘴要比女人还碎,殿下切记与这些阉人保持距离。”燕思空意有所指地朝谢忠仁努了努嘴。
陈霂道:“放心,我从来防着他们。”
封野在大殿的另外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谈笑风生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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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回到府上时,已是深夜,他虽是酒量极好,但此时也不免有些醉意,可他仍然十分清醒,一整天未休息的疲倦,也抵不过他想要马上见到封野的渴望。
他让下人打了水,洗了个澡,又喝上两杯茶解酒。
待到寅时,府内已是安安静静,燕思空才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后院潜出了府,往旧宅走去。
大年之夜,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偶有那巡夜的禁卫,也被他躲了过去,他悄悄地溜到旧宅的墙根下,攀墙而过。双足轻轻落地时,他不免觉得好笑,回自己的家,竟像做贼一样。
还未等他站稳脚步,突觉背后空气的流向有些异常,他刚要转身,就被一双有力地手扣住了手腕,一下子反拧到了背后,接着,他的腰身被铁臂横过,逼迫他贴向了身后宽厚温暖的胸膛。
一道戏谑地声音在耳畔响起:“哪儿来的小蟊贼,胆敢擅闯朝廷命官的宅邸。”
那嗓音低哑而磁性,听得人心神一荡。
燕思空笑道:“你要将我送官吗?”
“送官我可舍不得。”封野轻咬着燕思空的耳垂,大手隔着衣料,在他腰腹上游移,“我来审你即可。”
“你这是滥用死刑。”燕思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是啊……”封野扭过燕思空的脑袋,用力吻住了他的唇,那是一个热情到滚烫的吻,足以融化冬日的严寒,俩人热烈而粗鲁地舔舐着对方的唇瓣、勾缠着对方的舌头,像是要一股脑地将那份渴望倾注于这一吻之中。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彼此眸中那燃烧的欲火是他们眼中唯一剩下的风景。
封野抚摸着燕思空冰凉的脸颊,轻声道:“外面太冷,进屋吧。”
燕思空搬过去尚不足一个月,屋内的陈设和被褥之类的杂件都留在了这里,这间朴素的屋内,留有他和封野无数次深夜密会的回忆,即便是再奢华的大宅院,在他心目中也不及这里一星半点。
屋内早已烧起了炭火,炉上还温着酒。
燕思空脱下棉袄:“你早就来了?”
“刚到。”封野拿起酒壶,给俩人倒上酒,“你没少喝酒吧?”
“还成。”燕思空举起杯,“那些酒,怎么能跟你的酒相比。”
封野挑眉:“哦,我的酒好在哪儿?”
“好不好,不在酒,在人。”燕思空盈盈注视着封野,轻声说,“我有些想你。”
封野心中亦是十分触动,他拉着燕思空坐到他怀中:“我也想你,我们明明就在一座城池之内,见你一面却这么难。”
燕思空安心地靠进封野的怀里,与他碰了碰杯:“我们不会一辈子如此的,也许很快……”
“嘘。”封野亲了亲他的面颊,“今晚我不想谈‘正事’,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个年。”
燕思空饮尽杯中酒,率性地将杯子随手一抛,转身搂住了封野的脖子,将他压倒在榻上的同时,重重堵住了他的唇。
俩人一边亲吻,一边拉扯着对方的衣物,心中那份强烈的思念,时时像一头将要冲破牢笼的野兽,需要用全部的意志去压制,那种苦涩又满怀期待的滋味儿,没尝过的人一辈子也难懂。
“空儿,我也想你,好想你。”封野在燕思空那温热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串串吻痕,口中忘情地呢喃着爱语。
燕思空的五指穿梭于封野浓黑的发间,长腿勾缠着那劲瘦有力的腰肢,他拼命地贴向封野,仿佛恨不能与其融为一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彼此,才能暂时忘却前后无边的黑暗。
他们尽情地交融,在无上的、极致的快--gan之间,感知着对方,并更强烈地感知自己,那种灵--rou结合令他们体会到了无法言喻的安全与满足,似乎只要怀抱着彼此,就无所缺憾、也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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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 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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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燕思空几乎一天也没得休憩,大多耗在了互相拜年、走动上。
他还抽空给沈鹤轩回了一封信——年前刚刚收到的来信。信中先是说说自己在地方的事务,感叹某些吏员的不作为,以及自己的志向,然后又感谢燕思空对他妻儿的照料,并拐着弯儿地说家书中看似一切安好,不知是不是妻子报喜不报忧。
燕思空感到好笑,他猜沈鹤轩定是绞尽了脑汁,想要用最精炼的词句将自己对妻儿的思念与担忧尽量抹淡,对于沈鹤轩这样严于律己、公私分明的人来说,确实是难以启齿的。
其实沈鹤轩也可以带上妻儿赴任,但小公子尚在襁褓,经不起旅途劳顿,再三考虑,才将母子二人留在了京城。燕思空觉得他这个决定十分明智,即便在京师,这一家人也过得十分清贫,何必还不远万里带着妻儿去地方受苦。
回信中,燕思空照例安慰、夸赞了他一番,说颜子廉和同僚们都很挂念他,陛下亦对他寄有厚望云云,而后说了说沈府的近况,叫他安心。
对沈夫人母子,平日赠些吃穿用度是很寻常的,沈府上有什么活计,也都是燕府派下人去干的。
燕思空知道沈夫人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和沈鹤轩这般契合,所以他从不亲自去沈府,免得有损她清誉,送东西也很讲究,一般是做好了饭菜点心,给她拿上几样,不直接送米面菜肉,缝制好的幼儿衣鞋,隔三差五让府上的绣娘送去一两件,说是给未来的小主人练手的。
沈夫人蕙质兰心,便时而帮下人们写写信、润润笔,作为回报,自沈鹤轩离京后,燕思空自认将她们母子照料得不错。
他就是要沈鹤轩欠他这份人情,这个脾性极难相与的旷世之才,谁也没笼络成,甚至招了不少人讨厌,只有他一直做低姿态、谦恭礼让,才和沈鹤轩成了朋友。
他设想着,有一天陈霂登基了,这个人会是治国的良才,当然,要在他的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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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年假眨眼就过去了,按大晟律,吏员平日是“五日一休沐”,仅在过年的时候可以连休上七日,但这七日大多比当值还要累,相互之间的礼尚往来不仅耗费不少钱财,也令人身心俱疲。
而对于燕思空等人来说,这七日更是十分煎熬,因为他们知道,谢忠仁在这七日里,肯定没闲着。
他很快听到消息,只针对封剑平一人的京察正式开始了。封剑平需先“列题”后“引见”,列题便是根据吏部给出的内容进行回答与阐述,多为政绩相关,吏部要以笔录下每一个字,呈交内阁和皇上,再由皇上亲自“引见”,聆听圣训、回答主疑。
当封剑平做完的列题送到内阁时,颜子廉就会发现,列题与事前审核过的那一版有所出入,而刘岸不可能胆敢亲自改动列题,此举必有皇帝的授意。
在每一位内阁首辅的为官生涯中,都无可避免地要碰上几次皇帝越过内阁发号施令,这虽然有违律法,但天子本人就是法,也莫可奈何。皇帝本人是知道轻重的,滥用皇权必会招致不良后果,所以在这一点上也很谨慎,若事情不大,内阁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之则可能遭到群臣的抵制,比如当年立长立爱的储君之争。
对于眼下这事儿,便应该算作前者,就算颜子廉当真觉得不妥,也该私下与皇帝商议。
所以当颜子廉在早朝上声色俱厉地弹劾刘岸时,不仅仅是谢忠仁傻了眼,昭武帝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因为颜子廉此举,是在公然指责天子滥权——虽然他没有一句是指向昭武帝的,但群臣心中明镜一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事令人惊异的地方在于,谁都知道昭武帝不占理,但颜子廉在早朝之上公开揭示,置皇帝颜面于不顾,根本不该是一个宦海沉浮四十余载、老谋深算的内阁首辅干得出来的,这无异于自掘坟墓。而且,刘岸与颜子廉之间没有过节,也并非阉党一派,颜子廉突然之间想要他的命,未免太过冷酷,亦不是颜子廉一贯的行事作风。
颜子廉当场拿出内阁票拟和昭武帝批红的文书,证明封剑平的列题被私自篡改,指责刘岸假公济私、胆大包天,以有失实据的列题刻意刁难功勋名将,按律当斩。
刘岸吓得伏在地上,他无法辩解,只能微弱地求着昭武帝“明察”。他无法反驳颜子廉的指责,但也不敢把谢忠仁供出来,倘若昭武帝真要拿他做替罪羊,出于歉疚多半也就革他的官,可他若乱说一句话,老命可就没了。
燕思空听说,那日昭武帝极其羞恼,面对颜子廉和诸多大臣的抨击,无奈之下,只得将刘岸先下了狱,说要“彻查此事”。
虽然事情在循着颜子廉的计谋走,但燕思空却愈发忧心忡忡,如果说当年储位之争,让昭武帝对颜子廉心生不满,那么这一回,颜子廉是彻底将昭武帝得罪了,他不仅让昭武帝大丢颜面,还坚定地表明了自己对封剑平的庇护之心,此举算是破釜沉舟了。
只是,就算他们除掉了刘岸,扳回一城,只要昭武帝削弱大同之心不死,这场不见血腥的较量就远没有结束。
此案没有什么悬疑之处,真真地证据确凿,刘岸心灰意冷,很快招认是自己一时糊涂,拿错了列题。
如此荒诞可笑的借口,却被从上至下的接受了,毕竟没有人关心他究竟是怎么“拿错”的,昭武帝革了他的官,让他回家种地去了。
在一个暖阳高照、春雪融化的日子里,这个统领吏部四年,可谓无功无过的吏部尚书,萧瑟地举家离京了。
由于去年的京察刷掉了三个吏部的官员,人员本就吃紧,刘岸一走,吏部左侍郎立刻走马上任,燕思空也顺理成章地升了官,成为正五品的郎中。
看似颜子廉赢了一招,可朝堂之上,昭武帝对其态度明显有变,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内阁票拟后呈递上去的奏折,有一半都被否决了。颜子廉亦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深知若自己现在出错,恐怕回天乏力。
封剑平亦用原先的列题完成了京察,哪怕昭武帝有意刁难,浮上水面的也都是小过,实在不足以成为大动干戈裁军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削减大同军备一事再次被搁置了,只是封剑平年前年后已经两次上书要求返回大同整顿军务,均被拒绝。
之前是以京察为由拖延,现在京察已经过去,封剑平若再上书求归,怕只有燕思空和万阳公主的婚礼能再拖上一段时日了。可昭武帝却迟迟没有公布婚期,虽然皇太后殡天时曾说过,万阳已是正当年华,不必为其守孝三年,但若连一年都不守,未免太过不孝,只是眼下离秋季尚有半年光景,实在牵强。
正巧马上就要春猎了,封剑平料到昭武帝定会让他参与春猎,便暂时没提要回大同。
京城内就此平静了一段时日,但燕思空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这日,他进宫去见太子,一路上都在犹豫,要不要将陈霂更深地带入他们的棋局,这盘棋肯定尚未下完,只不过现在都按子不动,他没有放弃逼宫大计,但眼下似乎又没有条件,若冒然告诉了陈霂,可能适得其反。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只是讲讲学,再见缝插针地教导陈霂真正的帝王之术。
很巧地是,这回又碰上了祝兰亭。毕竟马上就是春猎了,陈霂身为太子,春猎上可不能输给其他皇子。
祝兰亭老远看到燕思空,便一直盯着他,眼神与往日些许有异。
燕思空敏感地发现了,但那种探究的眼神又一闪而过,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俩人照样是礼貌而疏离地互相施礼,燕思空客气地说道:“祝统领近日公务繁忙,还一早来指导殿下武艺,真是辛苦了。”
听说前些时日有个胆儿肥的醉汉在宫墙上撒了泡尿,一时沦为京中笑谈,此事当属值班的禁卫失职,弄得祝兰亭也有失颜面,加派了巡夜的人员,肯定是相当忙了。
祝兰亭也回了句“分内之事”的客套话。
俩人素来不熟,一般也就止于此,燕思空正要与陈霂进屋读书,祝兰亭却又叫住了他。
“燕大人。”
燕思空转过身。
“听闻……燕大人与靖远王世子有过节。”
燕思空挑了挑眉,就连陈霂也流露出一丝惊讶,毕竟祝兰亭可不是那些爱乱嚼舌根的人。燕思空谨慎答道:“不过是一点误会,不知祝统领有何指教?”
祝兰亭用一双清明英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燕思空,平静说道:“在下只是想提醒燕大人,若如此,春猎上便离世子远一点,毕竟猎场上场面混乱,容易浑水摸鱼。”
燕思空怔了怔,旋即笑道:“多谢祝统领,不过在下一介书生,最多遥遥看上几眼,又怎会去猎场呢,世子的弓箭马蹄,够不着我,再者,再者也不好恶意揣测世子嘛,哈哈哈。”
祝兰亭眯起眼睛:“燕大人当真不想上猎场舒展一下筋骨吗?那真是可惜了。”
燕思空心中一惊,他意识到,祝兰亭看出他会功夫了。
本身有不俗的功夫底子的人,若是眼光再老辣一些,就能从他人的动作里,分辨出这人是不是练过,功夫越是浅薄的人,越不会掩饰,女子为了练功,对身形体态改变比男子大,则更难隐藏,比如夜离。他已经将一些动作演练过很多次,用来掩饰自己,而且与祝兰亭见面时多是恭谨地站立或鞠躬,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这大内第一高手的一双明目。
陈霂不明所以,便道:“祝统领应该是多虑了,不过,我也会派人看着先生的。”
“如此甚好。”祝兰亭躬身告辞了。
燕思空脸色有些发青,他猜祝兰亭不该是第一天看出来,也许从俩人第一次打照面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从不曾表现出什么异样,为何今日突然说了这么一番话?究竟有何目的?
“先生?”陈霂将手在燕思空眼前晃了一晃,“你不会真的害怕了吧?”
燕思空回过神,笑道:“怎么会呢。”
陈霂认真地说道:“不必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先生的。”
“多谢殿下,不过,殿下也多虑了。”
陈霂想了想:“走,进去说。”
俩人进了屋,陈霂照例挥退了所有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刚才祝统领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让你上猎场舒展筋骨?”
“大约……是想让我去骑骑马吧。”
“先生骑术如何?”
“尚可。”
“你若真想去玩玩儿,便与我一起,待在我身边,封野绝对不敢造次。”
燕思空笑道:“这天儿这么冷,臣情愿在帐篷里待着。”
陈霂也笑了:“先生不要整日憋在屋里读书,也要多动动嘛。我想,春猎时先生还是跟着我吧,我本不以为意,可祝统领说完之后,我心中就不安了起来,春猎场上那么乱,万一封野真要找你麻烦可怎么好,不行,你要在我身边。”
燕思空虽然不愿意,但也不能拒绝,只好道:“听凭殿下做主。”
陈霂高兴地拉着燕思空的手,语带傲慢地说道:“到时候便叫先生看看我的箭术,那封野能开二石弓,我也不差。”
燕思空含笑道:“殿下如此英武,定能在春猎上拔得头筹。”
陈霂凝视着燕思空,眼眸中闪烁着异样地光辉。




逐王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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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还记得四年前的春猎,封野开重弩、驯烈驹,那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的少年模样,至今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中。
一眨眼,四年过去了,他已从一介小小翰林升任五品郎中,封野亦逐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愈发有了男人的模样。只是俩人这一路走得实在坎坷,且危机四伏,谁也不敢断言,他们的余生,还会有多少相伴的岁岁年年。
眼看着春猎的日期逼近,俩人在燕府旧宅偷偷见了一面,燕思空虽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率先问道:“殿下可曾改变主意?”
封野绷着脸,摇了摇头:“陛下今日已经亲口允诺,春猎后就放我爹回大同。”
“当真?”
“鬼知道。”封野眯起了眼睛,“如今京察已经过去,陛下又迟迟没有下旨削减军备,我爹更不可能节外生枝了。”
“他们煞费苦心,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殿下回大同。”燕思空摇着头,心里一百个不相信。
“我也是这么跟我爹说的,但我爹极为固执,我猜他心中未必没有数,只是不愿做那乱臣贼子。”
“就连老师都起意了,殿下却……”燕思空重重地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力,“那你呢?你如何想?”
封野顿道:“就算我偷得兵符,也只能调用两千兵马。你我都熟悉山海猎场的地势,要想绕过赵傅义的卫戍军,只能从山的西南麓攀山而上,偷袭大营的后方,但这样一来,我们既没有马,也带不了重甲器具。”
“我们不需要跟赵傅义的大军硬碰硬,只要风驰电掣般地冲入大营,杀了皇帝的贴身禁卫,将其软禁,则大事可成。”
封野微微颔首,却不答话,皱眉沉思着什么。
沉默片刻,燕思空道:“你也犹豫了,是吗。”
封野暗暗握了握拳头,“若我如此做,无论成与不成,我爹都不会原谅我。”
“是,但却可以真正保护封家。”
封野看着燕思空,眼神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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