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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秋千在时
问他下人可用的顺心,一应物什可齐全。又嘱咐道,不可小瞧了倒春寒这段日子,寝殿的火炉不能停,要一直续到清明。
这叫陆声暗暗握拳,恨得咬牙。
放眼整个朝堂,若陆声争取不到固伦公主,夺嫡的念想便可就此打消。可固伦属意陆质,打算将唯一的女儿许给他,陆声也是一早便知。
他在人后下了多少功夫,最后却连一个公平的都得不到。
陆宣垂眼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将眼底浓重的煞气收敛起来。
固伦坐在主位,两侧陪着驸马和陆质,叫她心情很好,面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她看出陆质被灌了不少,自然以为陆质脸色不好是因为喝多了酒,紧着叫人去熬醒酒汤来。连同之前的叮咛,这些爱惜,陆质都一一应下。
许是刚才酒喝的真有些多,他不大能像以前那样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念想,总忍不住回头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紫容。
但手被姑母殷切地拉着,想到这是什么用意,再看到紫容那张脸上轻松的表情,陆质心里就莫名烦躁起来。
憋着一股气,却不知是冲谁。这种状况,从陆质两三岁时的起床气之后,就没有过了。
固伦觉着陆质像是不大耐受酒气,瞧天色也慢慢暗了,索性放话叫他们歇着去。
陆质还要推辞,固伦佯怒道:“姑母说的话都没用了?”继而笑道:“叫你回去就回去,我等会儿去外间找找,是哪个不长眼的要灌你酒,开酒窖让他喝个痛快!”
陆质笑笑,这才向固伦和驸马辞行。
固伦知道他们兄弟三个感情好,趁这个机会也能在一块儿说说话,便没多留,吩咐人好好的送了他们出去便罢。
回程陆宣自己坐自己的马车,没再到陆质车上凑热闹,车里就只有陆质和紫容两个人。
天黑了,空气也凉。软榻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团翠鎏金手炉,紫容放了一个在自己腿上,拿起另一个给陆质。
陆质没接,微微侧过头去,也没看紫容。半阖着眼,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撑着软榻。疲累,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紫容咬着下唇,睫毛颤抖,也没说话。
他怕马车突然颠簸,所以很小心的扶着车壁慢慢挪到陆质跟前,默默地把手炉放在他腿上,才半跪在他脚边,叫了一声:“殿下……”
轰轰热意很快传到四肢百骸,陆质却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紫容才退回原位。
从在客房的时候,紫容就感觉到陆质突然像是生气了一样,不愿意理他。
开始只是一种模糊的猜想,但越往后,紫容就越确定。
他整天满心满眼都在陆质身上,陆质情绪变化,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虽然陆质还是时时关注他是否跟着,隔一会儿就借口洗手换衣服带他去休息一会儿。
但陆质没再怎么和他说过话——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是事实。无论紫容说什么,他都回答简短的“好”、“可以”、“不用”、“行”。
后来索性跟别人喝起了酒。
人多,嘈杂,紫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不敢直接去问。
平常对陆质撒娇,是因为陆质在他面前总是温和的模样。陆质一旦像现在这样摆出冷脸,他就手足无措,找不到讨好人的方法。
紫容努力回想,究竟是哪句话、哪个动作让陆质生了气,慌乱的同时,还在不断责问自己,为什么要惹陆质生气。
他压根没想是陆质蛮不讲理的不理人,只怪自己让陆质不舒心。
紫容缩在和陆质相对的角落,几次想说话,又因为陆质闭着眼,怕他真的睡着了而打扰到他而吞了回去。
可是实在难受,陆质不理他的每一刻都难受到眼眶酸胀。紫容忍无可忍,无处落脚的眼神瞟到冒着热气的茶壶,在心里再三给自己鼓劲,才倒了一杯茶送到陆质面前,两眼紧张地看向陆质,甚至是有些哀求地说:“殿下,要不要、喝口茶?”
可惜陆质连眼都没睁,轻微动了动嘴,丢出两个字:“不用。”
紫容被这两个字烫到了一样,飞快垂下了眼,回身把茶杯放在桌上。马车一颠簸,热茶就泼了半个手背。
他咬着牙硬是没哼出来,忍过那阵疼,才说:“那……那你渴了再叫我。”
这回陆质也没应声。
马车没有走多久,车里的气氛一直凝固着,紫容还没想到第二个开口的理由,陆宣的府邸就到了。
陆质顾自下车,紫容稍作犹豫,就看他已经迈步走了,才狠狠心跳了下去。
一同下车的陆宣看出些不对,走过去想问问陆质,紫容就赶忙抓着陆质的袖子躲在了陆质背后。陆质还是自顾自地走,紫容恍若不知,小媳妇儿样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陆宣置身事外,啧了一声。看着陆质难得醉一回,竟然跟屋里人使小性儿的样子,很有些乐趣。
虽然是因为固伦看陆质喝了酒乏了才让他们先回,但到了陆宣府上,就先不急着休息,反而叫管家在书房摆了一桌子酒菜,重开一场。





小花妖追夫记 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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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购买花妖v章比例低于70%, 等36h或补订前文可顺利阅读~ “怎么就知道哭。”
他这声训斥柔和得太不像训斥,连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害怕的紫容都没在意, 还无意识地撒娇一样哼哼了两声, 在陆质靠过来的时候合拢胳膊,抱住了陆质的腰。还把脸贴在他肩上, 用力地蹭了蹭。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软软地腻在了陆质身上。
前几天紫容发热,迷糊地不停哭的时候,陆质经常这么抱他。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只以为他刚从玉兰树里面出来还不习惯,又生着病,才会那样粘人。
但现在这人是清醒的, 香香软软的一团, 还是见不着他就急得要哭, 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他,这会儿又伸着手要抱。
陆质突然被这样不带任何条件的信任与依赖着,心里其实很受用,但又有些困惑。
总感觉,担不起他这样的偏爱似得。
他略咽一咽口水, 喉结上下滑动,缓了缓, 心才跳的不那么厉害了, 才轻声问紫容:“还难受吗?”
紫容被他抱着就够了, 马上摇头:“不难受。”
“唔。”陆质又摸了摸他睡乱了的头发,“那饿不饿?”
紫容还是摇头。
然后陆质才看见,小几上刚才宫女先拿进来,让紫容垫一点的粥菜都原样放着没动过,茶也一口没喝。他捏住紫容下巴叫他抬起头来,板着脸道:“怎么什么都不吃?”
紫容最怕他训,连忙解释:“我不饿……我、我不想吃东西,那个……我不……”
他说得乱七八糟,陆质倒是听明白了:“不用吃东西?”
“嗯!”紫容松了口气,前几天喝药就算了,现在再逼着他吃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简直是要要他的命。
陆质把他抱到腿上,然后自己坐在小榻上,又揉了一把紫容的后颈。面对这个小花妖,他有些无奈,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我是真不懂。”
往前十几年,四皇子都在这深宫里为求一线生机而挣扎。他投的胎是最尊贵的皇家,可惜命运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钟爱他。在被层层宫墙围起来的巍峨皇宫里,没有母妃的庇佑,没有皇帝的照拂,就仿似本该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却绽放在深冬的荒野上。
这些年来,他好像只学会了自保的本事,怎么去照顾另一个人,陆质不是很懂。
他很怕自己养不好这个看上去脆弱无比的小花妖,陆质想,既然长在了自己的书房窗外,当是一段善缘,合该好聚好散。给他好好的把病养好了,再原样送回属于他的一方世界里去。
不过还是很奇怪,怎么就……怎么就能这么赖着自己呢?他有什么好的呢,景福殿看着光鲜,皇子身份看着矜贵,但他四面楚歌的形势,京城谁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世俗,小花妖躲在玉兰树里偷偷看他四五年,憋着劲儿想给他开一树花,可不是因为他的母妃是谁,也是依靠他的权势大小,只因他在冬日里闲暇时分同严裕安说过的一句闲话:
“时间过得这样快,这都多少年了。倒不知窗外这株玉兰,何时能看见它开花。”
年龄不够,灵力也弱,拼着在春日里开了一树花的紫容,下场就是漫长的五天五夜的高热。不是陆质的药救了他,是他自己终于被陆质抱到了怀里舍不得了,拼了一口气竭力回转,才渐渐挑动了灵息。
紫容也后怕,于是更紧地攥住了陆质的衣领:“我知道的。”
陆质的心动摇的厉害。但他知道,自己从内里开始,已经对这个小花妖严厉不起来了。
他低头想看看紫容,哪知道刚有要退开些的动作,就被紫容紧紧扒住,怕他不抱了,简直像个八爪鱼一样,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把一颗头埋在陆质颈窝,嘴里求他:“你、再抱一下,再抱一下好不好……”
“你……”
陆质被他娇的没有办法,忍不住逗他:“等一会儿药就好了,你要是乖乖喝完了还不吐出来,才能再抱。”
哪知紫容当了真,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陆质,又原样垂着手跪坐回原位。他脸上的表情难过、但又已经接受了事实,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吗?我知道了……”
陆质顺势靠坐在小榻上,道:“对。”
“可是药好苦啊。”紫容无意识地皱了皱微微发红地鼻尖,抿着的嘴两边稍微撇下去一点,可怜又可爱。
陆质故意冷着声音道:“良药苦口。”
紫容很听话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药真的很苦,我没喝过那么苦的东西……明明你也没喝过,还是我的比较苦,你……”
陆质差不多知道,紫容应该是没怎么跟人说过话,简短的一句两句还好,一旦他开始说长句子,就会颠三倒四,讲的乱七八糟。
他眼底不禁浮上笑意,反问紫容:“你怎么知道爷没喝过那么苦的东西?”
只是随便的一问,紫容顿了顿,却垂着头不出声了。陆质没注意到,继续引着他说话:“那既然你这个药这么苦,喝完是不是要多抱一会儿?”
“可、可以吗……?”
紫容倏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陆质,那样不可思议,陆质还以为自己给了他什么了不得的好处。
“嗯。你表现好的话。”
“我会的。”紫容用力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会的!”
陆质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拿食指在紫容额上点了两下:“你呀。”
紫容用手心捂住刚才被陆质碰过的地方,脸有些红,抿着嘴笑看着陆质。陆质险些在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就伸手去抱他。
是紫容运气不好,刚好宝珠领着传饭的宫女过来了,在屏风外请安:“殿下,听您的吩咐,晚膳全移到这边,小公子的药也好了,大夫说需在饭前服下。”
陆质收回即将伸出的手,嗯了一声,道:“就不出去了,叫人去换张桌子,把饭全摆进来。”
不多时就有人利索地把榻上的小几撤了下去,换上张紫檀的葵花蕉叶案。地上宫女太监来回走动,除了裙角碰触之外,再无旁的声音。
紫容和陆质隔案而坐,虽说下人们都弯着腰垂着头伺候,他也不好意思再说让陆质抱的事情。
但心里真的很急。说了多抱一会儿,是不是真的啊?
有下人在,陆质就不自觉地敛了神色。他的脸轮廓颇深,鼻梁挺直,剑眉星目,侧脸的线条锋利,是会让人失神的英俊,却也不免在不做的表情的时候显出冷意。
看着这样的陆质,紫容心里更怯。
宝珠把热度正适合喝的药端过来,没给紫容,先送到了陆质手上。陆质看了看,又问一遍方子,才道:“行了。”
药碗这才回到紫容手里,他现在不需要人喂药,两只手捧着药碗自己喝。
心里一直没底的紫容,在喝之前终于忍不住,从药碗里抬起头,轻声说:“你、你别忘了啊……”
陆质心道这难道是什么有限的好东西不成?抱一下就能这么看在眼里?可他又偏偏就是因为这个而心软的不得了,道:“嗯,不骗你。”
紫容立即笑了,深吸了口气,低头咕咚咕咚地把要喝了个干净。
他喝药这么爽快,把宝珠吓了一跳。但看他皱着一张脸被苦的不行的样子,又撑不住想笑,好在她还记得这是在主子跟前,竭力忍住了,递上一早准备好的蜜饯,道:“小公子赶快含一个枣儿,咱们宫里自己腌的,甜得很呢。”
紫容苦着脸摇头,看都不看那盘枣,只顾得上打量陆质的神色,像是在问:“我喝完了,这样表现算好么?”
陆质问过方子,这一副药里就放了木通和龙胆草两苦,他自己喝也不是那么痛快,看紫容喝的那么急,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半起身把人绕着食案拉到跟前,拿了个枣塞进他嘴里,好气又好笑地斥道:“谁让你喝那么急?苦着了吧。”
“我……我……”紫容被枣塞了满嘴,还急着说话,“我表现好。”
陆质实在是想笑,忍着轻咳了一声。顺了他的意去抱他,紫容却不愿意似得,胳膊背后往后躲了躲。陆质打量一下他的神色,很快了然,把下人都打发出去,才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
这顿饭吃的很快,紫容不吃,乖乖地在陆质怀里缩着。陆质晚上一向用的少,不一会儿,就叫人进来撤了饭桌。
宫女和跟着宝珠的小丫头都出去了,宝珠才在屏风外回话:“殿下,下月初是固伦长公主的生辰,先前严公公选好了礼,也给殿下看过。这几天看着日子就该备起来了,请了您的示下,奴婢明日好叫人去开库房。”
紫容这会儿对陆质腰上挂的玉佩起了兴致,陆质就解下来,跟他两个人一人捏着一半看,闻言道:“嗯,都收拾到一辆马车里,到时候跟在本宫后面就行。”
宝珠答了是,本该立刻出去,但想起前两天紫容烧的迷糊那个样子,实在不放心,只得硬着头皮又问:“殿下……时辰不早,小公子是不是该歇了?”
陆质道:“也是。先去给他把床铺好,拿手炉烘热了,一会儿我送他过去。”
宝珠道:“是,殿下。”
紫容悄悄地把陆质说话时无意间松开了的玉佩攥在手心里,正害怕又高兴着,听见陆质叫人给他铺床,才想起今晚第二件愁事。
陆质后院无人,从前经常白天念完书写完字乏了,就直接歇在书房。紫容守在窗外,即便见不到,也很安心。
但自从他化形后,虽然能实打实地触到陆质,晚上却离得太远。他住的那个什么留春汀,和陆质的书房隔了小半个王府,紫容打心底里不喜欢。
“不乐意?”这次不等紫容说,陆质便道:“一说回去睡觉就不高兴了。”
紫容不敢说原因,只小声道:“你说了多抱我一会儿的。”
陆质道:“嗯,待会儿抱你过去。”
紫容这才勉强打起些精神。跟陆质在一块儿的时间总是快的出奇。好像上一秒还在陆质怀里,这一刻就躺进他在留春汀的被窝了。
“闭上眼睛,睡觉。”
陆质在他床头站着,帮他掖好被角,又把他捏着被沿的一只手塞进被子里,道:“外头有人守着,有事就叫。不害怕,嗯?”
紫容点了点头,陆质又看看他,准备最后把床头小几上的蜡烛吹灭。紫容跟着他的动作偏过头去,蜡烛灭了,陆质在黑暗里低声笑道:“坏花儿,今晚上偷我什么东西了?”
紫容的脸蓦地泛起烧来,支支吾吾的:“你、你自己给我的,你先拿着,又、又松开了……”
陆质没应声,紫容禁不住这个,没一会儿就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虚虚地伸向陆质:“……那我还给你吧。”
陆质摸了摸他的额头,道:“行了,给你了。乖乖睡觉,这个算礼物。”
“礼物吗?”紫容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喜欢和一点不好意思,陆质嗯了一声,要转身出去的时候,紫容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又很快放开了,说:“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陆质的心跳有些不稳,他没有回头,走出了紫容的屋子。借着屋外的月光一看,躺在手心里的,是一片很小很小的紫玉兰花瓣,微风吹得它在陆质的掌心动了动,鼻尖嗅到一缕清香。
只是理由找了一个又一个,不管里面有没有那个正确答案,惹了人还得他自己哄。
他抱着小花妖,不只是说些没意义的“乖”和“不哭了”,反而把自己想出来的理由仔细地解释给紫容听:我喝多了酒,头痛,所以才对你那样坏。




小花妖追夫记 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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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后在皇帝的后宫待了六年, 做了五年皇后。
当时宫里接连夭折四个皇子, 生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中间的, 没活成一个。
太后问责, 皇帝大怒, 以失职之罪废了皇后,贬为文妃——文家的女子,便称文妃。连封号尚且没有一个,皇帝是一丝面子都没留。
当时三皇子的生母, 作为帝王对文家宠爱,而被特昭进宫的文旋,先皇后的亲妹妹,也因此受了牵连。登上嫔位没几日,便被削为贵人。
先皇后在妃位上生下陆质之后,强撑了不到一年时间,终是坚持不住, 撒手去了。出殡前皇帝赐了她孝敬皇后的谥号, 可到底是追封, 不够尊贵。
先皇后的母族文家也就此颓败, 剩下宫里一个文贵人自身难保, 连自己的儿子尚且见不到, 遑论关照陆质和陆麟。
皇宫里的太监宫女, 最会的是看人下菜碟的本事。饶大皇子和四皇子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皇帝对他们冷了,就没什么人会对他们热乎。
好在宫里并不只有皇帝和熙佳贵妃两个主子。
太后是不看人的,她只在乎皇家血脉是否平安。前两年出了那样的事,连着夭折了四个皇子,有她在,陆质和陆麟就算过得再不好,命是保得住的。
两个人同文贵人的三皇子互相扶持,跌跌撞撞,才慢慢地在深宫里长大了。
对皇子来说,过了吹一阵风都能要了命的敏感时期,剩下的都会简单很多。
前朝大臣对小皇子不多在意,生了死了,总有那么多妃嫔源源不断的孕育着。但皇子一旦长大,就不再属于皇帝一个人,而是属于朝廷,属于这江山社稷。
他们以后要辅佐东宫,拿出嫡系的威严来。宗室的眼睛也牢牢盯着,不会允许谁再折磨成了年的皇子。
陆质却总觉得松不了那口气。先皇后一去,宫里的氛围是彻底冷落了嫡系皇子。他和大皇子陆麟是先皇后所出,自然首当其冲。
再就是文家二妹文贵人膝下的三皇子陆宣,连出宫、建府、大婚一应事宜,都样样是宗室出面,皇帝没往里伸一下手。
虽说这样才合祖宗礼法,却终究少了些父子情分。
陆质对他的母妃没什么印象,从记事起,就是宫女嬷嬷们陪着他。稍大一些,小脑袋里终日思索的,是父皇为何总是对他那样冷淡。
陆麟也从不主动对他说这些事,日子久了,陆质自己慢慢地明白了。身体里流着文家的一半血,大概就是他们兄弟三个的原罪。
而当年文皇后之死,无论其里究竟是什么原因,□□就是那四个无辜夭折的皇子。
所以陆质平生最厌恶有人在权势倾轧中拿孩子下手,要不是,要不是……
“殿下,三殿下到了。”
严裕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回了一句话,陆质才陡然回神。
严裕安立刻跪下,道:“惊扰了殿下,奴才该死!”
“无事。”
陆质叫他起来,严裕安还是战战兢兢,低垂着脑袋。
出神太久,那么久远的事情,想起来太费心神。又缓了片刻,陆质才道:“是刚出年关的缘故?近几日讳信院都宽松的很,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未到申时。”
陆质点点头:“带三哥到书房伺候着,我即刻便来。”
严裕安领了话退出去,陆质看紫容依然睡得很沉,连眼皮也不颤,哼都没哼哼一声,心里发笑。小花妖倦成这样,还满心想着要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把紫容的头扶起来,另一只手托着紫容的腰,把自己的腿挪出来,轻轻将他在榻上换了个方向,又拿了个枕头给他垫着。
暖阁的小榻下立着一面屏风,陆质把紫容抱到小榻最里面,又拿了一条黛青暗花纹的驼绒毯给他盖在身上才算完。
没想盖了毯子,陆质刚一离了他,被移到枕上的紫容就在毯子里挣了挣,哼哼唧唧的要醒不醒的样子。
陆质没办法,只好赶紧又靠过去,侧身躺在他旁边,轻轻拍着背哄,紫容才渐渐地又睡稳了。
来回几次,终于他下了榻紫容也没反应了,陆质才让守在暖阁里的宫女给他换了衣服。
等他出去,严裕安正在伺候陆宣喝茶。陆质走过去先告罪:“让皇兄久等,是陆质失礼了。”
“和我就别那么多礼数,也是今日讳信院下学早。不过这个时辰……是我来的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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